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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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哥们之间的势力相互倾轧,彼此内耗,又不知道多少人相互之间斗红了眼。

可到底,这从天而降的会试总裁官的名头一下被个老不死李光地,盖在了张廷玉的脑门上,气煞无数人啊!

李光地说的肯定就是皇帝想的!

这个张廷玉默默站在一旁有几天了?

有几天了?

乡试主考官没了他,又听说他夫人得了皇帝的厌恶,以为他起不来了,连这样大的朝会都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说一句话。

谁想到?

谁想到啊!

人家不是不说话,人家扮猪吃虎呢!

跟看耍猴儿一样看着咱们蹦跶了几天呢!

欺人太甚,张廷玉李光地,一老一小,欺人太甚哪!

今儿不知多少同僚要吐血,张廷玉琢磨着准备几斤猪肝,给诸位同僚府上送去?

作者有话要说:17日,第一更。

12点之前有第二更。

☆、第一六七章 将计就计

今年又是会试之年,张府倒是出了几件喜事。

去年年底张廷瑑娶了举人彭维新的幼妹彭冰莹,总算是有了家室,也成了童生,只是还没成秀才。

现在什么事情都多,张廷瑑这边却是已经准备着明年回桐城老家真正地参加科举,像是他几个兄长一样。

另一件喜事,则是张廷璐回来了。

他回来,似乎只是随性又游览到了京城,索性直接递了帖子拜府进门。

门房瞧着满面风霜的张廷璐,老觉得哪里眼熟,拿过名帖就左瞅啊右瞅,还以为不过是个穷秀才,来府上打秋风的。每年都有混得不好的文人们拿着名帖拜上一些人家,给人家写写诗,问了主人家的名字就给你写一首诗,写完了主人家就要招待童生秀才或是举人吃饭,还要送上一笔盘缠……

门房对这一类人向来都是深恶痛绝,可偏偏自家二爷乐得散财,每每遇见都好生招待,倒是也广结了不少善缘。

现在门房看着,只念叨了一句:“张……张……”

张……

张廷璐?!

“三、三三三三……”

门房结结巴巴有些说不出话来,看着一匹瘦马一身墨青色长袍的张廷璐,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就两眼湿润了。

“三爷回来了!三爷回来了——”

整个张府立刻显得兵荒马乱了起来,无数人奔走相告,离家这许多年,换过不少的丫鬟小厮,还有人不认得张廷璐。

不过张府有四位爷,三爷还是胖哥儿小时候走的,这会儿忽然之间回来,真是让无数人惊喜不已。

张廷玉今年又授了顺天会试的总裁官,可谓是春风得意,人一利落起来,好事就跟着来。

如今四弟娶了位娇娘,三弟也游方归来,张府也总算是变得热闹了起来。

接到消息的时候,张廷玉还在屋里写字,听见消息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怔然了半晌,才一下起身来,走的时候差点打翻了桌上的砚台。

几步快走出了书房门,张廷玉刚刚到中庭就已经看见张廷璐了,兄弟两个拍了拍肩膀,这几年有再大的过去仇怨也当消减干净了。

出门过好几年的张廷璐整个人都成熟了下来,再也没有往年轻狂模样。

那边知道消息的顾怀袖已经给兄弟两个备了一桌酒菜,端到了二爷这边的厅中,让兄弟两个好好尽兴聊了一阵。

张廷玉现在也苦于张家兄弟还没几个扶上来,如今张英没在朝堂之中,张廷玉虽能凭借一己之力撑着,外面有李光地等人提携,还有他父亲的故友,可终究不如自家的兄弟。

张廷璐也是才学过人之辈,只是一直游方在外不曾入仕,早年曾有秀才功名,可因为他游方不参加每年几次的考学,秀才功名也没了。

这一回回来,总该要定下来了。

张廷玉已过而立,说话沉稳难言:“都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如今总算是倦鸟归巢,往昔的事情该忘得差不多了……现在父亲在桐城,咱们家里在朝中就我一个,如今你回来不如明年参加科举吧。”

张廷璐的确是累了,不过这两年走南闯北也知道了不少的事情,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血脉亲情拴着,又能远到哪里去?

