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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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庆幸他答应了我,但同时也感到心里有些愧疚。甲玛聃算得上救了我一命,我报答他的方式,竟然是要他再帮我一次。江湖规矩,这无论如何都算不上合情合理。但是我当下没说,我害怕我多说一句就让甲玛聃动摇,最后不再帮忙。

甲玛聃问我,需要怎么才能够帮到我,我说我这伤大概还需要两天左右才能够复原。这两天你把手上的鬼魂可以卖给我,我虽然剩下的钱已经不多,但是想来你剩余的那些鬼魂也不会特别贵,我反正买了过来,也是让他们暂列兵马。循环周天之后,我再超度送走。其实你都可以不必再摆摊出来了,等我恢复之后再摆。甲玛聃答应了我,然后说我除开那个女鬼之外剩下的鬼魂,既然你是给他们一个好去处,我也相信秦不空的徒弟不会随便许诺,我就一起卖给你,至于你给我多少钱,那就随你的心意了,你给我十万八万,我照单全收,你给我十块八块,我也不多说一句。

少数民族的师傅就是这么痛快,于是我把我身上的钱都拿了出来,除去了我和大毛必须要花的例如买东西吃和回程的车费路费之外。剩余的都给了甲玛聃,人家算是帮了大忙,我能力有限,也不能让对方觉得我们亏待了。

当天晚上甲玛聃履行了承诺,没有出来摆摊,而我由于行动不便,也在那臭烘烘的屋子里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躺着。大毛则代替我晚上出去逛街,由于他的脸上有伤,我也让大毛把脸好好遮住,别让那傻姑娘给认了出来。而当天晚上大毛却很晚才回到屋子里头。回来的时候满脸通红,就好像一个干了坏事被人抓包的小孩子一样,我问他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大毛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然后一只手使劲朝着身后藏。我让他把手上的东西给我看看。他才傻笑着伸出手来,我看到他手上一个小口袋,还剩下一点点糖果。

于是我知道,大毛这臭小子,大晚上不回来睡觉跑去私会那傻姑娘去了啊,大毛慌张地争辩道,只是想要去多打探点别的信息,其余的事情可没做。那我没什么兴趣,只是作为老大哥,我叮嘱大毛说,我知道这人的感情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可是你必须要想好了,如果你真的喜欢这傻姑娘的话,你首先要接受她是个傻子这件事实才行。希望你的喜欢,不是一种同情。

大毛看上去很是慌张。可是我太清楚这小子的脾性,只是担心就算我们一帆风顺地查明了最后的真相,却始终无法给这个傻姑娘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这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说这番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大毛在这期间好好思考清楚,不要让自己后悔,也不要耽误别人。

第二天的时候,我察觉到自己已经算是恢复了不少,虽然还是非常酸痛,但是我已经能够自己撑着身子起来了,脚上的伤稍微严重一点,不过我能够用另一只脚跳着走来走去。甲玛聃自从不摆摊了之后,生活就完全被扰乱了,他开始有些无所事事。无聊的时候就跑到我这里来,跟我说点无聊的话,聊聊以前在江湖上的见闻。我从他的谈吐中得知此人曾经在川北陕南一代也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师傅,因为羌族的师傅不多,手法也和其他地区有所区别,甚至是丝毫不互通,于是我俩的交流常常都只是听个热闹,而不知道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他也许是知道咱们今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也就告诉了我自己落魄的原因。

原来甲玛聃和我一样,也有过一段非常悲催的回忆,是这个时代带给我们的不公。而甲玛聃却没有我幸运,因为我还有人来营救,可是甲玛聃却硬生生被关了两年的牛棚。放出来之后,还时不时会被那些毛头小孩子们拉出来辱骂批斗,这样的日志足足持续了七年之久。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趁夜远走他乡,来到了蜀中地区。靠着卖点中草药给药铺子,勉强过着生活,但是由于采药需要进山,他进出山林的次数多了,也就和当地的百姓熟悉了起来,时不时还会用自己的手艺替乡亲们解决困难。可是好景不长,却被人说漏了嘴,把他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当时时局还非常不稳定,他担心被举报,于是又逃走了。一直在外面流浪到了今年,听闻此地有个鬼市,于是就带着自己这些年抓到的鬼魂,来这里一住,就是几个月。

甲玛聃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落魄”,可在我听来,虽然惨烈,但实际上和我差不多。我们这行人,谁在那些年没提心吊胆地生活过。于是我也开始和他分享我的故事,我的理由和他一样,因为将来我们不会再见了。

这一聊,就从当天下午,聊到了第二天鬼市收摊。

第二十五章 .计划行事

我原本以为,我身上的伤只需要一天左右就能够全好,可是我显然高估了我自己。这伤势足足拖了我三天之久,并且第三天我虽然能够好好走路了,但是膝盖还是会很酸,走着走着就情不自禁地一瘸一拐。手指的伤倒是全好了,可是手腕还是使不上太大的力气,以至于我蹲茅坑,也必须用我并不熟练的左手来擦屁股。

甲玛聃几乎每天都过来跟我聊天,几天下来,我们几乎无话不谈,正如我说的那样。也许大家都清楚,等到甲玛聃离开这个鬼市的时候,也许就是我们说再见的时候,此后余生,也许再不会相见。所以随着我的身体渐渐好起来,我们越来越产生了一种即将分别的惺惺相惜之感,只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来,江湖儿女,心里都清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是知己相惜,也终有离别之时。

第三天的时候,甲玛聃来破屋子里找我和大毛,我告诉他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摆摊,按照咱们先前约定的那样,引对方现身。甲玛聃说,那既然如此,咱们就等夜市开张之后,稍微晚点再出去,这样的话,摊位的位置就可以离傻姑娘的那间屋子更近一些,人也更少一些。我点点头然后转头问大毛说,这几天你每天晚上都爬屋顶去找那个傻姑娘。仅存的一点糖果也没了,可曾打听到什么更多的线索吗?

大毛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着说,嘿嘿,山空哥,你也知道嘛,她脑子有些不好。说话总是颠三倒四的,其实也没打探到什么新消息,就跟咱们先前掌握的差不多…我骂道你这臭小子,没打听到消息还耗了咱们那么多糖果,你还每天晚上呆那么晚才回屋!

