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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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黛躬身便去了。

顾怀袖脚步一转,却想着东角门走,外头有下人守着,可这些人都被顾怀袖给握着把柄,如今看见二少奶奶过来,只按着她的吩咐将门给打开了。

她出了门,就看见四阿哥胤禛带着身边的太监小盛子站在外面,对着灵堂那一面摆了三杯酒,烧了三张纸钱。

胤禛听见门开的声音,却一点也不避讳。

他是从贝勒府过来的,方才看见太子过去,便没跟进去,也只能在这里聊作慰藉了。

“四爷想必什么都清楚?”

顾怀袖眯着眼问了一句,下人们都退开了。

胤禛背着手,只道:“爷什么都清楚,可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且看着吧……”

说完,他却离开了,小盛子对着顾怀袖一躬身,也跟着走了。

地上只留下了三杯酒,三张烧完了的纸钱。

这就是张廷瓒跟过的主子爷吗?

眼光是好的,可下场却如此凄凉。

风和日丽的日子,张家满眼都是白色。

张英送走太子就回了书房,张廷玉过了很久才跟着过去,然后敲了门进去。

他垂首站在张英书案前面,又在张英的指示下坐下,父子两个沉默了许久,似乎都在想张廷瓒的事情。

过了许久,张廷玉才垂着眼,缓缓道:“父亲,该为孩儿让路了。”

张英停下还在写折子的笔,竟然轻轻地笑了出声,他将笔一搁,把折子摊开扔在了案上:“看看。”

那是一张乞休的折子。

张英道:“我……成全你。”

成全你的野心和仕途。

他老了,该走了,把路都让出来,给自己的儿子。

张廷玉深深埋下头,却握紧了手,咬着牙。

他似乎是不知道张英竟然早在他说这话之前就已经写了折子……

“你走吧。”

张英很累了。

他想休息休息,兴许还能跟大儿子一起回桐城老家去。

张廷玉内心也不知是羞愧,还是别的什么涌了出来,无声地退了出去。

他在张英书房门外的院子里站了许久,然后缓缓跪下来,叩了三个响头,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第四更24点之前写多少更多少。

BUG修正

☆、第140章 骇浪

张英的乞休折子还没上递,整个张府都还不及从悲痛之中走出,朝堂之中却是平地一声惊雷起!

索额图倒了!

这一朝重臣权臣,辅佐过康熙爷除鳌拜,平三番,是太子的背后最大的支柱,也是这个人一路支持着太子,当了这三十多年的皇储,一路风风雨雨地走过来,几番宦海沉浮,一朝身败名裂!

纳兰明珠扶持的是大阿哥胤褆,索额图扶持的乃是太子胤礽,这两个人又都同时是皇帝曾经的左膀右臂,朝中跺一跺脚都要震上三震的人。早年这二人相互之间倾轧多次,互有胜负,然而这一次却是索额图完全被碾压。

早在三十九年索额图就因为被高士奇告密而淡出朝堂,很久不曾进入朝中众人的视线了。

只有索额图为太子编织下来的一张朝堂之中的巨网,仍旧静静地拴在金銮殿的几根金丝楠木鎏金柱子上,要将这天下一网打尽。

今年年初,康熙南巡,太子四阿哥等人随扈,途中却发生过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而今五月,康熙刚刚回朝,朝中便掀起了骇浪!

年初的时候,顺治帝的次子,与康熙感情甚为亲厚、军功赫赫的裕亲王福全,便已经病了。这一位裕亲王福全曾在康熙面前提过八阿哥胤禩很好,如今的八阿哥羽翼也已经逐渐丰满,翰林院之中便是八阿哥的势力场。

不得不说,这一位八皇子在已经冒头的众位皇子之中,算是最年轻的,可同时也是最有心计的。

看似春风一般和煦,可已经在翰林院之中拉拢人了,八爷党的名头私底下不知传了多少。

翰林院之中的翰林,往后多半都是高官厚禄,先拉拢了这一批人,往后满朝文臣还能不为他所用吗?

就是张廷玉在翰林院之中当修撰的时候,也曾被多人暗示过,要不要加入八爷一党,可张廷玉和稀泥和过去了。

那时候顾怀袖整日说张廷玉是“穷翰林,和稀泥”,便是由此而来。

裕亲王福全,多半也是支持着八皇子胤禩的,结果这人递了一封折子上去,引得皇帝回京来探望他的病,而后福全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康熙看。

五月初一,是个叫大起的日子,仿佛是约好了一样,福全与纳兰明珠竟然同时发难,奏明康熙,在康熙巡幸江南之时,索额图挑唆太子谋反篡位!