他看着张廷玉,只觉得现在的张廷玉比当年的大哥还要沉稳,甚至是有更深重的心机。

纵使因为吴氏之事,而使兄弟之间有嫌隙,现在却都消失了。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

张廷璐想着,只举杯道:“这些年游方在外,是弟弟任性,府里这几年全靠二哥撑着,二哥辛苦。”

张廷玉倒是很少听见这句话,如今二房独挑大梁,张廷玉在朝中一个人走得战战兢兢的时候,从来不会对顾怀袖说。尽管他有本事,可真正能信任的人也就是自己一个,走得再远再高,都有一种不胜寒的感觉。

张家一门荣辱,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如今宦海沉浮,一半为着自己,一半为着张家。

想来也是些沉重的事情,他也举杯,与张廷璐一碰:“现在你回来了,也该把我这担子给分一些走了,四弟也已经成家,如今弟弟都在府里了,我心里一下就安定了……”

“我回来之前,曾往桐城看过父亲,他写了一封亲笔信,要我带给二哥。”

说着,张廷璐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张廷玉。

抬手接过信封,就坐在桌边拆开,张廷玉看了信,却有些说不出话来:“……父亲近来,身子骨还好吧?”

信上仅有寥寥数言:君子中庸,廷玉吾儿,十年不晚。

这意思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兴许只有张廷玉才明白。

去年皇上南巡,张英奉旨在江宁接驾,父子二人曾于康熙彻夜长谈,而后是张英与张廷玉详谈。

世上之事,往往是想的没成,不曾想过的便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对张廷玉,张英兴许也是这样以为的吧?

除了吴氏之事上有失偏颇公正,张英对四个儿子的教育,几乎一样,可他们长成了不同的样子,有了不同的性子,也不是张英能控制。他对老大张廷瓒寄予了厚望,谁料想一朝行差踏错,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廷瓒下了他短暂一生的“围杀之局”,最后困住的又是谁呢?

那就是张廷玉对顾怀袖说过的,他一直没学会的围杀一招。

至于是不是真的不懂,兴许只有张廷玉一个人知道。

不管懂是不懂,张廷玉从不用这一招“围杀”罢了。

张廷瓒围杀的,乃是他自己。

如今看着这信上的几个字,张廷玉只觉往事似水流年,未道已暗中偷换,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张廷璐道:“看着父亲的身子骨还是不错的,只是娘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不过父亲每日陪着她去龙眠山上采茶……父亲说,往年没有高官厚禄的时候,就看着娘每日去采茶,回来做成自家的小兰花,现在日子却是很悠闲的。娘也跟往日不一样了,她开心得很。今次回来,特奉了父亲的意思,将家里炒的茶也给二哥带了一罐,是父亲亲手做的……”

张廷玉掐着信笺纸,默然无语许久。

他心底自然是百感交集,所以不想说话。

张廷璐似乎也明白,几年不见,一回老家,父亲已然老态垂垂,丝毫看不出也曾是一朝风云人物。

终究人将那功名利禄一抛,官袍一脱,官印一扔,整个人就与寻常人毫无不同之处。

“你一路奔波劳苦,如今也累了,我兄弟二人叙过盏,你回房歇一阵,晚间四弟回来,一家人再叙。”

张廷玉乃是如今一家之主,要忙的事情也不少,不过现在他心绪有些乱,眼看着桌上杯盘狼藉,便笑了一声,亲送张廷璐去歇下了。

阿德跟在张廷玉的身边,只觉得二爷忽然满身疲惫模样。

人的软弱藏在盔甲里面,张廷玉只是忽然被这一封从桐城来的信和老父亲送来的一罐茶,给剖开了外面的盔甲而已。

他顺着一路回了屋里,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顾怀袖正在屋里,有些吃力地掂了掂胖哥儿,只道:“怎么近来有些显轻了……不,也不对,不是轻了,是看着……像是瘦了?”

胖哥儿皱着眉:“我胖也可爱,瘦也很帅。”

闻言,顾怀袖“啪”地一声磕了他个指头,“胖子就是胖子,瘦了也还是胖!”

胖哥儿委屈极了,两眼里泪花闪闪:“上次出去见外面的夫人们的时候,人家说,人家的孩子聪明,会读书,您说‘我家胖哥儿也聪明,不信叫他下个棋给您看’,结果小胖为了您的脸面,一个人单挑了他们一群二傻子,个个都拜倒在小胖精湛的棋艺上;人家又说,他们家孩子聪明能读书写字,您又说‘我家胖哥儿从没上过学,就是爱看书’,小胖为了您的脸面,啪啪地就背了爹要我背过的《孟子》,结果人家一问我会不会写,您就蔫了……人家都说自家的孩子长得漂亮,您就呵呵笑,说我家胖子能吃……”

这是哪门子的娘啊!

