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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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秘事,其他的东岛中人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往只见白湘瑶温情款款,谷神通笑脸相迎,还当二人恩爱有加,不料两人结婚多年,居然不曾同床共衾。

谷神通叹道:“此事错在谷某,你大可向我报复,又何必加害缜儿?”白湘瑶古怪一笑,冷冷说道:“你那么高的武功,又不与我同房,我想要害你,又哪儿有机会?谷缜那小子自作聪明,武功平平,收拾起来自然容易。”

谷神通摇头道:“你害了缜儿不打紧,这么一来,却又害了萍儿。”

“不错。”白湘瑶冷笑一声,“我疯了女儿,是我活该。你亲手杀了儿子,却又是什么滋味?”

谷神通还没回答,忽听有人笑道:“那滋味妙不可言,白湘瑶,你想不想试一试?”

白湘瑶应声变色,举目望去,门外姗姗走来一人,身穿布衣,头戴斗笠,人未到,笑先闻。白湘瑶的脸色惨白透灰,呆呆瞪着那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这时商清影苏醒过来,见了那人,冲口而出:“梁上君!”再一抬头,看见谷神通,不禁浑身一颤,眼前一阵晕眩,尽力直起身来,涩声道:“神通,你…”

谷神通看她一眼,苦笑道:“清影,你好!”商清影倒退两步,脸上闪过一抹嫣红,微微张了张嘴,可是终究没有出声。

“白湘瑶!”梁上君语中带笑,“你的脸色挺难看啊!我知道了,你昨晚一定打牌输了钱,要不然,就是喝了童啸的普洱茶,听说那玩意儿滋味十足,可以壮阳催情,改天你也请我喝两杯?”

湘瑶的身子簌簌发抖,好似秋风中抖瑟的残叶。谷神通叹了口气,忽道:“缜儿,得饶人处且饶人!”

梁上君“哈”地一笑,伸手挑开斗笠,刹那间,灵堂上惊呼四起。陆渐只觉脑子一热,不由得一蹿而出,紧紧搂住那人,大声叫道:“谷缜!谷缜!你没死?你没死…”眼眶一热,激动得流下泪来。

“我当然没死!”谷缜微微一笑,“我死了,你的好晴儿可就嫁人了!”陆渐狠狠给他一拳,骂道:“你没死,也不告诉我一声?”谷缜摇了摇头:“陆渐,你太老实,不会作伪,吿诉了你,这出戏可就唱不成了!”

陆渐叫道:“我明明看见…”他一指谷神通,“他一掌拍在你头上!”谷缜笑道:“那也是唱戏!”陆渐完全摸不着头脑:“可是,可是…”谷缜笑道:“他为什么不杀我?”他深深看了谷神通一眼,“他信不过别人,可他信得过你!”

“我?!”陆渐手指鼻尖,十分困惑。谷缜点了点头:“不错,你肯为了我与他一决生死,让他起了许多疑惑。他思量再三,不但没有杀我,还放手让我洗脱冤屈。陆渐,如果没有你,谷缜早已不在人世了!”

陆渐的心中忽惊忽喜,转眼看向谷神通,后者苦笑一下,默默点了点头。陆渐心头火热,忍不住叫道:“谷岛王,我…”话一出口,嗓子微微堵住了。

“缜儿…”商清影望着儿子,半笑半哭,“你…你既然没死,又为什么对我说那些话?”

“那也是一出戏!”谷缜正眼也不瞧她,口气十分冷淡,“白湘瑶心机深沉,世间少有。这天底下,只有两个人能激她发怒,一是我爹,一个是你。这样的事情,我爹不会去做,可你为人轻信,爱子成狂,你为了沈秀,不怕‘大金刚神力’,敢于当众打骂陆渐。反过来,一旦知道我被白湘瑶所害,你又会怎样呢?呵,你一定会使尽解数,痛揭她的伤疤。你是她毕生的情敌,你骂她一句,胜过他人千言万语。白湘瑶再有耐性,也势必按捺不住。可惜啊,她跟你抢男人,处处落在下风,要想反击于你,除了陷害我的阴谋,简直别唔夸耀之事!”

说到这儿,他微微一顿,目光投向一侧:“白湘瑶,我真得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死一次,我不死这一次,也请不来商清影,商清影不来,我这冤屈也就永沉海底了!”

