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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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男迟疑了很久,简单道:“我家有七个姊妹,都没嫁,阿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脑子也有点糊涂,只能我来了。”

“靠!你个兔崽子真是在娘们里长大的?!七个?!乖乖,你娘还真能生!等等,姊妹们都没嫁?!为什么?”所有人都震惊了。

魏大男皱眉,别扭道:“我们的男人大部分都去打仗了,姊妹心气也高,不好嫁。”

大伙集体盯着魏大男瞧:“你姊妹和你像吗?”

魏大男给看得很紧张:“同个娘生,姊弟也差不多吧。”

魏大男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虽说不算标致,但五官没一个长歪,很是凑合,若是家里姊妹和他长得像……

“那么多姊妹也不分兄弟一个?!”新兵也罢了,那几个老兵好像十年没见过荤似的跳了下来,算算他姊妹的年龄,立即扑到他面前争先恐后问,“你最大的阿姊几岁?”“漂亮吗?”“定亲了吗?”“嫁人了吗?”“胸大吗?”“会做活吗?”“水灵吗?”“长啥样啊?!”“把你家好妹子情况详细地给哥说说,越详细越好啊!”“哥不是色鬼,就听听,你哪个阿姊的身段儿最好啊!”“你哪个阿姊最会体贴人最手巧?!”“说啊,快说啊!”

他们的表情有点像发情的那个啥。

魏大男大概没见过那么汹涌直白的场面,脸都青了,一句“我不知道”,就装死去了。

老兵们死活不依,纷纷挥着拳头,威胁发誓,若不招供就把他往死里操练。

这番吵闹,倒是把老田教训牛大力的事给闹过了。

始作俑者小郭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解问:“这年头打仗死的人多,到处都是死了男人的小寡妇,只要有两个铜子儿,还怕娶不着媳妇?!用得着这么想女人吗?”

独眼龙冷笑一声,搂着他肩膀道:“老子十八岁入伍,已打了六年仗,老田十七岁入伍,打了七年仗,你们看咱们营那花白头发的百夫长,他十六岁入伍,如今已四十八了。柔然那条狼崽子,骨头倒硬,还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才肯服。听说再打下去,十六从军六十还也是有的,就算大家运气好,全胳膊全腿回去,也是白胡子老头了,年轻标致的妹子都嫁人了,没嫁的也未必肯嫁军汉。到时老头儿能找啥好对象?顶多找个守寡的老太婆陪你过日子,过不了几年就没牙了,乐意吗?”

十来岁打仗,女人是啥滋味都不知道,天天跟着爷们混,待可以娶媳妇了,梦想中的温柔乡里只有老太婆的未来……

这个世界好可怕。

从小郭到牛大力,所有人都疯狂摇头。

“为何要努力打仗?”独眼龙问新兵,“懂了吗?”

从小郭到牛大力,所有人都疯狂点头。

柔然侵犯的是边境,而靠近黄河征兵过来的他们,日子过得相对和平,又没啥文化,对敌人烧杀掳掠、自己保家卫国的崇高精神还不算很懂,有觉悟的顶多想着有没机会立些战功、光宗耀祖,没觉悟的就如牛大力这般想着如何在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努力保全性命,将来回家种田娶媳妇生娃娃。

可是,按军队的规矩,柔然不灭他们是不能回家的。

打仗,总归会有人死,今天的新兵会变成老兵。

魏帝统军,赏罚分明,军纪如山,不会轻易开恩给大赦。

“别闹了,”老田很稳重地把魏大男从色鬼群中解救出来,总结道,“七年了,我也想回家,只有把利箭射向敌人,打得柔然野人不敢再侵犯我们的领土,打得战事彻底平息,才是我们唯一回家的路。若是人人都不敢拼,不敢杀,就算活下来也不过是活成个白胡子老头回去娶老太婆罢了,”他一把拉过牛大力,狠狠地问,“你他妈的说你想家,若这场战个个都像你这般怕死,打输后,柔然就会攻向黄河,你的阿哥运气好便沦为奴隶,你漂亮的阿嫂被抢去做野蛮人的女奴,若是反抗便统统砍死,尸体挂在村外的榆树上风干,你的侄子侄女会被柔然的野兽用长矛串起烤着玩。不信?问疯狗!”

