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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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远身着官服,头戴乌纱,端坐在山水朝阳图之前、明镜高悬匾之下,面如朗月,五官英挺,一身正气,通身笼罩着一种“妖魔鬼怪见之退避”的震慑感。用谭铃音的话说就是,他就算不当县令,当个降妖除魔的道士,那也是前途无量的。

前途无量的县太爷重重一拍惊堂木,“升堂。”

作者有话要说:再重复一遍,本文双c,1v1。老子费心巴力整这么个设定容易么,古代所谓保守都是留给女人的,男子到二十岁还是处男的要么是屌丝穷光蛋要么就是断袖,贾宝玉那么喜欢林黛玉,照样睡袭人睡碧痕还跟秦钟蒋玉菡勾搭,这不是特例…所以想把英俊潇洒自小被无数美女环绕的直男探花郎写成处男总要找个理由吧,总不能真是在练童子功吧…

我知道小说就是YY,但我作为作者,偏好尊重事实的YY。一个土生土长的古代男人,不可能生下来就有守身如玉的觉悟。我真写不出来这种

顺带说一下,本文的设定参考的是明代。明代中后期,随着资本主义萌芽的产生,社会上有过一种带着资本主义色彩的思想解放的潮流,比如商人阶层地位的提升,比如妇女意识的觉醒和女性解放的萌芽(思想家李贽就帮整个女性群体说过话),还有就是性解放。《金瓶梅》在明代的话本小说里只能算小清新,真正重口味的书我要是说出来肯定会吓坏小盆友。而且明代后期中下层女子比我们想象的要奔放得多。冯梦龙编了两本民歌集(《挂枝儿》《山歌》),里面好多偷情的民歌,很搞笑,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总之本文的背景设定是古代,然后其中加了一部分思想启蒙的元素,如果单纯把女主写成古代那种三从四德的女子,我本人也会略感蛋疼的。我是这个背景世界的构造者,我会对它的历史逻辑负责。

挨个么么哒~

堂审

按照惯例,县令在大堂审案时,百姓是可以在门外围观的。今儿是唐天远接任县令以来的第一次堂审,又是命案,前来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把县衙围得水泄不通。有些人干脆生意也不做,专程收了摊子来看县太爷办案。也有妇人在人堆后头踮脚,想看看传说中英俊的县太爷有多英俊。

谭清辰抓住商机,在大堂外头支了张桌子,让伙计摆了凉茶和切好的西瓜来卖,生意火爆。他自己拎着个半旧的蒲扇,站在外面,笑看着里头一本正经做记录的谭铃音。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谭铃音是认不出谭清辰的。

今儿孙不凡依然留了他那花魁发型,虽然不得不跪在被告石上,却是气定神闲。

谭铃音清了清嗓子,起身念了一遍诉状,她的嗓音清亮婉转,甚是动听。诉状叙述了案发的整个过程,指出孙不凡的两条罪状:诱拐良家女子,杀人。

人群中传来一阵议论声。不少人对着孙员外的后背指指点点。女儿家私奔是大事,这是不守妇德的集中体现,放在以前是要沉塘的。当然,现在这个朝代,由于历史原因,民风相对开放,但私奔这种事情,也足够十里八乡看一阵热闹了。

孙员外夫妇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敢言语。

谭铃音气不过,重重一拍桌子,“吵什么吵!”

她这一嗓子气势十足,人群顿时息声。谭铃音指着孙不凡,对人群说道,“他才是凶手!齐蕙明明是受害者,你们不帮受害者说话,反倒指责她,难道想当杀人者的帮凶?!”

这帽子很大,平头百姓哪个敢接,于是齐刷刷地开始骂孙不凡。

“肃静!”唐天远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他往谭铃音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她果然在揉方才因太过用力拍桌子而疼痛的右手。这暴脾气,也不知以后何人能受得了她。唐天远轻轻摇了一下头,想笑,又很快把笑意憋回去。

“孙不凡,你可认罪?”唐天远问道。

孙不凡答道,“草民不认,草民冤枉。那诉状所说全是子虚乌有,请大人明断。”

“你的意思是说,你并没有写信给齐蕙,也从未约她私奔。案发当晚,你也没见过她?”

“是。”

唐天远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验尸结果表明,齐蕙在被害之前曾经被轻薄过,而她被轻薄后的第一反是掌掴那登徒子。”

他说到这里,外面老百姓又开始议论:啧啧啧,被轻薄了!

谭铃音两眼冒火地瞪过去。她的眼睛本来就大,再这样死死地瞪着,像是下一步就要扑上来拼命,看着甚是骇人。她虽然看不清楚围观群众,他们却把她看得清清楚楚,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烧死杀人犯!”