“谋反篡位”四个字一出,就像是在朝堂上投下了一颗惊雷,所有人都被震懵了!

太子当了太多年的太子,自打亲近了索额图之后就日渐地变坏。

康熙已经因为太子得事情,训斥了索额图许多次,又因为之前有他宠臣高士奇高密索额图,对索额图弄权跋扈之事已然是一清二楚,去年唤索额图去德州侍疾,康熙便已经对自己儿子的野心心知肚明了。

可他宁愿相信太子不会谋反,不会谋夺他身下坐着的龙椅!

毕竟这江山,往后也是胤礽的。

可他们等不及了,尤其是索额图等不及。

胤礽好歹还是康熙的儿子,他下意识地把所有的责任归咎到索额图的身上!

福全递上来的密信,正是索额图要撺掇太子谋位!只是这里只有去信,没有回信,想必太子还不知道,或者这一封信被人半路拦下,到底事情如何已经不必知道了。

康熙已经忍了索额图许久,不说这密信上的字迹乃是索额图亲笔,后面还加盖了他本人的私印,单单这一个由头已经足够了。

证据确凿,最好!

康熙雷霆之怒岂容小视?

索额图如今已经不挂官在朝,康熙一句话便命令宗人府将索额图这一朝重臣拘禁!

好一座大山,山倒众人推,然后沉入这茫茫的宦海,被皇帝踩在脚底下。

太子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太子之位摇摇欲坠,整个朝局已然巨震了一回,开始动i荡不安。

各方皇子们更加心动了,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可能成为接下来的皇储。

夺嫡,已悄然开始。

这一回支持着八阿哥的福全哪里来的这一封密信,无人能得知,可是太子从蛛丝马迹之中明白,认定了是八阿哥搞的鬼,从此以后两党结仇。

扳倒索额图,大阿哥党明珠出了力,皇帝一党的张英和李光地也出了力,八阿哥这边一干文臣和裕亲王自然是出力最多的,一个接一个的皇子,都巴望着太子失去太子储君之位,可康熙终究没有再动太子之位。

若是一动,国本将动。

局势,继续这样摇摆之中平衡,就最合康熙的意了。

一切似乎就这样尘埃落定。

属于张廷瓒的一切,就在那样轻飘飘的一封密信之中终结了。

这就是胤禛要顾怀袖看的吗?

害了张廷瓒的,约莫就是那索额图与太子。

至于这一封密信,从何处得来,各人心底有各人的答案,主子跟对了,路走错了。

清晨里,顾怀袖抱着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胖哥儿,伴着众人一同出了府门。

张英已经在索额图被拘禁之后递上了乞休的奏折,声称自己年纪老迈,要回家养老。

康熙知道张英痛失爱子之事,见了奏折也只是长叹了一声,终究是准了。原本按着规矩,还有一场送行的宴会,可张英断断是没有心情参加的,他只与跟自己共事了三十余年的同僚们简单地告了别,今日便要带着张廷瓒的灵柩回桐城了。

他换下了一身官服,穿着青蓝布的长袍,站在江边上,身边就是张廷玉。

这一回,疯疯癫癫的吴氏也跟着他回去,从此不再往京城走了。

张英没有休妻,他只是站在码头前面,看着茫茫浩浩的江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年已六十六,康熙六年入仕,到康熙四十二年,细数三十六年宦海沉浮,如今脱去官服,一身轻松。

“我当年赶考的时候,你娘怀着你,陪我一起去江宁……结果半路租的那小船翻了,我水性不好,你娘却将我从水里驼出来,一路上了岸,她一个身怀六甲的妇道人家啊……上来差点没了半条命,若不是游方道士相救,怕是一尸两命。”

那些旧年的事情,一件一件地浮现在了张英的心头。

人一老,就喜欢回忆旧事。

他就看着那流淌过去的水,长声地叹气,“后来生你的时候难产,我还在考场里奋笔疾书……人这一辈子,寒窗苦读为了什么……”

张英当年也是从万千士子之中脱颖而出,从此才有了青云平布之路的。

这一条路,他走得太小心了。

吴氏本是村妇,不曾有什么太高的教养,乃是出自于贫贱糟糠之妻,他张英不做陈世美,也曾经与吴氏患难与共。

“当年我之与她,何尝不若今时今日你与二儿媳妇?”

