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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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点点头,问:“他认了吗?”

“没有,死也不认。所以本官才想着,或是让居姑娘过来认认,也许能让这厮松了口。”

龙二又点点头,他看着居沐儿侧耳仔细听着那任保庆被押上来动静,他一路嚷嚷冤枉,居沐儿听着他的声音,脸上表情没有波动。

任保庆见了居沐儿,大声叫:“我没有见过她,我没有杀朱老板,大人,我是冤枉的。”

邱若明不理会他,只唤了一声居沐儿:“姑娘。”

居沐儿点点头,朝着任保庆的方向走了两步。她问:“大人,我可以摸摸他的手吗?”

邱若明点头应好,这离凶案发生已经过了一日,衣裳和气味显然已有变化,能认的,大概也只有疤痕了。

一旁的居老爹有些慌,生怕这贼人伤了女儿。他走过去扶着居沐儿,想着若是贼人发难,自己也好往前挡一挡。

而龙二却是皱紧了眉头,这女人跟他求了亲,这会却当着他的面要去摸另一个男人的手?

他瞪着居沐儿,看着她把那任保庆的手摸了一遍又一遍,很想把那手剁了,让她摸个够。

大家等了好半天,居沐儿终于摸够了,她停了下来,退后两步。那任保庆抖着身子,捧着手吓得不行。

在众人的期待中,居沐儿终于说话了,她说:“不是他。”

议迷案情近一步

任保庆一听“不是他”三个字,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着:“大人,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

邱若明皱起眉头:“居姑娘,你确定?”

居沐儿点头:“回大人,这人手背上的疤痕比凶手要多,而且他有一处伤疤较深,凶手没有。”

任保庆连连磕头,大声哭喊:“大人明察,大人明察。”

龙二皱起眉头,过去把居沐儿拉离那任保庆远一些,省得这人一激动把居沐儿冲撞了。然后他找了张椅子让她坐,居老爹偷眼看看府尹大人,看他好象不介意,于是他也在居沐儿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邱若明垂眉思索片刻,让衙役把任保庆押了下去。然后,他与龙二和居沐儿他们,讲述了审讯朱陈氏和任保庆的经过。

原来,捕快们把那两人抓了回来,那朱陈氏吓得不轻,邱若明一审她,她便招了。她一招,那任保庆自然也藏不住话,全都说了。

那朱陈氏嫁与朱富多年,说那朱富虽是对她不错,可惜床上无力,这么多年来一直无子,而她又每每为此事被朱富责怪。她心里有苦,却又是怨不得,生受那朱富责难,只觉得委屈之极。

某日,她到同街的香油铺子买香油,正遇上了任保庆看店,任保庆年轻力壮,看着比那朱富精神百倍,再加上对她也挑笑逗乐,她一时之间便心猿意马起来。

如此一来二往,她总去那香油铺子买香油,任保庆又时常言语挑逗,两个人就此勾搭成奸,不干不净起来。

一开始这朱陈氏也有心虚害怕,但朱富一心扑在铺子上,对她关心甚少,加上那任保庆甜言蜜语哄她,她渐渐也就胆子大了起来。有时在任保庆说手上钱紧不够花时,她还会偷偷拿些钱银给他。如此这般,任保庆对她就更是粘腻起来。

两个人行那不轨之事半年有余,朱富疏忽,竟没有察觉。而近段时日,铺子亏的有些厉害,眼看着将要撑不下去,但祖上基业,朱富又舍不得卖,一心只想着找办法扳回亏空重振兴旺。他这般全心全意惦记着买卖的事,朱陈氏就越发的胆大,频频去与那任保庆私会。

怎料就在朱富被杀的前一日,朱陈氏趁朱富去了铺子忙碌,便放心大胆的去香油铺子那见任保庆,她是不知,那日朱富忘了拿账本,忽然回转家中,正巧见得她花枝招展面泛桃花的出门。朱富心里一动,下意识地偷偷跟了过去。这一跟,朱陈氏与任保庆的□便暴露了。

