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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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皓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听她这样说,几乎失笑出声,揉着她的肩膀轻声说:“不过放了点血,看把你吓的,我又不是纸糊的——”话没说完,陆璃已经倾身吻过来,以唇堵住他未说完的话。

展皓一双桃花眼瞪大,不过几秒又缓缓合上,扶着陆璃肩膀的手轻轻揉着她的脖颈,任由陆璃径自在那摸索着加深这个吻。两人总共也没吻过几次,每一次还都是展皓不管不顾蛮着来的,陆璃又从来都是推拒抵抗,这次难得主动,热情有余,经验却不足。不多时便败下阵来,头埋在展皓怀里有些急促地喘息着,不敢碰到他的伤口,手只能轻轻环住他的腰,眼里的泪水却一直没有断过。

展皓轻轻吻了吻她的鼻尖、脸颊,最后又偏着头亲上她的唇,一下又一下地轻啄,最后唇贴着唇,哑声哄道:“别哭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哭,嗯?”

陆璃轻轻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环着他的腰的手臂微微收紧。

展皓在她的唇上轻轻辗转:“小璃不怕,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哥哥都会保护你。”

陆璃微睁着眼,泪眼蒙眬间,就见展皓望着自己的眼,瞳仁幽深,那其中的神情,温柔得让人心甘情愿溺死其中,又坚定得让她几乎不敢正视。这两种情绪糅合在一处,不为别的,只为她这样一个一心复仇、连自己的情感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昨日在楼下展锋的问话言犹在耳,眼前再次浮现那一晚在车子里的情形,那么多的血,而他全无意识地躺在那里,微拧着眉,一手还攥着她的一只手腕,像是极不放心她的样子。

陆璃微微退开一些距离,见展皓欲动,忙抬手挡住他的唇,眼眶还泛着酸。她轻轻吸了口气,翘起嘴角朝他微微一笑:“哥哥说的话,一定要算话。”

展皓见她总算暂时止住泪了,唇边始终含着的那缕笑意不觉浓了些:“好!”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第一时间保证自己的安全。”陆璃吐出这句话时,只觉得唇齿生涩,见展皓皱眉,忙又加上一句,“我也会注意保护自己。可是你不能再像这次这样。”

展皓闻言双眸一亮,捉住陆璃放在自己唇边的手,目光灼灼地问她:“小璃,你的意思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陆璃微垂下眼,只觉得脸颊一阵滚烫。

展皓迟迟等不到一个确切答案,仿佛有些急了,攥紧她的手就想往前凑。

陆璃被他吓了一跳,忙抵住他的肩膀让他做好:“你别乱动,这可是枪伤。”

展皓捉着她的手不放,顺着她站起来的动作仰起脸,望着陆璃的神情,焦灼得如同等待大人奖励糖果的孩子:“小璃,你别生气。”他说着,眉心又皱了起来,表情虽然急切,却也显得格外真诚,“是我问得急了,我可以等的!”

陆璃原不想在这个时候正面回应他的问题,可是见他面色憔悴,胡楂也长了出来,胸口还缠着绷带,唯独那一双眼亮得惊人。不知怎么,从前轻易就能说出口的搪塞,此时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人从来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陌生人面前总显得倨傲不羁,但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却一向是个活宝,不仅嘴甜,反应也快。若不是为了她,哪里会受这样重的伤,又哪里用得着这样卑微地东躲西藏,有家都不能回,连说一句话都这般小心翼翼,生怕她受一丝半点的委屈。

那晚展皓受了枪伤之后,诚如展锋所言,她确实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也终于认识到展皓在自己心中的分量。这么多年过来,展皓在她心中恰似兄长,可又与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不尽相同。她听到展母谈论展皓的婚事会心里泛酸,听宋枫城说他最近与宋枫蔷走得很近会想发脾气。甚至在很早很早之前她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那天晚上,展皓喝醉酒到处乱抱人,尽管他当时抱着别的女生时,嘴里叫的是她的名字,可是当看到那个女生脸上欣喜的神情,以及展皓微闭着眼将人紧紧抱在怀里的情形,她还是冲上去狠狠给了他一巴掌。那次的事情之后,至少据她所说,展皓在外基本滴酒不沾,很多时候旁人看到他手里端着酒杯,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就像遇到关系好的哥们儿给他递烟,他即便点着也从来不抽,而且回到家会立刻换掉当时穿的衣服,只因为她曾经说过讨厌男生抽烟。

