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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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是她们都知道,曾经她们李家的两个男人就是抛家舍业,说有空回家,其实真的常不在家。

女人回眸看着宝儿,伸手轻抚她的发辫:“那宝儿呢,也跟表哥在燕京吧,娘以后回来看你,好吗?”

到底是舍不得叫她吃苦,边疆总是动静,前两日兴平皇帝还因此事烦恼,多少军医都折在了边疆乌镇,总叫人恼怒。朝宁打定主意了,想去天子面前请命过去,她本人不在的话,三个孩子,皇帝总能看护好的。

只不过,宝儿瞪着眼,才不想留:“娘为什么不想带我去?为什么问了表姐和表哥就不问我?”

李朝宁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你这么小,还是在家吧!”

宝儿一把抓住了她的袖口:“我和娘一起去,我不离开娘。”

女人轻轻将她拥在怀里:“跟着娘,是要吃苦头的,你能受得住吗?”

宝儿小脸上,全是笑容,重复了一遍:“我和娘一起去,我不离开娘。”

朝宁犹豫片刻,又将她轻轻推开了一些:“可是想好了?要是走的话,一半天就得走,等咱们一路走着,到了边疆也是春天了,怎样?”

宝儿郑重点头:“好是好,只是,风栖昨天来给我拿了些东西来,我想我总也不在这的话,还是还给他吧,娘等我去还了他回来再走。”

凤栖过来的时候,其实李厚是知道的,只不过他是睁一眼闭一眼,假装不知而已,等朝宁回来,他就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她,那一套首饰还在宝儿的床头上摆放着,朝宁未曾看过。

宝儿蹬蹬蹬跑了自己的床边将长盒拿在了手里,又跑了回来:“娘,你看!”

李朝宁打开一看,的确太过贵重了,立即合了起来:“好,娘进宫去请愿,你和表哥前去,悄悄叫了凤栖出来,还给他就是,千万不要惊动别的人,知道吗?”

宝儿点头,忙将长盒握紧了。

女人揽过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愿我宝儿,能体会人间疾苦,方能更觉甜是什么滋味。”

此时大雪已停,郡王府的东院里,侍卫队和府衙的衙役正是大眼瞪小眼。

屋里男人半阖着眼,手里转着两个圆溜溜的核桃,动作缓慢。

老管事在他的身边站着,地上跪着两个人,一个是徐大海徐大人,频频擦着汗,身边还跪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他长得十分魁梧高大,一脸横肉,浓眉大眼皮肤黝黑,都是凶相。

顾修今日有些失神,半晌才想起徐大海是谁来,抬眸让他起来。

也是这胖大海未穿官府,急着邀功穿着常服就跑到郡王府来了,听见顾修叫起,才赶紧起来坐了一边:“王爷,下官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总算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这个高纯志曾是明月的相好的,后来销声匿迹好几年,总算给人找到了。”

老管事低头:“王爷,这人老奴的确见过,明月原先不是许过人家么,还来府里闹过。老太太见她可怜就叫人给打发了,后来家里来人说,要赎她出去,她死活不肯,似乎是这么回事。”

徐大海带来的两个衙役上前来,在背后按住了高纯志:“怎么回事,还不快说!”

顾修的眼前,似乎就有阿青的模样,看不真切。她去信说孩子动得厉害,让他早点回来,他霍然站了起来,只叫老管事到一旁叮嘱了两句,转身出了府衙。

街上人头攒动,在这么一刻,他竟觉无力。

再怎么样,人也不会活过来了,这个时候如果让他仔细去想的话,他也已经想不起阿青的模样。

大雪过后,街上才清了一些,马车还不能来回行走,只有闲暇下来的人们到街头看热闹,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顾修顺着人流脚步缓慢,走过南大街,耳中逐渐清晰,能听得到叮叮当当的动静。

他转身过去,看见一个铁匠铺里,大冬天光着膀子的男人,正打着火花。

说也奇怪,他的目光,一下就被水缸旁边的铁铩吸引住了,他幼时和十三一起习武,教头教的就是铁铩,二人旗鼓相当,称兄道弟,好不快活!可惜越是长大了,就越是生疏,后来干脆反目。

他小的时候,教头就给他造了一把小一些的铁铩让他用,顾修站在铺子外面,扯了扯唇。

他的儿子要是能起来何他比试一番,该有多好?

想到莲池的腿,怎不可惜?