话说当日任保庆把铺子关了不营生,想着好好与那朱陈氏温存温存,岂料朱陈氏来了,才说了几句甜语,朱富便闯了进来。朱富自然是勃然大怒,将这两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两人吓得无措,只道是一时迷了心窍,实不敢做那龌龊事,今后再不敢犯,求那朱富原谅。

朱富也是个要面子的,也不报官,只拉了朱陈氏回家,好生一顿大骂。

那一晚,朱富没有睡,朱陈氏心里害怕,缩在床上也不敢睡。天明之时,朱富与她说,反正铺子一直亏,他是做不下去了,如今她这般对他,他干脆将铺子卖了,给她些钱银自找生路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卖了铺子,休了娘子。朱陈氏心里头哪里会愿意?可她如今有把柄在那朱富手上,她是半点也没了办法。她大哭了一场,苦苦哀求,可朱富说决心已定,不会再改。

他当天竟真约了那一直与他谈买铺子的吕掌柜见面去了。

朱陈氏假借送饭的由头到了铺子那打听了朱富的动向,然后飞奔至香油铺找那任保庆商议如何办。

任保庆对朱陈氏其实并无真情,不过是看送上门来的,又肯给他钱银花,又哄得住好使唤,这才一直与她这般相好。如今看朱富识穿两人这等龌龊关系,他也是心里头着慌,生怕朱富报了官让他遭殃。正担惊受怕,那朱陈氏却是来了,她说朱富要休了她,她以后就跟着他过了。

这可把那任保庆吓坏了。这女人要是没了钱银,他干嘛要跟她过?他自己花钱铁定能娶个比她年轻比她貌美的,再者说了,保不齐他日后还能再寻一个能给他钱银花花,干嘛要在一个被夫家休弃的老女人身上吊死?

那朱陈氏看穿了他的歪念头,她威胁着若是他对不好了,她也就豁出去了,待她闹到衙门那,谁也讨不着好。

任保庆一听,急忙安抚,但他又不甘心,想了想出了一主意。说道:“既然那朱富对你不仁,你也可以对他不义。为了我们日后能过上好日子,不如待他卖了铺子,手上有了钱银,你便把他的财物卷了,我们离开这里,到别处谋生去。”

朱陈氏原是不敢,可任保庆劝了许多话,说是她平白被休,在这城里少不得闲言碎语,这般她如何能来跟他过日子?唯有离开此处才是正途。可要离开,身上没有钱银那是万万不行。所以这朱富的钱是一定要拿上的。

朱陈氏终是被他说动,两人约定,待朱富卖了铺子后收到钱银便动手。说到得意之处,二人又在那香油铺子里云雨了一番。

可是没料到,待朱陈氏回了府,却是见茶铺的伙计来找,问朱富有没有回家,朱陈氏自然是不知。打发了店里伙计,她又去找了任保庆商议,因上次就是被跟踪才东窗事发,这次她心里有鬼,也生怕是朱富又跟来了,发现他们商议夺财之事,要是他去报了官,就糟了。

任保庆与朱陈氏说好,既是如此,最近先不要碰面,避开这风头,先摸清楚朱富的心思,再做对策。朱陈氏惶然应了好,再返家去。

她在家里坐立不安,朱富一直没有回来,她也不敢睡,直到大半夜里,却是官差上了门,说是朱富被杀。尹府大人让她过堂问话。

朱陈氏吓了一跳,原以为是朱富找上了任保庆,争斗起来丧了命,可没想到了堂上一看,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而那任保庆却是说,他当天夜里自己在家里睡觉,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第二日才听得街坊八卦说朱富死了。

邱若明说完了这些,又道:“任保庆的动机明显,且各个条件都与居姑娘说的相符,案发之时他说在家里熟睡,却无人证明。且那日朱陈氏与他在铺子里厮混,染得身上一股香油味,所以在堂上,居姑娘近身闻到,便是如此了。但如今居姑娘说凶手不是任保庆,那这事倒真真是蹊跷。”

居沐儿正色应道:“大人,任保庆确是可恶,若非朱老板已遭毒手,日后卖了铺子,被这人盗了财物,或是又起冲突,也未可知。但人若有罪,必究其罪,若是无罪,也绝不能蒙冤。大人明察秋毫,定能将真凶绳之以法。”

邱若明大声道:“说得好,人若有罪,必究其罪,若是无罪,也不能冤枉了。居姑娘,本官先前倒真是小瞧了你。这朱陈氏和任保庆心肠歹毒,别的不说,这通奸之罪已是定的,待本官再细细查审,看看还能找出什么线索。”

龙二这时道:“大人,既是已能确定凶手特征,由此可推断此案与吕掌柜无关,不知大人何时能放人?”