还有很多与之类似的细节,看似平淡无奇,可如果细细看来都会发现,展皓每说一句话、做一件事,都是以她为先。他对她的好,早已经深深刻到骨子里,浸透在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中,不显山不露水,却也正因为这样,才显得格外真实。这些事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可从来不敢去细想这其中的因由,也不敢去面对展皓望着自己时,一年比一年炽热的眼神。她知道她自私、胆小,甚至很虚伪,她贪婪地享受着展皓对她的好,却不敢聆听自己心底真实的声音。她虚伪地拿兄妹这套说辞去堵展皓的嘴,却早已越过亲情这条线而不自知。

展皓昏迷不醒的这一整天,她想了很多。也只有在这样彷徨无措的时刻,她才能暂时放下压在心头的那个沉沉的包袱,好好回想一下他和她之间的这些事。她想不出自己身上哪怕一条优点能值得这个男人为她做这么多,可就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般的男人,愿意卑躬屈膝地把她当公主一样捧在手心,甘愿沉默地躲在哥哥的身份后面,成全她自以为是的冷静和自持。甚至在危险袭来的第一时间,没有一句交代便为她豁出一条命去,而且担心她见到血会害怕,便一直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

陆璃缓缓垂下眼去,同时缓缓落下的,还有一滴又一滴的泪。她轻轻点了点头,终于能够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

她的声音细小如蚊蚋,听在展皓耳中,却如同鸣钟,字字清晰,仿佛敲在心头。

过了半晌,展皓才回过神,手腕一用力,就将陆璃拽到怀里,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小璃你再说一遍,你愿意什么?”

陆璃咬着唇:“我愿意…跟你在一起。”话音刚落,就被展皓狠狠吻住了唇。这一吻与刚刚那个吻截然不同,如果说陆璃主动的那一吻温情似水,那展皓的这个吻从一开始就仿佛一团烈火,炽烈得让人无法呼吸,霸道得绝不容人拒绝。

陆璃哪里见识过这般样貌的展皓,开始的几秒整个人都被吓住了,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手轻轻推搡着展皓的肩膀,喉间发出不适的轻哼声。

展皓却仿佛浑然不觉,最终将她放开时,陆璃的唇上已然嫣红一片,眼中也含上淡淡的水雾,急急喘着靠在他肩膀上。

展皓的呼吸也有些急,恋恋不舍地在她唇上轻吮了吮,又吻上陆璃略泛潮红的眼皮,深吸一口气抱怨道:“这伤受得真不是时候,不过也值了!”

陆璃的脸颊微烫,轻轻推开他的手,从床边站起来:“你好好休息吧,别胡思乱想了。”

展皓双目熠熠:“我不累。小璃,别走,我想吃水果。”

陆璃本来都走出几步了,听了这话只能又转过身,明知道这人在耍赖,却硬不下心肠不理会他:“想吃什么?”

“苹果、西瓜、葡萄…”见陆璃皱起眉,仿佛有些不耐烦的神情,展皓忙改口说,“什么水果都行!我要吃你亲手削的。”

陆璃原本也不是不耐烦,只是纳闷从前也没见他喜欢吃这几样水果,听了他后半句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黏人,吃个水果专挑需要削皮剥皮的。她瞪了展皓一眼,甩下一句“老实躺着”,转身快步出了屋。

帮他取过洗漱用具漱口擦脸,又喂他吃了点水果,就这几碟爽脆的小菜喂了一碗白粥,展皓总算安生下来。偌大的别墅十分静谧,两人之间的氛围却多少有些尴尬。

陆璃一边帮他倒上热水,一边在心里劝慰自己,两人的关系刚确定,从前以兄妹关系相处惯了,如今乍然变成可以拥抱、亲吻的情侣,自己还不习惯也是情理之中。从隔壁书房随意挑了两本画册,陆璃选了离站好最远的一处位置坐下来,尝在舌尖的茶清香流溢,只是微微烫口,却不知怎么的,那股热流顺着喉咙绵延而下,直直冲到心尖,在不远处那人的热烈凝视下,四肢百骸都因这一口茶暖了起来。

