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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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狠狠的瞪了馒头一眼,将伞朝他扔了过去,提起裙子去了厢房。

等她换好衣裳正要出门的时候,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心里浮了起来。阿秋猛的拉开门。

馒头唬了一跳,手里端着的姜汤漾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手却稳稳的端着碗:“少,少夫人让给你熬的,你趁热喝。”

阿秋愣了愣。

“快端过去呀,烫死我了!”馒头的脸渐渐的红了,也不知道是烫的还是羞的。

阿秋接过碗,真烫!她飞快的搁到了旁边柜子上,看到馒头用手捏着耳朵走了。她看了眼那碗姜汤,抿嘴一笑,叉腰骂道:“笨得要死!这么烫不晓得拿个托盘啊!”

馒头跑得更快,一溜烟就钻进了侍卫们住的倒座房里。

阿秋将嘴凑到碗边,滋溜喝了一大口,吹着气,这才用帕子垫了手,将一碗汤喝完。浑身热出了一层毛毛细汗,她舒服的吸了口气。想了起来,跑到门口大叫:“馒头!馒头!”

倒座房里发出阵阵哄笑声,馒头慢吞吞的支出了头:“……什么事呀?”

阿秋朝他招了招手,馒头慢吞吞的走过去,清了清嗓子,还没等他说话,阿秋一把扯住他将推进了房里:“呆着,别出声。”

让他进房了!她让他进她房间了!馒头的心咚咚直跳,血直往头上涌,脸涨得通红,紧握双拳站得笔直。

阿秋一把拉上门,在门外说道:“你在看我吗?”

门上糊的绵纸映出一个苗条的身影,馒头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在……我天天都看着你……我,我……”

门被拉开,阿秋若有所思的望着他。

“我,我,我……”馒头觉得嗓子眼被堵着了,他又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

阿秋说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她提起裙子飞快的奔向了正房。

她知道了,不用他说,她就知道了!馒头一脸幸福的走出了房门,傻笑着飘了回去。

“少夫人!”阿秋进了正房,见岑三娘正和逢春在分线,她紧张的说道,“少夫人,奴婢终于知道了。”

岑三娘看了她一眼:“知道什么了?上炕坐,别凉着了。”

阿秋走过去,低声说道:“徐夫人带着丫头住在道观里最偏远的小院里,中间是处回廓,一旁是院墙一边是一大排厢房。厢房门紧闭着,像是没有人住着。上回廊的时候奴婢脚踩滑了,奴婢叫了声,好像觉得哪不对劲。刚才把馒头关屋里让他看着我。就那感觉。少夫人,厢房里有男人在看奴婢。可是又静悄悄的。对了,那院子也太偏了,临着后山崖,离后门也不远。”

岑三娘放下了手里的线。

她静静的回想着与徐夫人相遇的情景。徐夫人冒雨来老君观还愿,却把抽中的签掉在了自己这里。证明她对抽签并不看中。如果是信徒,特意上香还愿,哪有不看中签文的道理。那她来这里又为了什么呢?

如果是特意和自己巧遇,她打探过自己的行程,还说起过帮自己开店。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是岑三娘多心。徐夫人毕竟是滕王的人。她再好相处,明处是在做生意。谁知道暗中又有什么想法。

如果厢房里藏着侍卫,她是来见滕王的?

滕王为何又冒险离开隆州呢?如果真是滕王,这次倒奇怪了。他竟然没来招惹自己。

岑三娘被心里一连串的想法害得坐立不安。

她朝窗外看了看,雨下得小了,淋淋漓漓的还未停。

“阿秋,去做两样点心。我要去拜访徐夫人。”岑三娘做出了决定。

下午,她带着阿秋和逢春,点了馒头和几名侍卫陪着,去寻徐夫人。

此处果然僻静。不远处是道观后面。可守可退。

岑三娘暗暗看在眼里。

经过那排厢房的时候,岑三娘看到门果然关着。

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吩咐道:“逢春,去敲门。”

还是那个丫头开的门,见是岑三娘主仆,笑吟吟的行了礼,进去禀了。不多会儿徐夫人就出了房门,沿着回廊迎了出来:“少夫人怎么来了?”