有夸自家孩子能吃的吗?!

胖哥儿当时就羞愧万分,才用五子棋与小伙伴们大战三百回合,指望着在京城官二代官三代里面扬名立万。结果他娘轻飘飘的那一句话之后,胖哥儿立时就想要以头抢地,以谢神明了!

现在人家都说行走张大人家的胖子,总是研究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人也的确是聪明,就是太能吃!瞧瞧他那圆滚滚的身子……

一时之间,胖哥儿终于意识到了,他娘当初说他丑是真的……

太胖了……

只可惜,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摸了摸自己腰上肉,又常常对着镜子照照,越看越觉得幻灭。

爹娘都长了一副好相貌,为什么生出了自己这样的孩子?

小胖子在被打击惨了之后,终于决定开始……

减肥!

没错!

每天青黛姑姑叫他起床之后,立刻起来绕着他们张府跑上五圈!不!三圈……啊不,一圈……

咳,那啥,俺们张府还是有点大了哈……

好吧,那就定下来了。

每天起床之后绕着张府跑一圈,上午要去学塾读书写字,中午回来一定不能满桌子夹菜吃,要给爹夹菜,给娘夹菜,嗯,肉就留给……不,肉还是给爹娘……

至于下午,这么热的天气出去出一身汗其实也利于减肥,所以……

还是在家里睡觉吧,午觉也出汗啊!

晚上照旧给爹娘夹菜,不吃肉,不吃肉!

……

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顾怀袖就跟看耍猴一样,看着她宝贝儿子每天起身的时候都要瞪着床帐很久,然后出去跑上两圈。

有一天,顾怀袖跟他建议:“要不你从咱们家西偏门绕着府跑,然后再去找东街口王老伯买个面人回来,多好,这样下午就不用出去了。”

“对啊!一回就给跑完了!”

小胖子完全忘记了算从西偏门跑两圈之后,回到西偏门,然后再去东街口买个面人回来从东偏门进府,到底多绕了多少路。他现在就是兴奋的,其实真正跑起来了,立刻就知道被自己坑了。

约莫跑了两天,胖哥儿就换了策略,在跑第二圈的时候就顺道去东街口买个面人,然后捏着面人继续跑,还是打西偏门回府。

在顾怀袖偶然看见胖哥儿打西偏门回来的时候,那感觉真是……

复杂不已。

这小子脑子鬼机灵了啊。

不过顾怀袖多的是法子让孩子跑起来,她使人拿了几钱银子出去,只跟东街口卖面人的王老伯、街西头倒糖画的徐老头、满街拉洋片的独眼瞎先生说了,让他们离着张府远一点卖东西。

今天离个二三十丈,以保证胖哥儿还能找到,每天就往更远的地方挪个地儿,胖哥儿舍不得面人、糖画跟洋片,只能每天跑起来。

偏偏这三个卖东西的又相隔很远,每天胖哥儿就跑来跑去,跑来跑去……

原本胖哥儿问顾怀袖:“为什么他们不都在一处卖东西?”

结果顾怀袖老神在在告诉他:“买东西的王老伯、徐老伯、瞎先生,自然都选距离他们自己住的地方更近的地方卖东西啊。老伯们年纪大了,瞎先生眼神也不好,你可别为了自己让人家都到咱们府门前卖东西……这是自私。”

胖哥儿可喜欢那几个卖东西的老伯了,只皱着鼻子哼声道:“我自然比娘你知道这些……”

所以,胖哥儿终于还是敌不过他娘的算计,每日里跑来跑去跑来跑去,倒是顾怀袖没给他减饭量,也没任何运动过度营养不良的情况。

于是乎,这样一段时间下来,就有了眼前这一幕。

顾怀袖看着他,虽还觉得沉手,可整个人都瘦了下来,眼睛是眼睛鼻子……好吧,谁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呢……

她掐了掐小胖子的脸,忽然思考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来:“如果你不胖了,还怎么叫你小胖呢?”