陆璃忍了又忍,一本厚厚的画册几分钟翻到结尾又倒着翻回来,心里却越加烦躁,脸上的温度节节攀升,最后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热度烫得快能煎熟鸡蛋了。她终于忍不住抬起眼,刚要瞪人,就见房间另一头靠窗坐着的人一手轻抚着胸口,眉心微微蹙起,眼睛不再看向她的方向,而是闷不吭声地低垂着,看样子好像在强忍着什么痛楚。

陆璃手里的画册哗啦啦散落在地,她忙不迭地跑到跟前,拉开展皓的手目不转睛地看向他胸口中弹的位置。身体还未站定,陆璃只觉得手腕被人反手一握,随即轻轻一拧,顺着展皓手指施力的方向,不由自主地跌坐在床边,一只手匆忙中扶住床边,避免因为失去平衡跌进他怀里而触碰到伤口。陆璃抬眼一瞧,就见展皓脸上哪里还有半点蹙眉忍痛的神情,正眉开眼笑地盯着她,嘴角的笑不加掩饰。

陆璃气得直咬唇,张口就要骂他不知轻重,却被展皓抬指轻轻摁住唇,那声音温柔得如同掺了蜜的水:“别咬。”

陆璃下意识地松开牙齿,就觉得对方的气息在一瞬间朝自己笼罩过来,点着唇的手指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半强迫半诱哄的姿态,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如同徐徐绽放中等待蝴蝶亲吻的花朵。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没有激烈得仿佛没有明天的绝望,也没有炽热得几乎将人焚烧的霸道,亦不同于她那一次蜻蜓点水般的怯懦试探。这个吻,温柔之中携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悠哉,仿佛两人不是在亲吻,而是在一同品尝一道滋味绵长的菜肴。

最后松开唇时,展皓依旧是那般不紧不慢的姿态,不再怕她将他推开,也不担心她会再次落荒而逃。展皓眼里是满盈盈的流光溢彩,一下又一下轻吻着她的嘴角、脸颊、下巴,轻缓的声音依旧温柔若水,却含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笃定:“小璃,这次不你会再从我身边逃走了,对不对?”

陆璃被他轻轻揉着下巴里侧的软肉,只觉得整颗心仿佛都被他拿捏在指尖轻轻揉弄,整个人酥酥痒痒,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温泉水里,还没有仔细思索话中的深意,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展皓见她这副迷迷糊糊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前额蹭了蹭,嗓音喑哑:“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感觉好像不是真的。”

陆璃慢慢回过神来,听清楚他说的话,偏头躲开他手指的戏弄,嘴角却悄悄弯了起来:“不是真的你就敲敲自己胸口那里,确定是不是在做梦。”

展皓闻言一把拖住她的手,径直往自己胸口的方向扯:“那你帮我。”

陆璃感觉他手上动作飞快,丝毫不像是闹着玩的,忙扯着自己的手腕说:“你别闹,这才第三天,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展皓攥着她的手腕不撒开:“你帮我,我想冲凉,身上除了好多汗,不舒服。”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陆璃就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这家伙动不动就转换主题套她的话,自己只要稍不留意就会掉入陷阱。见展皓笑得一脸灿烂,陆璃眯了眯眼,声音冷硬,“放手,我去叫林叔帮忙。”

对外人展皓向来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可这招对上陆璃,且不说好不好使,他自己就硬不下这个心肠来。故而一见陆璃脸色转冷,展皓即刻举手投降,脸上那种欠揍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转而换上一副愁眉苦脸的可怜模样,拉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小璃,我错了,你别嫌弃我。”

陆璃的面上依旧绷得冷淡:“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你一个大男人,我背不动你。”

“不用背。”对陆璃,展皓向来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话里只要有一点漏洞,他就紧抓着不放,顺杆子往上爬。展皓一边说一边挪着身体,想要下床,“林叔年纪也大了,让他背我也说不过去。我自己能走,小璃你帮我放水浸毛巾就好。”