虽然嘴上在骂,可我心里觉得好笑,因为我明白大毛其实是喜欢这个傻姑娘的,至于为什么,这个我却说不好,也许只有当事人心里才明白。当天下午甲玛聃回去准备了一下晚上摆摊的东西,而他此刻手上只有那个绿色旗袍的女鬼,这些天经过他那什么什么炉锤炼之后,女鬼也已经被他刻上了竹牌,一如先前其他的鬼魂一样。其他原本在甲玛聃手里的鬼魂也在几天前就让我给买了过来,如今全都在兵马列阵当中。我再三叮嘱大毛和甲玛聃,在那个幕后人现身之前,咱们一定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对方产生怀疑。

当天晚上甲玛聃算好了时间,就将自己的摊摆了出来,我和大毛则远远地看着,傻姑娘认识大毛和我,于是我们俩也都蒙上了脸,反正在这个地方什么怪异打扮的人都有,也不差我们这一个两个。大约在甲玛聃落座后半个小时。傻姑娘的房门打开了,她也被带了出来。我看到带着傻姑娘的依旧是先前我见过的那个女人,而傻姑娘虽然憔悴,但是表情还是很轻松,看得出来,她其实挺喜欢身后跟着的这个“姐姐”。原因很简单,不会凶她,还给她糖吃。

甲玛聃的摊位距离傻姑娘大概有二三十米,中间隔着差不多十来个摊位,可我察觉到,自打傻姑娘出门以来,甲玛聃那双眼睛就贼溜溜地时不时看着那姑娘。傻姑娘还是和先前一样,一边打量着那些摊贩身后的鬼魂,然后不时摇摇头,意思是没找到,然后转头问那个女人要糖吃。由于我并非阴阳眼体质,所以我无法看到那身后的鬼魂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好在大毛一直站在我身边轻声跟我说着,我才能在脑子里构筑那样的画面。

很快傻姑娘就走到了甲玛聃的摊位附近,而这个时候,她似乎是察觉到了甲玛聃身后的那个女鬼。起初的时候,她似乎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凑近了甲玛聃的身边。歪着脑袋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久,才兴高采烈地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拍着手对身后的女人说着什么,虽然站得远听不清楚,但是很明显,傻姑娘是在告诉身后那个女人,她找到那个绿色旗袍的“姐姐”了,因为从先前套她的话中得知,这傻姑娘其实不怕鬼,而只是怕老鼠。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能够理解鬼和人的区别。

就在背后的那个女人理会了傻姑娘的意思之后,她立刻从和蔼可亲的笑容中变了一种表情,记住了甲玛聃摊位的位置,然后就转身带着傻姑娘。将傻姑娘带回了屋子里,然后转身出来,让另外两个我见过的男人锁上门,随后三个人一起朝着甲玛聃的摊位上走了过去。我对大毛轻声说,走,咱们也慢慢挪过去。于是我和大毛也朝着甲玛聃的方向走。但是我们没有刻意表露出来,装作没事一样。

只见那个女人走到甲玛聃的跟前,看到甲玛聃摊位上仅仅摆放着一个竹牌子,于是就伸手在竹牌上指指点点了几下,甲玛聃这才抬起头来,先比了一个九。我正打算说这甲玛聃也太不会做生意了。这个绿衣服的女鬼竟然和他卖给我的那个自杀鬼魂一个价!那还不如我自己卖呢!好歹还回本了。正想着的时候,甲玛聃又比了个“九”,随后顿了一下,再比出一个“九”来。

我靠,这家伙真是想钱想疯了吧,居然跟人家要价九百九十九!

在1976年,这可是一笔天价,要知道那一年大家的人均年收入,也才仅仅六十几块钱,一毛钱可以买十多个鸡蛋,一包烟才两三毛钱,还算抽得好的。看一场电影。去最好的戏院也不过5分钱一张票,就算日子过的奢侈,顿顿都去人民公社食堂,顿顿都整上一个四菜一汤,一顿下来,也还不到一块钱…

九百九十九元。快赶上一个普通农民,不吃不喝不买东西,足足存十六年才能够存够!

我当时心里大呼不妙,人家也许会觉得要价太高,转头就走,更糟的是,人家有可能不买了,直接派人来抢了,那到时候事儿可就闹大了。毕竟鬼市的规矩是,不能讨价还价,这些人虽然只是奉命办事,但基本的规矩。我相信他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个女人大概也觉得很贵,只不过想了想还是转头对着那两个男人一伸手,男人就乖乖地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钞票来,厚厚的一叠,全都是十元一张的纸币,而在那个年代,面额最大的人民币,也就是十元,那意味着她需要数出九十九张,才能够换来这块竹牌。

我心想有钱可真是好,将来我如果有钱了,我也要这样挥金如土过过瘾才行。女人将数好的钱整个一叠递给了甲玛聃,甲玛聃估计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喜出望外,伸手接了过来,我真担心他一高兴就忘了咱们约定好的事情。只见那女人伸手就要去拿摊位上的竹牌,却被甲玛聃一把给拦了下来。那女人真一脸纳闷,抬头望着甲玛聃,眼神里满是不解。而甲玛聃这个时候才站起身来,手里抓着钱,双手互握放在自己的小腹,笑着对那个女人说,这位姐姐,您有所不知,这块牌子,您若是带走了,您上头会责怪的。

甲玛聃估计也是豁出去了,想着自己将来反正也不会再到这三川鬼市里来,于是就不顾这里的规矩。竟然开口说话了。女人很是诧异,于是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我上头有人?还有,谁是你姐姐!

我忍住心里的笑。因为甲玛聃岁数比那个女人大出去许多,他称呼对方为姐姐,其实是我们这个行业里的黑话罢了,不管男女老幼,只要区分好互相的关系,男的一律都是大哥,女的一律都是姐姐,除非对方比自己的辈儿矮了太多。而这女人这么一句反问,也算是立刻就露馅了,她很显然没有在这个行业里呆过,只不过奉命办事而已,来做买卖罢了。

甲玛聃说道,我在这里的时间已经很长了,你们这些人轮番带着人来逛,但是却始终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头,这说明你们是来有目的性地找寻东西的,所以我判断得出,你们只是办事的。而不是真正的买主。说完甲玛聃拿起摊位上的竹牌,然后对女人说道,这东西和这满市场的鬼魂都不一样,这家伙是要认主人的,你买了,它就只认你了,别人再也使唤不动,成了一个废物,我好意提醒,谁要这东西,谁就亲自来买,若是你不信,也大可以买了去,后边的责任,也不是我这闲人管得着的咯!

