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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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总算过了一个祥和的新年,新年筵席,多日的阴霾散去,又是鼓乐笙箫的昌平盛世。

臣工嫔妃们终于能放下心来,好好地饮下了一杯御赐的新春佳酿。

然而太平的光景并没有维持多久。

惊蛰一起,西北动乱,突厥阿史那达曼派遣长子颉利率兵六万,次子特勒率兵五万,分别从刺勒,高密两地,闪电携雷之势进攻天朝塞北疆域。

突厥部队骁勇善战,手段残暴,所过之处,烧杀抢掠,烽火遍野,突厥迅速降服了西北的几个小部落,短短数十日,大军已然逼近了天朝的塞北重地——北庭城。

西北战事奏报像雪片一样传到京师。

七初在深夜的宫墙内,都还能听到那快马奔驰而过朱雀大街的沉闷马蹄声,踏破了京城的暗沉黑夜。

那暗夜鬼魅一般的马蹄声,沉沉地踏在这宫城内外每一个人的心头上,众人皆是惶惶不可终日。

永寿宫烛火通明,皇帝不分昼夜地在永寿宫的偏殿内会见军机大臣,或在御书房批阅折子。

已是数十天未曾召幸后妃宫嫔。

七初深居锦绣宫,日日如常,朝省昏定,悉心照顾侑儿饮食起居,她平素并不参与妃嫔们的倾轧斗艳,也不喜拉拢培植势力,因此锦绣宫一贯清净,略有空闲,只拣了几本上古医典仔细研读,或是同素乐几个宫女看看新式的秀样。

这个盛平帝国的祸端战事,并不是后妃应该关心的。

只有在深夜,七初觉得心头翻涌一阵又一阵的慌,几乎要将自己湮没。

烛火飘摇的深宫,她就着月色,在檀木的熏香衣柜深处,翻出了一个包裹,她打开,里边是一套精短骑装,一柄柳梢软剑,收藏得极好,但因为许久不用,原本摸得光滑的剑柄,已经有些生疏。

她将衣服拿了出来,用深灰绸缎,将几方碎银,几件首饰,和那柄剑,重新包裹了起来。

她悄无声息,而后起身,缓步走到西暖阁,坐在床边,凝望着淡蓝锦被中侑儿熟睡的容颜。

那么娇弱可爱的小人儿,精致秀美的睡颜,无依无凭地躺在衾被中,只让人恨不得日日夜夜将他抱在怀里好好的疼惜。

要她怎么舍得,怎么舍得,离他而去。

只怕自己会日夜被思念腐蚀,只怕自己会想他想得心神俱碎。

塞北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突厥两军已攻下越过回乐锋,攻下高密,离北庭城只剩下最后的一道关口,对塞北已形成围和之势。

北庭告急,京师震动。

倘若北庭陷落,天朝最北的一道坚固军事屏障失去,帝都便直接暴露在了突厥的汗马铁蹄之下。

这凄寒宫殿,每个人心头都是厚重的阴影。

每个深夜,七初坐在西暖阁的床边,忍受着焚心的煎熬与挣扎,坐了一夜又一夜。

天朝军政中心的大殿内烛火飘摇,如同这战火飘摇中的江山。

永寿宫前连当值的太监都被遣走,诺大的宫殿一片寂静。

这寂静中又带着压抑的凝重,成德帝端坐在堆叠满奏折的案桌前,看着手中的那一封火漆圆筒的密报,脸上的神情压抑得可怕。

宽大的殿堂内,只垂首站了一个人。

成德帝将手中的密报平平地推了过去:“贺度,你看看。”

统领天朝最隐秘的一支军队的将领,在这危急关头,显出了冷酷的镇定,他摊开那方纸张,那是前线直接呈送御书房的密报,北庭城主萧容荒于前日猝往兵营,私自囚禁了朝廷振威将军霍思忠,兵符一夜易主,天朝的十五万大军,已落入了他的掌控之中。

饶是贺度,也神色微变:“皇上,这……”

“封锁住消息,如若不然,京师必乱。”容成德咬着牙道。

他几乎要咬断了牙根,天朝百年社稷如今都仰仗这十五万精良大军,兵权旁落,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情。这十五万大军,兵权在他一人手上,萧容荒和塞北各族,一向交好,若他有一丝异己之心,拱手相让北庭,那么突厥直驱南下,天朝的江山……

“贺度,”成德帝阴沉的声音:“你领着五千天齐死士,即刻前往塞北,如若……他有谋逆之心,”他手势一挥:“杀——”

贺度正凝神听着,成德帝脸色却突然一闪,冷冷一喝:“谁?”

