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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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时没在僧房里,门开着,院子里很多青苔,随意走出去,从侧廊信步走来,便瞧见他依旧穿着那一身青袍站在雨里,头发都被雨水打湿,连着那眉毛和眼睫,甚至他整张脸……

一切的一切,都被雨水给模糊了。

唐时转过身来,向着他低声这么一说,不过声音却并没有被这潇潇的雨声掩盖,而是相当清晰地传到了是非这里。

是非从那林间石径上走过来,雨珠汇成线,顺着那许多伞骨的笔直轨迹落下。

他站在那小溪旁边不远的地方,却不愿意再往前走了一样。

这一条小溪,承载着是非在小自在天最初的记忆,一切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彼时,他还是个挑水的小沙弥,听着前殿里师父们点化那来求佛缘香客,为殿中佛像前的香案摆香,给燃灯古佛座下佛灯添油……

那些最微末的事情,他都做过,明悟的佛法一点一点地增多,像是无数的细流汇聚起来,最终成为江河大川,浩浩东流去。

而今一望,记忆倒回,他差点不能自已。

不过眼瞧见唐时,便又回到此刻。

有些事情,当真已经回不去了。

唐时杵着那竹竿做成的挑子,用一种很兴味的眼神打量着他。

“不说话?”

“若想撑伞,你出门时便撑了。”

言下之意是,“现在你没伞,便莫要再找我”吗?

唐时挑了眉,“你的地盘听你的。”

惹不起——这和尚还说什么度人不度人,而今借把伞都要磨叽了。唐时耸耸肩,转过眼看着那两桶水,忽然道:“这天气适合接雨煮茶。”

是非没接话,依旧站在那里,雪白的僧袍被雨水沾湿,也依旧是雪白颜色,不会像以往那样被晕染成深深浅浅的蓝。

唐时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之间并指如刀,一道水蓝色的灵光闪过,竟然是一指诀打向了是非握着伞柄的手。不过是非并没有太大的动作,不过是将另一手伸出来,以一指点住这正面朝着他袭来的灵光,而后那光芒便自动地消弭了。

——好本事。

两个月不见,果然已经脱胎换骨了。

在今日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唐时便感觉出来了,是非的修为似乎又有精进。

小自在天如今危局重重,若说是高僧们没为他留下什么,唐时是不会相信的。只是他也没说什么恭喜的话,这时候不适合。

不问去的是谁,也不问情况如何,更不问他有什么打算。

唐时只是道:“我请你喝茶,你来挑水吧。”

那一双无情无感无悲无喜的眼,看向他,唐时双手一摊再一耸肩,道:“我是客。”

天生便该是主待客,是非招待他乃是应该的。

他一副无赖嘴脸,是非该笑,可又笑不出来,他终究还是松了手,那伞飘荡在半空之中,被唐时那手指一圈一划,便已经到了他面前。

是非走过去,拿起那挑子来,看着上面因为摩擦而泛黄的颜色,最终还是微微一笑。

他将那装满了水的木桶挂在两边,便挑起来,脚步很稳,顺着青石板小路便往林间走。

唐时在他前面,已经伸手将那一把伞接住,千佛香的味道再次笼罩了他,他便直接走到是非前面去,让是非淋雨他真是一点愧疚也没有。

手一指前面那大树,便道:“那边吧。”

这古树极为高大,颇有独木成林感觉。

唐时随手一拂,便将尘土除去,泥土地面还没怎么潮湿,只在这大树下面,他坐下来,也将就着那伞撑开的模样将之放到一边去。

是非已经放下了挑子,站在那里,似乎是想要看唐时要干什么。

唐时手指一点,那放在是非身边的一桶水便到了他的身前。

这乃是山溪水,捧了来尝却是甘冽无比,唐时一笑,倒是煮茶的好水。

墨戒之中倒也有合适的茶具,唐时取出,只是苦无茶叶。

是非走过来,也坐下,看他皱眉,却是摇头抿唇一笑,抬手便是拈花指法,佛光闪动之间,竟然有无数的嫩叶从林间各处汇聚到他手心之中,有的还带着雨珠,看上去格外青绿。

拈花指,飞花摘叶……

唐时看得出这些叶片都是同一种树叶,可细看又觉得很奇怪。

他伸手出去,从是非掌中拈起一片来。轻嗅之后,却将之含进口中,略略一嚼,唐时便皱了眉:“菩提叶也可煮茶吗?”