他闭了闭眼,忽地一笑,看了看已经被人扶上船的吴氏,“人事易变,可你爹我,是个恋旧的人,风风雨雨四十年的夫妻,老来她孤苦无依,纵使她有千般万般地不对,我也不敢让她去了。这一去,便是永别……是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媳妇。”

张廷玉默然无语,此番旧事都是藏在张英心底的秘密。

他拍了拍张廷玉的肩膀,“宦海沉浮,起起落落,寻常心待即可。你比我聪明,也比你大哥更聪明。你大哥生前说你机心重,心思沉,是个做官的料子。如今既然开始走了,就不要停下,也停不下来了……你大哥在天之灵,看着你。”

张英转身,那边的船要起锚了,他只道:“家,如今交给你了。”

张廷瓒现在没了,一家子的重担就已经落在了张廷玉的肩膀上。

二房一跃成为长房,有的东西很重,很沉,也有的东西很轻,很飘。

张廷玉看着船走了,马车里的顾怀袖也下来了,看着船一路顺着运河而下,朝阳刚刚出来,满河冷波凝翠色。

背后一匹高头大马上,胤禛也看着那一条离去的船,船上躺在棺材里的张廷瓒,而后打马而去。

顾怀袖似有所感,回头望了这么一眼,她不知道张廷玉与张英说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

江风很冷,无数的商船停泊在码头边,等候着出发或者是靠岸。

胤禛的身影,再次朝着紫禁城而去,凝重又似乎带着那一片皇宫之中养出来的阴郁。

张廷玉也看见了,他只眯着眼,将一切都放下,又扛起,道:“这一位是阎王爷。”

只是不知道,是谁的阎王爷了。

张廷瓒的仇,已经刻在了整个张家的心里。

张英乃是皇帝一党,不可能对太子下手,至于张廷玉……

顾怀袖道:“背负着越重的东西,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就能走得更远。”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明早希望能起个大早吧……OJL

上午有更新、

☆、第141章 为官之道

索额图倒了,张英致仕离开朝堂,裕亲王福全病重,整个朝中局势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的空当。

有人迫切地想要塞人上去,将这些空当给填满了,占住了,兴许就能在新一波的浪潮当中占据先机。

多少人看着张廷玉啊,一次又一次的蛰伏和前冲,光华耀眼之后又瞬间熄灭。这一次亮起来御试清书第一,伴随着的却是他在官场之中的引路人、也就是他的老父亲的隐退,连着长兄也病故。张家四个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了三个,原本的张廷瓒之才能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忽然之间这张家接班人换了一个张廷玉,朝中诸人都有些不习惯起来。

好在这小子目前还只是在翰林院当值,不值得人太怎么在意。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跟张英那老狐狸一样,这张廷玉没了父兄的扶持,却不知能走到哪一步?

翰林院之中的翰林们,大多已经陆续地站了党派,明珠组织着大阿哥的人四处诋毁太子,说太子爷品行不端;相应地,太子的人也在翰林院散布谣言,说大阿哥如何如何无能。

可真正聪明的,应该算是八阿哥,只是拉拢人,时不时在士林之中说八阿哥如何如何贤能,一下就给夸成了“八贤王”。

相对比这三家的手段,张廷玉想想也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时候的太子和大阿哥,指不定都没注意到这种情况,可是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一群人说太子不好,说大阿哥不好,可在他们相互诋毁的时候,却又有一群人说八阿哥到处都好,两相对比之下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四月过了御试,张廷玉五月基本都在家中处理家事,索额图一党的风波也完全没有牵连到他。

这一座宅邸乃是皇帝御赐,特许在内城给张英给张英一家住的,张英乞休卸任,按着规矩宅子得还给皇帝,可皇帝五月给了张廷玉一个差事,然后将原本张英住的这一座现在的张府赐给了张廷玉。

所以现在,整个张府的主人变成了张廷玉,便将各种器具收拾起来,换了正屋,一溜儿排过去连同堂屋在内是五间。

之前的种种摆设已经换过,新换上的东西还不是那么熟悉,顾怀袖看了一眼,心道这日子总算是顺当了一些。

“今儿怎么没见到哥儿?”