顾修叫人将铁铩拿了过来,问了价钱,直接扔下了银钱,转身往回走。

匆忙之间,也找不到好手给她打一把,他提着铁铩走在街头,行人纷纷避让,一共也没走出去多远,才回来到郡王府的门前,老管事便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脚步缓慢,将铁铩插在雪地上:“怎么样了?”

老管事欠着身子:“回王爷的话,老奴让徐大人带回去再审了,总不好在郡王府用刑的,按照高纯志交待的,他就是之前和明月有过婚约的那一家,只不过她卖进郡王府之后,一心想攀着高枝伺候主子,竟然悔婚。他气不过几次三番找机会进府来送菜,借机给她逮到了迫她从他,后来她死也不从,他一时气愤就给人掐死了,府里到处是人,不敢声张才绑了石头扔进了莲花池里。”

顾修一手扶着铁铩,只垂着眸:“这么说,他和明月,都和阿青没什么干系了?”

老管事不敢抬头:“也只有他的供词,应该是的。”

男人慢慢扬起脸来,这个结果也是他早该预料到的。

当年阿青落水,待他回府,所有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只沈曼受了惊吓,也病了一阵子。阿青临死之前,让他不要责怪沈曼,说这是她的命,她自己不小心落水,莫要迁怒于人。

他也曾问过沈曼,到底怎么回事。

沈曼吓得直哭,只说和阿青两个人在莲池旁边散步,她见荷花开的美,便要采摘。

当年两个人身边都没跟着丫鬟婆子,她一时任性到了水边,不顾阿青的劝阻踩着池边的碎石头下了水,结果脚一滑竟然掉了下去,惊呼起来。

阿青是为救她,呼喊两声拿了长棍来拽她,可她大着肚子,力气也小,没能把人拽上来,倒是自己也掉了水里去了。

沈曼吓个半死,连哭带喊引来了自己的丫鬟才七手八脚的将人推上岸去。

沈曼其实是沈家的嫡长女沈绣,从小娇宠惯了,虽然任性淘气,但是心思简单,藏不住事。

而真正的沈曼因为是姨娘所生,从来是胆大谨慎,做事滴水不漏。

他再睁开眼睛时候,眸子里面已然全是决意:“高纯志家里还有什么人?”

老管事愣住:“这个…”

顾修一把将铁铩长枪:“继续查。”

他脸色冰冷,正要转身,忽然听见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由远至近,郡王府的马,都在后院马厩里,为了方便朝宁来回进宫,他送了西院一辆马车,马儿的脖子上挂着一样的铃铛。

老管事应声退下,顾修握紧了铁铩。

果然是西院的马车从门前经过,李朝宁掀着车帘,回眸张望。

第四十三章

明月当空,北风呼啸。

西院的大门一到晚上就会关起来,继而从郡王府的后门走过,顾修坐在书房里,偶尔抬眸看一眼窗外,他特意开了一条缝,可惜从日落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时辰了,李朝宁还没有回来。

他单手执书,半晌都未翻过一页。

老管事还在身边呱噪:“徐大人派人来说,高纯志原来家里只有一个老娘现如今也早死了,早几年还有个妹子,那几年天下不太平,也不知嫁了哪里去,问不出来,也无从查起。”

顾修皱眉:“呵~”

老管事低着头:“那几年户贴都不全,乱着呢,就知道叫个二丫,这可去哪里能查得到,高纯志认罪了,再问别个他也说不清楚,要老奴说啊,阿青落水和明月的事,应当是巧合。”

他说出巧合这两个字,抬头看着顾修,后者目光冰冷,抿住了唇。

老管事叹了口气:“明日过堂再审,王爷可去旁听,高纯志已经认罪,现在被大刑伺候得奄奄一息。若是失手掐死明月的话,如今又是自首才被人抓住,罪不至死。”

男人啪地将书扔在桌子上面,和他猜想的一样,什么都不会问出来。

老管事不敢再言语,就站在他的身后。

顾修拂袖起身,站在了窗前,北风吹在窗棱上面,带着沙粒哗啦呼啦地响,院子里已经有了轻轻的脚步声,他伸手将窗更开了大些,女人脚步轻快,披着斗篷正往这边走过来。

他迟疑片刻,快步到门前推开了房门。

李朝宁一手提着灯笼,踏雪而来,顾修下了石阶,两个人都顿住了脚步。

风吹过她的脸,她对他微微欠身。

他目光浅浅:“身子可好些了?天寒地冻地还是多在房中休息。”

朝宁点头:“谢信陵君记挂,只不过朝宁本就是山野村姑,金贵不得,无事。”

顾修负手而立,完全没有走开的意思:“李厚说,你进宫了?”