疯狗的原名是老柯,是个极沉默的人,从不说自己以前的事。闲着没事就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自己的武器,打起仗来往敌群里不要命地冲,活像头见血就疯的恶狗,砍了不少敌首,立了不少功劳,本来应该晋升,可惜他对功名利禄似乎不放心上,谁巴结都不理,就连上司都不买账,所以被压了下来,大伙都怀疑他原来是做屠夫的。如今听老田问话,他难得开口,一字一句答:“我没有家了。”

老田问新兵:“你们想这样吗?”

新兵们打了个寒战,再次狂摇头,牛大力摇得格外起劲,他是为了让阿哥能好好活下去才换了阄,若魏军让柔然攻入黄河,他的牺牲就没有意义。

独眼龙狰狞地笑着问:“你们想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甚至四十年后回去的家是什么模样吗?想过你喜欢的小阿妹会嫁给别人吗?想过你阿娘生病的时候,你不能在身边照顾,她想念你的时候,你不能去看她,甚至她离开的时候,你不能背她上山给她磕头吗?”

牛大力拼命摇头,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涌上眼眶,却死命忍住了。

“好好打,”老田的声音温柔下来,里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是大汗亲自带着我们打呢,他十二岁出征,英明无双,是天底下最好的将领,就连陷入重围,他都有本事带我们脱困。有那么厉害的大汗领军,再加上我们英勇杀敌,会在这几年内把柔然打败的,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打,狠狠地打,打赢就回家……

家乡有日思夜想的爷娘,有像云朵般的牛羊,有金黄色的麦田,有叮咚作响的清泉,有大片大片的野花,家乡还会有个好姑娘,她梳着乌油油的发髻,穿着绿裙子,鬓边插着白玉兰,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就好像天上的弯月亮,站在山坡上等他。她温柔善良,勤劳能干,会织布裁缝,会喂猪养鸡,还会给娃娃讲故事,故事说得是:“宝宝不哭,塞外没有狼,那年你爹骑着骏马,手持强弩,把柔然那群恶狼杀得片甲不留,让他们不能再伤害我们的小宝贝,所以宝宝能过好生活,长大种田养猪娶媳妇……”

梦想的场景略有不同,可是通往梦想的途径只有一条。

打,狠狠地打,打赢就能回家!

【叁】

行军途中,路过一个被掳掠的村庄。

白骨累累,火烧过的房屋残骸上似乎还有斑斑血迹。

在军书的召集下,就连和尚都举起屠刀来参军了,原来的新兵也变成了老兵,滚到脚下的头颅见多了,从畏惧变得麻木,喷到脸上的鲜血遮蔽了视线,用袖子擦擦再来。大汗亲赴沙场,将军带头冲锋,英勇无畏的魏军拥有至高无上的士气,这是铁与血的交锋,是寸土不让的拼搏,在一场场战役的洗礼下,再废的烂泥也能变成钢铁。

牛大力已经不会发抖了,可惜魏大男不知是什么心理,死活不肯陪他垫底做最丢人现眼的那一个,非要和他较劲,每天不停操练,就是想超过他。作为被同期评为窝囊废的两个家伙之一,牛大力顿感压力,生命诚可贵,面子更重要,少年不服输的斗争心被挑起,就没什么道理可讲,为了不被人鄙视是最差劲的一个,他要挽着袖子拼命上!

魏大男能砍一个敌人,他就要砍两个!

魏大男能砍两个敌人,他就要砍三个!

魏大男能砍三个敌人,他就要砍四个!

他,牛大力,纯爷们!绝对不会输给个死矮子!