顾怀袖将桌上放着的花瓶重新挪了挪位置,这才停下手来打量一下,旧府换新主,从此以后她才是这里的当家主母了,因为这一座府邸的主人是张廷玉,而不再是张英,这里的女主人不是张英的妻子,而是张廷玉的夫人了。

青黛听闻顾怀袖问这件事,一下就笑了出来:“还不是出府跟钱家的朗哥儿琳姐儿玩去了,奴婢只怕钱家夫人见不得他,毕竟朗哥儿琳姐儿看上去都斯斯文文的。”

这里出了东面就能看见人,顾怀袖打偏门绕出去,只看见胖哥儿几个蹲在角门那边玩弹珠,旁边还有几个小厮暗地里看着,就怕出个什么事儿。

胖哥儿伤才好不久,就忍不住要跑出来玩,顾怀袖难免担心,出来就站在门边看着。

她叹了口气:“玩心太大,好在他能玩就好,五岁也该找个大儒给开蒙了,只是他爹都是状元,还能找谁来给开蒙啊……再次也得是个状元才能开蒙。不过开蒙一不急在一时,等他玩够了,想学了,那才是真好。”

说着,顾怀袖就要转身离去,不过那边潜钱府偏门里也走出来个妇人,似乎颇为头疼地看着这一群小孩儿,不过一转眼她就望见了顾怀袖,心思一转便向着顾怀袖走过来了。

顾怀袖一看这妇人打扮,便知应该是钱家的夫人了,她一笑:“这便是今科探花郎钱修编的夫人吧。”

钱潘氏一怔,一则是看顾怀袖果真如传说当中的那样,二则是没想到她开口如此随和,还一口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钱潘氏恭敬地敛衽一礼:“妾钱潘氏,这厢见过张二夫人,夫人客气了,我夫君如何能与张殿撰相比?您可取笑了。”

那一日,钱名世回来就跟潘氏说了,外头跟他家儿子玩得热火朝天的是张英老大人的爱孙,前科状元张廷玉的儿子。潘氏这才想起来,看着琳姐儿那一条帕子怎么觉得眼熟了,曾经在周道新夫人李氏的府上宴会上,见到过一位夫人用过,却没见着相貌,只觉得通身气派不凡,没料想竟然是张廷玉的夫人。

潘氏可不敢得罪她,只看了一眼那边疯玩的小孩子,“小孩子们都挺贪玩,不知道贵公子可曾开蒙?”

“才五岁,不急着开蒙,等到他想学了再说吧。”顾怀袖还是那一套说辞。

怕是倒是有些惊诧,四五岁也应该开蒙了啊,现在她家朗哥儿也在这个年纪,想要请个先生来主持开蒙,潘氏盘算着自家的夫君是个探花,开蒙若能请来一位状元,不也很好?

所以她今日才开了这个口,试探道:“我家的朗哥儿倒是要开蒙了,不过我夫君乃是探花郎,儿子开蒙当找一位鸿儒,却不知……张老先生是否……”

“张老先生”指的就是张廷玉,顾怀袖还是能听明白的,只是她却要装糊涂,甩着帕子看了那边的孩子们一眼,道:“夫君才接了万岁爷那边一件要紧差事,怕没时间。今儿天也晚了,我府里事情还多,到底脱不开身,改日再请钱夫人过府一叙,这边厢就先回去了。”

迎着顾怀袖带笑的目光,潘氏竟然忘记了后头的说辞,与顾怀袖告别了走回来,才发现自己方才是冒昧了。

开蒙可不是什么小事,若是张廷玉答应了给朗哥儿开蒙,钱名世那边与张廷玉又是什么关系?

这些都没有搞清楚,潘氏就随便开口,原本是想要巴结一番的,不成想热脸贴了人冷屁股。到底还是人家张府高高在上,不一定愿意结交他们。

潘氏心里郁郁,把朗哥儿拉着进了门,又呵斥了琳姐儿,也让丫鬟带着琳姐儿走了。

这里就剩下几个别家的小孩子跟胖哥儿了,原本胖哥儿还准备继续玩,可现在人都没剩下几个,顿时瘪嘴:“真是扫兴……”

“朗哥儿他娘好凶……”

“对哦,好凶。”

“我娘会给我缝衣裳。”

“我娘会给我梳头发。”

“我娘会给我买小玩意儿……”

“……”

“小胖你呢?”

