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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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理他,天问的金光慢慢黯下去,墨燃大口大口喘着气,浑身湿的就像刚从水里捞上来一样,面白如纸,嘴唇仍不住颤抖着,倒在地上动弹不能。

透过汗湿的眼睫,模糊地看见楚晚宁戴着青玉冠,广袖及地的儒雅身影。

一股强烈的仇恨猛然涌上心头——楚晚宁!上辈子本座那样对你,果然没错!!哪怕再活一遍,还是怎么瞧你怎么讨厌!我 ‖你祖宗十八代!!

楚晚宁并不知道这孽徒要 自己祖宗十八代,他面色阴郁地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说。

“薛蒙。”

薛蒙虽然知道如今富商阔少间多流行男色,很多人玩弄小倌只是为了图新鲜,并非真就是喜欢男人,但他依然有些无从消化,僵了一会儿才道:“师尊,弟子在。”

“墨燃犯贪盗、淫‖乱、诓骗三戒,把他带去阎罗殿悔过。明日辰时押至善恶台,当众戒罚。”

薛蒙一惊:“什、什么?当众戒罚?”

当众戒罚的意思就是把犯了重戒的弟子拎到全门派的弟子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连饭堂大娘都拉过来,给人定罪,当场惩罚。

丢人丢面子。

要知道墨燃可是死生之巅的公子,虽说门派内戒律森严,但是由于墨燃身份特殊,伯父怜他自幼失去父母,在外面流离失所整整十四年,因此总是会忍不住私心袒护,就算犯了过错,也只是私下里训上几句,连打都不曾打过。

可师尊居然丝毫不给尊主面子,要把人家宝贝侄子拎到善恶台,当真全门派的面批‖斗墨公子,给墨公子小鞋穿。这也是薛蒙始料未及的。

对此,墨燃倒是毫不意外。

他躺在地上,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这位师尊多伟大,多铁面无私啊。

楚晚宁的血是冷的,上辈子,师昧死在他面前,墨燃哭着求他,拉着他的衣摆,跪在地上求他相助。

但楚晚宁置若罔闻。

于是他的徒弟就那么在他面前咽气,墨燃就那么在他旁边哭得肝肠寸断,他却袖手旁观,置之不顾。

现在不过把他送上善恶台,论公处置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墨燃只恨现在自己修为太弱,不能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不能尽情地揪着他的头发凌‖辱他,不能折磨他毁掉他的尊严让他生不如死……

眼神里兽类的凶恶一时没有藏住,楚晚宁看见了。

他淡淡瞥过墨燃的脸,斯文儒雅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

要命!

天问还没收回去!

墨燃再次感到捆着自己的藤蔓一阵绞缩,五脏六腑都要被拧成残渣,他痛的大叫一声,喘着气把脑子里的想法吼了出来——

“楚晚宁,你能耐!回头看我不 死你!”

鸦雀无声。

楚晚宁:“………………”

薛蒙都惊呆了:“……………………”

天问倏忽收回楚晚宁掌中,化成点点金光,而后消失不见。天问是融在楚晚宁的骨血之中的,随召随出,随消随散。

薛蒙脸色煞白,有些结巴:“师、师师尊……”

楚晚宁没吭声,垂着墨黑纤长的睫毛,看着自己手掌出了会儿神,然后才簌簌抬起眼帘,一张脸居然没有崩坏,只是面色更阴冷了些,他用“孽徒当死”的眼神,盯了墨燃片刻,然后低沉道:

“天问坏了,我去修。”

楚晚宁扔下这么句话,转身就走。

薛蒙是个蠢孩子:“天、天问这种神武,会坏么?”

楚晚宁听到了,又用“孽徒当死”的眼神,回头瞥了他一眼。薛蒙顿时不寒而栗。

墨燃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面目呆滞。

他刚刚肖想的确实是找机会 ‖死楚晚宁,他深知这位人称“晚夜玉衡,北斗仙尊”的楚宗师素来注重修雅端正,最受不了被他人踩在脚底下玷污碾压。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楚晚宁知道!

墨燃弃犬似的呜了一声,捂住脸。

想起楚晚宁临走时的那个眼神,他觉得,自己大概真的离死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总算出场啦~不要站错cp~不要站错攻受,师尊是受,是受,是受= =墨喂鱼才是攻!本文主攻!

肉包:为什么你见到师尊会腿软,你不是攻么?气场呢?