她笑笑:“是的,燕京也来过了,宝儿也有了名姓,心愿已了。父兄在世时候悬壶济世,我想天下虽大,看山河虽乱,行千里路,万里路,总也不枉在这世上过一遭,跟皇上请了愿,讨要了个牌子,明日便走。”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似乎有一个漩涡,能给人吸进去。

李朝宁眸色微亮,顾修怦然心动,不由勾唇,竟是对着她笑了。

平时见他鲜少笑,此时她十分警醒:“笑什么?”

他扬着脸,看着空中明月:“赵国河东义,楚国鲍仙姑,以后我齐国也有裙钗女,扬名天下去。这样的人,才还自称是山野村姑,不可笑?”

她轻咳一声,直接忽略掉他的调侃之意:“莲池的腿,坚持练习就好了,汤药配方我已经告诉李厚了,每隔一段时间我也会过问的,问题不大。”

李朝宁走过他的身边,想了想又是站住了:“保重。”

两个人之间,说熟悉其实并不熟悉,可说陌生的话也并不陌生,也不知道从几何起,说起话来总觉微妙。她抖了抖斗篷,到底还是与他擦肩。

顾修只站在她的背后,自觉失言又失态,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入了定一样。

他说的这些话,其实并不是他心底想说的,此时看着她加快的脚步,心凉如水。

朝宁很快走远,回到西院,意外的是顾莲池竟然在,他现在能拄着拐杖站起来,此时正和清止一起做着康复双腿的动作,喜童在一旁吃着糕点,不时还举起大拇指夸奖自己小主子一句。

宝儿在旁乖巧地写着字,说是要给爹爹写一封书信。

李朝宁脱下斗篷,将灯笼挂在一旁。

李厚连忙上前:“姑姑,真要走了?”

她点头,对孩子们笑笑:“嗯,明天晌午雇了马车就走,都准备好了。”

宝儿也抬头:“娘,咱们去哪?”

朝宁走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咱们慢慢地走,等到了那千里之外,就能春暖花开了。”

正说着话,身后咕咚一声,顾莲池失力,连人带椅都倒了下去!

喜童差点噎住,赶紧上前。

宝儿也滑下椅子,两步到了他的面前,伸出双手来,要抱他。

刚才还扶着椅子对着她笑的人,此时一脸怒意,却是推开了她两手去:“李大夫哪里去?我的腿还未医好,这大冬天的要到哪里去?再说你们能去哪?”

喜童抱他起来,放在轮椅上面,顾莲池定定看着宝儿的笑脸,更是脸若冰霜。

宝儿讪讪地拿了他的拐杖给他:“我和我娘要走啦,不爱在这园子里圈着了,大江南北,我们想去哪就去哪,能去的地方多了去了!”

朝宁也笑:“嗯,药方我已经给了李厚,以后他在京中顾看着些,你多练练腿,用不了半年,会好的。”

顾莲池抿唇:“什么时候回来?”

她双手过来捧他的小脸:“其实我很喜欢你,也很怜惜你,你和宝儿不一样,你生在郡王府长在郡王府,从来金贵。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有两句话希望你能记住,人在低处往上走,是步步高,人在高处时,是一不留神就会步步错步步低,一念之间可保国安邦,一念之间可建功立业,一念之间也可不知进退落下马来,你爹做事常常一意孤行,也常规劝着些。”

顾莲池定定看着她,仿若未闻。

喜童在他身后嬉笑:“明天就走?就不能天暖了再走吗?”

朝宁摇了摇头,回头收拾两样东西,李厚和清止都看着她,一时间竟是无人开口了,顾莲池淡淡瞥了眼围着母亲转的宝儿,更是气急败坏地自己转了轮椅:“走,咱们回去。”

喜童推着他往出走,宝儿在后面又追出来:“莲池哥哥,你要走啦?”

