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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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我再叫住他,他回头看我,我终于开口,“点到即止吧。您…其实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只要他愿意,他清楚地知道世家的底线是什么。他可以刚好到那个底线上,可以不查自己,可以…

总之,他可以全身而退,可以不死。

然而,他却只是笑了笑,抱着卷宗,漫不经心地走进去。

我身上染满了血,必须去换衣服。所以,我只能目送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大殿。然后,我赶去换了衣服,再急急地回了大殿。

我到了大殿上,谢子兰还在上证据,御林军就在大殿门口,一个又一个官员被拖出去。许多官员挣扎着、叫骂着,然而谢子兰却不闻不问,继续念着。李家、崔家、张家、王家、甚至…谢家。一个又一个世家子弟被拖出去,朝堂上人看着谢子兰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冷。

有一个人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大吼:“怎么,谢丞相是想将世族子弟都杀光了不成?!”

谢子兰不说话,看了那个人一眼,随后回眸扫向了卷宗:“崔昊,圣德七年探花,圣德十三年,在兵部任职,以权谋私,得污银十万两。圣德十七年…”

他一句一句念完,崔昊面色越发泛白。到最后,当谢子兰念出那一句“斩”的时候,崔昊整个人都忍不住,往谢子兰扑过来。谢子兰不闪不避,手捧卷宗,继续念着。旁边御林军冲过来,架住疯了一般的崔昊。这个时候,我看见一道羽箭从殿门外猛地射进去!

“太傅!”我眼睁睁地看着那羽箭贯穿谢子兰的胸膛。我疯狂地往他的方向跑过去,周边乱作一团,侍卫们都冲出去了,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羽箭再一次飞进来。

一支、两支,瞬息之间,扎入了谢子兰的胸。他终于不支,扑倒在大殿上。然而,他没有停歇,挣扎着,继续念着那份卷宗。

血染红了白纸,染红了他的官袍。他一字一句,继续艰难地念着。

这样的场景,连我那见多识广的父皇,都被惊呆了。

殿前行凶,他们居然敢!父皇气得颤抖起来,猛地高喝了一声:“都反了!那就干脆抄家灭族好了!”

听到父皇的怒吼,原本挣扎着的世家终于停下来了。

我终于冲到了谢子兰面前。他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面上表情无悲无喜,泰然自若。我扑到他面前,我不敢动他,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看着血液从他胸口涓涓流出,染满了我的衣衫。

我感觉有什么从他的血液里一路流出来,流在这大殿之上。

我看着他的眼睛,含着笑意,突然间闪过好多时光碎片。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上大殿,踩着自己的衣角绊倒在地。所有人都笑我,只有面前这个男人对我伸出手,将我扶起来。

八岁那年,我离家出走,在柴堆里几乎绝望,是这个男人带人到处寻我,一点一点移开我头顶上的柴火,带我回家。

是他让我骑在他肩上摘桃子,是他教我读书,教我识字,教我做人。

我从来都觉得他如此伟岸,如此强大。

我从来都以为他将一生无法被击败,而我也愿赌服输。

可是他终于输了,输于一场莫名其妙的博弈。我知道这场局是他给我设的,是挖坑给我跳的。他想借助大宣和陈国这场战争杀了我,如果不能让我死在战场上,便让我与世家的战争杀了我。可是,到最后一刻,他又跳入了这场局,代我去死。

“太傅…”我的手颤抖着去触碰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沙哑地说道,“太傅,你再坚持一下,太医马上就会到了。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谢子兰没有发声,嘴唇张合着,眨了眨眼睛。我凑过去,终于听见他在虚弱地问:“你说清运叫我,是叫爹,还是父皇?”