墨喂鱼:年纪大了,风湿病老寒腿

肉包:好好说话

墨喂鱼:不要在文中反复强调我三十二岁的灵魂!老子重生之后很青葱!老子是个天真活泼的年轻人!

肉包:那你还是继续风湿病老寒腿吧(?????)っ

第7章 本座爱吃抄手

烈日当头。

死生之巅百里恢弘,廊庑绵延。

作为修仙众派中的后起之秀,它和上修界那些名门望族颇为不同。

拿如今最鼎盛的临沂儒风门来说吧,人家的主殿叫做“六德殿”,意在希望弟子能够“智、信、圣、义、仁、忠”,六德俱全。弟子居住区域,叫做“六行门”,告诫门徒彼此之间要“孝、友、睦、姻、任、恤”。授课的地方叫做“六艺台”,指的是,儒风门弟子需要精通“礼、乐、射、御、书、数”六般技艺。

总而言之,就是高雅得无边无际。

反观死生之巅,不愧是贫寒出身,名字取的那叫一个一言难尽,“丹心殿”,“善恶台”,那都算好的,大概是墨燃他爹和他伯父实在没读过几天书,想到后来憋不出几个字了,开始胡闹,发挥类似于“薛丫”之类的取名天赋。

所以死生之巅有很多抄袭地府的名字,比如弟子自我反省的暗室,就叫阎罗殿。

连接休憩区和教习区的玉桥,叫做奈何桥。饭堂叫做孟婆堂,演武场叫做刀山火海,后山禁地叫做死鬼间,诸如此类。

这些还算好的,再偏些的地方干脆就叫“这是山”“这是水”“这是坑”,以及著名的“啊啊啊”“哇哇哇”两座陡峭悬崖。

长老们的寝殿自然也难逃窠臼,各自都有各自的绰号。

楚晚宁自然也不例外,他这人喜好宁静,不愿意与众人住在一起,他的居所修在死生之巅的南峰,隐没在一片修竹碧海中,庭前蓄有一池,池中红莲蔽日,由于灵力丰沛,池中终年芙蓉盛开,灿若红霞。

门徒暗中称此风景秀美之地为——

红莲地狱。

墨燃想到这点,不由地笑出声来。

谁让楚晚宁整天一张晚·娘脸,门中弟子看到他就跟看到修罗厉鬼似的,厉鬼待着的地方不叫地狱叫什么?

薛蒙打断了他的遐想:“亏你还笑得出来!快把早饭吃了,吃完之后跟我去善恶台,师尊今日要当众罚你!”

墨燃叹了口气,摸摸脸上的鞭痕:“嘶……痛。”

“活该!”

“唉,不知道天问修好了没有,没修好可别再拿出来审我了,谁知道我又会胡说八道些什么。”

面对墨燃真心实意的忧心忡忡,薛蒙的脸都涨红了,怒道:“你要是敢当众出言非、非礼师尊,瞧我不拔了你舌头!”

墨燃捂脸摆手幽幽道:“不用你拔,不用你拔,师尊再拿柳藤捆我,我就当场自裁以证清白。”

辰时到,墨燃照规矩被带上善恶台,他放眼望去,下面一片深蓝色的人海。死生之巅的弟子都穿着门派衣袍,蓝得几乎有些发黑的劲装轻甲,狮首腰带,护手和衣摆处镶着的银边闪闪发亮。

旭日东升,善恶台下,一片甲光。

墨燃跪在高台上,听司律长老在他面前宣读着长长的罪责书。

“玉衡长老门下徒,墨微雨,目空法度,罔顾教诲,不遵门规,道义沦丧。触犯本门第四、第九、第十五条戒律,按律当杖八十,抄门规百遍,禁足一月。墨微雨,你可有话要辩?”

墨燃看了一眼远处的白色身影。

那是整个死生之巅,唯一不用穿统一蓝底银边袍的长老。

楚晚宁雪缎为衣,银雾绡为薄罩,宛如披着九天清霜,人却显得比霜雪更薄凉。他静静坐着,距离有些远,墨燃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想也知道这人定是毫无波澜的。

深吸一口气,墨燃道:“无话可辩。”

戒律长老又按规矩,问下面的众弟子:“若有对判决不服,或令有陈词者,可于此时一叙。”

下面的一众弟子都开始踌躇犹豫,面面相觑。

他们谁都没有料到,玉衡长老楚晚宁居然真的能把自己徒弟送上善恶台,当众惩戒。

这事儿说好听了,叫铁面无私,说难听了,叫冷血魔头。

冷血魔头楚晚宁淡淡地支着下巴,坐在位置上,忽然有人用扩音术喊道:“玉衡长老,弟子愿为替墨师弟求情。”

“……求情?”