张廷玉原本是带着满心的荒凉进来的,结果忽然听见她这句话,摇头失笑:“现在小胖子也大了,该有个正经的名字了……我也琢磨久了,给取个名字吧。”

顾怀袖道:“你三弟不是回来了吗?你……”

“刚刚喝了酒,让他回去先歇着,一路也不知道赶了多久回来的。”说着,他将手里一封信压在了桌面上,外头是张英亲笔写的信封,几个字遒劲有力,是他写了大半辈子的馆阁体……

顾怀袖目光落在那信封上,一时没注意着小胖子,便看见小胖子一下跳过去抓了张廷玉的信封:“爹,我可以看看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看吧。”

张廷玉微微地一笑,摸了摸胖哥儿的头,然后对顾怀袖道:“还是让三弟住在原来的院子里吧,今晚一家人一起聚一聚,虽可能见人想到旧事,可大嫂怕也念着三弟的,让四弟妹也出来见见。今天三弟回来,就该考取功名了,朝中有我,再有个人也好办事。如今三弟身边缺个人陪,小陈氏一去,后院都空了。我改日劝三弟续弦,你……”

“我自会留意着,怕是你不说,京中也有不少人自己要来问的。”

虽说做续弦不是太光彩,可终究还是明媒正娶,高门大户的姑娘娶不着,普通官员家的姑娘还是成的。

顾怀袖也有自己的主意了。

胖哥儿皱着眉,展开了信纸,有些迷惑:“爹,小胖怎么看不懂啊?”

张廷玉拿过了信纸,慢慢地将之折起来,“你祖父当了大半辈子的官,才有这一句话,看不懂才是对的。”

君子中庸,廷玉吾儿,十年不晚。

张廷玉道:“近日来士林之中有多人联名上奏,说我张廷玉没有担任会试总裁官的本事,查过了,背后都是八阿哥的人。阿灵阿与纳兰揆叙那边都开始动了,你近日在各府后院走动,明珠家的人和八爷党的要十分注意。前日我听闻点禅寺有一场春会,你也要赴宴……皇上那边着了太子、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和十三阿哥等人去拜顺治爷往年修禅的禅房,也在那一日。”

顺治因为董鄂妃而无心国事,一朝落发当了和尚,也曾在京中修行过,不过后来去了五台山。

现在皇帝老了,总是想起早年的事情,所以让人去看顺治爷当年待过的地方……

点禅寺春会……

顾怀袖琢磨着点了点头,却道:“你朝堂那边不要紧吗?”

“不要紧,我自有办法对付八阿哥那一党人,他们要跟我做对,就是跟皇帝做对。倒是近日罗玄闻那边,是不是还在继续来信和票号的银票?”

“账目上没问题,每月都是那个数。”

顾怀袖看信上所言,最近也跟沈恙斗,不过似乎不如早年那样时不时失踪了。

张廷玉忽的一笑,端了茶碗来,手指伸进茶水里,点了一片茶叶起来,又想起桐城的小兰花茶,便轻轻将手指点在了桌面上,也将那一点被泡得舒展开的茶叶,轻轻点在了桌面上。

他的手指沾着温温热的茶水,却笑道:“罗玄闻,怕是早就被沈恙杀了。自南巡出了丹徒那件事以来,近一年里跟我们联系的都是……”

“笃笃”的声音,伴着张廷玉忽然扯开的唇角,顾怀袖微带着震骇地眯眼,看他。

那一个名字他不说,她却也是清楚无比的。

若罗玄闻早已经死了,这一年里跟他们联系的人,每个月照着往上面报银子的人……

只能是一个,那便是罗玄闻旧主——

沈恙。

罗玄闻与钟恒乃是沈恙左膀右臂,当初右臂不听话,四十四年丹徒一变,让沈恙直接斩断了昔日右臂,再偷梁换柱,只往他这边完美仿了笔迹,就骗得了张廷玉的回信。

想必瞬间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操纵罗玄闻这提线木偶……

张廷玉乃是三个月之前觉出不对的,因为涉及到年底报账,所以记账目的时候张廷玉看见了账本的最后一页。

罗玄闻乃是沈恙旧日一手栽培起来的人,不管是沈恙本人,还是他身边的钟恒,都对罗玄闻的习惯了如指掌。

所以他们按着罗玄闻没有投靠张廷玉以前的习惯,在支出上头画了个红圈。

却不知,罗玄闻早已经跟着张廷玉府里的规矩,学着顾怀袖将所有支出的银钱都记成了赤字。

就是这么小小的一个细节,张廷玉便窥见了这秘密。

好一个沈恙,怕是南巡的时候就已经布下了这个局。

他当年的茶布米生意,都被宋荦那边给打击得不成样子,虽有漕帮相护,可到底还是损失惨重。只有他在盐帮的生意,被“罗玄闻”吞没一空,当初“罗玄闻”给张廷玉的信上,写的就是已经吞了沈恙不少的生意,可沈恙一直没什么动静。