甲玛聃这一番话慢吞吞地说出来,气势上显得信心十足。说完他就将手里的竹牌子递向了那个女人,但是这下子这个女人却反而不敢伸手去接了,这意味着她在思考到底该怎么办。于是她转身低语跟那两个男人商量了一阵,接着就对甲玛聃说,那行,咱们明天再做这场交易。说完她也伸手指了指甲玛聃手上的一沓钞票。

甲玛聃微微一笑,把那九百九十九,还给了女人。

第二十六章 .突生变故

女人接过钱,就带着那两个男人往回走,打开傻姑娘的门锁之后,女人就钻进了屋子里,而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把守在门口,但是眼睛却一直望着甲玛聃的方向。另一个则一溜小跑,朝着竹林子的方向而去。想必是去通报上面的人去了,如此说来,那人此刻应该就在这附近不算很远才对,或者就在郫县县城里。或者就在几十公里之外的成都。

于是我和大毛就只能装成没事一样继续晃悠,这天黑之后路并不好走,所以我预计今天晚上那个幕后神秘人应该是来不了了。于是等到差不多夜里三点,这是我到了这里之后回屋最晚的一次,而那时候甲玛聃也早早的收摊了,全程没有跟我和大毛交谈过一句话,就自己默默地回了屋。

我对大毛说,看样子今天晚上那女人是要跟傻姑娘住一晚了,你要不然待会偷偷摸到屋后,去听听动静。大毛点点头,当下已经是深夜了,他绕到屋后去了一趟之后很快就返回了,回来之后大毛告诉我,他听见傻姑娘的屋子里有鼾声和一个女人咳嗽的声音。这样一来就容易猜测了,鼾声肯定是傻姑娘发出来的,毕竟心宽嘛。而那个女人在咳嗽,想必是今晚女人也要彻夜等待,这也证实了我先前的推测,那个神秘人距离此处并不远,按路程来说今晚是可以赶到的。但是那个女人并不知道对方今夜到底会不会来,于是也不敢睡觉,只能整晚上都等着。

于是我对大毛说,那咱们俩现在就赶紧睡觉,明天稍微起来早一点。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呢。说完之后我就跟大毛一起睡觉,断断续续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第二天早上差不多九点多的时候,我们就被一阵轻轻地拍窗户的声音给惊醒。我身上还没有完全复原,于是大毛一下子就凑到窗子跟前,那是靠近屋后的窗户,大毛问道,是谁?外头传来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是我,快开门。

那是甲玛聃。我们的门实际上是没有上锁的,但是开合之间会发出一阵吱嘎的声响。而我们的屋子距离甲玛聃的屋子其实有几十米的距离,和傻姑娘的屋子更是差不多一百来米,只不过白天这里安安静静的,一点点声音也会显得非常响亮。甲玛聃在屋后的窗户对我们说道,你开门慢一点,那些人还守在那间屋子跟前,我是从后边绕过来的。

我明白了甲玛聃的意思,于是一下子起来,慢慢地,用手提着打开了门。这样子能够让开门的声音显得稍微小一些,也不那么明显,然后走到窗户边上对甲玛聃说,门已经打开了,你看准机会就进来。接下来我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甲玛聃已经从屋后绕了过来,但是在屋子的转角处他还稍微观察了一下,接着一个迅速地闪身,就钻进了我们的屋子里头。

我问他你不是昨晚睡这么晚,怎么还起来这么早啊。甲玛聃说,昨天晚上自己想了想,我们大家可能忽略了一个可能性,而经过思考之后,他发现这个可能性还是非常大的。我问他到底想到了什么。甲玛聃说,虽然昨晚说了要谁买这个东西。谁就必须亲自来,但是我觉得那个人既然藏得这么深,说不定他不会亲自来,而是会把我给请过去,这样一来。你们的调查不照样也中断了吗?

我心里一惊,我还真是没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大毛说道,那你可以告诉他们交易买卖都只能在这鬼市进行,不能去别的地方啊。说完大毛自己也住嘴了,发现自己这话显得很傻。甲玛聃说,以这人的实力来说的话,就算是明着抢我也奈何他不得,但是我昨晚说谁是买主鬼魂就认谁这句话,估计他们还真是信了。

我没有说话,一直在思考着假如这样的情况真的发生的话。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而眼下看来,尤其是当甲玛聃自己来亲口一说,就显得这个可能性特别大了。想了一阵我对甲玛聃说,那这样。我现在就趁着对方还没来的时候,先去竹林外找个地方藏起了等,如果他们要进来,不管是那人亲自来还是找来一帮人把你给带走,他们的进出口始终都是这片竹林。因为这么些天下来,他们都是从这里进出的。

甲玛聃点点头,但是他不知道我想出去藏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他,如果说那排场很大,就说明那个神秘人自己亲自来了,我再找机会混进来,你就尽可能拖延时间,说这场交易需要晚上才能够进行,这地方有这地方的规矩,人家既然来了。也不在意多等这半天了。但是如果是人来把你带走的话,那我就从你们出来开始,就一路跟踪,按照我的推测,那个人现在的所在地不会距离咱们这儿很远。极大的可能就是在郫县县城。

甲玛聃点点头,然后皱眉问我道,那如果人家是开车来的,又不是在郫县怎么办?我告诉甲玛聃,那就按照规矩,你收钱,然后卖给那个人,但是你得答应我,随后你要想法子来通知我们,我们才可以接着调查。之后你拿着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大毛在一边有些着急地说,山空哥,那我呢?你出去了我留在这儿干嘛?我说你留下观察,如果对方是亲自来的又愿意等到晚上的话,你就立刻从林子里出来告诉我,我藏身的地方一定是可以看到入口的,我看到你就会来跟你会和。如果对方是抓走了甲玛聃的话,你就找机会跟着出来,你不是会放东西迷眼吗?就让他们在林子里绕绕路,尽量拖延时间。

我们三个人凑到一起,很快就商议出了对策,对比了一番之后,发现这大概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剩下的我就只有祈祷那个神秘人真的是在郫县而不是在别的地方,否则的话,我要寻找起来,可真的千难万难了。

于是我把我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让甲玛聃先瞅准了机会溜到屋后,我则也跟着出门沿着长街朝着小竹林走了过去。在路过傻姑娘的屋子跟前的时候,那个看守的男人斜眼看了我几下,我没理他,我看门上的锁并未锁上,那说明那个女人还在这间屋子里。我没有管太多,加快脚步,沿着竹林绕了出去。

竹林是靠着一片农田的。一边是那条小水沟,一边就是农田。而沿着河滩走,就能够爬到土桥上。从土桥的桥面上是可以看到竹林子的入口处的,如果对方要来人的话,也一定是从这里进出才对。于是我走到土桥上面。花了五毛钱从一个本地人的手里买来了一顶不知道戴了多少年,都已经汗腻腻的草帽戴在脑袋上,我自己则站在土桥后一处较高的梯坎上,坐在那里等候着。当时的时间已经是中午,我出来的时候忘记了拿馒头,去市场上买的话又害怕错过了那些人,于是就只能这么忍着。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桥上来了差不多七八个人,虽然穿着不同高矮不一,但是每个人看上去都精神抖擞的,而且其中一个人,还是我先前见到过的早前几天守在傻姑娘门口的那个守卫。我一下子打起精神来,这七八个人当中看上去没有那种特别出众的人,说明他们都是一样高低的职位,而这些人并不是开车来的。而是走路过来的,这说明我的猜测是没错的,那人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而我看到其中三个人从土桥下到了河滩上朝着竹林子走了过去,剩下的几个人就在桥面上等候。我当时所在的位置只需要下一排梯坎就能够到达土桥的桥头,所以这个位置来观测,是再完美不过了。