那弟子显然觉得墨燃是尊主的亲侄子,哪怕现在犯了错,以后的前途依然还会是光明一片,于是决意要趁机讨好墨燃。他开始胡说八道:“墨师弟虽有过错,但他平日里友爱同门,帮助弱小,请长老看在他本质非恶的份上,从宽处理!”

打算讨好墨师弟的显然不止一个。

渐渐的,替墨燃说话的人多了起来,理由千奇百怪无所不有,连墨燃自己听的都尴尬——他什么时候“赤子之心,胸怀天下”过了?这开的是惩戒会,不是表彰会吧?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经替我除魔卫道,斩杀棘手凶兽,我愿替墨师弟请功,功过相抵,望长老减刑!”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在我走火入魔时,帮我疏解心魔,我相信墨师弟这次犯错,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长老减轻对师弟的责罚!”

“玉衡长老,墨师弟曾赐我灵丹妙药,救我母亲,他本是仁善之人,还请长老轻罚!”

最后一个人的说辞被前一个抢了,一时无话可编,眼见着楚晚宁清寒的眼眸扫过来,急中生智口不择言道:“玉衡长老,墨师弟曾助我双修——”

“噗。”有人憋不住笑喷了。

那弟子顿时面红耳赤,讪讪退了下去。

“玉衡,息怒、息怒……”戒律长老见状不妙,忙在旁边劝他。

楚晚宁森冷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什么名字?谁的徒弟?”

戒律略微犹豫,而后硬着头皮轻声道:“小徒耀敛。”

楚晚宁挑了挑眉:“你的徒弟?要脸?”

戒律长老不免尴尬,红着老脸岔话题:“他唱吟还是不错的,收来祭祀时帮得上忙。”

楚晚宁哼了一声,转过脸去,懒得和这不要脸的戒律长老废话了。

死生之巅上下数千人,出十几个狗腿,很正常。

墨燃看那几位兄台言之凿凿的样子,自己都要信以为真了,厉害厉害,原来擅长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不止自己,咱这门派内人才济济啊。

被念了无数遍“玉衡长老请开恩”的楚晚宁,终于朝众弟子发话了。

“替墨微雨求情?”他顿了顿,说道,“可以,你们都上来。”

那些人不明其臼,战战兢兢地上去了。

楚晚宁掌中金光闪过,天问听命而出,嗖的一声将那十几个人捆作一团,牢牢绑在原处。

又来!!

墨燃都快绝望了,他看到天问就腿软,真不知道楚晚宁是哪儿搞来的这么变态的武器,得亏他上辈子不曾娶亲,谁家姑娘许给他,不活生生被抽死,也要活生生被问死了。

楚晚宁眼神中颇有嘲讽,他问其中一个人:“墨燃曾经帮你除魔卫道?”

那弟子哪里抗得住天问的折磨,立刻嚎道:“没有!没有!”

又问另一个:“墨燃助你摆脱走火入魔?”

“啊啊!!不曾!不曾!”

“墨燃赐你灵丹妙药?”

“啊——!救命!不不不!我编的!是我编的!”

楚晚宁松了绑,但随即扬手狠狠一挥,噼里啪啦火光四溅,天问猛然甩出,照着那几个说谎的弟子背上狠抽过去。

刹那间惨叫连连,鲜血飞溅。

楚晚宁拧着剑眉,怒道:“喊什么?给我跪下!戒律使!”

“在。”

“给我罚!”

“是!”

结果那些人非但没有捞到好处,反而每个人因为触犯诓骗节律,各自被打了十棍,外加玉衡长老法外附赠的狠狠一柳藤。

入夜后,墨燃趴在床上,虽然已经上过了药,但背后全是交错的累累伤痕,连翻身都做不到,痛的泪眼汪汪,直吸鼻子。

他生的可爱,如此呜咽蜷缩的模样就像一只挨打了的毛绒猫崽子,可惜他想的内容却实在不像个崽子该有的。

他揪着被褥,咬着床单,幻想这就是楚晚宁那孙子,他咬!踹!踢!撕扯!