话虽这样问,说完之后却已经将手伸出来,从是非掌中接过那一把菩提叶,用紫砂茶壶接过了水,手往地面上一拍,那泥土顿时起来,一阵扭动便已经成了一座与地面相连的天然火炉。

将那紫砂壶放在炉子上,却没了火,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灵术一起,便有无根之火燃起。

这样奢侈的煮茶方法,怕是没人能见了。

唐时半开玩笑道:“这叶子直接煮茶,喝死了可怎么办?”

是非不语。

这人一如既往地无趣,玩笑也开得没意思。

无端想起一句来,他开出了不少诗,不过这一句倒一直没怎么注意:“碧云引风吹不断,白花浮光凝碗面。”

这是新茶。

他这茶,也算是新茶了,只不过是叶茶。

两只茶杯被分开了放,唐时手再次往地上一拍,便以泥土凝了一张矮几起来,茶杯被分放在两边,唐时百无聊赖之间竟然打了个呵欠,万籁俱寂时候只有雨声,和那很快开始沸腾的水声。

没骨头一样单手撑着矮几,唐时懒洋洋斜睨了是非一眼,终于算是找到了话头:“忙完了?”

这是方才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现在提起,正好合适。

是非正襟危坐,点点头:“忙不完,暂时告一段落。”

这话也是,唐时动也不动一下,又道:“之后有什么打算?”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初来的目的了。

——为着那些不一定能解决的谜团。

“建阁。”

两个字,言简意赅,

若是在这里听是非说话的不是唐时,而是大荒十二阁的阁主,估计已经勃然色变了。

要在大荒建立十三阁何其艰难?谁愿意缩小自己扇区的地界儿,将地盘让出去呢?更何况这件事还要涉及到十二天阁印,即便是跟是非没有利益冲突,这件事都要三思而行。把关系一阁生死的印借出去,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要建阁,先要借印,别人肯不肯借又是一个问题了。

唐时毫不掩饰自己的疑惑,一句句全部问了出来。

是非则道:“不为所动,不过是其利不足。”

——这话竟然从是非的口中说出来。

唐时看着他这雪白的僧袍,之前曾有一瞬觉得让他坐在这里都玷辱了他,可现在他想起来的只有他曾说的那一句“你以为我不曾用过心机吗”,彼时那话给了他一种迷雾笼罩的感觉,可现在却像是忽然之间明悟了。

身为小自在天僧人的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已经是很多的改变了。

可这样的是非,更真实。

唐时常喜欢说一句话,以利而合者亦必以利而分。利,几乎是所有人做事的动因。

在是非方才那话中,便是说——大荒十二阁不愿答应他获得建阁的,只是因为他给出的利益还不够。

那么……

“小自在天,会抛出什么诱饵?”

唐时是真的开始好奇起来,只是是非的答案让他头皮一炸。

“一个小荒境。”

是非的声音很镇定,仿佛他什么也没说,也似乎这所谓的“一个小荒境”根本算不得什么。

“……”

在这一瞬间,唐时深深地抑郁了。

还是筑基期修士的时候,唐时便知道,小自在天的手里还握着两个小荒境,不过似乎缺少开启的钥匙。当初到苦海无边境,是非便是要找钥匙来着……

如果这是一个完全没有被人进入过的小荒境,唐时忽然觉得这样的重利,将是大荒十二阁之中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