大约又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我才看到有人从竹林子里钻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果然就是甲玛聃,而甲玛聃身上背着包还提着一个装着萝卜的竹筐,不难猜测出对方是要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所有东西都给带走了,意味着甲玛聃这次离开了竹林,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人当中除了有先前进入的三个人之外,还有那个女人和原本就在傻姑娘门口的那个男人。但是我却没有看到傻姑娘的身影,人都到齐了,说明傻姑娘现在还在鬼市里,更大的可能是被锁在屋子里。

从竹林到土桥有一段路程要走,直到这些人带着甲玛聃走到了土桥上,我却还是没能够看到大毛的出现在竹林边上,心里有些着急,而这群人也并没有押这甲玛聃走,反而有点恭恭敬敬,甲玛聃的穿着和他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此刻看来,反而他更像是一个重要的客人,身边围绕着一群保镖似的。

眼看他们穿过土桥朝着县城的方向而去,我又焦急地看了看竹林子,还是没有大毛的身影,于是我心想,不能等了,我得跟上去,回头有什么情况,我再跟大毛合计在说。

第二十七章 .一路跟踪

我远远地跟在那群人的身后,甲玛聃虽然穿着破烂,但这一路却走得趾高气扬的。我虽然不知道大毛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跟上来,但想必一定是遇到了些什么事给耽误了。可是甲玛聃是知道我藏在附近的,甚至此刻他虽然一路走着没有回头,但是他一定知道,我正远远跟在后面。

土桥后便是一个三岔路口,我们起初从郫县过来的时候,走的是左侧的一条路,但是此刻这一行人正带着甲玛聃朝着右侧的路而去。那边并非是县城,而是农村。这么说来,那个幕后神秘人是找了个离鬼市更近的地方暂时藏匿,估计也在这里藏了挺长的时间。在那个年代,车辆很少,大多数人都是在走路。好在我戴了一顶草帽,身上衣服也是很久没有换洗了,所以我看上去和那些路过的老百姓没有差别,也正因为如此,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这么走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计算了一下此刻我的位置,刚刚好就在三川鬼市外的那片竹林隔着小水沟的对岸。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人带着甲玛聃朝着一个小路上转了过去。我等到他们走远一些后,也凑到了小路的边上。这是我少数几次跟踪别人,这种不希望被人发现的感觉很是奇妙。搞得我心里挺紧张的。而站在路口远远看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除了几栋烂房子之外,剩下的就是农田,而远处这条小路的尽头。有一个看上去像是有一个大院子和操场的地方,有一根高高的旗杆,挂着五星红旗。

一般来说这样的地方如果不是中小学,就是什么公社大队之类的地方,由于那一年虽然四个主谋倒了台。但是有些余孽还未完全铲除,学校也并未大规模复课。于是我断定那个神秘人就是暂住在这个地方,可能当成自己的“指挥部”了。

我躲躲闪闪地走着,但是没走几步就不敢继续靠近了,因为那个大院子门前还站了两个人,好像是在看门的。和甲玛聃一行人会合之后,那个女人和其中一个男人就带着甲玛聃走进了院子里,而剩下的人却全都围拢在大门口,互相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但是从那有些兴高采烈的样子来看,好像是在说,终于找到那个东西了,这下子大家不用再在这偏僻的地方受苦受罪了之类的话。

我不敢靠近,因为当我能够清晰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他们也是可以看到我的。我戴着草帽虽然遮住了我半张脸,剩下半张脸被我的胡须给遮住了,但这空荡荡的一条小路上,还是难免会惹人起疑。于是我慢慢从那些破烂房子作为遮挡往回绕,打算寻找另外的办法靠近。

可是我站在大路上张望,那个大院子附近全都是农田。虽不说是一望无际,却也没什么可遮挡的地方。除非我能够绕到那个大院子的背后,我才有机会靠近院子的围墙。虽然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这样一来我会绕很远的一个大圈子,这中间耽误了多少时间我无法确保。万一在我绕路的时候,甲玛聃就已经把鬼魂卖给了对方,而我又错过了甲玛聃回来的路的话,那剩下的要靠近调查,可就非常困难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竟然束手无策,好像除了在这里远望傻等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傻站了几分钟之后,我再度朝着那大院子的方向张望,发现刚才那些男人都依旧还在。凑在一起说话聊天抽烟,看上去情绪都挺高涨的。根据之前的了解和我的观察,这群人毫无疑问都是军人出身,对付任何一个我可能都只能落于下风,更不要说是这么好几个人。于是我还是打算冒险一试。不去正面和这些人遭遇,我就从路边下到了农田里,顺着田坎,歪歪斜斜地朝着大院子的方向靠近。

我在农村待过几年的时间,走田坎这样的事情毫无难度,难的是在走的时候不要引起对方的警觉。我顺着田坎朝着大院的方向靠近,而我知道那群人在我走到农田里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我,但是大概是我掩藏得比较好,他们认为我是一个路过的农民吧,也并未对我做什么。只是时不时朝着我的方向张望一眼。

很快我就靠近了大院子的附近,此刻我却选了一条远离他们的路,让他们认为我只是朝着远方走去。我就这样曲曲折折地绕到了那大院子的侧面,围墙遮挡住了把守在大门口的那群人。于是我顾不得脚上会沾满泥土,一下子跳到了田里。淌着泥巴折返回了围墙边上。

为了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我只是稍微把腿上的泥甩了几下而已,但是鞋子里还是因此而灌满了软软的污泥,黏糊糊地透过我的袜子钻进我的脚趾缝里,那样的感觉冰冰凉的。非常不舒服。可是我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在意这些,而是抬头看了看我身边的围墙顶上。此处位于一个长方形的大院子的较短的一侧,围墙的边缘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两米多高,顶上是砖头铺起来,上边已经长满了青苔。如果我助跑几步,再在墙上蹬踏一脚的话,还是能够跳起来抓到围墙的边缘的,但是可能因此会闹出一点动静,引起转角后那群人的注意。所以我还是打算,找点东西来垫脚,好让我能够高一些,这样爬起来也会容易许多。

可是四周围都是农田,以泥地为主,要找些砖石来还真是不那么容易。于是我轻手轻脚绕到院子的背侧面,在墙根底下找来了几块破砖头,上下叠加,算是在地面上增高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米。我计算了一下,我只要踩在上面不跌下来,一只脚垫起来,轻轻跳一下就能够抓到围墙的边缘。我大呼幸运,于是先用脚试了几下,看看那些被我临时凑起来的砖块会不会塌下,接着我将我的挎包朝着身后一甩。接着就借力跳了上去。

顶上的青苔还是有些滑手,但是由于只是薄薄的一层,所以虽然费了点力气,我还是双手攀着围墙顶上,慢慢把身子提了上去。我没敢直接就翻越。因为我并不知道院子里的情况,万院子里有人把守的话,我进去就会被人抓个正着。于是我手上使劲撑住我身体的重量,将头越过围墙,朝着里面张望着。这才看清了整个院子内部的布局。