唐天远又让他们肃静,接着说道,“孙不凡,既然你否认当晚见过齐蕙,那么你脸上的指甲抓伤因何而来?”

孙不凡不自觉地捂了一下脸,刚要开口,唐天远打断他,“来人,验伤。”

两个衙役上前按着他,一个仵作在他脸上仔细看了看,说道,“回大人,孙不凡脸侧确实有抓伤,时间是两三天左右,现已开始脱痂。”

唐天远点点头,总结道,“所以你自从那晚被齐蕙抓伤之后,便换了发型,好遮掩伤口,是也不是?”

孙不凡的眼珠转了转,答道,“大人想多了。我确实是因脸上有伤,才想了这个方法遮掩,但这抓伤本是一不小心招惹了一只野猫所致,与齐小姐并无干系。人命关天的大事,大人只凭这样一个伤口便断了,太过草率。草民不服。”

“只凭一个伤口,本官也不会轻易定罪。来人,带证人玉环。”

玉环便被带上来。她昨夜几乎没睡,又受到了惊吓,现在形容十分憔悴,眼下一圈乌青,鬼一般。她进来给唐天远磕了个头,接着便低着头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期间看也不敢看孙不凡一眼。

齐员外听说自己丫鬟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气得破口大骂,上来要踢打她,被一旁的衙役按住了。

玉环说完,唐天远看着孙不凡,“你还有什么话说?”

孙不凡似乎早知会出现这一幕,他从容答道,“玉环在做伪证,与卫子通联手陷害于我。”

“你说她做伪证,可有证据?”

“有。此人暗恋我,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她恨我。”

这也太自恋了,谭铃音停笔,摇摇头,看看孙不凡又看看玉环。她发现玉环一直哭着摇头,并不答话。这个…不会被孙不凡说中了吧?

孙不凡说着,从袖中摸出一个荷包并一把丝线,“这是端阳节那日玉环姑娘主动送与我的荷包和五色线。我对玉环姑娘的错爱一直没有回应,玉环姑娘便因此生恨,想了办法故意诬陷我。”

“玉环,本官问你,这是否真的是你赠与孙不凡的?”

玉环没说话,流着眼泪点了点头。

原来县令大人没感觉错,玉环还真有事瞒着。谭铃音理解玉环对于此事的难以启齿,可是这件事在关键时刻被孙不凡抖出来,就会使他们陷入被动。

“大人,”玉环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确实送了孙公子这些东西,但我以项上人头担保,我方才所说也全是实话。这孙不凡故意诱引我家小姐,借机害死了她,请大人为我家小姐做主!”

孙不凡冷笑,“大人,需不需要草民提醒您,根据大齐律法,与被告有仇之人不能作证。”

这可难办了。谭铃音拧眉看向唐天远。

唐天远给她回了个安抚的表情,转而对孙不凡说道,“看来你对大齐律法研究得挺透彻,那么你是否知道,本官若是想定你的罪,还需要什么?”

“自然是需要证据。”

“孙不凡,你以为你把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殊不知,你料错了一点。你只当你掐死了齐蕙,其实当时她并没有死。”

孙不凡面色霎时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大人真会说笑话,我听不懂什么掐死不掐死的。不过,既然齐小姐没死,为何不让她出来一见?”

唐天远叹了口气,“她当时没死,不过后来还是死了。死因不是窒息,而是后脑遭到重击。也就是说,她是滚落到山坡之下,被石头磕到后脑才死去的。”他说着,面露不忍,连连摇头。

谭铃音奇了怪了,仵作的验尸报告是她亲自整理是,那上面不是这么说的呀。她不露声色地看了县令大人一眼,接收到后者平静的眼神。谭铃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就是从这种平静无波的眼神中读出了他的意思,于是她自信满满地提着笔,看了孙不凡一眼,满脸写着“你这凶手死定了”。

孙不凡听了唐天远说的这些话,也跟着表示了一下遗憾,接着说道,“不知大人说这些意在如何?”

“我的意思是,在你扛着齐蕙的尸体上天目山的时候,”唐天远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仔细观察孙不凡的表情,看到他虽强作镇定,但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唐天远继续说道,“她其实醒过来一次。”

这话就有点瘆人了,在场之人都听得心里毛毛的。谭铃音握着笔的手差一点抖起来,幸好她训练有素。她低着头,默默地想,大人以您这才华,不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孙不凡想要维持镇定的神色已经有些困难了。他拉长脸,面容微微扭曲。

唐天远在这种异样的气氛中继续淡定地讲故事,“齐蕙在醒来之后,知道自己此番性命不保,为了留住证据,好让人找出真凶,她在死前拼命做了一件事情。”

众人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他调动起来了,外头围观的老百姓全都息了声,伸着脖子瞪着眼,等待县太爷的下文。结果县太爷真像个说书先生,到此打住,卖起了关子。

唐天远微微一笑,看向孙不凡,“你知道是什么吗?”