小胖子蹲在地上,望着天想了想,“我娘……”

“你娘到底怎么样啊?”

“该不会是爹不疼娘不爱吧?”

小胖子横了那人一眼,苦思冥想,最后挠着自己后脑勺,总算想出来一个答案:“我娘长得漂亮。”

众多小伙伴一下就笑倒在地,胖哥儿简直了……

小胖子哼了一声,将泥弹子扔在地上,“天不早,我回去吃饭了,懒得跟你们说……”

说完,直接转身跑回去了,众人也没搭理他,在他们看来这府里旁边就有一个角门,胖哥儿要是这家人的孩子,就应该从这个门进去,他们每天走在换玩耍的地点,所以不知道这到底是哪家。

胖哥儿直接从前面偏门溜进去,一路跑到了原来二房的院子,后来才想到已经搬了地方,这会儿赶紧换了一条路继续跑,才进门就过去抱住了自家娘的大腿:“娘,你会什么啊?我的小伙伴都说他们的娘会什么会什么,可是我仔细想想,你什么都不会……”

顾怀袖眼前一黑,只瞪着他:“瞎说!下次你就跟你的小伙伴们说,你娘她温柔娴淑,女红刺绣琴棋书画样样都行!”

“……真的会吗?”

胖哥儿怀疑地打量着他娘,然后脸蹭了蹭他娘的手,吐了吐舌头,“儿子想不到您有什么优点,我想想只好说我娘长得漂亮了……”

一听见这话,顾怀袖险险就要倒地,她这辈子到底是做错了什么,竟然生下这么个妖孽儿子!

她狠心拉了胖哥儿脸上一块肉,只道:“小胖子,下次记得要夸你娘,还不能光夸脸知道吗?!”

胖哥儿连忙捂脸,讨饶道:“可是小胖真的不知道娘会什么啊!”

“……会什么……”

顾怀袖松了手,像是搓面团一样搓着自己儿子,看他一张脸都被自己搓得皱到一起,才道:“你娘我啊,心眼子多……”

话还没说完,胖哥儿就接道:“心眼子是什么眼?”

“……是不好的眼。”

顾怀袖原本想要细细解释,可是回头一想,自己什么也不会,唯独会算计人,会拿着规矩打压人,做的事就没几件称得上是善事……

她一时觉得无趣,便放了自己儿子,道:“反正下次你随便跟外人怎么夸都成,要知道你是我儿子,咱们家呢,一定要胳膊肘往里拐,护短一点懂吗?”

“那儿子下次就说我娘会做饭,洗衣,做衣裳,做鞋子,还会读书写字弹琴下棋……”

小胖子掰着手指头说着,末了道:“还会陪着我爹睡觉觉。”

原本顾怀袖已经被小胖子灌着**汤,心满意足地去喝水了,结果骤然听见他放在后面的一个闷雷,直接被炸得呛了,小胖子一见他娘这个样子,赶紧一缩脖子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死胖子!站住!谁教你的!”

她直接旁边的扇子朝着门外扔过去,谁料想张廷玉正好从外头过来,若不是他反应快,这会儿已经被扇子给一下栽中,打到头了。

张廷玉一下夹住了团扇,皱着眉进来:“小胖子又怎么了?”

“他……”顾怀袖气不打一处来,将方才胖哥儿这件事说了,之后又看向了张廷玉,“莫不是你说的?”

张廷玉穿得素净,却微微一笑道:“与我有什么相关?”

大约是那小子经常大半夜过来拱被子,被张廷玉提溜出去的时候总是要教训几句,所以他记着了吧?

张廷玉将一封折子放在了桌上,只道一句:“有差事干了,头一件竟然是给皇帝写书……”

顾怀袖没有避讳,拿了折子一看,竟然是写《亲征平定朔北方略》。

《尼布楚条约》签订之后,康熙三次御驾亲征噶尔丹,终于平定叛乱,乃是康熙在位时候大功绩一件。

可是要写这本书,到底怎么写?

张廷玉双手十指交叉:“皇帝这是在考校我,写好了从此给我一架梯子,让我爬上去,写得不好了,我连追上我父亲和大哥的机会都不会有。”

对于帝王的功绩,应该怎么写?