灵堂里落针可闻,白湘瑶闭上双眼,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谷缜,你比你爹厉害。你的心更狠更绝,一旦出手,不留余地。我知道,这世上,你最恨的人是商清影,可是,为达目的,她也成了你的棋子。很好,很好,败给你,我败得不冤!不过…”她睁开眼睛,静静打量谷神通,“我想问你一句,你,是否从头到尾,根本不信谷缜有罪…”

谷神通迟疑一下,略略点头。白湘瑶凄然一笑,问道:“为什么,为了商清影?”谷神通默不做声。

“很好!”白湘瑶点了点头,“谷神通,你做得很好。不过,你如果以为东岛内奸只我一个,那就大错特错了!”

“还有谁?”谷缜冷冷道,“使鸟铳的人是谁?”白湘瑶目光一斜,嘻嘻笑道:“我说是施妙妙,你肯不肯信?”谷缜一愣,转眼望去,施妙妙应声一颤,似从噩梦中醒来,她忽地向后一跳,发出一声凄厉的号哭,跟着跌跌撞撞,捂着脸向外跑去。

谷缜怒火中烧,厉声道:“白湘瑶,你血口喷人!”白湘瑶咯略娇笑:“我说的千真万确。施妙妙就是东岛内奸,东岛内奸就是施妙妙,她如果不是心虚,干吗这样逃走?她与我一样,跟倭寇勾搭成奸,无所不为。你把她当成天上的仙子,其实啊,到了男人面前,她比我白湘瑶还要淫,还要浪,还要不知羞耻…”

“啪”,谷缜纵身上前,抽了她一记耳光,白湘瑶身子一晃,嘴角流出一股黑血。

谷神通脸色一变,冲口叫道:“阿瑶…”晃身将她抱住,运掌渡入真气。白湘瑶微微苦笑,扬起手来,抚过他的脸庞幽幽叹道:“神通哥哥,来不及了!这是‘阎王丸’,见你的时候我就呑了…呵,我一点儿也不后悔,为了你,我什么都肯做,好也罢,坏也罢,我全不后悔…”

谷神通口唇颤抖,终究没有出声,白湘瑶的身子渐渐僵冷,只余一抹诡笑,凝在眉梢眼角。

灵堂里的光阴仿佛停滞了,一阵悲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响声。

商清影迟疑一下,走向谷缜,轻声说:“缜儿…”谷缜不待她说完,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商清影一呆,整个人仿佛成了空壳,悄然低头转身,默默向外走去。

“陆道友!”谷神通忽地开口,“谷某家事未了,相烦代我送沈夫人一程!”

陆渐点了点头,走出别院,跟上商清影的马车,穿过郊野,一直送到得一山庄。商清影掀开帷幕,走下车来,她的心情平复了少许,对陆渐说道:“今日我情急失态,实在抱歉,秀儿作恶多端,让人万分失望。后来我才知道,姚小姐与你本是一对佳偶,秀儿趁虚而入,横刀夺爱,害你们劳燕分飞,吃了许多苦头。我身为母亲,教子无方,还望足下见谅!”说罢欠身施礼。

陆渐不便换扶,只好闪到一边,支吾道:“沈夫人,没什么,我…我…”不知怎的,他对这妇人总是无法心生怨恨,每次相见,反倒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亲近,这感觉十分古怪,“陆爷!”忽听身后有人叫唤,陆渐掉头一看,迎面走来两人,手牵马匹,笑容可掏,正是大闹沈秀婚礼的张甲、刘乙。梁上君是谷缜,这两人自也是他的属下了。

两人见了陆渐,双双拱手施礼。陆渐匆忙还礼。张甲笑道:“陆爷,谷爷有请!”陆渐心中激动,翻身上马,三人疾驰数里,遥见一片柏林。密林幽处,隐约可见一所精舍,舍内灯火融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刘乙手指精舍,笑道:“谷爷就在里面。”陆渐下马入林,走近精舍,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你是谁啊?我要我娘,还要哥哥!”说话的正是谷萍儿。

只听谷缜说:“我就是你哥哥。”谷萍儿说:“才不是,哥哥那么小,你这么老,才不是呢。”陆渐推门进屋,只见谷缜与谷萍儿相对而坐。谷萍儿撅起小嘴,一脸迷惑,谷缜勉强笑了笑,柔声说:“萍儿,你闭上眼睛。”谷萍儿微一迟疑,闭上双眼,睫毛又长又密,宛如两面漆黑的小扇。谷缜默不做声,轻轻抚过她的鬓发,谷萍儿的身子一颤,失声叫道:“哥哥,哥哥…”