顾莲池回眸,可终究也在轮椅的颠簸中出了门去。

朝宁抬头看着他,李清止拄着拐杖扑了她的怀里开始哭泣,李厚走到门前关好了房门,宝儿走了表姐面前,想要安慰她几句,清止反身又将她抱在了怀里,表姐的眼泪,落在她的耳边,原本没有半分惆怅的宝儿,此时竟也觉感伤起来。

李朝宁对侄女侄子万千叮嘱,只宝儿早早睡了。

一夜无梦,次日一早宝儿早早起了,她还惦记着那套金首饰,未还给凤栖,前日她要表哥带她去,李厚正是闹情绪也不带她去,她吃过早饭,只叫母亲等着她,一个人就跑了出来。李清止哭肿了眼,给她梳头的时候,直说她没良心,还连夜给宝儿的裙子上都检查了一遍,有破的地方都补上了。出了郡王府门前,街上还没有几个人,她拿着长盒子,不敢快走。

脚下都是冰雪,宝儿走得很慢,等她走了将军府的门前,只见大门紧闭。

侧门也是虚掩着,小姑娘走上前去,左右看看,并没有人。

石阶上的雪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她想了想上前敲门,不多一会儿,出来个小厮,探出头看着她:“你找谁?”

宝儿笑笑:“我找凤栖,李凤栖。”

此时的凤栖早已改名为常凤栖了,而且一个看门的小厮怎么知道他的名姓,上下看了宝儿一眼,连忙关上了门:“找错人了!我们将军府没什么凤西凤东的!”

侧门咣地一声关上了,宝儿无法,只得在门前等待,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人从郡王府里出来,说来也巧,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远远的一辆马车行了过来,她抬头看见,好奇地张望。

想了想又怕给凤栖惹麻烦,就刻意往旁边站站,躲了大柱子的后面。

常远山从车上下来,早就看见她了。

他拄着拐杖,站在了车下。

小姑娘忍不住探出头来,露出圆圆的脸来。

她穿着青布棉袍,盘扣边只有少许的刺绣装饰,显得整个人都圆圆的。

这孩子眉眼间不比凤栖漂亮,但眼睛长得更有他的神韵,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过她了,他不叫人跟着,上前两步,扯了扯唇,对她招手:“来,宝儿,来,到…到这来。”

宝儿眨巴着眼睛,见是他犹豫一下,蹬蹬蹬跑了过去。

面前的男人消瘦不少,他的两条腿至今也并未痊愈,见她过来,脸色温柔:“你娘知道你来这吗?来找爹爹吗?”

宝儿摇头,继而又点头:“我找凤栖的,有东西要还给他。”

她两个小辫子上面,别无一物,半点饰品都没有,常远山看在眼里,更觉愧疚:“凤栖不在,怀信…哦就是你小弟弟体弱多病,孩子们都跟着老太太去庙上祈福去了,走吧,我带你进去。”

他来牵她的手,宝儿却是后退了一步:“我不去。”

她拿了长盒递到他的手上:“那大叔帮我把这个还给凤栖,跟他说一声,我走了,我和我娘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常远山闻言皱眉:“我是你爹,不是大叔,再说你和娘要去哪里?我怎么没有听说?”

宝儿郑重其事瞪眼:“不是,我有爹了!我爹是我十三叔变的,我娘说以后见了你可以叫大叔的,我叫林宝铮,是铁骨铮铮的铮,珍宝的宝,凤栖回来别忘记了告诉他,他让我不说出去的秘密我没有说,叫他好好活,以后我回来看他。”

正说着话,一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李朝宁到底不放心宝儿来常家,过来接她。

她掀开窗帘,扬声叫了一声:“宝儿,我们该走了。”

宝儿忙对常远山挥手,蹬蹬蹬跑了过来,男人回头,可不等他走上前来,朝宁已经放下了窗帘,宝儿上了车,马车又驶离了去。他腿脚不好自然追不上,气得扔了拐杖,到底喊出一声朝宁来,可茫茫天地当中,连个回音也没有。

宝儿上了马车,发现车上装了很多东西,她扒着车窗一看,已经是往大街上去了,顿时急了:“娘,这就走吗?我还没跟表姐表哥说一声呢,表姐会不会哭啊!”

朝宁摸了摸她的小脸,轻笑出声:“你表姐说见了你怕你哭,不送了。”

宝儿扁着嘴,只管扒着车窗:“可我也没和莲池哥哥说啊,而且我也没见到凤栖,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很快就把我忘了呀!”