下一秒,贺度身位迅速移动,手上数枚暗器,已朝着窗外直射而出!

贺度瞬间站到了皇帝身前护驾,正要唤人,却见一个纤细身影如风一般卷了进来,直奔到皇帝面前,却不跪地行礼,却仅是扶住了案桌,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眸中细光闪烁,苍白着脸,贝齿紧紧咬着下唇,恨恨地瞪着他,半晌才说出话来:“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答应过我什么!?”

贺度看清了来人,退开了一步。

容成德冷冷地看着她,不为所动:“七初,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出去。”

七初一字一字:“他隐忍退让到这般地步,你——你为何还要杀他!他明明是你的亲——”

“出去!”容成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迅速地堵住了七初后面的话:“他所作所为,哪里有为人臣子的样子?私禁重臣,拥兵谋反,他真是天大的胆子!?”

七初脸上激奋难平,四年多来的宁静如水的生活顷刻毁灭:“我不信!好一个拥兵谋反!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放肆!”皇帝眸中带了怒火,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欲将她往外拉:“七初,军国要事,不是你指手画脚的地方,回去!”

七初奋力甩开容成德扶在她身上的手,一掌挥出,她心里苦愤,这掌虽然毫无章法,但夹着怒气,已带了七成的功力,直接地袭向了皇帝的胸前!

容成德竟然不避,身体重重一震,而后跌落在了身后那厚重的龙椅上。

“皇上!”贺度惊慌地喊了一声。

门前迅速有了侍卫的响动,随后是男子的高声禀报:“御前侍卫齐礼,恭请皇上圣安!”

容成德皱着眉,缓缓地吸了口气,才勉强开口:“朕没事,你们下去,没吩咐不要进来。”

七初怔怔地望着他骤然惨白的脸色,似乎才恍然发觉自己在愤怒中做了什么,她咬着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成德靠在椅子上,不再看她,只漠然的:“御前侍卫离开了你就出去。”

七初定定地站他的面前,不依不饶:“倘若萧容荒不是谋反呢?”

容成德听到她的话,已然平静下去的脸色又瞬间铁青,他撑着桌沿站起:“那你以为他这私夺兵权的罪,交由大理寺的话,该定何罪?”

“如果他能领兵击退突厥,保得北庭安宁,那又如何?“七初开口问。

“自然是功大于过。”容成德皱着眉。

七初心里恨得简直要嘶吼出声:“那你为什么不能信任他!”

容成德平平地道:“七初,这是江山,朕不能赌。”

七初赌咒一般恨恨地道:“我不会让你杀他。”

容成德冷漠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朕没有要杀他,朕只是不想这江山沦落。”

“那好,贺度去了北庭之后,如若萧容荒没有谋反之意,天齐军不可轻举妄动。”

贺度越听面色越是难看:“七初,此等大事,岂能容你这般儿戏!”

七初皱眉正要开口,却听见对面的皇帝低声地道:“就依她说的做。”

站在案桌前的女子听到他的话,似乎也愣了一下,而后,七初猝不及防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一枚银针轻轻一按,然后静静地道:“希望皇上不要食言。”

贺度神色大变,迅速地扑过来要截住她的手势:“七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皇上下毒……”

七初反手一挥,一本奏折注满了真气直击贺度脑门,她恨恨地道:“你刺他那剑我还没跟你算过账!若不是那一剑,他心脉何至衰弱至此!”

贺度伸指夹住了那本奏章,脸上有些难堪,却沉默了下来。

七初吐了口气,满心的激愤略微平复下来,她原本是仗着这一时之勇闯入这永寿宫,此刻拼劲了最后一丝气力,浑身都有些簌簌的发抖,只撑着自己:“七初冒犯了皇上,只要突厥军队一退,萧容荒无事,自愿领罚!”