张廷玉这一写就写了一年,他对顾怀袖道:“当官,有时候还是要阿谀奉承一点,只是奉承不能太过,太过则假。真真假假,先贬后褒……”

不得不说,张廷玉的胆子很大。

皇帝命他写书是在康熙四十二年的五月,张廷玉每一日照常去翰林院,可是顾怀袖却没见他写过一个字。

“你怎么还不写书?”

“不急不急,但凡大作都是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出来得太早不好。”

“今儿写书吗?”

“不急不急,今儿陪咱家小胖垂钓去,难得休沐。”

“已经过了年,你还不动笔?”

“开春了再说吧。”

“已经夏天了……”

“哦,我算算,差不多可以开始写了。”

于是张廷玉懒洋洋地终于开始了写书,外人谁不觉得这差事困难?

这样一本书写上两三年都是寻常事。

张廷玉从康熙四十三年的五月写到了八月,然后成了书。

他将一沓纸稿递给了顾怀袖看,“不成功,便成仁。”

顾怀袖一翻,微微色变。

康熙御驾亲征噶尔丹向后有三次,若是头一次成功了,就没有后面的两次了。

第一次第二次都是失败,那么失败定然是有错处的,寻常人作书,怕也要为怎么处理这一次俄日的失败而头疼不已。

张廷玉也不知抓断了多少根头发。然而成稿上,他却仔细地分析了第一二次战败的原因,除了地形不利之外还有康熙染恙士气受损、裕亲王福全病重,等等原因叠加。其实也不完全是客观的,因为他照顾了康熙作为皇帝的威严。

至于最后一次胜利,自然是极尽溢美之词,到底这一本书看着也没有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张廷玉将手中一竿湖笔轻轻投入笔筒之中,只笑道:“作书的学问,不仅在于让皇帝高兴,还要让皇帝看见作书人的本事。看着是歌功颂德,实则是考校对国事的看法,你说我这书交上去……万岁爷怎么看?”

怎么看?

八月书交上去,皇帝没反应,九月也没反应,十月还没动静,十一月也没反应,张廷玉一直在翰林院中做着可有可无的事情。

一直等到了十二月初,宫里忽然来了个小太监,到他当值的班房里通传:“皇上有旨,宣您往畅春园见驾。”

那一天张廷玉回来的时候,顾怀袖看不清他表情:“这是好还是不好?”

张廷玉说:“还不知道。那老头子就拉着我在畅春园看景致,然后吃了顿饭……”

“没了?”顾怀袖诧异。

张廷玉点点头:“没了。”

不过夫妻二人都感觉得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康熙没有说书写得好不好,只是叫张廷玉往畅春园伴驾一日,也是够奇怪了。

结果第二□□会,文武百官都愣住了。

康熙将张廷玉写的《亲征评定朔北方略》传示众位大臣,对张廷玉大加夸赞,言语之间说张廷玉历时十五个月,呕心沥血,勤勤恳恳,才有了如今这一本书……

反正张廷玉就成为了兢兢业业、刻苦勤奋,又有学识和见地的代表……

康熙当着满朝文武,授张廷玉“南书房行走”,赐四品顶戴,又赏了两颗大东珠和一张御写的“福”字,道:“过个好年。”

过个好年。

捧着皇帝赏的大东珠和“福”字回府,还能不过个好年吗?

当初不看好张廷玉的一干老臣,尽数惊掉了眼珠子,张英多少年才混来一个“南书房行走”的名头?如今他儿子不过写了这一本书,竟然直接入值了南书房?!

多少人因为不看好张廷玉而直接放弃了拉拢他,如今这一位简直……

持续着不鸣则已,一鸣惊死人的风格啊!

李光地出了大殿便大笑起来,“张英老小子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说完便摆着袖子走了,不少人简直想拿砖头扔死他!

这会儿想要再拉拢张廷玉,可就困难喽。

翰林院出来第一回就坐到了四品位置南书房,这起点,高得令人仰着脖子都觉得累!

顾怀袖看见他捧着东西回来,却眼神故古怪。

张廷玉道:“一本书写了一年零三个月,爷真是累得白头发都有了……”

顾怀袖有一种将手上的手炉给他按在脸上去的冲动!

“若我没记错,皇帝夸你一年零三个月呕心沥血,实则你……”

写书写了三个月,还是固定的每日日落之前写上一个时辰,太阳一落就怎么也不肯动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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