女人靠坐在车壁上,将手炉递给她:“肯定会的呀,小孩子能记住什么呢,就是你时间长了,也会把他们忘了的。”

宝儿又开心起来:“那就好,省得我不在,想起我他们伤心。”

她放下窗帘,抱着手炉倚靠了母亲的身边。

车一动,一个小包滚落下来,朝宁疑惑地拿起来看,却是从未见的绸缎新包。打开一看,随着马车的颠簸,一个眼熟的双面人偶就掉了出来,青布的衣裙和宝儿身上棉袍十分应景,包里还有几样玩具,宝儿探头,啊地一声:“这不是莲池哥哥的东西吗?”

朝宁想起临行前,喜童探头探脑的模样,想必是偷偷放的。

宝儿拿过青布人偶来,将笑脸面对娘亲,也是笑了:“哥哥送我的吗?”

朝宁点头,也不由轻笑。

马车行得不快,很稳。

过了南大街,车夫忽然急急拉住缰绳,吆喝了一声,母女二人都差点摔倒,扶住了。

李朝宁掀开窗帘探头看去,呼啸的风中,男人骑马拦在车前,此时飞身下马,提着一把小小的铁铩奔着她走了过来,顾修华服美冠,冷峻的脸上带了一丝的急色,到了窗前,一提铁铩:“给宝儿的。”

他本来是去府衙旁听,堂审未完就再忍不住冲了出来。

实在找不到理由,回去拿了铁铩这才追了来,此时看着朝宁淡然的眉眼,一时间又哽住了一般。

朝宁说了声多谢,叫车夫绑着放了车上,抬眸看着他,抿住了唇。

不得不说,顾修从各个方面,都是一个令女人趋之若鹜的男人,也难怪有人放不下。

四目相对,她便笑了:“李厚和清止就劳烦管事帮忙照看照看,什么时间见到林大哥了,也跟他说一声,我说的那话也是当时病糊涂了,叫他别放在心上。”

男人伸手扶住车身,目光灼灼。

这个时候,宝儿从母亲的怀里探出头来,也看着他:“谢谢大叔,这个铁铩跟我爹的一样吗?”

顾修听见她叫爹,如梦初醒。

他后退两步,牵住了马儿缰绳:“据我对十三的了解,他并非无动于衷,男人先立业再成家,既然有这种想法,他应当是答应了的,只不过脸皮薄,一时说不出口。”

女人摇了摇头,对他挥手告别。

马儿不耐地刨着蹄子,顾修再不犹豫踩住脚蹬,飞身上马。

朝宁也是放下了窗帘,仔细掩严实了,他高高在上,低眸看着马车,终究是再未开口。

片刻,男人骑马离去,凛冽的北风送着李朝宁母女,就这么出了燕京城。

第四十四章

五年后

春暖花开,微风徐徐。

常州这个地方位于蜀地,而其中又以凌秀山一带更为出名,凌秀山山地和平原地带相辅相成,气候过渡间温度适宜,四季不怎分明。此处人杰地灵,自古以来就是出了名的山水好风光。

凌秀山下,有两三小小村庄,黄昏时刻,炊烟袅袅,远远地站在凌秀山的山腰上一看,整个村子犹如置身在仙境一般。山腰处溪流从上蜿蜒而下,溪水浅浅,山中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各色的野花漫山遍野,不知名的虫儿也偶尔跳过来跳过去,耳边能听见的,流水声虫鸣鸟叫声,还有轻轻的风声。

少年坐在溪边,懊恼地扔出石子去,小石子咕咚一下落在了溪水当中,没了踪影。

他身形消瘦,虽然是羸弱之姿,但是剑眉星目,生得十分秀气,看起来也就十三岁的模样。连续扔了三四个石子,可连个水花也都看不见,少年更恼,一回身坐了在溪水边上的大石头上面,脚下胡乱踢了两下,将野花踩在脚下:“可恶可恶可恶!”

溪水潺潺,他越想越是生气,到最后竟然抱住膝头将整个人都缩在了大石头上面,眸色通红。

正是又气又恼,忽然也不知哪里传出一声低笑来,这熟悉的笑声让他一下跳了下来:“谁?林宝铮!你在哪里!”

他四处张望,回头拨开一处树枝,奔着林中走去:“林宝铮!你出来!”

又是一声口哨,少女坐在高高的树上笑:“我在这呢,你哪里找去?”