谷缜默默将她搂在怀中,谷萍儿眼里的泪水不绝流下,反手抱着谷缜,喃喃道:“哥哥,真的是你?萍儿好怕,娘不见了,你也不见了,萍儿好怕!”说着张开眼睛,冲着谷缜打量,好奇说道,“奇怪了,你的样子不像哥哥,可你抱着我,感觉就和哥哥一样。”

谷缜笑道:“那是什么感觉?”谷萍儿歪头想想:“暧暧的,软软的,让人心里舒服。”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谷缜,灯火掩映下,双颊泛红,艳若春桃。谷缜问道:“萍儿,你想什么?”谷萍儿抿嘴笑道。:“你生得真好看,比爹爹还好看。”“咯”地一笑,挣开谷缜,一溜烟奔去了。

谷缜望着她怔怔出神,陆渐上前问道:“她的病还没好?”谷缜默默点头。陆渐又问:“你有什么打算?”谷缜道:“她为了我心智丧乱,我自要照顾她一生一世。”陆渐道:“理应如此。令尊呢?”

谷缜一摆手,冷笑道:“不要说他,我不爱听。”陆渐呆了呆,又问:“哪么施姑娘呢?”谷缜皱眉道:“陆渐,你一见面,怎么就泄我的气!”陆渐苦笑道:“施姑娘误会了你,心中一定过意不去。”谷缜冷冷道:“她欠足了债,就想一走了之?哼,她这叫做欠债私逃,哪—天我逮住她,非让她连本带利偿还不可。”

陆渐道:“她走的时候,你为何不拦?”谷缜不耐道:“不说这个。陆渐,你是否见过我师父?”陆渐道:“你怎么知道?”谷缜道:“我去过南京宫城,不见了树下的铁盒。”

陆渐从怀中取出财神指环和传国玉玺,放在桌上,又将先后的遭遇说了。谷缜起初大感有趣,渐渐面色凝重,等到陆渐说完,忽道:“陆渐,你知道那‘老笨熊’,和‘猴儿精’,是谁吗?”陆渐道:“他们本事很大,想也不是无名之辈。”

“不是无名,而是大大有名。”谷缜紧锁眉头,若有所思,“‘老笨熊’,是山部之主,‘石将军’崔岳,‘猴儿精’是泽部之主,‘陷空叟’沙天河。”

陆渐吃惊道:“无怪‘猴儿精’和沙天洹很像,原来他二人是兄弟。可是…”他心生疑惑,“西城二部之主,为何要害你师父?”

谷缜来回踱了两步,忽在墙上一拍,大声说:“陆渐,我们犯了一个大错。”

陆渐吃惊:“大错?”谷缜道:“我师父,他…也许是…”他摆了摆手,忽又说,“这件事不说了!陆渐,你知道么,明晚将有一场大战!”

“大战?”陆渐呆了呆,“谁跟谁?”谷缜道:“东岛与西城,时间申酉时分,地点南京紫禁城!”陆渐吃惊道:“不是九月九日吗?”谷缜叹道:“风君侯要救仙碧,不肯久等,正好八部之主齐集南京,所以提前论道灭神!”

陆渐一时默然,心想如果宁不空前往,或能得到袓父的消息,可在禁城决战,实在匪夷所思。正想着,他心生警兆,一转眼,冲口而出:“谷岛王!”

谷缜猛可回头,只见谷神通静悄悄站在门前,谷缜脸一沉,厉声叫道:“你来做什么?”谷神通皱起眉头,缓缓说道:“你为什么带走萍儿?”谷缜大声说:“她为我发了疯,我要照顾她一辈子!”谷神通涩声说:“这么说,你要离开东岛?”

谷缜点头道:“过了今晚,我要带着萍儿远走绝域,今生今世,再不回来!”陆渐大吃一惊,望着谷缜目定口呆,难道说,谷缜邀他前来,竟是为了诀别。

“谷缜!”谷神通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我!”谷缜“哈”地一笑,声音冷淡如冰:“我哪儿敢恨你?谷神不死,东岛不亡,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谷神通深深看他一眼,目光一转,忽又落在陆渐身上,审视片刻,皱眉道:“陆道友,你近日可曾见过什么人?”