“爹…”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了我这么一个问题,却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他。听到我的回答,他忽地就笑了。眉眼眯在一起,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动人的言语。

“哎。”他突然应了一声,然后抓着卷宗,一点一点,艰难地闭上了眼睛。他一直在看我,努力地、尽量地、挣扎着,再多看看我。

御医终于冲进来,侍卫和官员的冲突还在继续,然而我看着谢子兰的眼睛,却一点点,再听不到周遭的声音。

他终于合上眼了,我呆呆地瞧着他。片刻后,我踉跄着扑过去,颤抖着抓起他的卷宗,站起来,站到他原来的位置上,一字一句,再次念起来。我努力扬高声音,念着名字、犯的事以及处理。

我一面念,一面颤抖着身子忍不住流泪。太医在旁边给谢子兰做着急救,而我则做着我唯一能做的事,沙哑着嗓音,高声念出每一个人的名字。

一个又一个,到最后,是谢子兰。他贪污了那么多银两,干了那么多坏事。他都写在了上面,一五一十,没有半分作假。我念着他的名字,他做的事,到最后一行,想要再说,却终于发现,已经没有了。

一切结束了。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我。朝中清流此次波及甚少,他们中的一个走上来,询问我:“殿下可还安好?”

我没有说话,泪眼模糊地将眼光转到了脚下。太医在旁边跪了一地,而谢子兰默默地躺在血泊里,动也不动。

“我很好。”我点头,却觉得脑中一片迷茫。但我还是笑了,在转过身的瞬间,我感觉眼泪和笑容一起,我一面抹着眼泪,一面前行。

“再好不过了。”

当天,盛京发生了多起械斗,大多是世族之间的。父皇与士族谈判,以依旧免税为代价,换取了这次事件的平息。

谢子兰的尸体当晚便被送回了谢家,而这时候,信使带着一沓信送回了东宫。那些信都是苏域写的,明显是在某个驿站滞留了许久。

我从头到尾开始翻,到最后一封时,是半个月前。

“我听说你和谢子兰杠上了,拼死拼活要查世家的粮草案。”苏域说话一向简洁,没什么修饰,“我知道你的性子,决定了就劝不住。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不要伤害谢子兰,案子可以查不清楚,谢子兰不能受伤。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后悔吗?看着苏域的信,我忍不住笑了。突然觉得,似乎是有点。

后悔为什么让谢子兰去。今天该承受这一切的,该是我才对。我要查军饷案,我要立案,结果最后做这一切的,居然是谢子兰。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哑然失笑,继续看下去,终于看到几个写得特别丑的字。

“我要回来了。”我看着这五个字,突然觉得,心跳快了许多。

谢子兰死的第二天,苏域的军队就抵达盛京。按照军功晋升,此刻他已是大宣二十万大军的实际掌管者,而谢清运也分管了十万军队。

回城当天,我代表父皇亲自去迎接他们。当时,我站在城门外面,看着霞光一点点落下,然后有军队远远行来。我眯着眼看,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恍惚,仿佛是一年前,苏域刚刚嫁过来那一日。

我远远看见他骑着马领兵而来,红色的长袍,高束着头发,满头金钗闪闪发光,几乎灼瞎我的眼。而谢清运骑着马在他稍后一点的地方,他穿了一身纯白色的孝衣,在军队中显得格外令人瞩目,我不由得有些心虚,突然有点怕谢清运等下会刺杀我。但想到苏域在身边,我突然又觉得,好像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谢清运是个理智且淡定的人,完美地遗传了他爹的作风。哪怕我作为他爹之死的间接责任人,他和苏域来到我面前,却还是一派泰然。两人恭敬地行礼,我回礼,然后将接风酒碰杯饮下后,一直老老实实的苏域终于开始谈及了私事。

“殿下,许久不见,你好像胖了。”说着,他捏上了我的脸,“肉乎乎的,越长越像包子。”

“太子妃…”我觉得他的行为让我很没尊严,不由得挣扎起来,“不要这样碰吾的脸!吾很没面子!”

“哦…你觉得没面子啊。”苏域眯着眼笑了,我心上“咯噔”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秒,苏域突然就将我死死地按进他的胸口,用尖厉的声音哭着高喊起来,“殿下!人家好想你啊,呜呜呜呜!殿下,人家在战场上怕死了!你也不在人家身边!殿下,你有没有想我!殿下,呜呜呜呜呜呜…人家在战场上都快死了,好柔弱的啊!”