这应该就是一个小学校,因为在院子的正中央有一个篮球场,只不过球场地面却坑坑洼洼,就好像是泥土夯实后的那种不平整一般。在篮球场的远端的一侧,有几个简陋的单杠双杠。还有两个用来比赛爬杆的铁柱子。而靠近我攀爬的围墙这一侧底下,是一片荒草丛生的空地,但是从地面的形状来看,似乎有一个沙坑,似乎是用来做跳远比赛的,而边上是几颗被拦腰砍断的树木,从我的角度来看,那断裂面的年轮就在我的面前。我当下立刻计算好,等下翻越进去的时候,如果直接跳下也许动静很大。看样子我得在那个树桩子上踩一脚才行。

而院子较长的两侧,一侧是大门,我能够从大门的缺口处,看到几个人影站在那里,那些就是先前守在门口的男人们。而另外一侧。则是大概四五间小平房并排连在一起,每间都有一个小窗户和一个门,看上去就和乡村小学的教室一般无异。

我必须要找一个方式进去而不被别人发现,因为教室的门都是关闭着的,我无法猜测那个神秘人到底是在哪一间屋子里。我心想等一下甲玛聃卖掉这个女鬼之后,人家想必也不会再留着他,自然会派人送他出去,抽调了人手离开后,这里的把守就会相对松懈一点,那个时候,就是我翻墙进去的最好时机。

于是我从围墙上轻轻滑落下来,靠着墙根休息,然后慢慢把身体挪动到了转角的位置,这样我能够听见那群人的动静。那群人还在自顾自地聊着天。口音听上去以四川话为主,但是还有些方言的感觉。而聊天的内容我却一句都没有听明白,毕竟隔了差不多十米,他们说话也似乎刻意在压低嗓门,就好像是不愿意吵闹到屋里正在谈事的神秘人和甲玛聃。

奇怪的是,那个女人带着甲玛聃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我既看不到又听不清,只能这样默默地等着,为了不发出任何动静,我连烟都不敢抽,谁知道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接近天黑的时候。

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听到吱嘎一声,那是那几间教室其中的一间门被打开的声音,于是我伏下身子,用一个几乎是趴在地面上的姿势,偷偷把我的脸侧着伸出了拐角处。只见门口把守着的那些人听见开门的声音之后,也迅速不说话了,站姿也显得规整了许多,都朝着院子里的方向张望。这时候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你们三个,帮我把这位师傅送到县城里,直到送他上车后你们再回来。

毫无疑问,女人口中的“这位师傅”,就是甲玛聃。

第二十八章 .惊天阴谋

当下的天色其实已经有些暗了,通常这个时候正好是大家准备回家做晚饭的时间。光线的变暗和把守人员的减少,无疑是给了我一个可乘之机。于是我一动不动地藏在转角处,看到那三个男人带着甲玛聃沿着先前进来的那条小路开始返回。甲玛聃看上去完好无恙,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一冲动就进去的原因,因为那有可能会连累到甲玛聃。而看到甲玛聃走远之后,我迅速起身回到先前垫好的砖堆跟前,然后撑着就爬上了围墙。

院子里此刻并没有人,反倒是顺数第三间屋子的门从早前的关闭变成了虚掩,而里边也投射出来一些灯光,其余的屋子都是黑漆漆的,这就是说,现在那个女人和那个神秘人,此刻就在那间屋子当中。我小心翼翼地将身子坐在了围墙顶上,然后慢慢挪动到不远处的木桩边上。接着双手反方向抓着围墙,把我的脚放了下去,然后就踩到了木桩子上。站稳之后,我再抱着木桩子滑到了地面。这个地方长了半人高的杂草,也就是说,我蹲下身子其实是能够掩藏自己的身体的。我在草丛里躲了差不多五六分钟,看着天色变得越来越黑了下来,也听见第三间屋子里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这是一个男人的笑声,而我数了数人数。发现现在那个屋子里除了有那个女人之外,就只有那个从未露面的神秘人。

天色更黑了,我才慢慢弓起了甚至,贴着墙壁的边缘,蹑手蹑脚朝着教室的方向靠近。在教室背后和院墙之间。大概有一个半米多宽的小通道,似乎平日里也没有利用起来,空无一物,但是这却给了我很好的隐藏地点。我趁着门口那几个把守的人目光没有看向院子里的时候,迅速地窜了过去。一下子就躲到了屋子的背后。

我猫着身子在地上走,地面也许是因为遮光背阴的关系,有一层薄薄的地衣,地面也显得有些潮湿。所以我走动的速度很慢,就这样花了几分钟时间,我才慢慢磨到了第三间屋子的外墙处。

这间屋子的这一侧,依然有个小小的窗户,因为我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从里头透射出来的光线。可是当我蹲到窗户底下的时候,才发现窗子是关上的,不仅如此,里头还有一层蓝色的布帘子,似乎是窗帘。但是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却没有那么好,我能够比较清楚地听见里头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

我缓缓地站起身子来,虽然里头拉上了窗帘,但是因为有灯光的关系,我还是能够看到里头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似乎是一直坐着,而另一个则来回走动着好像有些不安和踌躇。而他们说话的内容,更是让我觉得非常吃惊。

首先是口音,那个男人的口音听上去和我如出一辙,以我多年来走南闯北的经验。他肯定是和我来自同一个城市的人,否则乡音难改,这一点我绝对不会听错。声音听上去差不多三十多岁,但是中气十足,感觉精神头不错。那个女人的口音则更像是成都地区的口音。而从他们二人说话的口气来感觉,似乎有些暧昧,就好像是两口子在家里说话一样。

难道说先前一直陪着那个傻姑娘的女人,竟然就是这个神秘人的老婆吗?我稍稍微把耳朵凑近了玻璃窗,想要听得更加清楚一些。两人罗里吧嗦说了一堆废话,大多内容都是在说这一趟找到这个女鬼的鬼魂还真是费了不少劲之类的云云,但是好歹还是找到了,只是不知道这后面应该怎么接下去寻找。而那个男人的回答更是让我觉得有些听不懂,他竟然说道,只要找到了这个鬼魂。就能够想法子找人从它的嘴里把那些话给逼问出来,这人害怕严刑逼供,鬼也应该如此,大不了就找师傅的时候会花些钱罢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了,因为起初的时候。我听说的是这个神秘人寻找女鬼的鬼魂,是为了再续“前世姻缘”啊,怎么现在又开始要严刑逼供打听消息了?难道说早前甲玛聃跟我说的那一切,其实也都是他的道听途说,并非真实的吗?

于是我下意识地听得更加仔细,只听见那个女人说道,咱们一定得把这件事给抓紧一些,上头催得紧,本来咱们寻找的过程已经耗费了不少时间了,再拖下去。恐怕是不好交代啊。听她的口气,似乎这个“幕后神秘人”和这个女人,做这些事情也是受人指使,否则哪里还有什么交代不交代的?