陆渐奇道:“岛王这话怎讲?”谷神通淡淡说道:“你不知道吗?有人暗算于你,在你体内种下了一个极大的祸胎。”

陆渐与谷神通交过手,深知“天子望气术”洞悉天地人三才之气,他这么说必有道理,可是运气内视,并无不妥。谷神通忽道:“这样看不出的。”一晃身,“呼”地运掌拍来。

这一掌来如天坠,陆渐慌忙挥拳抵挡。拳掌未交,谷神通招式忽变,化掌为指,点向他的胸口。陆渐右臂一拦,左掌横扫而出。

顷刻换了数招,拳掌并无交接,一边的烛火不偏不倚,燃烧如初,两人的劲风全都凝于指掌,一丝一毫也未泄出。陆渐只觉谷神通招招夺命,不经意间,也将“大金刚神力,’发挥到极致。斗到十招上下,陆渐忽觉奇经八脉中,各自蹿起一股真气,八股真气,就有八种滋味,轻重麻痒酸痛冷热,变动不居,上下无常,仇敌一样互相攻战。陆渐气机受阻,眼望谷神通一掌飞来,自己的拳势却停在半空,说什么也送不出去。

这时间,谷神通一晃身,退回门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陆渐缓过一口气来,“大金刚神力”所至,八股真气陆续缩了回去。

这情形十分古怪,陆渐百思不解,只听谷神通说道:“陆道友,你体内的祸胎叫做‘六虚毒’,隐藏于奇经八脉,平时循环相生,与你自身的真气同化,但一遇上真正强敌,功力催发至尽,就会突然发作。那时八劲紊乱,自相冲击,终至于真力受阻,大败亏输。”

陆渐心念数转,猛可想起一个人来,失声叫道:“是他…”谷神通接口道:“那人是否高高瘦瘦,左眉上有一点朱砂小痣?”陆渐听他所说与若虚先生一模一样,心中惊疑,连连点头。

谷神通目光凌厉:“他在哪儿?”陆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谷神通又问:“你怎么被他种下‘六虚毒’的?”陆渐把脱劫的事情说了,愤然道:“我一心帮他,他为何还要害我?”

“天意!天意!”谷神通苦笑摇头,“那人的天劫,只有两个法子可以解脱。一是终身不用武功,二是把心魔一分为二,分由两个人承担。这分魔之法千难万险,必须适当人选,才能代他承受那一半的心魔。此人神通盖世,所生的心魔天下无双,寻常高手与之遭遇,势必随他入魔。唯有炼神高手,心志坚圆,百魔降伏,方能助他成功。炼神高手数目有限,除了他自己,鱼和尚算一个。老和尚圆寂已久,当世炼神高手,只有你我二人。我与他仇深似海,自然不会帮他,原本他生机已绝,不料你一念之仁,助他逃出了生天。”

陆渐听到这里,隐约猜到几分,不觉心跳加快,忍不住间道:“谷岛王,那人到底是谁?”

谷神通看他一眼,冷冷说道:“他是我平生死敌,我这‘谷神不死’的绰号,也是拜他所赐。”

“万归藏!”陆渐冲口而出,一边的谷缜,也是应声一颤。

谷神通不以为意,笑笑说道:“陆道友,你也无须担心。圣人云:‘坚强处下,柔弱处上‘天道自来不爱强大,反倒眷顾弱小。万归藏深谙天道,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恩将仇报,在你奇经八脉中种下‘六虚毒’,呵,足见他也很心虚呢!°陆渐皱眉道:“他心虚什么?”谷神通道:“万归藏与我炼神之时,均是年过三十。你年方弱冠,就已登堂入室,假以时日,必是他的劲敌。此人杀伐决断,冷酷无情。若非自顾身份,又感你御劫大恩,只怕脱劫当时,就不容你活命。据我私心猜测,他当时虽不杀你,也要防范于将来,这才将‘六虚毒’种在你体内,来日你若与他为敌,交手之际牵动毒气,必然死在他手里。”

陆渐听得头皮发炸,心想万归藏满手血腥,此番出世,不知又有多少人丧命。他无心铸下大错,越想越是自责,抬头说道:“谷前辈,‘六虚毒,有法子破解么?”