岑三娘进门笑道:“我离家十日了,见雨也小了,实在等不到天晴,打算明天一早就收拾下山。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回长安?”

徐夫人迎了她进屋,请她在正厅坐了,笑道:“这里环境清幽。好不容易得个闲来还愿,我打算再多住几日。山路滑,您明日下山可得吩咐侍卫们多留意。”

“路上走慢一点,不妨事的。”岑三娘让逢春拿了食盒来:“丫头做了几道点心。您尝尝。”

徐夫人就叫丫头拿去装了盘,又煮了茶来,和岑三娘聊着闲话。

滕王站在里间,听到岑三娘的笑声脆脆的传来,怔怔的出神。她好像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自在的说笑过。

他突然极想看看她。偷偷看看她现在的模样。

他慢慢踱步走到房间的另一侧,手指沾了点茶水,轻轻的在窗户绵纸上润出一个小小的洞来。

不多时,他听到了岑三娘告辞的声音。

滕王站在窗边,看到她踩着木屐哒哒经过回廊。她穿着件蓝色出锋貉子毛的大袖衫,系着灰色的皮裙。披着灰白色的斗蓬。发挽了个单髻,插着一枝简单的猫眼石银簪子。领间的貉子毛被风吹着拂在她脸上,衬着脸越发小巧精致。因为天冷,她脸上冻出了红晕,眼神清亮得像水洗过的玉石。

她偏着头和徐夫人说笑,露出耳朵上的银丁香。折射着一点阳光,闪进了滕王的眼睛。他情不自禁的把手放在了窗户上,挡住了那个小小的洞。

他转过了身,望向山崖上那朵微颤的**,从窗户跳了出去,伸手摘了下来。

“王爷!”徐夫人回来,吃惊的看到滕王站在窗户外的院墙下。

滕王转动着那朵**,淡淡的说道:“不必担心。她如果知道本王在此,就不会来了。”

岑三娘回去的时候看了眼回廊。香粉洒了一地,没有痕迹。她带着人回了院子,吩咐馒头:“国公爷说你身手敏捷,你看过那院子的地形,可有把握偷听不被发现?”

馒头说道:“少夫人放心。我爷爷从前是老公爷手下的斥侯。我从后面山崖翻过去,能避开前面的厢房。”

“安全第一,如被发现,逃命要紧!明天我们下山后,你从后山绕过去。”岑三娘叮嘱道。

“是!”

明天再更了

☆、会面

会面

雨淋淋漓漓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雨势小了。..空气中飘浮着一团团雨雾,呼吸间都能感觉到山间冬季的阴寒。

岑三娘缩了缩脖子,双手紧紧的扯着斗蓬将自己裹住。她瞅着在车边空地跳来跳去的馒头,却不叫他,上了车,又把逢春叫上来。却吩咐阿秋:“把早晨烙的饼给馒头送去。”

逢春眯缝了大眼睛笑,阿秋的脸就红了:“侍卫们都吃过早饭了,不如中午打尖再给他们……”

话未说完,就被岑三娘冷了脸瞪她:“宠坏你了,那来那么多话!”

阿秋不敢再说,去拎旁边的包袱。

“你拎着逢春的了。昨晚我让你们做的那个。”岑三娘叹了口气。

逢春捂了嘴笑得甚是可爱。

阿秋的脸更红,她飞快的拿了包袱,低着头朝馒头走去。

岑三娘想着馒头要从后山崖攀上去,天又冷又湿,昨晚连夜给他做了个精巧的背包。装了一皮袋烈酒。烙了十来张小馅饼。还包了一袋子饴糖。

背包是岑三娘画了图让阿秋和逢春赶的工。缝制却只让阿秋一人动手。阿秋知道岑三娘的意思,看着在空地上跳来跳去的馒头。想着他傻兮兮的端着滚汤的姜汤,她心里一热,有少夫人给自己作主,她怕什么?