陆璃只是看着冷淡,其实目光从没从展皓身上离开过,见他看似轻松地挪动身体,脸色却很快苍白起来,额头和鬓角也隐约现出细密的汗珠,就知道这人又在自己面前逞强。陆璃咬着唇,伸手抵住他的肩膀不让他起来:“你别瞎胡闹了,傅先生走之前说了,你这伤口如果二次撕裂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我也不要别人帮忙。”展皓说话的语调很轻,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他一边说一边抬起脸,似笑非笑地看向陆璃,“小璃,我是男人,当着你的面让另外一个男人扶着我进进出出,还帮忙擦洗身体,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至少我的自尊不允许。”

陆璃的眉眼间笼罩上一层薄怒:“你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展皓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来:“对!我就是死要面子,尤其是在你面前。”说着,不等陆璃有更多的反应,展皓松开她的手腕,扶着床头柜缓缓站了起来。

陆璃看得胆战心惊,刚要扶他,就被展皓在摆手间轻轻拂开:“没事。”

展皓脚步迟滞,脊背微微佝偻,每走出一步,身躯都会呈现某种程度的僵硬。

陆璃在他身后看得心脏抽痛,不及多想就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怕他再次把她推开,陆璃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微微带了颤音:“展皓你别闹了,我不叫林叔了,伤口开裂不是小事,我帮你好不好?”

最后那句话问得当真是小心翼翼,展皓侧过眼眸,嘴角微翘,眼色却依旧没有转暖的趋势:“你要是觉得勉强…”

“不勉强!”一句话冲口而出的同时,陆璃也看到展皓嘴角慢慢漾开的笑意,后知后觉自己的反应仿佛巴不得要帮他洗澡一样,一时间又是懊恼又是羞涩。

展皓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说:“脸皮这么薄,我可还什么都没做呢。”后半句话说得很轻,但两人当下的姿势离得极近,陆璃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原本不是不生气的,可听着展皓的语气,无奈里又含着宠溺,让人的心不自禁就软了。

陆璃只觉得自己脸颊的温度这一整晚就没消退过,扶着展皓的胳膊轻声斥责道:“哪那么多废话,快走啦!”

但凡与陆璃有关的事,展皓向来风行适可而止的原则,两人第一次亲吻,他不敢唐突佳人,所以只是浅尝辄止的一个轻吻。第一次深吻,他害怕把人吓跑,所以借口酒后失控,事后也配合着陆璃的说辞,选择了沉默以对。而在他受了枪伤之后,面对陆璃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亲近,他小心翼翼地掌握着火候,不给她反口逃脱的机会,却也不愿意把她吓得落荒而逃。很久以前,展锋就对他有过这样的评语:他这辈子的心机都用在陆璃一个人身上了。他当时只是微笑着不置可否,直到和陆璃走到如今,才在心里认可了这句话。他对陆璃,不得不说是用尽心机,即便为此招来千夫所指,他也甘之如饴。

从大床到浴室不过短短十几米的距离,展皓却走了足足二十分钟。

陆璃原本还显出些嫣然的小脸,早被展皓额头鬓角的汗滴吓得苍白如纸。中途她还让他扶着椅子,找来纸巾帮他擦汗,两人一起搀扶行走的时候,更是默不作声地承担了他身体相当一部分重量。要说十几米的距离能走得这么艰难,有三分是做戏,七分是实情,毕竟展皓受的是枪伤,又是清醒过来的第一天,虚弱和疼痛都是再正常不过。不过如果此时身边站着的人不是陆璃,他就不会刻意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托给他人,也不会刻意放慢迈步的速度,更不会放任自己流露出那么软弱的表情。

浴室的装潢与外面的简洁大气截然不同,刻意说是尽显奢华。陆璃扶着展皓到一处躺椅坐好,打开莲蓬头开始调试水温,躺椅的另一端接了可以洗头的浴盆。

陆璃放好水,便扶着展皓缓缓躺下,往他身上盖了条浴巾,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哥,我没帮人洗过,可能会洗得慢,你千万别动啊,也别睁眼。”浴室里很暖,不用担心会着凉,所以速度慢点也没什么,唯一需要注意的问题就是千万不能让展皓的伤口沾水。

“嗯。”展皓闭上眼,嘴角自始至终含着笑,“没事。”