“苏域!”我拼命挣扎,身体一个劲儿往后退,但他死死按住了我的头,任我怎么推,他都一动不动。我觉得我快被他闷死了!我快要死了!

“放开我!”我艰难呼吸,终于不再挣扎,透过余光看,除了谢清运以外,所有人都用着怜悯的目光在看我。我知道,在场的将士都清楚地知道,苏域说自己柔弱,这是大宣最好笑的笑话。

在我感觉自己差不多快要死去,奄奄一息的时候,苏域终于松了松手,将头放到我肩膀上,温和地道:“殿下,现在没面子的是我,没有关系了吧?”

我艰难地发出声音:“你…放…开…我…”苏域埋在我肩头欢快地笑起来:“才不要,清歌,”他低下声来,用了清雅的男声,满是温柔,“万水千山,我回来了。”

我突然不能言语,感觉心上仿佛是被春风轻轻拂过,留下一片酥麻。我忍不住轻轻地回抱住他,低低应了一声:“嗯。”

我们两个就这么拥抱着,片刻后,我感觉有人在悄悄扯我下方的衣角。我茫然低头,看见小桃子蹲着身子,躲在我后面,悄悄地拉扯我,对我指了指苏域后面。

我猛地反应过来,瞬间涨红了脸,趁着苏域不注意,赶紧从他怀里退出来,对着众人道:“诸位将士辛苦,今日,诸位算是回家了,去看看家里人吧!”

众人欢呼起来,只是看着我的时候,面上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而后军官们便整队,一队一队往军营方向离开,只留下了住在盛京城内的高官等在原地。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恢复了平日的温和有礼,向谢清运行礼:“谢将军,请。”

谢清运静静地看着我,片刻后,他躬身回礼:“殿下请。”说完,他便不顾我,转身径直向盛京城内走去。他挺直了腰板,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但是一片欢呼声之中,我却觉得他的世界,早已经和我们分开。

这些荣耀与他无关,这些欢呼与他无关。

我觉得心上隐隐作痛,跟着谢清运往前走。

苏域靠过来,在宽大的袖子下,想去捉我的手,我一遍又一遍躲开,他就像玩老鹰抓小鸡一般,一遍一遍去抓。我横眼瞪他,他就笑眯眯地看我。到最后,他终于得逞,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无论我怎么挣脱,他都不肯放。

我被他气得咬牙,他便乐了,露出他闪亮的小虎牙:“哟,急了?咬我呀。来来来,本大爷的嘴给你咬。”听到这话,我瞬间恼了,忍不住暗中踹了他一脚,压低了声音骂:“死断袖!臭流氓!放开吾!”

“哟,”他挑起眉来,“怎么,一阵子不在,规矩都忘了?还记得当初我怎么说的,敢在老子面前自称吾,老子就打断你一条腿。”

我被他一恐吓,突然再也没有勇气自称吾了。

于是,我只能瞪着他,沉默抗议。

他摸着下巴瞧着我,拉长了声音道:“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咱们东宫的规矩也改改吧。太子,要不这样,”他严肃下来,看了看四周,此时已经到了我安排接风洗尘的宫门口,所有人开始议论躁动起来,都没有注意我们。我看着他严肃下来,也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他沉吟了片刻,突然道,“以后你自称吾一声,我就打你屁股一下,像这样。”

说着,他在我还没回过神的瞬间,“啪”地往我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整个人风化在了原地,片刻后,我反应过来。我再也无法控制我自己,只觉得脑袋里有一根一直绷紧的弦“嘎嘣”一下,断了。

于是,我毫不犹豫,抡着拳头,直接揍向了苏域的脸。

苏域完全没有让我的想法,被我一拳揍歪脸后,他也一巴掌呼啸着扇回来。然后,在我躲避的片刻,他直接点到了我的穴,把我整个人往肩上一扛,便大大咧咧地走进去。

进去的时候众人都在交谈着等我们,苏域一脚踹开大门,把我扛着往上座一放,然后自己坐到我旁边,把完全不能动弹的我往他肩头一扯,端起酒杯同正闹得欢腾的一干人爽朗地道:“来来来,我给后面没见过太子的哥几个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媳…我丈夫,太子殿下,来拜见拜见。”