男人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你也要清楚这当中玄妙的东西多了去了,这都是需要时间的,你这次接到的命令只是制造些动乱和麻烦,当初是你选择要剑走偏锋,不直接从人身上策动。而是要搞个大动静,否则哪里会这样麻烦。我越听越不懂,什么制造动乱,难道这两人竟然是反动分子的间谍特务,想要来搞事的吗?

我心跳加速。忍不住将手空心握拳,形成一个小圆筒的形状,然后轻轻贴在了玻璃上,接着将我的耳朵贴在了手上,这样子我能够听得更加清楚一些。而那个女人此刻却说道,当初还不是因为你说如果明明白白地制造动乱,很容易就会被镇压,甚至消息还没传出去就已经被摆平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能力,一点动静就可以以虎狼之势反扑。是你说到时候咱们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搞大动静,让老百姓产生怨怼,这样会效果更好。

这下子我算是听明白了,不管此二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他们其实都是来这里制造事端扰乱社会和平的,所以很有可能,就是国民党反动派或者美帝国主义安插在我们当中的策反分子!想到这里的时候,一股子英雄主义又在胸口涌出,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的那些革命电影。英雄都是要捣毁敌人的一切阴谋的!而这个时候男人接着说道,你着急也没用,我在部队里这么多年,他们的机动能力我一清二楚,出任何一件事都会有附近的驻军前来支援。而当初找来那个先生的时候你也是在场的,你难道没听他说,当今在世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那东西藏在什么地方,唯一知道的人在几十年前已经被枪毙了,咱们当初为了找这个被枪毙的女鬼。这才不得不想方设法控制了这个三川鬼市,请来这么多师傅,虽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但是现在不总算是也有结果了吗?

我从玻璃的影子上看到那个坐着的男人扬起手中的一个东西朝着女人晃了晃,从那摆动的姿势来看。正是甲玛聃“卖”给这个男人的竹牌,也就是那个绿色旗袍的女鬼。而听他二人继续说了一阵,我的联想加上推测和他们的话一串联,我不免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在我看来甚至叫做一个阴谋,一个不露声息,就能够给老百姓带来巨大灾祸的阴谋。

先前甲玛聃说的种种关于这个幕后神秘人和女鬼之间的关联,此刻看来一定是对方刻意放出来的烟雾弹,让其余人都不会将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我甚至怀疑当初出这个主意的。就是这个男人口中的那位“先生”,他既然知道了三川鬼市的位置,也知道了那女鬼的位置,就刻意把这些消息散布到当中,江湖传闻从来都只能越穿越神。于是到了我这里的时候,就成了甲玛聃说的那样。

而实际上此人,不,应该说是这个团伙,他们的真实目的的确是找到这个女鬼。但是并非是要什么再续姻缘,而是要从这个女鬼身上榨取一个只有它才知道的内幕,一旦这个内幕被掌握,就足以祸害这一方百姓,从而就达到了制造动乱的效果。

我心里想起来还是有些害怕,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趁着对方没发现我的时候迅速溜走,然后去县城了报案,趁人不备的时候就带人来端掉这个反动分子的老窝,因为我自身应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对付这一切,冒然插手完全就是在找死。这些反动分子此刻还只是在预谋,说不定身上还有枪械武器,还不如报案趁早结束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打算原路退回,然后跑去县城里报案,因为此刻这家伙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随时都有离开此地的可能,还是趁着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走一步吧。于是我猫着身子打算退回,可在这个时候,从屋子里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那道门本身是没有关闭的,说明现在有人来通报事情了,不是说要把甲玛聃送上车才回来吗?怎么会这么快?于是我忍不住没动,再多听了几句,却听见一个女人在大哭大闹的声音,而那个敲门的男人说道,我们收拾东西的时候,顺便把人给长官带过来,可是却发现不止一个,于是也就给你一起带来了,长官自己发落吧。

奇怪了,这阴谋诡计的,怎么还开始抓人绑人了?生怕事闹不大是吗?于是我又站起身来听了一下,只听见那个神秘男人说道,哟,鸳鸯啊,我花钱买下的女人,你也敢打主意,臭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个被称为“臭小子”的人哼了一声,然后说道,你们要怎么样对我来就是,她是个傻子,你放了她,我留下。

说话之人,正是大毛。

第二十九章 .破窗而入

听到大毛的声音,我心里猛地一惊。没想到这小子迟迟没有出来,竟然是被抓住了。但是我深知大毛的本领,假如就这么一两个人的话,大毛随随便便迷个眼,也能把对方给耍得团团转。而大毛却没有这么做,无非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受制于人,他和我一样在这里都算是生人,但不一样之处在于他有软肋,就是这个傻姑娘。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他故意让自己被抓,好让这些男人将他带来见这个幕后主使者。

可眼下看来,第二种可能性实在不大,因为大毛并不知道对方在带走了甲玛聃之后还会折返回去,更加不确定这些人会做什么。如果真是一群特务分子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在把大毛带出竹林子的时候就一枪给崩了。而大毛本应该在那群人带走甲玛聃之后,就紧跟着出来的,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想必是想在走的时候,带上那个傻姑娘,可能中途出了一点什么变故,导致他拖延了时间,以至于最后被抓。

大毛是我很好的小兄弟,我绝不可能就这么丢下他在这里不管。我迅速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从当下的位置跑去县城报案。到那些警察过来所需要的时间,发现这个时间里,也许大毛和这个傻姑娘会凶多吉少。而刚刚那个男人一句带着调侃的话说道“鸳鸯”二字,其实是在讽刺大毛,这说明连这个男人都察觉到大毛对傻姑娘有意思。人在被情感左右的时候,往往会做出一些愚蠢的举动,大毛就是因为如此,从而变得被动。

经过计算之后,我发现我没有机会确保在我离开的时间里大毛会安然无恙。于是把心一横,决定留下来。于是我退缩到窗户底下,悄无声息的召唤出我的兵马,蓄势待发,打算待会儿如果这个男人起了杀心,我先让兵马救了人再说。

只听见那女的说道,你们可真是对儿苦鸳鸯啊,你这小毛孩子,还真以为我们会把这傻子扔在那儿不管了是吧?这傻子知道太多事情,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倒好,你们想远走高飞没走成,反而把自己给搭了进来。你这臭小子,你还真当我们这么糊涂,连你们进了屋子我们都不知道吧?这傻子只要给她一点糖吃,就什么话都交代了,你们天天翻屋子进去私会的事情,我们可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想着事情没能完成,也就不要打草惊蛇,反正她是个傻子。你爱怎样就怎样吧,可是没办法,你和她一样,知道的事情太多,今儿你是无论如何都很难从这屋子里再走出去了。

看样子这女人知道的情况也不尽然。因为头一天从房顶翻进去是我带的头,而我也并不是为了跟这个傻姑娘私会。那间屋子,从头到尾我也就只去过那么一次而已,到后来大毛每次进去究竟是不是私会,我也的确不得而知。这么看来,他们虽然知道了我们翻墙的事,但未必知道我本人也参与其中,甚至只是把大毛当做知道这件事的其中一个人而已,也并不知道大毛打从一开始就和我一样是打定了主意来坏事儿的。

大毛没有说话,屋子里只传来那傻姑娘哭喊的声音。因为自打见到这个傻姑娘开始,我就觉得她虽然傻但却是个快乐的傻瓜,还从没看到过她这么哭喊,难道说是大毛的真情也算是融化了傻子的心吗?看到大毛身陷危险,傻姑娘也为此焦急难过吗?