围观群众:到底是什么啊啊啊!!!

“我不懂大人在说什么。”

唐天远的目光向下移,停在孙不凡的腰上,“孙公子这条腰带不错,在哪里做的?”

围观群众:谁关心腰带啊啊啊!!!

孙不凡也没想到这县令突然问及此,想也不想答道,“盛宝斋。”

他此刻所围的腰带与昨天的一样,正是那条金丝编就、镶了许多绿松石的。这些绿松石都被打磨成薄片状,形状大小不规则,一条腰带上有好几十块,最大的有红枣那么大,小的如黄豆粒。

“来人,把物证端上来。”唐天远话音刚落,便有人端着个托盘上前。托盘上铺着红绸布,红绸布上躺着一枚小如黄豆粒的青绿色宝石。

唐天远解释道,“这是死者掌中发现的,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本官当时不解这是何意,直到昨天见过孙公子,这才了然。齐蕙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偷偷在你的腰带上挖下来一小块绿松石。此时的你扛着她紧张地爬山,并未察觉,使她得手。齐蕙心思通透,故意挖了最小的一块,不致使你发现之后销毁证据。你这腰带上绿松石繁多,且不规则,丢一粒小的,确实不容易察觉,这才给本官留下破案的契机,这也算是苍天有眼了。”

这一番话下来,围观群众们鼓掌叫好声不断。

孙不凡看着那绿松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唐天远继续说道,“你若不信,自可当堂解下腰带检查,看看本官是否冤枉了你。”

见孙不凡站立不动,也并不回答,唐天远招呼左右衙役,“你们几个,帮孙公子脱下腰带好生检查。”

几人得令,按着孙不凡帮他解下腰带,把腰带仔细翻看了一会儿,回道,“大人,这腰带上确实有个坑洼处。”说着,把托盘上的小绿松石拿过来一扣,严丝合缝。

“孙不凡,物证在前,你还有何话可说?”

孙不凡挣开众人,面目狰狞,“人是我杀的又怎样,她不守妇德,本就该杀!”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小剧场:

谭铃音:就这想象力,你不写小说可惜了。

唐天远:说得对,【搓手】我要写个妙妙生暗恋唐飞龙的故事。一定要动人心魄又可歌可泣。

谭铃音:别、别这样…

唐天远:好,那就换一个。写个妙妙生明恋唐飞龙,然后把唐飞龙骗上床的故事。

谭铃音:骗上床

唐天远:哎呀好激动,现在就写。去,去古堂书舍找几本参考书来,要图文并茂姿势齐全的。

谭铃音:QAQ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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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唐天远的追问下,孙不凡讲了自己杀人的一些细节。整个过程与谭铃音脑补出来的段落差不多。孙不凡见齐蕙果然应约,于是跳出来一通羞辱。齐蕙得知事情全是孙不凡所为,又羞又愤,两人发生了口角。后来孙不凡轻薄齐蕙,齐蕙回扇耳光,再后来孙不凡一怒之下掐死了她,就近抛尸天目山。

孙员外没想到自己儿子竟做出这种事情。此事来得突然,他今早才听说自家和命案牵扯上,此刻听到儿子承认,早已吓破了胆,跪在地上砰砰磕头,说自己一把年纪老来得子云云,求县太爷开恩。

唐天远摇头,“只有你儿子的命是命,人家女儿死了就是活该吗?”

齐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扑上来要撕打孙不凡,两个衙役拦着她,不教她在公堂上撒泼。齐员外听到县太爷的话,也红了眼圈。自家养了十几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孩子,不管她做了什么事,一下子没了,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的。

谭铃音很快写好了口供,让孙不凡当场画了押。画完押,这事儿就算盖棺定论了。唐天远扫了几眼口供,伸手从面前的签筒里摸出一根红色令签。衙门里的堂审,令签的颜色是有讲究的:黑色代表一般的刑罚,红色代表死刑。

孙员外看到县令要判死刑,忽然叫道,“大人。”

此刻唐天远已经把令签拿出来,正停在半空中,要落不落。许多人的心脏都跟着提起来,屏住呼吸盯着那鲜红的令签,仿佛那是一把染血的利刃,下一步就可以直插孙不凡的心脏。

“何事?”唐天远问道。

“大人,草民以为我儿杀人也是事出有因,毕竟是齐家小姐不守妇德在先。”言外之意,孙不凡罪不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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