邱若明道:“龙二爷,虽是本官信了居姑娘的话,但目前仍是口说无凭,若然那任保庆是真凶便也罢了,能印证了居姑娘所言不假,然他不是凶手,那居姑娘又如何证明?本官不能凭本官相信这四字来服众,所以真相未明之前,吕思贤怕是还不能放。”

龙二听得脸色一沉,他明白这邱若明是要用吕掌柜来牵制自己。吕掌柜若是出狱,他便不会再管这桩破案子,可吕掌柜只要还在牢里呆着,他龙二必会全力以赴帮忙破案。

这邱若明还真是只狐狸!

龙二心里头不痛快,但邱若明的话里确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居沐儿的证词确是口说无凭,甚至要硬栽成是他与居沐儿串供好的,也教人反驳不得。所以没有真凭实据,确是难办。

龙二转头看了看居沐儿,她正颦眉深思,坐那没说话。龙二想着这丫头负了伤,这么奔波也着实是辛苦。

龙二略一思量,问道:“大人,那香油铺子的伙计可有嫌疑?”

邱若明摇头:“那是个十四少年,瘦弱矮小,案发时他在家里熟睡,他的父母俱可证明。”

龙二点点头,又道:“大人,朱老板之死,凶手若是早有预谋,必是尾随,知其行踪方能下手。若是临时起意或是走错房门,也必是在那客栈中活动之人。大人案发后即围锁了客栈,至今可有什么发现?”

邱若明道:“当日客栈里的住户并不多,盘查了一遍,并无可疑之人。就连客栈附近的周围的人等也都盘问过了,并无嫌疑。”

龙二又点头,问:“大人可有细看过朱老板的随身遗物?”

邱若明道:“二爷是想说若是谋财害命,那朱老板的遗物里必无财物,当是被凶手夺走了。若是仍有财物,那定被其它理由惨遭杀害,是也不是?”

龙二点头,邱若明道:“这点本官早已知晓,当时便查了屋里的各物,朱富的钱袋仍在,里面还有一粒碎银。”

“一粒碎银?”龙二挑眉:“大人,那凶手能想到栽赃嫁祸,怕是也能想到袋中留钱。大人不妨查查,那日朱老板在客栈中所食所饮共花费多少,加上他在客栈留宿,这一粒碎银是否够支付?据我所知,朱老板为人谨慎,身上无银,该不会大肆花费。大人可到他昨日去过的酒楼等地查问,看是否能问出他身上财物状况。若是能判定是谋财还是为情,亦或寻仇,那这案子也才好圈定凶嫌范围查将下去,大人以为如何?”

邱若明一笑,谢过龙二提醒。他安排捕快衙役再沿朱富的行踪足迹,在各处细查。龙二眼见他倒是认真查案,绝无敷衍之意,倒也安下一半的心。

他带着居老爹和居沐儿向邱若明告了辞。然后坐了马车,亲自将他们父女俩送回去。

居沐儿一路无话,她不言语,龙二和居老爹也没什么好说的。一辆车三个人静静的到了居家酒铺。

居老爹先下了车,想在车下接着女儿,居沐儿却说想跟龙二爷聊几句。居老爹一脸委屈,呆了一呆,这才摸摸鼻子走到一旁。

李柯在一旁很有眼力架的把车夫叫到一边,给居沐儿和龙二留了个说话的地方。

待人都走干净了,龙二道:“好了,没人了,你想与我说什么?”