我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只能够透过那窗帘射出来朦胧的光线判断出里头人影的样子。那个不断扭动哭喊的就是傻姑娘,而大毛却站着一动不动,从人影的姿势来看,似乎两人都是被反绑住了手一样。只听见那个女人继续说道,你说,怎么发落他们,是找地方埋了,还是直接丢到河沟里?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冷静,就好像是杀人就好像眨眼那么简单一样。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这样冷血的女人和先前我见到她的时候,那一副和蔼可亲笑脸相迎跟傻姑娘说话的样子全然相反,同时我也确定了这些人身上一定是有枪的,否则不会随随便便就这样说话。在那个年代里,虽然国家在严格管控枪支弹药。但由于之前的动荡岁月,以至于很多民间兵工厂时期流传到社会上的枪支弹药,并没有被完全收缴。从他们出手的阔绰程度来看,花点钱买来一些枪支弹药,完全不是问题。

我心跳加速。一直在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回应。因为他虽然先前和这个女人发生了一些争论,但是感觉得出,他始终还是那个最后发号施令的人。只听见他冷冷地说,杀了他那叫浪费子弹,既然是对鸳鸯。就放了回去吧,不过两个人都得拔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才行,免得将来用说的写的,把知道这些事给抖出来。不过那也无妨,谁会相信一个傻子的话?呵呵!

他的这句话,以一阵冷笑结束,却听得我背后发毛。此人之冷血,在现在看来甚至还有些变态了。正当我在考虑该怎么营救大毛运气好还能够救出傻姑娘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外喊道:来几个人!把他们俩带走废了!

紧接着脚步声响起。我知道是外面的人得到命令之后准备进屋的声音。留给我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况且在这样的慌乱之下,我根本没有心思去思考。于是把心一横,想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大毛是我兄弟,我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于是我站起身子退后两步,把我的背心贴在屋子外的围墙上,然后猛一发力。用力跳起来,用我的右边肩膀撞向玻璃窗上看上去相对容易撞碎的地方。哗啦一声,原本就老旧的屋子,那玻璃窗应声而碎,而我用手护住自己的头脸。心里祈祷着不要被玻璃渣子给划伤。

这也是我没有办法的办法,这时候如果从正门闯进去的话,虽然我有办法控制住门口的几个男人,但是他们一定会发出警报,屋里的男人和女人就会知道。趁着这点时间,也许会对大毛和那个傻姑娘做出什么危害人命的事来,而我突然这么破窗而入的话,一来是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他们至少会留出几秒钟的时间来做出反应。而来我此刻的位置撞入进去的话只需要两三步就能够立刻制住那个幕后神秘人,所谓擒贼先擒王,我若是能够控制住对方的话,说不定能够以此为要挟,来跟他们交换大毛和傻姑娘,只要我把大毛拉到身边,我们俩是肯定能够安然无恙从这里走出去的,除非对方朝着我们开枪,虽然是在郊区,也不至于这么胆大包天才对。

我算得上是孤注一掷。赌赢了或许还有一线希望,如果输了,大毛和傻姑娘的处境不会有所改变,反而会搭上我自己,白白给人送个大礼。不过我算是幸运的人。我在倒地后并没有扯跨那蓝色的窗帘布,而是直接一个侧滚翻就直奔那男人而且。在翻滚的同时我一下子从包里摸出了我的苗巫弯刀来,将刀弯的内侧对准了那个在翻滚中恍恍惚惚看到正在起身的男人,然后又我一下子跳起身子来,抓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抓着往后仰,这样就能够暴露出他的脖子,我的另一只手则直接抓了弯刀就冲着他的喉咙架了过去。

这一套动作,我觉得是我在感觉到危险后所激发的自己的潜能,否则不可能这么连贯,而且这当中也有比较大运气的成分在,所以当我把刀比在他脖子上的时候,同时我也看到了他那正伸手到裤子口袋里,已经摸出了一半的一把解放军制式五四式手枪!我眼见得逞,那个女人被我刚才破窗而入的时候吓得尖叫了一声。而那几个正冲到门口的人,看到自己的老大被挟持,于是也着了急,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掏出了一把匕首,跑到了大毛身后,用匕首的尖抵住大毛的脖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要我别乱动,否则就杀了大毛,大家都捞不着好。

我为了让自己气势上占优,于是大声吼道,你们都他妈的别动,信不信我宰了他!我说话的语气凶神恶煞的,吓得被我挟持的那个男人连连说道,大家都别动,有话好好说!我虽然挟持了这个人,但是我的眼睛一直密切地观察着屋里其余的人,并未看清楚被我抓住的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于是我回答道,你们现在把人给我放了,等我们安全后,我就放了你们老大,否则老子这一刀下去,今天晚上你们恐怕要擦一晚上的地了!

其实我很少会这样说话,至少语气不是这种流里流气的感觉。不过当下情况紧急,我也只能把我想得到的够狠的话都说出来。就在这个时候,被我用刀勾住的那个人突然用吃惊且非常疑惑的语气说道,你…你是司徒?

奇怪了,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已经大名远扬到这地步了吗?于是我低头一看,这才看清了此人的相貌,我也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会是你!