温热的水沿着手指倾泻而下,黑而浓密的发丝缠绕在指间。陆璃倒了一些洗发液在掌心,雪白绵软的泡沫很快蔓延了整个手掌,眼看一行混着泡沫的水珠顺着展皓的额头蜿蜒而下,陆璃连忙伸手去取挂在臂弯的毛巾。可她忘了自己手上还拿着莲蓬头,手摸到毛巾的同时,莲蓬头的水流已经哗的一下朝着她的脸浇了过去。陆璃一声不吭地摸索着关掉莲蓬头,抬手抹了把脸,拿着毛巾就去擦展皓脸上的水渍,却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看着她,嘴角微勾:“小笨蛋,我只是胸口受了点伤,又不是手脚残废了,你那么慌做什么?”

陆璃一听他说这话,无端就觉得一阵心慌,手指裹着毛巾轻轻揩掉他脸上的水渍:“你瞎说什么?闭上眼。”她把关掉的莲蓬头放在一旁,双手揉搓着泡沫,轻轻梳理着展皓的发。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渐渐就低了下去,“这次是大堂哥帮忙瞒了过去,要是让妈妈知道了,肯定会很心疼。”

“你也会很心疼吗?”展皓闭着双眼,学着陆璃说话的口味,在那个“很”字上加重咬字。

陆璃拿过莲蓬头,先将自己双手的泡沫冲洗干净,试了试水温,才开始为展皓清洗发间的泡沫。洗干净后,陆璃又倒了一些润发乳,再次轻轻涂抹,动作由一开始的迟滞慌乱,到后来的自然娴熟。直到再次冲洗干净,扶着展皓坐起来,拿过毛巾为他擦头发,陆璃都没有回应一句话。

展皓依旧闭着眼,却在陆璃伸手为他擦拭水渍时精准地握住她的手,执著着问道:“小璃也会为我心疼吗?”

陆璃被他攥住手腕,毛巾小幅度地轻轻擦拭着他的脸,好一会儿,才轻轻说了一句:“会的。所以以后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展皓得到满意的答复仍然不松手,睁开眼看着面前脸颊红涨的女孩,明明是抬头仰视的姿势,却能在游刃有余的姿态中掌控全局:“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在跟那个宋枫城来往。”

陆璃一听到这个名字,弥漫在心间的缱绻柔情瞬间退去大半,抬眼看向展皓,却见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峻,清晰印刻在眼底的暗色,甚至可以用“冷酷”二字形容。

展皓的手指原本只是轻轻捏着她的手腕,此时却在不知不觉中加了几分力道:“答应我,小璃,报仇的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但那个宋枫城,从今天开始,你要彻底远离他。”

陆璃看着面前一脸冷肃的男人。他的脸色从醒来后就一直不太好,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体力透支的疲惫。可饶是如此,听到自己愿意与他确定关系,他开心得如同一个终于吃到糖果的孩子,而且知道自己或多或少会感觉别扭,就此刻说一些贫嘴的话让她转移注意力。他为了自己报仇的事险些丢了命,却在醒来后没多久依旧不忘提醒她远离宋枫城,早先她跟展锋交谈时提及的事,他应该也想到了吧。虽然这次买凶杀人的主谋不外曾、朱两家,可又是什么人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这两家人的呢?答案太明显了,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能轻易看透,唆使曾、朱两家做下这件事的人,一定是宋枫城。

出事的那天晚上,宋枫城为什么会控制不住地强吻她?为什么会明白地提点她远离展家人?为什么会在见到展皓后难得地没有多说什么?展皓出事后,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因为他知道展皓很可能不能活到第二天。只是陆璃千算万算都没想到,这个人明知道她也坐着展皓的车一同回家,居然还能狠下心来让人动手。他误以为她掉换光碟是为了展锋在生意场上的博弈,憎恶他们用这种手段让曾、朱两家身败名裂,走投无路,所以在她没有听取劝告留下来,反而选择跟展皓一起回家后,直接把他们的行踪泄露出去。如此看来,宋枫城还真和宋涛一样心狠手辣,翻脸无情。当年宋涛害得她家业败落,父母双亡,如今宋枫城又想伤害她心里最珍重的人,这个仇,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下。

陆璃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干涩,可是有些事,不是避而不谈就能躲过去的:“我知道宋枫城不是好人,可是彻底避开宋枫城,等于失去了接近宋涛的绝佳机会。”