居沐儿咬咬唇,小声问:“二爷,若是,若是吕掌柜那个案子的真凶抓不到,二爷还愿娶我吗?”

龙二扬扬眉,有些意外她问这个,在他看来,这件事是笃定的,怎会有变数?但他看到居沐儿忐忑不安的表情,想来她是极想嫁他,他不由得心情好起来,这心情一好,声音也柔了:“我既是允了你,自然是作数的。”

居沐儿小脸一亮:“那就是娶的,对吧。”

“对。”

龙二看到她笑了,不由也笑起来,但随即她打了个哈欠,龙二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然后他不乐意了,好气氛全被她搅没了。

“你又困了?”

“嗯,该到歇息的时辰了。”

龙二实在忍不住咬牙:“你今天睡了一天。”

“那是补昨天的份,现在是今天的份。听得二爷说还娶的,我心情一放松,就该困了。”

龙二真的,不知该说她什么好。

居沐儿唤来居老爹,在他搀扶下下了车,然后转身又对龙二说:“二爷好走,早点休息。”

她声音软软的,听得龙二的心也软软的。

居家父女俩慢慢往家去了。龙二关了车门,正想唤车夫出发,忽听居老爹一声大叫,龙二吓了一跳,推开车门,却见居老爹风也似的跑回来,大声叫:“二爷,二爷。”

龙二应了,居老爹兴奋的两眼发光:“二爷,我女儿说了,她嫁的,她嫁给你。”

他早就知道了!

龙二叹气,抬眼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居沐儿,她正冲着这个方向笑,也不知是不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她又说了一句:“二爷回去吧,早点休息!”

龙二又觉得心里软软的了。

回程路上,他想着,明天他要来看她。

互往来情愫渐生

第二天,龙二起了个大早。他想起昨天夜里忘了给居沐儿把药带回去,于是命人收拾好药方子和药包,备了马车,他亲自给她送药去。

出门前铁总管把他今天要办的事都报了,龙二看了看,打好了算盘,送了药,看过她,他就正好再转一圈把铺子都巡了。茶铺那边吕掌柜不在,他得多多现身,以示关切,省得那些伙计散了心慌了神。这年前正是买卖好的时候,一定不能松懈了。

接下来晌午要与沂城来的刘老板吃饭,下午他也许能有些时间回府里把卷宗再看一看,晚上要招待朝中的几位官大人去满香楼坐坐,他们喜欢那里的姑娘。

这一排时辰,还真是只有早上这会功夫能去居沐儿那了。

龙二很满意,他这百忙之中抽了空看她,她应该很感动,这样她就不会担心他会不会毁婚的事了吧?

结果龙二到了居家酒铺,发现他想得太美了。因为居沐儿那个懒姑娘还在睡觉!

居老爹和两个伙计都起来吃过早饭,各忙各的了,那个懒姑娘还没起床!

龙二一脸青色。

他最堵心的还不是居沐儿睡懒觉这桩事,是这时候还有另外一个年青人带着礼物来看她了。

那年青人似与居老爹甚是相熟,言谈间亲近如半子,他还带来水果点心等物,问都不问,好象就知道居沐儿喜欢吃,居老爹半点没客气推拒,直接就收下了。

最后那年青人微笑有礼地告辞,只说让居老爹待沐儿起身了跟她说一声,让她好好养伤,他若是得闲了再来看她。

居老爹忙应好,直把人送到酒铺门口,嘴里说着:“良泽,你慢走啊,代我跟你家里问声好,代沐儿问你娘子好。”

良泽?龙二觉得这名字有点熟,但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扫了一眼李柯,李柯一脸苦相,正硬着头皮凑上前想给主子爷解答,那居老爹从门口回来了。

他一脸遗憾的跟龙二说道:“唉,真是没缘份啊。良泽那孩子啊,跟沐儿一起长大的,一起学琴一起看书,原本我们两家都看好他俩,还给订了亲,谁知沐儿眼睛坏了,也不知她啥心思,硬是不要人家了。唉,现在人家都娶妻了,娃都快生了。”

龙二脸黑得跟炭一样,眼神如刃,直射向李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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