这种山大王介绍老婆的口吻是怎么回事!而且,重点在于,我是太子,她是太子妃,他到底有没有一点觉悟!但是我说不出话来,只能靠在他肩头,怒视着我唯一能看到的前方。然后,我瞧见人群里冒出几个不太熟悉的面容端着酒杯上来,有些忐忑地行礼道:“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苏域替我倒了酒,同几个将士干了,“我替太子喝了,你们随意玩!”说完,他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众人挥了挥手,将酒杯放下,心满意足的将头靠到了我头上,手在我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我的发道,“媳妇儿,我回来了。”

谁是你媳妇儿!我内心泪流满面,却动也不能动,说也不能说。他似乎对此刻的状况很满意,甚至还转过头来,在我额上轻轻落下一吻,温和地道:“好乖。”说完,他便靠着我,不再说话。我全身僵硬地给他靠着,片刻后,我听见了他均匀的呼吸声,似乎是睡过去了。

我静下心来,终于那么真切地感觉到:是啊,他回来了。

我们在席间一直坐着,他似乎是累极,靠在我身上一直睡到了散席。中间他曾经醒过来几次,迷迷糊糊地看了我一眼,又睡过去了,就像小孩子一样。旁边将士趁他睡着的时候过来帮我把穴道解了,但是被解了穴道,我却也不愿意再动。

这样挺好。有这么一个人,安安稳稳地睡在我身边,挺好。苏域回京以后,盛京的格局已是大不相同,以谢家为首的世族式微,清流自持,皇族也不曾全盛,武将在战场上重新洗牌,与京城中的文臣分隔开来。

自古文臣武将都是要相互勾结的,没有武将支持的文臣不是一个好文臣,没有文臣作为背景的武将是蠢武将。他们两者之间的结合,就像一场必然要有的姻缘。于是,在苏域回京之后,一场长达数月的文臣武将相亲大会轰轰烈烈地展开,而苏域作为头号拉扯对象,酒席一波接一波。一连半个月,我都没见他回东宫吃过晚饭。

对于这样的状况,我一开始是淡定的。

接着,我虽然内心骚乱,但依旧淡定着。最后,在我即将爆发之前,我接到了一张谢清运的帖子,约我到醉凤楼喝花酒。按理说,像醉凤楼这样的地方,我一般是不敢去的。那些姑娘太过饥渴,我怕她们像软骨头一样倒在我身上乱摸的时候,摸出什么不该摸的来。

然而我对谢清运的歉意太深了,人家前几个月才在战场上拼死救过我,我转头就把他爹给灭了——这种事情,不管怎么说,都已经不是我的脸皮能撑住的了。于是,在看到帖子的第一瞬间,我就知道,别说去喝花酒,就是去跳火海,我也得跟着去!于是我把胸裹了一层又一层,戴上了护心镜,赶紧拿着帖子去醉凤楼。

到的时候,谢清运已经待了很久。他包了一个巨大的厢房,里面全是姑娘,红橙黄绿青蓝紫当主跳,成为一道七色彩虹,在里面带着十几个粉红色衣衫的姑娘在一起转圈圈。而谢清运就卧在厢房最里处——那是一个地席,他就斜卧在上面,一只手撑头,一只手执筷,他面前是一碗饮了大半的清酒,他正听着曲子,一面哼一面敲碗。

我想他是醉了,因为我从未见过他这般散漫的模样。白衣的襟口大大敞开,露出他洁白的胸膛,如墨染一般的长发散在他周遭,黑与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又因他洒脱的气质柔和了线条。整个画面仿若是一幅山水墨画,线条圆润流畅,浑然天成。

我一路躲着姑娘走上前去,然后跪坐到另外的案边。刚一坐下,便有两个女人往我怀里钻,我吓得赶紧躲,谢清运却突然开口:“殿下怕什么?美人美酒,最销魂不过。是个男人都喜欢,殿下何必惧怕?”

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是个男人都喜欢。因为所有是个男人都喜欢的东西,我必须喜欢。

于是,我咬紧牙关,定住身形,让那两女人往我身上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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