他深深地望了是非一眼,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样的话,又做出这样的决定,举重若轻,是非的心思其实也很难猜。不过他还是当初那个是非便是了,至纯不改。

水好了,便换了壶来泡茶,唐时没说话了,待那茶香氤氲起来之后,却不走那繁复的烹茶的路子,只将第一道茶水去了,喝第二道。

他给是非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端茶时候,只闻见那略带着苦涩的清香。

菩提叶为茶,其实是闻所未闻之事。

这菩提叶不适合烹茶,可茶进口滑到舌尖的时候,却像是忽然之间通明开悟了一样,连双眼都要明亮许多。

这山上菩提树,竟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更不像是唐时旧日所知的禅院将之视作佛门象征。

在小自在天,菩提树随处可见,只是少有菩提子。

他抿了这一小口,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似乎又有好戏看了。”

只是他总觉得,这好戏会牵扯到他自己。

唐时喝着茶,是非也捧了那茶杯,喝了茶,满口苦涩余韵化开,却带着清香。

只是唐时忽然之间一皱眉,兜兜自己的袖子,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晃荡。他想起什么来,放下那茶盏,却一掀袖袍,从里面取出一只琉璃瓶,小二蜷缩在里面,原本软软白白的身躯上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鳞片,它伸出那信子舔着琉璃瓶里面,可怜巴巴地望着唐时。

这家伙……

变异了?

唐时准备拔开瓶塞来看看,没料得是非忽然说了一句:“虫化蛟。”

蛟?

唐时一挑眉,晃晃那琉璃瓶,那小家伙被晃得晕头转向,两只眼睛都直冒蚊香圈,唐时差点笑趴下,不过强压着做出一本正经模样。看它实在可怜,终于将它放了出来。

可没想到,这家伙一出来还是那细细长长的身子,只是出来之后便四处嗅闻,没等唐时反应过来,这货已经直接从这泥土矮几上游弋到了是非手边,竟然想只往是非袖子里钻。

唐时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将它逮回来。

只是是非似乎已经明白这小蛟虫要什么,只一摸袖中,竟然取出来一只盒子。

雨声喧响,这大树之下却淋不到几滴雨,可却有一种香气,在是非取出这一只盒子的时候忽然浓烈起来。

太熟悉了。

唐时没说话,皱着眉,看被他取名为“小二”的那长了鳞甲便当自己是条龙的傻逼蛟虫搭在了是非的手边,眼巴巴地望着那盒子里。

不明所以的唐时准备继续看下去。

“你这是……”

是非掀开那盒子,便取出一节千佛香来,这乃是千年长的真千佛香,并非唐时以前的百年份,所以看上去只像是一节黑木,手指长短。刚一拿出来,就被小二一甩尾巴卷住了,而后伸出那俩爪子来,便给紧紧抱住,“咔吱”地啃了一口,一脸的满足模样。

唐时脸都绿了,伸出手去便将它抓回来,卧槽,这败家东西,你他妈吃啥呢!

之前吃同类也就罢了,看你进化出来,这居然连千佛香都吃上了,老子都要养不起你了!

唐时都还没想出手段来惩戒它,这货竟然像是喝醉了一样,扒拉着那一节千佛香,用细细的尾巴卷了,竟然又乖顺地盘到唐时的手腕上,只抱着那一节千佛香跟抱着它妈一样。

“……”

有鳞片的蛟虫,似乎已经完全不是原来那样了,只不过它智商发育似乎有些不健全,很像是唐时所知的那智障儿童。

几乎要被自己的联想所打败的唐时,已经连叹气的力气都没了。

他试图跟是非解释什么,但是出口已经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它是我捡来的……”

老子是养不出这么傻逼的蛟虫的!