那时候他以为沈恙有后招,可现在想想。

他不可能有后招。

因为罗玄闻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沈恙不过是将自己右手的生意放到了左手,还不会被张廷玉打击。

借着罗玄闻的名义,每月往张府送钱,同时扩大在盐帮的战线,有张廷玉在背后撑着,安全至极。

所有人都以为他沈恙近一年来穷困潦倒,几近落魄,实则他暗中握着盐帮的命脉,日进斗金轻而易举。

即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对手,现在想起沈恙这偷梁换柱的把戏,张廷玉也是由衷佩服。

只是,越是了解对手的本事,张廷玉杀心就越大。

他于顾怀袖说了罗玄闻之事,而后让顾怀袖附耳过来,略交代了几句。

沈恙能偷梁换柱,暗度陈仓,张廷玉也能将计就计,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且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还什么都不知道……

顾怀袖听了,也微微眯眼,道:“你这坑人,忒狠,若是这一计成了……他便是万劫不复……”

“正要这样才好。”

张廷玉无名指点着那一片茶叶,只感觉着指腹下茶水的湿印子都要干了才停手。

他微微一笑,只道:“你还是准备着点禅寺的春会吧,带着四弟妹也去,一家子都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晚上九点左右见。

☆、第一六八章 莫比乌斯环

计划一定好,张廷玉便已经叫人下去办了。

沈恙此人自负鬼才,又成功蒙蔽了张廷玉大半年,现在定然猜不到张廷玉已经知道罗玄闻已经死了的事情。

现在张廷玉还真没办法拿捏住沈恙,一则,他不能让沈恙发现自己已经知道真相,在雷霆一击出去之前,不能有任何的差池;二则,现在沈恙还恨小心,毕竟看现在每个月那边的报账情况,也知道还在发展的阶段,真要说将沈恙一锅端,他的罪名还不够大,要好好地设下一个套;三则,他在江南除了宋荦,还没有足够的人手。

要忍,还要忍。

利用这一段时间,持续着反过来蒙蔽沈恙。

其实从一开始,张廷玉几乎就站在一个不会失败的制高点。

因为他是皇帝近臣,所以自己行事小心,少有留下把柄的时候。

若说他有什么把柄留下,约莫只有当初与邬思道一起,让茶行哄抬茶价,还有养了罗玄闻并且给罗玄闻撑腰这一件。

不过茶行的事情本身就与沈恙有关,还牵连到他身上,更不要说张廷玉当时只是说了一句话,具体出谋划策的事情落在邬思道的身上;至于后面一件,现在沈恙自己就扮演着罗玄闻的角色,自然更不可能出事。

也就是说,张廷玉没有致命的把柄握在沈恙的手里。

而沈恙,却是铤而走险贩卖私盐。

现在他自己又是罗玄闻又是沈铁算盘。作为沈恙,他现在困顿于自己茶布米生意;作为罗玄闻,他紧握着小半个盐帮的私盐生意和一部分官盐的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一人分饰两角,他掩饰得近乎完美。

现在只要在盐务上陷得太深,等到他变成了官盐大盐商,私盐大盐枭,张廷玉就可以下刀了。

他相信,这日子不用多久了。

张廷玉现在不仅不会立刻解决沈恙,相反,他还要养着沈恙,背后给沈恙撑腰。

只是,这件事要做得隐秘一点。

他要勾着沈恙,将生意越做越大。

年羹尧去年外放了四川的主考官,今年也已经回来了,四川的举人们也要叫年羹尧为老师。

而四川的盐业,也很不错。

占据长江水运之利,更是井盐业发达,这是一个很好的鱼饵。

蜀中盐商,富者并不弱于扬州。

只要引得沈恙往四川走,把“盐”这个字的盘口给拉大,那张廷玉就能在合适的时候一网打尽了……

他今天要修书告诉“罗玄闻”,四川盐政快换人了,他会放一个人往四川去,让“罗玄闻”留意着四川那边的事情。

不需要说太多,沈恙是个聪明人,张廷玉只透个消息出去,有野心的人很快就会自己跟上。

算计有野心,并且毫无防备的人,太简单了。

就像是当初沈恙轻而易举地伪装成罗玄闻,而张廷玉也没怀疑一样。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廷玉这边已经有了打算,只管照着去走。