“我有其他办法。”展皓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你只需要相信我,站在我身后等着看宋家那些人的结局。”

陆璃只需稍微低下头,就能靠在展皓的肩膀。他的头发还湿着,空气里飘浮着洗发露的青草香气,清新的香气里蕴含着淡淡的苦味,是展皓惯用的一款洗发水。曾经每一次靠在展皓的肩膀,闻到这股味道,都会让陆璃有一种格外心安的感觉。可是这一次,陆璃将下巴轻轻搭在展皓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的脖颈。四周水汽蒸腾,仿佛所有的味道和触觉都雾蒙蒙的,不那么真实,也不那么让人可以放心地依靠。

她用沉默取代了语言,或许在展皓看来,那是默许,但在陆璃心里,却是无言以对的决绝坚持。

第十章 那些往昔

展皓养伤的这段时间,日子仿佛过得很快。也不知道这人是身体底子好,还是因为陆璃的那句“我愿意”而心情大好,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伤口的愈合情况很好。不过他似乎很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哉日子,每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卧床不起,又总有那么一段时间靠在陆璃身上哼哼伤口疼。

林叔一般很少上楼来,那位姓傅的大夫最开始还三天过来一趟,最近已经不怎么来了。所以,两人独处的时间很长。陆璃渐渐地习惯了展皓的耍赖,除非他提出很过分的要求,一般也都由着他折腾。

由于展皓前往M国洽谈合作案的事是对外公开的,名义上陆璃也一起陪同,故而这段时间,陆璃每天都要通过网络跟展母视频报平安。手机多日关机,自然也就杜绝了与宋枫城的联络。不过陆璃并不着急。这些日子她将秦一鸣汇总给她的资料重新核查了一遍,尤其是有关宋涛妻子的种种,针对宋家的计划,她有了全新的想法。至于宋枫城,这一次她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捧得越高,跌得越重。

展皓走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深秋的阳光在她身上铺洒了一层碎金的光,白皙的小脸微微歪着,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含着一抹看起来不太善意的微笑。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宽松毛衫,里面是一条雪色的及踝长裙,头发在脑后松松绾了个团子,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了许多。这段时间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他是比从前精神还好,反倒是累坏了她。

陆璃被他突然从后面拥入怀中,并没有收到太大的惊吓,只是不动声色地合上面前的笔记本,轻声问了句:“大堂哥走了?”

展皓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在她颈窝里轻轻蹭着:“小璃,你身上好香。”

陆璃被他磨蹭的举动弄得微微刺痒,偏着头想要躲开:“我不用香水的。”

“我知道。”展皓在她那一截露出的香肩上轻轻咬了一口,换来陆璃一声来不及讶异的轻呼。展皓轻笑一声,转而探出舌在那处轻吻了下,低沉的嗓音里充满笑意,“可还是好香。嗯…好像还有点甜?”

陆璃还未来得及开口嗔怪些什么,就听展皓的语调低沉了些,拥着她说了句:“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回家,不过你喜欢吃妈做的东西。为了早点把你养胖些,咱们明天就回家。”

陆璃身体微僵,过了片刻,才故作轻松地应了声“好”。

展皓哪里会感觉不到她的不自在,由于两人的关系刚刚确定下来,他又知道陆璃心事一向重,这方面只能一点一点来。刨除她一心想要扳倒宋家这件事,另外一个令她裹足不前的阻力便是展母,确切地说,是来自于陆璃自己心中对展母的内疚和畏惧。现在不论他怎么劝,她都是听不进的。倒不如趁热打铁,趁他养伤这段时间,好好巩固两人的关系更为实际。

晚餐林叔做的是正统的中餐,大概是知道两人第二天就要回去了,林叔把饭菜摆上桌就不见了踪影,还体贴地在桌上摆好了烛台,以及一瓶年份上佳的勃艮第红酒。陆璃的酒量说不上好,但也不算差,至少不会像展皓那般,刚一杯酒下肚,脸上就浮现出淡淡的嫣色。前两天这家伙神不知鬼不觉地剪了头发,据说是拜托林叔帮忙弄的,原本颇显贵气的头发剪成了很短的寸头,衬着这人极出挑的相貌,都不觉得突兀。相较从前惹人注目的俊美,清爽的发型配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反倒衬出几分从前罕见的锐气来。陆璃打量着他的相貌,总觉得这人有些地方跟从前不一样了,可又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了变化。

展皓见她这样凝神看着自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挑起嘴角路出一抹笑:“小璃在看什么?”