是非不甚在意,只是道:“银角蛟虫好食一切可食之物,又能在进阶靠近其所食之物。”

所以给它吃什么,是很重要的事情。

唐时听明白了,却忽然道:“不知道吃脑残片会是什么效果……”

可怜的银角蛟虫小二啃了一口千佛香,便因为这效果太过美妙而醉倒,睡梦之中只觉得有人类在自己的背后阴笑,但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它睡得迷迷糊糊,差点丢了他爪子扒拉住的千佛香,不过眼看着那一节千佛香要掉下去了,又被它给扒拉回来,抱紧了继续睡。

这傻逼模样看得唐时火大,他无语半晌,一把将它扯下来甩开,可它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竟然自动跑到了是非那边,又将是非的手腕缠起来——继续睡……

卧槽,卧槽,卧槽!

这傻逼玩意儿!还他妈学会得寸进尺,会抱大腿了!

唐时简直目瞪口呆啊,这货无耻程度简直直线上升!

是非垂眼,看着这蛟虫昏昏睡的模样,微一勾唇,竟然也不介意。

佛门不杀生,见到什么都觉得亲切,即便是一只蚂蚁,也愿意从河里救上来,更何况是这样一只还挺憨态可掬的蛟虫?

唐时恨得牙痒,抽着脸对着是非一笑,有些不阴不阳道:“是非师兄,真是博爱。”

是非没接话。

唐时端起那茶杯便喝,眼瞧着外面雨停了,阳光照下来,整个后山都是清朗的一片。

有鸟语叽喳,走出去一看时候,溪水略微涨起来一些,将方才唐时落脚处的石头给淹没,隔着清澈的水还能看见。

他伸了个懒腰,呼出一口气来,忽然觉得这便像是神仙日子了。

是非只在他身后,看着这大树下的土炉土几,见手中茶盏放下,手腕上还盘着那一条蛟虫,也跟着走过来。

树冠如盖,下面有些暗,往外面一走便亮堂了。

向着北面一望,雨后的海面上起了海雾,天隼浮岛的轮廓也模模糊糊,像是被水墨给晕染开了一样。一切都像是模糊的图画,浸入水中,便染开一片色,颜色与颜色之间交错相染,错落而朦胧。

他们站在这后山,便是在小自在天这禅门寺的东边,举目一望,依旧是无边东海。

唐时忽然道:“东海罪渊,到底是什么?”

是非久久没说话,那风将身后撑开放在地上的伞吹动几分,滚了小半圈儿又停住了,只微微地晃动着。

唐时没听他回答,过了一会儿便笑一声,“明轮法师说,我能在这里明白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答案,都在小自在天。”

“……”

是非依旧是不想说话的,可他双手往身后一背,却缓缓地握了一下,许久才道:“果真要看?”

唐时回头,恰撞入是非那平静眼眸之中。他道:“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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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半轮月

后山下来,经过一片原野,有高高的茂密树林。

雨后穿行于林间,时不时会被那树叶上滑落的雨水点中,不过唐时跟是非都不是很在意。

伞还在原地,不曾带着走。唐时落后是非三步,嘴里叼了跟竹签子,吹了口气,又继续往前。

东海罪渊,唐时很好奇的存在。

他觉得自己应该上三重天看看的,可那毕竟是小自在天机密重地,现在的唐时已经不是当初化名的时度,也不可能说什么上三重天看看。他能去看的,似乎只有这东海罪渊了。

东海之东是什么?

唐时粗粗一算,东海之东是半轮月,西海之西是半轮月,东海西海之间。

“东海罪渊,和半轮月有什么关系吗?”

唐时一直觉得这问题很微妙,他想过许多次了,甚至有过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而是非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东海罪渊便是半轮月。”

原来跟所有人知道的不一样,小自在天和天隼浮岛都在东海上,而半轮月在东海和西海之间,可半轮月的存在并没有平分东海西海,真正的半轮月,更靠近小自在天。

这是站在两个不同的角度,所以对同一个事物有不同的称呼方法。

西海蓬莱仙岛的人,将那称之为“半轮月”,只是单纯出于其形态的考虑,在整个枢隐星的地面上,是被剖开的血肉;而东海天隼浮岛和小自在天,大约是因为深受其害吧?