第三十章 .重逢故人

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用来形容人生的四大喜事。而当中的那一句“他乡遇故知”,通常用来形容遇到很久不曾见到的故人,以表心情欢快,雀跃感慨之情。

可是当我看清这个男人的时候,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快或雀跃,因为我从未想过他此刻的出现会和当下的环境相结合起来,所以更多的,是一种惊讶和不解。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此人是我从小到大的发小,幼时因为个头比较小,下排牙又有点龅,常常被取笑常常被欺负,我总是去帮他大家,我们一起上旧学学堂,一起背诵功课,一起跟先生斗智斗勇,一起调皮捣蛋,一起在戏台子前蹭戏听。他的父亲在出川抗日后就没能够再回来,母亲将他托付给他父亲的兄弟后就此改嫁,从此以后就不知去向。

是的,他就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伙伴,地包天。他是这个世界上知道我最多秘密的人,同样我也是如此,在我十七岁那年机缘巧合之下拜了林其山为师后,因此联系会少了很多。但是那段日子我也常常会回去找二叔和地包天。我记得那段日子二叔摔断了腿,而二叔自己的孩子还很小。所以基本上都是地包天在照顾着二叔,后来地包天光荣参军,成了保家卫国的一员,头几年我们会偶尔有一些书信来往,到后来尤其是我被捕之后,为了不牵连更多人,慢慢也就失去了联系。

此番再次相遇,却是在这样的场合之下,我相信我和他一样,心中的惊讶,远远超过久别重逢的喜悦。因为我和他从小到大,友情出奇的好,我们甚至连一次架都没有打过,而此刻我却用一把大弯刀架住了他的脖子,手里还拽扯着他的头发,而他正要从裤兜当中摸出枪来打我。

地包天,怎么会是你?你在这儿干什么?我也惊讶地问道,因为我和他已经差不多有十几年没有见面,这些年来我们都长大了,样子变化也不小,但是眉眼间的那股子熟悉感,还是让我在很短的时间里,就把他给认了出来。

地包天听我这么问,也知道我已经认出了他,惊讶之余他对那个正在用匕首刺住大毛脖子的人说道,快!大家都把武器放下,一场误会!一场误会!地包天果然已经是个“长官”,他这么一说,对方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但是却还是没有给大毛和傻姑娘松绑。接着那几个原本是来帮忙的男人就默默退到了一边,傻姑娘吓得哇哇大哭,大毛也是一阵脸色惨白,而那个站在一边的女人,此刻的表情却似乎比我们更加惊讶,显然她在我破窗而入的时候就已经被吓到了,而剧情转换的有点快。她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只见她张大了嘴巴,眼神来来回回在我和地包天的脸上扫视着。

可我依旧没有放下手上的刀,因为我此刻也蒙了,这是一种极致矛盾的感觉,因为我最好的朋友出现在最危险的环境里,偏偏还是我敌人的身份。一时之间,我不知所措。只听见地包天朝着站在一边的那几个男人说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不会有事的,这是我老兄弟了,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接着地包天朝着那个女人说道,你也出去,这儿没你什么事了。

那个女人从惊讶中抽离回来,然后说道,我不出去,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认识。这当中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你没告诉我的?可是她的这番话却被地包天粗暴的打断了,地包天大声冲着她喊道,快给我滚出去!有事儿等我以后再说!

看得出来,地包天的“官阶”毕竟更大,就算这个女人再怎么不情愿。也始终不敢违抗。于是那女人瞪了地包天一眼,然后转头看着我,用更加凶悍的眼神也瞪了我一眼之后,就带着那个几个男人离开了屋子。出门的时候,还重重地摔上了门。

如此一来,屋子里就只剩下四个人。我和地包天,大毛和傻姑娘。沉寂了一会儿后地包天笑着对我说道,兄弟,你就打算这样挟持着我吗?多难受,咱们放开了好好说行吗?我没有回答,也没有做出反应。地包天慢吞吞将那把五四式手枪从裤子口袋里摸了出来,然后丢到自己的脚边。手枪和地面撞击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咔嚓的声响,接着他缓缓地张开双手,意思是他身上已经没有别的武器,是时候咱们好好谈谈了。

我见状如此,于是松开了抓住他头发的手,但是刀还架在他的脖子上,弯下身子我捡起了那把手枪,我从来没有玩儿过枪,这东西拿给我搞不好还不如刀好使,可是我既然将它拿在手里,相当于地包天对我的威胁就小了许多。于是我这才慢慢将刀从他的脖子上移开,但我并没有把刀收进包里,而是提在手上,以防万一。

我一边注视着坐在一边的地包天,一边让大毛到我身边来,我眼神不敢从地包天身上移开,虽然那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哥们儿,但是此刻我却不得不深深的怀疑他。大毛走到我身边后,我用弯刀割断了反绑住他的绳子,然后让他去把傻姑娘松绑,我则慢吞吞走到了地包天的对面,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右手的弯刀横放在我的膝盖上。

看了我的这一系列动作,地包天露出微微一笑,看样子他也能够理解我此刻的怀疑,更多则是不解。于是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摸出烟来,自己点上一根,然后丢给我一根,然后他起身到我跟前,给我点烟。我在他靠近我的时候,将手上的弯刀抵住了他的胸口,这是一个非常不友善的举动,尤其是对于我和他这样的老朋友来说,但是地包天似乎也理解,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下,我们还是把事情先说清楚之后再说。点上烟之后他回答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吐出一口烟,然后问我道,兄弟,这么些年不见,你可别来无恙啊,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搅合到这件事当中来了?

地包天在部队里锤炼过这么些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此刻说话谈吐,都显得非常沉稳老练。而既然他说我是在搅合,看样子他也没打算对我隐瞒。在我看来我是为了救我朋友,而在他看来,我的出现似乎就是在坏事儿了。于是我没有回答,只是这么默默地看着他,因为我知道刚才我那破窗而入的动作,足以让地包天想到我一定是在窗户外面听到了不少消息。所以也完全没有隐瞒我的必要了。见我不回答也不做声,地包天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既然我跟你说话你不愿意回答,那不如你来问我好了,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因为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就算在有些地方,咱们的立场和角度不同。

他的言下之意,几乎承认了他和我立场的区别。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老百姓,但是我还是希望国泰民安的,从先前听到的地包天的那些言语。似乎是为了搞破坏而在进行的阴谋,更不要说他扬言要拔了大毛和傻姑娘的舌头,断了他们的手筋脚筋,这一切都是为了防止消息外漏,而实际上大毛知道的情况和我是差不多的,若非我先前的偷听,我也根本不会联想到,地包天和这群人,其实是特务分子。

于是我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地包天道,你是不是反动派的特务?出乎意料的是,地包天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说。是。对于你们来说,我叫做特务,可是对于我们来说我却不是,这只不过是理解上的不同而已。我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咱们国家是哪里亏待了你?地包天说,没人亏待过我,只是我自己醒悟了,这些年我虽然身在部队,但是听闻和看见的东西都不少,这并不是我当初想要加入的那支军队,天下大乱,我们凡夫俗子无力扭转。所以我必须要找到一些能够扭转这样情况的人,用少数人的牺牲,换大多数人的醒悟。

我自己也曾是这场浩劫当中的受害者,我也非常失望,甚至是痛心,可我从未想过要背叛。因为那已经是原则的问题,倘若我因为这样的挫折而背叛我的国家,那接纳我的人或者组织,又凭什么能够对一个背叛之人如此放心。地包天说道,在部队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些高层人物,虽非每个都足以扭转乾坤,但是若然这些人联手在一起,也并非没有可能。于是前几年我被秘密转运去了台湾,眼里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氛围了世界,我想要改变,这样的改变是可以救大多数人,我也愿意为此牺牲,就算因此有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了,也并非死得没有价值。

地包天说这番话的时候,非常冷静,几乎面不改色。这让我非常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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