陆璃一看他露出这种笑,就知道他已经有了两分醉意,不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在看你的头发。”

展皓闻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看向她:“不好看吗?”

陆璃见他那副申请,不知怎么就起了逗弄的心思。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又退后半步,边打量着他边摇了摇头:“还真是不怎么样,原来你也不是留哪种发型都好看啊。”

展皓闻言微微眯眼:“我从前那个样子也不好看?”

陆璃故作严肃地思索片刻,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好看。”说着,不怀好意地瞟了他一眼,“比女孩还漂亮呢!”她知道展皓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的相貌跟女人比,所以说完这句话立刻就跑。可她哪里跑得过展皓,前脚刚到楼梯口,后脚就被展皓一把拽住,搂住腰身一下子拖进怀里。

陆璃以为这人再坏也不过说自己两句,没想到下一刻,展皓的手已经伸到她一边腋下。陆璃浑身一个激灵,尖叫一声,一边笑一边躲,可整个人都被他圈在怀里,哪里躲得开。陆璃从小最怕痒,幼时展皓也没少用这招治她。可随着两人年纪渐渐大了,展皓又对她起了兄妹感情以外的心思,多少年都没有这样捉弄过她了。哪知道今天一句话把他逼急了,便出这招撒手锏。前后不到一分钟的光景,陆璃已经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想跑又跑不掉,想躲又躲不开,全身酥软倒在他怀里,一边喘息着一边开口求饶:“哥…哥,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还敢不敢拿我跟女人比?”展皓向来都把她捧在心间上宠着,即便是闹着玩,也不舍得看她流泪,听她这样说,便停了下来,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面上是绷着一张脸,可如果细看他此时的神情,眼睛里哪有半点生气的意思。

陆璃急急地喘了两口气,扶着他的胸膛站稳:“不敢了…哥,哥哥是男人,怎么能跟女人比美…哎哟。”

展皓哪里听不出她话里话外的嘲讽,手指又在她肋骨的位置轻轻刮了刮。

陆璃笑得肚子都疼了,抬眼一扫他,见他正眯眼看着自己,看着架势再闹下去就不好哄了,于是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开玩笑的,别真生气呀。”

展皓哪里肯就这样放过她,面上泛着淡淡潮红,也不知是之前的喝酒喝得确实不少,还是被陆璃刚才的玩笑气的,看着她的眼也仿佛含着最易,在她的唇即将离开前轻轻咬了下,又将她一把揽住,俯首狠狠吻了回去。

深秋的夜微凉,而他的气息滚烫,柔软而不失力道的舌渐渐在她口中掀起惊涛骇浪。陆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软了下去,整个人仿佛一叶漂浮在风浪中的小舟,只能追随着风的方向,在看似漫无边际的海洋中沉浮。就在她觉得自己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唇舌终于被人好心地松开,火辣的触感从唇上渐渐蔓延到耳垂、脖颈、锁骨…所到之处无比燃起簇簇灼人的火焰。陆璃穿的这条裙子领口很宽,展皓扶着她手臂的手掌微微施力,一侧肩膀就整个露了出来。

陆璃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沿着领口钻进来,不禁轻轻打了个寒战。一切都太急,也太快了,急切得仿佛没有明天,火热得几乎要将她整个吞噬。这种将人灼烧致死的热情让陆璃没来由地感到畏惧,搁在身前的手也下意识地推搡了下。

展皓的吻沿着肩膀又回到胸前,感觉到陆璃拒绝的小动作,不禁怔了怔,唇上的动作也跟着缓了下来。他缓缓站直上身,微垂着眼,深吸一口气,不敢再看面前的景象,双手松开陆璃的手臂,又帮她把裙子的外套往肩膀遮了遮:“我去收拾碗筷。”