这里的秘密,唐时似乎也已经猜测得差不多了。

内心的猜测得到证实,唐时也就不问更多的了。

他们从岛上下来,便已经到了边缘,还要继续往东。

往东面,依旧是茫茫的东海,兴许到了某个地方,便是东海罪渊了吧?

“现在怎么过去?”

直接飞过去,或者……别的什么办法?

在西海的时候,唐时记得那种感觉,无论如何也走不到头的感觉,东海和西海之间的一道横亘在海面下的壁垒——寻常来说,这样的地方,一般无法靠近。

是非远望一眼,只是说了一句:“海妖。”

远处那浓重的阴影,终于又出现了。唐时在离开的时候看过,在貔貅楼船上时候见到过的那阴影。

此刻那海妖的黑影,竟然是从整个东海的底部升腾起来,像是墨水一样将这海面给染成了黑色。

是非望着这黑影,便轻叹了一声:“罪渊。”

那海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唐时查探不清楚,这一片黑影像是从来不存在一样,在唐时用灵识查探的时候完全感知不到。只要一闭上眼,唐时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海,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海妖当初送来了殷姜的折难盒,此刻是非却似乎已经与这海妖很是熟稔。唐时不禁开始怀疑起来,这海妖到底是跟小自在天有关系还是天隼浮岛有关系?

海妖应该是已经听明白了是非的话,便忽然之间一卷,整个海面上那黑影腾挪起来,竟然卷成了一团,而后唐时便看到那海水逐渐地旋转起来,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漩涡。巨大的漩涡在旋转之间,已经使最中心处的海水被分离到周边,于是成为中空。

那海水深蓝,倒映着天光云影,这诡异而壮观的一幕出现在小自在天的东面,上面有僧人已经注意到,不过瞧见是非跟唐时在下面,便没有过来。

是非带回来一个道修,这道修还是以前在小自在天出过名的,众人也都没有在意。

是非这边直接投身而入,直接进入了这漩涡之中,唐时也跟上去,一下钻进了海里。

这漩涡,似乎是一个空间通道,唐时进入之后,过了那中空的一部分,便感觉到被海水包裹起来。他看到了前面的是非,却感觉到海水自动从身边流过。

是非传音道:“出海便是罪渊了。”

说罪渊是半轮月,可半轮月不是罪渊。

只因为罪渊发源于半轮月,却不完全固定在一个地方。

是非唐时二人从海面上另一个漩涡里冒出头来的时候,回头看已经看不到任何的黑影了。

他被是非拉了一把,这才冒出海面来,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过没有什么大碍。

被海水包裹着的感觉很厚重,这海给人一种凌厉的压迫感,唐时一下便感觉到了不一样。

他与是非都浮在海面上,一下窜出来,眼前的海面依旧是平静的,可是唐时极目远眺,却发现海水的颜色在远处有了变化。

东海的海水是深蓝的,而西海的海水则是泛着紫色的。

唐时在去蓬莱的时候便注意过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半轮月的附近,看能够看到两海汇流时候的场景。

忽然没忍住,便直接从海面上拔起来,唐时御空而立,站得高高的,可依旧不能完全俯视这一片海。

是非还在海里,那雪白僧袍只成为一个小小的点。

海风吹拂,浪涛嶙嶙,整个海面十分平静。

颜色不一样的海水,泾渭分明,呈南北向的一条分线向着两头延伸开去。

一望无际的海,一望无际的蓝和紫。

两种颜色几乎没有混杂,只是挨在一起,像是两块拼盘,互不相触犯。

只是在这样的交接之中,唐时感觉到了那种压抑——还有隐约浮动着的奇怪力量。

他开始觉得冷,看向下面的是非,而后又落下来,站在海面上,悬空着。

“这便是罪渊吗?”