唯一的安慰是师昧端了亲自做的抄手来探望他,被那双温柔怜惜的眼睛凝视着,墨燃眼泪掉得更凶了。

他才不管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喜欢谁,就爱跟谁撒娇。

“这么痛啊?你还起不起得起来身?”师昧坐在他床边直叹气,“师尊他……他下手也太狠了些。瞧把你打的……有几处伤口,血到现在都没止住。”

墨燃听他心疼自己,胸腔渐渐升起一股暖流,明润的眼睛从被褥里抬起,眨了眨。

“师昧你这么在乎我,我、我也就不疼啦。”

“唉,看你这样,怎会不疼?师尊的脾兴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还敢犯这么大错么?”

烛光里,师昧有些无奈又有些心疼地瞧着他,那风情万种的眼眸,波光盈盈,宛如温吞春水。

墨燃心下微动,乖巧道:“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你发誓有哪回当了真?”但说归说,师昧终于笑了笑,“抄手放凉了,你起的来么?起不来就趴着,我喂你吃。”

墨燃原本已经爬起一半了,一听这话立刻瘫倒做半身不遂状。

师昧:“……”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墨燃最爱吃的都是师昧做的抄手,皮薄如云烟,馅嫩如凝脂,每一只都莹润饱满,滑软鲜香,入口即化,唇齿留芳。

尤其是汤头,熬的奶白醇厚,撒着碧绿葱花,嫩黄蛋丝,再浇上一勺蒜泥煸炒过的红油辣浇头,吃到胃里,像是能暖人一辈子。

师昧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他,一边喂,还一边跟他说:“今天没有搁红油,你伤的厉害,吃辣不容易好,就喝骨头汤吧。”

墨燃凝望着他,简直移不开视线,笑着说:“辣的不辣的,只要你做的,都好吃。”

“真会说话。”师昧也笑,夹起卧在汤里的一个荷包蛋,“赏你个溏心的,知道你喜欢。”

墨燃嘿嘿地笑了起来,额头呆呆翘起一撮乱发,像是开了一朵花:“师昧。”

“怎么了?”

“没啥,就是叫叫你。”

“……”

呆毛晃呀晃呀。

“师昧。”

师昧忍着笑:“就是叫叫我?”

“嗯嗯,就是叫叫你,觉得好开心。”

师昧愣了一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傻孩子,可不会是发烧了吧?”

墨燃噗的一声笑出来,打个半个滚,侧脸瞅着他,目光明亮,像是盛满了细碎星辰。

“要是能天天吃上师昧做的抄手,那就太好了。”

这不是一句假话。

师昧死后,墨燃一直很想再尝一次他做的龙手抄,可是那样的滋味,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候楚晚宁还没有与他彻底决裂,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看着墨燃一直跪在师昧棺前发愣,楚晚宁悄然去了厨房,和面剁馅,细细地包了几个抄手。只不过还没有包完,就让墨燃看见了,痛失挚爱的墨燃根本无法忍受,只觉得楚晚宁的这种行为是在嘲讽自己,是在拙劣的效仿,是在刻意刺痛自己。

师昧死了,楚晚宁明明可以救的,却不肯施以援手,事后还想替师昧包抄手给自己吃,难道他竟以为这样会让自己高兴?

他冲进厨房打翻了所有的器皿,雪玉饱满的抄手滚了满地。

他朝着楚晚宁吼:“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他用过的东西?也配做他做过的菜?师昧死了,你满意了吗?你是不是非得把你所有的徒弟都逼死逼疯,你才甘心?楚晚宁!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做出那一碗抄手了,你再模仿,也像不了他!”

如今这一碗,他吃的既高兴,又感慨,慢慢的吃到后面,虽还笑着,眼眶却有些湿润了。幸好烛光黯淡,师昧看不太清他的细微的神情。

墨燃说:“师昧。”

“嗯?”

“谢谢你了。”

师昧一愣,旋即温柔笑道:“不就是一碗抄手么?至于跟我这么客气,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做给你吃就是了。”

墨燃想说,不止是谢你一碗抄手。

还想谢谢你,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罢,只有你是真的看得起我,没有介意我的出身,介意我在外面摸爬滚打,不择手段的十四年。

还想谢谢你,若不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你,重生之后,恐怕我也会忍不住杀了容九,再铸成大错,再走上昔日老路。

幸好这辈子,重生在你死去之前,我定然要将你护的好好的,若是你有恙,楚晚宁那个冷血魔头不愿救你,还有我。

可是这些话哪里能说出口呢?

最后墨燃只是咕嘟咕嘟把汤都喝完了,连根葱都没有剩下,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酒窝深深的,像绒毛小奶猫一般很是可爱。

“明天还有吗?”

师昧哭笑不得:“不换些别的?不腻么?”