谷神通点头道:“道心惟微,无法不破,有了六虚毒气,就有破它的法子。”说到这儿,他微微皱眉,陆渐见他似有难处,忙道:“什么法门,还望前辈相告。”

谷神通叹道:“所谓六虚毒,本是万归藏修炼的‘周流八劲’,这八种真气互相生克,能伤敌,也会伤己。万归藏练成‘周流六虚功’,自有能力驾驭八劲,别的人不知其法,八劲入体,自相攻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万归藏若要惩戒某人,只需将真气注入那人的经脉即可。因此缘故,破解的法子也很简单,你只需设法将奇经中的八道毒气找到,逼成一个气团,再找一个活人,以‘大金刚神力,逼入他小腹‘丹田’。毒气离身,六虚毒自然解了。,’

陆渐迟疑道:“这个法子,岂不是损人利己?”谷神通说道,“你可去大牢里偷出一名罪大恶极的死囚,将真气渡入他的体内。”陆渐想了想,又问:“还有别的法子吗?”谷神通摇头道:“暂且没有。”

说完这话,他见陆渐还是犹豫,不禁苦笑一下,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明日我与人决斗,不知生死存亡。这本书里载有一点儿心法,你是炼神高手,想必不难领会。”陆渐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忽觉谷缜推他一把,只好伸手接过,拱手道:“多谢岛王,我参详过了,立马奉还!”

“我活着再说吧!”谷神通轻轻一叹,目视谷缜,“你明天就走?”

“与你无关!”谷缜声音低哑。

谷神通沉默一下,低声说道:“明天,我就不送你了!”谷缜冷冷道:“求之不得!”谷神通面露苦笑,漫步走出门去。

陆渐忍不住问道:“谷缜,你真要离开中土?”谷缜默默点头。陆渐道:“可是谷岛王…”谷缜摆了摆手:“我累了,想睡一阵子!”说罢进了卧室。

陆渐拿起小册子,凑近烛火看去,不由大吃一惊。敢情书中所述,正是“天子望气术‘这心法内照精神,外窥玄机,谈虚说玄,极尽微妙,陆渐尽管到达炼神境界,仍觉难以领会。

看到夜深,进入卧室,谷缜早已睡熟,他躺在那儿,仿佛久绷的弓弦松弛下来,眉宇间透出一丝少有的疲惫。陆渐望着朋友,隐约感觉,尽管洗脱了冤屈,谷缜的活力也似乎用尽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谷缜方才起床,他无精打采,懒懒散散,与陆渐说话,也不过只言片语。陆渐几次劝说他与父亲和解,谷缜总是东拉西扯,只有面对谷萍儿时,他才露出几分笑意,尽力逗引少女开心。

一转眼已是下午,忽听车马声响,谷缜说:“来了!”拉着谷萍儿起身出门,陆渐跟在后面,出门一看,前面数辆大车,车边站了几个婢女仆人,为首的正是鱼传、鸿书,二人上前一步,冲陆渐行礼问安。

陆渐还过礼,鱼传又说:“谷爷,大船停在海边,现今出发,明早即可远航!”

谷缜点了点头,目光游离不定,他扶着车轮想了想,忽道:“陆渐,你送我一程好么?”陆渐叹道:“理所应当!”

两人上了车,并肩而坐,谷萍儿趴在谷缜腿上说说笑笑,一会儿倦意上来,沉沉睡去。谷缜望着妹子,眼神复杂难明,掀开帷幕,马车一路向东,南京城的轮廓越来越淡,渐渐地看不清了。

夕阳向西沉落,林巅树梢染了一抹血色,车内暮光掠过,忽明忽暗,车中人的脸色也随之变换。

“陆渐!”谷缜忽道,“你说,今日一战,东岛西城,谁能胜出?”陆渐沉吟道:“谷岛王神通盖世,如果只有八部之主,也许不难胜出,只不过…”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万归藏么?”谷缜望着车外,声音轻忽飘渺。陆渐稍稍迟疑,轻声说:“若虚先生真是万归藏,东岛只怕要落下风!”

“下风?”谷缜摇了摇头,“万归藏一来,没有高下,只有生死!”陆渐苦笑道:“我看若虚先生,不似那么可恶…”谷缜忽一摆手,挑开帷幕,冲着车夫大喝:“掉转马头,速回南京!”

车夫一愣,旋风般转身,泼剌剌返回南京。陆渐又惊又喜,深知谷缜放不下父亲安危,决意参与论道灭神。

随着马车颠簸,陆渐的心情也起伏不定,暗想今夜一战,不知会有多少死伤,自己忝为鱼和尚的弟子,挫锐解纷,责无旁贷。

他立下决心,胸怀为之一畅,再看谷缜,紧锁眉头,似在沉思。两人均是一言不发,直到马车驶入城门。

来到沧波巷外,谷缜安顿好谷萍儿,发了一阵呆,忽道:“陆渐,我有事求你!”陆渐道:“怎么?”谷缜叹道:“我有什么不测,请你照看我妹子!”陆渐道:“别说那样的泄气话!谷岛王未必会输!”