成德帝低垂着眼看了一下手背,一块皮肤已经泛出了荧荧的绿色,他脸上满是萧瑟之意,却不再看七初,声音平平地吩咐:“贺度,那五千死士编入京畿护卫营,你带着兵部的三千精兵,听从萧侯调配吧。”

漫漫长夜,三更的梆子敲过,宫墙外一抹影子一晃而过。

那道人影如鬼魅一般,贴着屋檐飘荡而过,躲过了侍卫的夜巡,像黑猫一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宫墙外。

墙根外霜雪未扫,寒气扑面袭来,人影立起,似乎悄悄地松了口气。

突然,毫无情绪的的嗓音漠然响起:“七初,朕的爱妃,怎么,不打算跟我告别?”

人影顿时一愣,右手已经迅速地按住了腰上的剑柄。

朱红的宫墙根边,缓缓走来挺拔修长的人影,七初望了一眼,他竟然只带了一名御前侍卫统领方宏,穿了墨色衣衫,在夜色中打量着她。

方宏站在了一丈之远,却是戒备的神态。

容成德站到了她的跟前,眼前这女子,抛去了锦绣华服,环佩钿翠,长发挽紧,只穿了件暗色布裙,背了一个灰色的包裹,眉目间却已是不顾一切的坚定。

他缄默半晌,只轻声地问:“七初,这四年来,我待你如何?”

七初手指轻微一颤,放下了握着的剑柄,只低声地:“皇上圣眷恩重。”

容成德神色冷漠:“我如此待你——”他眸中带了痛楚之色:“七初,即使是这样,这四年来,你呆在我身旁心之所念,难道就只有保住萧容荒?”

七初低垂着头,忍住了眉宇间的愧疚之色:“我十分感激皇上。”

容成德的脸色在黑暗中竟然有些苍白:“侑儿呢,你打算将他怎么办?”

七初堆砌起来的坚强防固几乎要崩溃,眼圈顿时泛红,手握成拳,侑儿——她的心肝——娘亲对不起你——

掌心几乎要被她的手指掐出血来,七初瞬间扬脸:“请皇上帮我照顾他。”

容成德脸上隐隐怒意,他咬着牙:“侑儿尚年幼,你这般任性,萧容荒萧容荒,为了一个萧容荒,你竟是疯了不成??”

七初闻到死死咬住的下唇泛出血腥的味道,她只能低头沉默。

跟前的影子却一摔袖,沿着长长的宫墙,不发一言地转身离去。

七初眼底一痛,氤氲着的一颗泪滴落了下来。

她忽然转身,拔足狂奔而去。

浓黑夜色换成熹微晨光,出了京城,一路往北,身上感觉到地域转换带来的季节变化,京城已是春暖雪融,一路渐渐的进入塞北早春料峭,愈往北,大雪堆积深寒,七初伏在马背上,呼吸成冰。

过了玉门关,大漠隐隐在望。

七初挥鞭抽打马腹,拼命地驱赶□的骏马,夹着碎沙的猎猎寒风,在脸上划出细细的血痕,她浑然不顾,全身凝聚着的所有精神气力,只为了脑海中那一抹孤寂的白色身影。

她只能想着他,才能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

大漠雪覆千尺,银海苍茫,只有一个形单影只的灰色身影,迎着漠漠寒风,呼啸而过。

苍原高地都已不在,七初自己深切的执念中,只看见了他温润清俊的脸庞。

她不知道自己奔驰了多久,光与暗交替转换,她只凭借着最后的一丝渴切,静静地握住了缰绳。

终于——

凛冽如刀的寒风中,骏马转过一片腹地,踏上山谷,她看到了剑戟旌旗,烟尘万骑的吹角连营。

一排玄黑旌旗在激荡的寒风中猎猎作响。

无数的帐篷散落在苍茫的这一片峡谷腹地中,空气中的兵戈之声,马粪的味道,以及士兵的吆喝声不断传来。

七初翻身下马,怔怔地望着那列朝天怒放的玄黑九纹龙的王旗,抬手抹去了眉间的一朵霜花。

她已看到了,伫立在这肃整军营之中,那一顶银白绣冰菱的高大帐篷。

那是——中军主帐。

天色微亮,晨光照射在这一片肃穆军营中,轮值的士兵在来回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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