阿秋脸上扬起了笑容,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

侍卫们挤眉弄眼的偷笑着。

阿秋瞪了他们一眼,将包袱扔给了馒头:“少夫人给你的,你等会儿偷偷的看,别给他们瞧见了。”

“噢。”馒头紧紧的抱着包袱,嗓子眼又被堵住了,嘴皮动了又动,什么话都没说,就看到阿秋掉头跑着上了车。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老君观,沿着山道下山。

滕王站在山巅,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雨雾隐没的山林中,拢了拢斗蓬道:“回吧。”

他转身走回观里。徐夫人候在小院门口,见他带着侍卫回来,陪着滕王进了内室,赶紧吩咐丫头端姜汤来。

她抱着滕王脱下的斗蓬,面上的缎子都被雨雾浸湿了。徐夫人心里又是一叹,交给丫头用熏笼去烤干。

徐夫人蹲下身给滕王换了鞋,轻声说道:“王爷,那羽绒服的事她怕是脱不了干系,您看是不是……”

“再喜欢,也不必心软。”

滕王的眼神像外面的雨雾,寒意扑面而来。

“是。”徐夫人低低应了声,

老君山海拔两千多米,气势雄浑,传言老子曾在山上归隐修练而得名。连续多日雨天,下山的路湿滑难行,二十几名侍卫小心的护着马车,行走的格外缓慢。

绕过几道弯,馒头看着地形,驱马行至车旁,低声说道:“少夫人,我就这去了。”

岑三娘挑起帘子,故意让馒头看清楚车里的阿秋,轻声说道:“那个背包阿秋赶了一宵,里面的东西你应该用得上。记着,探不到消息没关系,安全第一。我们在山脚镇子打尖等你。”

馒头飞快的睃了眼阿秋。见她眼里透出关切,不由得挺了挺胸:“少夫人放心。”

他下了马,将缰绳扔给别的侍卫,滑下了山道。

马车继续前行,快午时了,才走到半山。刚拐过弯道,迎面碰上一支队伍上山。山道窄,马车便停了下来。

一名侍卫靠近马车轻声禀道:“少夫人,看服饰像是羽林卫。”

马车要让道,下方是深壑。岑三娘干脆下了马车。

那边队伍走了过来,中间也护着一辆马车。见岑三娘领着侍女站在道旁,那边的马车也停住了,帘子掀起,岑三娘不由得一怔:“胡公公?”

见是岑三娘,胡公公赶紧搭着小内侍的手下了车,上前见礼:“杜夫人怎么也在山上?”

岑三娘微笑道:“母亲周年祭,我和国公爷来做**。被雨阻了几日,祖母病着,国公爷就先回府了。这不,瞧着雨小了,我就赶着回去。胡公公怎么冒雨前来?”

胡公公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皇上这几日总是梦魇,咱家奉旨请老君观的清风道长去做场**。”

岑三娘躬身道:“那可不敢耽误您。”

她吩咐侍卫下马,靠边让出道,请胡公公先行。

等到胡公公过去,岑三娘这才上了马车,缓缓下山。

和滕王勾结在一处的人居然是皇帝最信任的胡公公。他还有多少的力量藏在暗中?难道历史真不是她熟知的那个大唐?岑三娘震惊不己。

胡公公在羽林军的护卫下进了老君观。清风道长接了旨。安排他在观里住下,只等明天一早下山进宫。

既然来了老君观,胡公公下午就带了小内侍在观里游览。

极自然的遇到了上香还愿的徐夫人。

徐夫人是织锦阁的掌柜,宫里娘娘们也极爱织锦阁的成衣,她很自然的请胡公公去自己的院子吃茶。

胡公公嘱小内侍在门外侯着,和徐夫人一起进了正房。

进了正厅,徐夫人曲膝行了礼,转身进了东厢。

胡公公看了她一眼,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水雾,挑起门帘进了内室。看到窗边正挥毫作画的滕王,眼里一热,跪下行了大礼:“老奴见过小主子。”

滕王笔势未停,细细的在山石上画出一茎柔弱的**。他瞧了瞧,搁了笔道:“起来吧。”他转身看着胡公公衰老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今冬寒冷,劳你长途赶来,受累了。”

胡公公听得这句话,心里暖洋洋的,激动的说道:“能和您再说上几句话,这点子路算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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