谷缜默不做声,迈步向前。夜市正酣,华灯四映,车马辚辚,三三两两向秦淮河驶去。许多店铺都已打烊,铺子里拨打算珠的声响,结成一片细微的声浪。

申时刚过,天已暗了下来,身后外城的影子,仿佛一条逶迤的长龙,东西不见首尾。城头灯火烂漫,仿佛龙背上闪耀的金鳞,相形之下,前方的紫禁城阴森可怕,仿佛一只潜藏的饿虎,磨牙吮血,随时踊跃而出。

“陆渐!”谷缜冷不丁开口,“三国之时,诸葛亮曾说这南京石头城‘钟阜龙蟠,石城虎踞,此帝王之宅’。可他却忘了,早在数百年之前,始皇帝凿开了那条秦淮河,宣泄了南京的王气。只因王气不足,定都于此的王朝,大多仓促短命,东晋宋齐梁陈,均如昙花一现。南宋定都临安,反得苟延残喘。本朝的朱洪武不信邪,结果刚死不久,这座城池就被他的儿子永乐帝攻破了。”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幽幽说道,“陆渐,你相信天命么?”

“我也不知道!”陆渐一生随命运沉浮,仿佛水中的鱼儿,几乎忘了水的存在。

谷缜看他一眼,微微苦笑:“自天机宫东迁以来,东岛历经三百余年,一如这座城池,纵然一时风光,始终无法长久,也许,老天已经对我们厌弃了!”

陆渐想了想,轻声叹道:“谷缜,你变了!”谷缜点头说:“是啊,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得劲儿!’,他抬眼望去,喃喃道,“这座城好静!”

陆渐应声抬头,不经意间,紫禁城已到眼前,一走火烛,二无守军,城门洞开,好似一张幽深大嘴。

两人走上玉带桥,跨过御水河,穿过城门,忽见地上横七竖八躺了若干禁军。陆渐伸手摸去,兵士的口鼻尚有呼吸,只是沉睡如死,他注入内力,但如石沉大海。

“别费力了!”谷缜冷不丁道,“那是‘北斗封神’。”陆渐吃了一惊,冲口叫道:“谷岛王制住了这一城的人?”谷缜环顾四周,淡淡说道:“紫禁城,睡着了!”

“睡了?!”陆渐扫视四周,谷缜却已向前走去。月光从天洒落,越过两人身形,拖出细长缥缈的影子。一路走去,禁卫、太监、宫女、杂役,均如木偶泥塑,呆呆留在两边,有的坐,有的躺,有的站在那儿,发出清晰悠长的轩声。

第三十七章 紫禁争雄

陆渐的心子咚咚乱跳,想象谷神通疾风席卷,鬼魅潜行,悄无声息间制住了这一城的男女,这一份神通手段,根本不是人间所有。他行走城中,仿佛置身于一场迷梦,前方树影摇晃,明月冉冉上升,一座大殿从黑暗中一跃而出,殿中的灯火活是怪兽的独眼,幽幽摇曳,若明若灭。

走上一溜石阶,步入一座广殿,一点阴凄凄的烛火,映照出朱栏玉砌。四壁布满金玉龙纹,尽管恢弘壮丽,偌大的太和殿中,却只坐了寥寥两人。

仙碧坐在尽头,木木呆呆,就与殿外的宫人没有两样。谷神通坐在龙椅上面,手托一只酒杯,漫不经意,独饮浅酌,望见二人,双眉向上一挑:“你们来做什么?”

谷缜看了看四周:“只你一个?”谷神通淡然道:“不够么?”谷缜看他一眼,冷笑道:“你要以一敌八?”谷神通沉默不答。谷缜声音一扬,语气中透出愤激:“你可真心虚呢?不错,你输了,还有叶梵、狄希,谷神通死了,东岛还在!”

“谁说我会输?”谷神通斟一杯酒,徐徐饮尽。一阵风来,烛火忽明忽暗,他的面目模糊难辨,双眼藏在暗影深处,仿若寒星,幽幽闪烁。陆渐两次与他交手,此时见到,仍觉陌生,谷神通的身上,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空寂虚无,非但不可捉摸,根本不着边际,从那空洞之后跳出任何东西,陆渐都不会感觉十分惊奇。

“你来做什么?,,谷神望着儿子,“你该在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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