顾怀袖最近要忙碌的事情却有很多,给三房那边新换了一批丫鬟,都是年轻漂亮生得乖巧,又聪明剔透些的,心术不算坏。除此之外,就是给张廷璐物色续弦的样子,一想到当初小陈氏,顾怀袖现在都只能摇摇头。

若是要再找,一定要是个心术够好,心思也够通透的。

张廷玉那边跟张廷璐说过了,张廷璐也没拒绝,年纪大了,也总要个人继承家业的。

二月初将府里的账目给算完了,早上将最后一本账本码放在书案上,顾怀袖甩了甩自己的手指,就叫人准备着车驾,要带着小胖子往点禅寺去了。

点禅寺在京郊,乃是个难得的僻静之所,不过因为风景优美,刚刚一开春,就有早开的桃花铺满山寺。

远远地一眼从道上望去,倒是刚刚划开了雪花不久的山腰上,点点粉红色摇曳着,像是美人香腮雪。

顾怀袖还跟胖哥儿说着话,最近屋里一直都想给胖哥儿取个什么名字好,张廷玉说了一个又一个,都被胖哥儿给否掉了。

“你说你也是,你爹给你起个名字还真不容易,我看他除了忙着朝中的事情,最大的就是忙着给你起名字了,要不咱们今儿回去,随便写几个合适的字,你给抓阄了,咱们早日把名字给定下来,然后找个先生给你开蒙?”

顾怀袖搓着自己儿子的脸,感受着这种肉嘟嘟的触感,有点停不下来。

胖哥儿已经习惯了被他娘当做面团揉捏,这会儿嘟着嘴唇,有些模糊不清道:“我小胖,一定要取个好名字……娘你别瞎给我爹建议,让他好好想想。”

“你倒还使唤起你爹来了?”

顾怀袖忍不住“啪”一下给了胖哥儿头上一下,只暗道最近张廷玉身上压力不轻。

鄂伦岱、阿灵阿这些人,真是像疯狗一样咬起来,都说是张廷玉不合适,要皇帝收回成命。

三月里才会试,眼看着就要一个月了,大江南北里里外外数千举人,都已经进入了京城,现在却都不敢做什么。

往年这种时候,点好了考官,大家都开始“递卷头”了,今年没人敢。

只因为,今年这个会试主考官的位置一般已经定了,今年虽然已经点了张廷玉,可是八阿哥在江南士林之中声望颇高,还有翰林院之中一干人等帮着他散布好名声,所以会试总裁官到底是谁,至今还是没有定论的事情。

张廷玉这个总裁官的名头,根本就丢不起。

他需要抓住机会往上面爬,如果自己没有更高的本事,又想要中立,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能被人排挤。

张廷玉迫切地需要一股属于自己的势力,皇帝是把他当做继承张英的人来看的,所以这一次一则是不给皇子们发展自己势力的机会,二则是要给张廷玉在朝中站稳脚跟的机会。

所有的考生的都是要拜主考官为老师,成为他的门生的。

可想而知,如果张廷玉真的坐稳了会试总裁官的位置,那就是真真的“桃李满天下”了。

而且,这些人都是将来会高官厚禄的文臣,当一次总裁官真是什么人脉都有了。

最近顾怀袖眼看着张廷玉早在写折子,晚也在写折子,一半是要处理顺天贡院这边的事情,另一半则是南书房那边的棘手案子。

每天各地汇聚到中央的折子不知道有多少,皇帝一个人是批不完的,张廷玉他们这些南书房的人就是批折子,还要帮着康熙票拟圣旨。

而张廷玉一手漂亮的字,自然也是深得康熙的喜欢。

这样一来,张廷玉越来越受康熙的器重,人也越来越忙,有时候半夜宫里开传召,人都要立刻换上衣服去宫里……

这些辛苦,他从来不往外面说。

小胖子整天缠着张廷玉要名字,让顾怀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点着胖哥儿的鼻子,跟他来一回君子约定:“你爹现在忙得焦头烂额,等到今年会试结束,五月的时候,就让你爹给你起个好名字好不好?”

其实能选择的就只有那几个字,到底要怎么取还是件令人犯难的事。

每当娘点着自己鼻子说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娘现在这种恬淡的表情很漂亮,平平和和地,看着就觉得暖和。

胖哥儿伸手抱她娘的腰,仰着脸看她:“那小胖到时候要一个很好听很好听的名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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