陆璃本想叫住他,可是展皓临转身时飞快投过的那一瞥,让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早已经泛起红色,再看到他身畔紧握的拳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突然发现,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几乎从未留意过他的背影。无论是她从B市离开,抑或是她在Y国的机场为他送行,每一次,展皓都让她先走。而她无论心里有多少不舍和难过,记起多年来盘旋在心头的目标,离开的脚步也都会变得理所当然地轻快。如果不是这次展皓为了保护她受伤,她的人生里,恐怕没有时间去咀嚼和回味属于两人的过往,也就不会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真的已经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

去年展皓在平安夜那天抵达Y国,那一天市区下了很大的雪。展皓的行李寄存在酒店,两人从机场打车到一家家常菜馆,吃了一顿热腾腾的晚餐。

回到陆璃所在的公寓已经是晚上十点来钟的光景。那天展皓有些晕机,晚饭时多喝了几杯酒,脸上一直泛着淡淡的潮红,一切都跟今晚的情形有些相似。她当时刚打开门,手还没摸到壁灯的开关,就被展皓从身后抱住。她当时吓了一跳,手肘磕在墙上,才勉强抵住展皓从身后压过来的重量。她当时也没多想,还以为展皓是喝多了,自己站不住,靠着墙愣了几秒,便伸手去拉展皓握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叫了两声“哥哥”,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吐息却好像更沉重了。

陆璃被他紧紧抱在怀里,面朝着墙,周遭又是一片黑暗,不免有些气恼,于是提高嗓音喊了展皓的名字。过了几秒种,身后的男人终于动了,却不是她以为的那样,圈过自己肋下的手臂在一瞬间收得更紧,原本轻轻贴在颈后的头也向前探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陆璃当时甚至感觉到展皓的唇缓缓擦过自己的脖颈、耳郭,最后停留在她的脸颊。不等陆璃有任何反应,那轻轻一啄已经结束,如同蝴蝶在某朵花瓣上的短暂栖息,浮光掠影一般,却让人很难忽略或者忘却。

直至今日,陆璃也清晰地记得当时的情形。展皓略微松开怀抱,下巴抵着她的肩膀,说话时灼热的栖息喷吐在她的肩窝。黑暗之中,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清澈而悠远,每一个字都轻轻敲打在她的心上,如同春日里敲打着床棂的雨滴,滴滴答答,看似轻柔和缓,让人有点恼,却也在不知不觉间让人心生欢喜。

她记得他说:“小璃,我喜欢你,等你毕业回国,咱们就在一起把。”

陆璃不知道别人的告白是怎么样的。她从小到大的异性缘好像都不怎么好,初、高中时其他女生都收到过告白信和情书,唯独她一直到高中毕业,连块话梅糖都没收到过。人生第一次被男生告白,对象还是自己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哥哥,这个冲击对陆璃来说绝不亚于教授告诉她论文没过审导致她不能如期毕业。在陆璃的记忆中,当时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沉默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展皓一声不吭地把她打横抱起来,在黑暗之中准确找到客厅的长沙发,抱着她坐下来。

Y国的冬天很冷,尤其每次一下雪,那种阴冷的滋味非常难熬。展皓当天穿得还比较多,灰色羊绒大衣搭配马丁靴,看起来既暖和又不失英气。可陆璃一直特别怕冷,再加上每天都要出门,冬装也就裹得格外厚实,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少,就连毛衣都穿了两件,完全没有半点形象可言。她被展皓一路抱到沙发上,穿得厚厚的,如同一个小棉团,还坐在他大腿上。最可怕的是,面前这个男人不再是从前那个对她千依百顺的哥哥,他还是个刚刚对她告白过的男人。陆璃当即就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把他推开,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被他一左一右地摘掉手套,一双手被他用一只手包握住,反复摩挲着,又捧到唇边轻轻呵气。黑暗之中,展皓的眸子清亮如雪,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穿这么厚,手还这么凉?”

陆璃还没从被他告白这件事中彻底清醒过来,这种时刻根本不敢跟他对视,别开视线嗫嚅着解释:“平时在家会开空调和电暖气。”

展皓视线一转,果然看到沙发一旁立着的电暖气,空调的遥控板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展皓把两样制暖设备依次打开,抱着她的手臂纹丝不动,压根没有起身去开灯的意思。

陆璃被他看得大气都不敢喘,只能小声说:“灯,灯还没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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