她声如莺歌,就在他刚才拨开树叶的那棵高树上面,少年再掉头往回走,仰脸看见青衫少女双腿荡在空中,正坐在高高的枝桠上面低头看着他,她口中还叼着个草叶,两手拿着几枝柳条正在编结着什么,见他终于发现自己了,一口吐了草叶去:“陆离,你怎么了?谁又欺负你啦?”

说着吊着树枝从高处跳了下来。

林宝铮柳眉弯弯,眸如星月,巴掌大的脸上,全是笑意。

少女正落在他面前,她额前系着红发绳,乌黑的长发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胸前,明明一张娇俏的脸,却和半大小子一样穿着青布衫子,系着条革制粗腰带,给她的腰系得细细的。陆离退后两步,看见小姑娘背后还斜背着她那把小一截的铁铩,威风凛凛。

他的目光才在她纤纤细腰上一扫而过,耳朵就红了:“姑娘家家的,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林宝铮站在他的面前,飞快在编结的花环上掐了个尾,又低头采了几朵野花插在柳枝当中,作为装饰。她一抬手就将这新编的花环戴在了陆离的头顶,满意地看着他哈哈地笑:“我看你才更像大姑娘呢,扭扭捏捏的!”

说着,还伸手掐了一下他脸,大方说这个花环送他了。

陆离抿唇,飞快地拍掉她手,连连后退:“喂!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别动手动脚的。”

他和她同岁,都是十三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的个头比他要高一小截,每次她一低眸看他,都让他羞愤不已。

可惜,林宝铮从来不在意这些,一把握住他的手,拉了就走:“来来来,我再教你一遍,石头子怎么扔才能扔得远。”

少年本来就不痛快的心,又被她勾了起来,任她将自己拽走。

到了溪边,小姑娘让他好生看着,随手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扬手飞了出去!

小石头很快掠过水面,跳了好几跳,才远远地落进溪水当中。

林宝铮回头看着陆离,抱住了肩膀:“你来试试!”

陆离摇头,泄气地别过脸去:“我不想干这种蠢事,回去了。”

他一把摘下头顶的花环,给她戴了头顶转身就走,少女跟上他的脚步,又追了上来:“我在树上,看你扔了好几次…”

话未说完,少年顿足,她脚步又快又急正撞了他的后背上。

陆离气愤地转身,眸色通红:“是,我扔了好几次,我生气,非要我说出来吗?连你也要欺负我吗?”

林宝铮眨眼,无辜地看着他:“我没有。”

他一身青衫,真是又瘦又小,清秀的脸上因为气愤而扭曲着,通通的红。

林宝铮最是怕见他这副模样,反手将铁铩抽出来,一把提在了手里:“谁又欺负你了?告诉我我非打得他提不上裤子不可!”

陆离抿唇,到底是被她这副护短的模样暖到,他按着她的手把铁铩重新插入她背后的囊中,仔细给她发辫上的两根杂草抽出来扔了地上,一低头看见她卷起的裤腿忙蹲下给她放开了:“你这是去草地里打滚了?头发上都是草叶,姑娘家家的别一天到晚的喊打喊杀,不好看,我跟你说的话,你记住没有?””

他才是,一天到晚的唠唠叨叨。

女孩怎么了?

林宝铮揉了揉眼睛,完全忽视掉他的说教:“你到底怎么啦?你哥你姐他们又欺负你了?你爹总也不管管?”

两个人并肩而行,少年低着头:“嗯,连我娘都被他们说三道四,大娘不管我爹怎么管。这也没办法啊,她是妾,我是庶出的,我爹那么忙,怎么有空管后院的事情,不怨他。”

她撇嘴:“很明显,你爹不在意你,也不疼你。”

俩人下山,他一听她说他爹的坏话,顿时不高兴了:“你没有爹,当然不知道了,当爹的哪能像当娘的那样天天嘘寒问暖,男人是要做大事的,明白吗?”

黄昏快近,天边的彩霞映红了天。

林宝铮顿时瞪大了眼睛:“胡说什么呢,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有爹!”山风吹过她的脸,少女想起记忆当中那个模糊高大的身影,唯有光头还是那么光亮,不由笑出声来,“谁说当爹的不能嘘寒问暖了,我爹不光待我极好,还会给我做好吃的呢,只是…只是这几年我和我娘到处漂泊,没回去看他而已。”

她脚步轻快,欢快的时候还当着陆离的面来两个空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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