“天天吃都不腻,就怕你嫌我烦。”

师昧摇头笑道:“不知道面粉还够不够,要是不够,怕是做不了,如果不行的话,你看糖水鸡蛋好不好?也是你爱吃的。”

“好呀好呀。只要你做的,什么都好呀。”

墨燃心中草长莺飞,开心得恨不得抱着被子打两个滚。

看看师昧多贤惠,楚晚宁,你尽管抽我吧!反正我躺在床上还有美人关心伺候,哼哼哼!

想到自己那位师尊,刚刚的柔情里又忍不住掺上一捧怒火。

墨燃重新开始怨念地抠着床板缝,心道,什么晚夜玉衡,什么北斗仙尊,都他‖妈的狗屁鬼扯!

楚晚宁,咱们这辈子走着瞧!!

作者有话要说:师昧包抄手

墨喂鱼:吃吃吃!

师尊包抄手

墨喂鱼:扔扔扔!

死生之巅墨喂鱼浪费粮食,糟蹋劳动力,这究竟是人兴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请看今天的《法制讲坛》。

真实原因:

师尊做饭太难吃,作为徒弟已经对师尊牌各色料理的食品安全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

第8章 本座受罚了

墨燃在床上死鱼一样地躺了三天,伤口刚刚收敛,就接到传讯,让他滚去红莲水榭做苦力。

这也是惩罚的一部分,墨燃被禁足期间,不得下山,但也不能闲着,必须给门派打杂帮忙,做些苦差事。

通常而言,这些差事都是诸如:帮孟婆堂的大娘刷盘子,擦洗奈何桥柱子上的三百六十五只石狮子,誊抄枯燥至极的存档卷宗,等等。

但是红莲水榭是什么地方?是楚晚宁那孙子的居所,人称红莲地狱的修罗场。

死生之巅没有几个人去到过那里,而进去过的所有人,出来之后不是被打断了胳膊就是打断了腿。

所以楚晚宁的寝居,除了红莲地狱外还有个更接地气的外号:断腿水榭。

派中流传一段戏言:“水榭藏美人,美人诏天问。入我断腿门,知我断腿苦。玉衡长老,助您自绝经脉的不二选择。”

曾经有不怕死的女弟子,色胆包天,居然敢垂涎玉衡长老的美色,趁着月黑风高,偷偷溜到南峰,扒在屋檐上,意窥伺长老沐浴更衣。

结果可想而知,那位女勇士被天问打的死去活来,哭爹喊娘,在床上躺了整整一百多天下不来。

且楚晚宁还放了狠话,若敢再犯,直接抠了人家眼睛。

看到没?多没风度的言辞!多不解风情的行为!多令人发指的男人!

门派中,本来有些天真无邪的傻妹子,仗着自己是女子,想着玉衡长老应该会怜香惜玉,总是在他面前嘻嘻哈哈的,妄图引起长老的注意。不过自从长老手刃女流氓之后,这就再也没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玉衡长老,男女通抽,毫无君子气度,除了脸好看,哪儿哪儿都不行——这是派中弟子对楚晚宁的评价。

来传讯的小师弟颇为同情地看着墨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墨师兄……”

“嗯?”

“……玉衡长老的脾气那么差,去了红莲水榭的人,没一个是能站着出来的,你看看,要不然,就说自己伤口还没愈合,求玉衡长老放你去刷盘子吧?”

墨燃很是感激这位师弟的菩萨心肠,然后拒绝了他。

求楚晚宁?

算了吧,他可不想再被天问伺候一顿。

于是费力地穿好衣裳,拖着沉重的步子,极不情愿地往死生之巅的南峰走去。

红莲水榭,红莲地狱,楚晚宁的居所,方圆百里见不到个活人。

没有人愿意靠近他住的地方,楚晚宁糟糕的品味和阴晴不定的兴格,使得门派中人人对他敬而远之。

墨燃有些忐忑,不知道楚晚宁会惩罚自己做什么,一路胡思乱想着来到南峰峰顶,穿过重重叠叠的修竹林后,大片大片锦绣红莲映入眼帘。

此时正值清晨,旭日东升,映得天边织锦灿烂,火红的云霞与池中接天莲叶的红色芙蓉交相辉映,浩浩荡荡,波光明灭。池上曲廊水榭娉婷静立,依山一帘水瀑喧豗,细碎晶莹的水珠叮叮咚咚敲击着石壁,水雾蒸腾,烟光凝绯,宁静中显出几分妖娆。

墨燃对此的感受是:

呕。

楚晚宁住的地方,不管再好看,他都是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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