他问是非。

是非的目光越了很远,又垂下眼,道:“下来吧。”

在是非这话出口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像是脚下悬空的感觉忽然之间消失了一样,站在塌陷的地面上,一下便跟着栽倒下去。

一瞬间,海水围上来,再次让唐时陷进去。

是非拽了他一下,扯了他袖子,便已经带他往下面游去。

海面上的光,逐渐地消失,唐时没说话,跟着是非一路往下沉。

越往下,受到的海水的压力也就越大。

这里看不到任何的海底生物,即便是什么海藻一类的东西都看不到。唐时几乎要以为这里是一片死海了,瞧不见任何的生机。

下沉的过程持续了很久,若非唐时现在是个出窍期修为,恐怕早就被这周围海水的巨力给压破了五脏六腑。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前已经一片黑暗,只有是非拽着他的手指,还透着些微的温度。

忽然便停下来了,是非说:“到了”。

他手中一盏灯,忽然又出现了,唐时觉得这灯太过眼熟,想起来是在四方台的时候他用过的。

即便被海水包裹着,这灯也亮了起来,是非手指上的佛光跟着涌动过去,那森白的光,与周围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

然而在它亮起来的一刹那,周围的黑暗,也转瞬之间被点亮了。

像是忽然通明的灯火,一下便辉煌起来。

——其实不过是唐时的错觉,这样的光亮,在平时自然是算不得什么的。可是与方才那样深重的黑暗比起来,当真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唐时屏住了呼吸,目光从是非手中的这一盏灯,转向了周围的世界,忽然再也转不开目光了。

是非道:“东海罪渊,乃是半轮月被取出之后,从地心之中涌动而出的罪力——佛门称为罪力,业力。乃是这枢隐星一切怨、恨、嫉……种种情绪业力汇聚之地,原本是没有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便有了。”

这些话,唐时听见了,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们已经站在海底了。

眼前应当是一片巨大的海盆,无数泛白的大圆石柱从地底探出,巍然屹立于这深海之中,太高,也太粗大,五六人环抱。这一片石柱,只刻画着条形的竖纹,除此之外竟然少有旁的花纹。只这样朴素地,直接从地底伸出来,像是天然形成的一样。

可是这沧桑感觉,在唐时看到它们的那一刹那,便已经被这样的场景给震撼了。

入目所见,森然林立,唐时眼前有数不清的石柱,海水从中间涌流过去,不带起半分的微尘。

暗流,像是这样淌了千百年。

他只看到石柱,还没看到罪渊,

只往前走去,慢慢地走进了这无数的石柱林中,在最外围一根石柱外面停住,唐时站在它脚下抬头望,这石柱之所以能被唐时看到,并非是因为是非这一盏灯的照耀,而是因为这石柱本身是亮的。在是非那一盏佛灯亮起来的时候,它们像是都感应到了一样,也跟着亮起来。

这石柱,很高,抬起头来几乎一眼望不到顶端。

唐时只看到这石柱,戳向头顶那一片透出光的海面,却知道这肯定没有到达海面,只在海水以下。

正要走过去,却又停住脚步。

这石柱上,刻着两枚小字——法定。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预感,只回过头去看是非,跟来时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是非是走在唐时的身后的,他只是看着他在这里查看,却不说一句话。

似乎是,等着让唐时发现这一切。

他换了一根石柱查看,果然也在上面看见了被海水侵蚀过的文字——巫晴。

这一根石柱,跟之前的那朴素的石柱,又略有差别,在巫晴这个名字的上面,画着半只抽象化的翅膀,代表着的应该是……天隼浮岛。

“巫”这个姓氏,唐时有印象。这是天隼浮岛妖修之中鹰族的姓氏。

天隼浮岛,隼者,亦属飞禽。天隼浮岛之上,其实一向是飞禽的势力比较大, 毕竟上面有金翅大鹏鸟。天隼浮岛的标志,便是这样的一枚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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