魏大男的身高似乎停留在原地,没长过,也没怎么变壮,自从被嘲笑箭术不好后,他下了苦功去练,勤奋得人人都自愧不如。如今在军营里射箭的准头能排得上号,百步穿杨不在话下,奈何天生力弱,开不了强弓,身材又不够威武,总归是个天大的遗憾。老田惋惜说若非如此,他很有可能会被对箭术情有独钟的大汗调去身边做亲卫。而牛大力对自己的马儿疼到骨子里,舍不得它受半点伤,所以最重骑术。他骑术很不错,人和马在战场上穿梭来去受伤不多,挺擅长躲来躲去钻空子杀敌,虽然没啥英雄气概,但很实用。他最自豪的是自己瘦弱的身板终于有了些男子汉的肌肉,个头也拔涨了些,皮肤晒得黝黑,下巴长了好几缕帅气的小胡子,就连阿娘来了也定认不出这神气活现的军大爷是她原本捧在心窝上疼的柔弱幺儿了。

他们俩都不再是拖后腿的废物,都是一名合格的战士。

他们是互相竞争的朋友,也是好朋友。

【肆】

大雨汹涌,急行军。

牛大力放慢马,解开斗笠,递给正在拉扯自己破了的斗笠、被雨水灌得难受的魏大男:“来,换件。”

魏大男白着脸推托:“不用。”

牛大力死都要在他面前挣男儿气概,顺手丢过去道:“你个头矮,冷得脸都白了,我身子骨好不怕雨淋,所以你换上吧。”

或许是那天他太痛苦,雨水中,嘴唇都失了血色的魏大男抬头看了他好几眼,居然没有推脱,伸手接过斗笠换上,细若蚊鸣地说:“谢谢……”宽大的斗笠下,冷得瑟瑟发抖的他越发瘦得可怜。

第八十九次胜利!

这家伙个头小,身子弱!吃饭不长肉,白糟蹋粮食!还是老子身子骨好!长得壮!比他有爷们气概!见魏大男接受自己的好意,间接承认不如自己有男儿魄力后,牛大力在心里默默欢呼中。

【伍】

魏大男不喜欢和人说话,但他依旧很受欢迎,不是因为他有七个云英未嫁的姊妹,不是因为他的姊妹从十八排到四岁,各种选择都有,而是因为军中文书繁忙,难得有空给普通士兵写家书,魏大男却和父亲学过几十个字,勉勉强强能替大家写信。自从雨中送衣后,魏大男待牛大力格外好些,每次牛大力要写信,他都不推脱,而且特别认真听。

牛大力背着手,边走边念:“你写阿娘安好,俺军中过得很好,过节的时候,大汗还赐了羊肉吃,你们在家好吗?家里母猪还好吗?”

魏大男皱着眉,抬头:“‘猪’字不会写。”

牛大力出主意:“画个猪头,一看就知。”

魏大男点点头,提笔一气呵成,画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猪头。

过了大半年,牛大力收到回信,信里除了捎来两件厚实的冬衣外,阿哥还解释:“放心,咱家吃得很好,过年吃的就是大猪头,就和你画的一样大,味道可好了。”

牛大力呆滞了很久,然后把冬衣分了一件给魏大男。

魏大男似乎从不给家里写信,家里也不给他捎东西,他总是把原来带的旧衣服缝缝补补重新穿。打仗衣服容易破,特别不耐穿,所以军里人人都能缝补几针,久而久之,巧手的男人也不少,魏大男就是其中之一。他心细,针脚缝补得特别整齐,甚至还能把战场捡回来的破布拼补缝成能穿的好衣服。牛大力手笨,经常让他帮忙补衣服,也会很大方地把家里送来的什么好东西分一份给他。

奇怪的是,魏大男家里那么多姊妹,家境似乎也不算很差,应该送来的衣服不愁穿。可是他从来不提家里的事,也从没有人送东西给他。偶被问起,也是几句话含糊带过。

牛大力偷偷地注意到,他替人写了无数书信,却从未给自家写过一封信。

为什么?

牛大力忍来忍去忍不住,做了好奇宝宝。

缠着问了几次,魏大男支支吾吾地透了心声:“家人不愿我来从军,本是让阿爷来的,我自作主张偷跑替了他的位置,这不是什么好事……家里人一定恨死我了,估计回去都不认我这个儿……儿子了。”

牛大力很惊讶:“为什么?你阿爷身体不好,你做儿子的替他出征不是理所当然吗?明明是好心做好事,顶多是心疼你,为何要怨恨你?”

魏大男迟疑许久,解释:“我家不同的,阿爷宁可自己来,也不会让我来……”

牛大力很有经验地说:“你家七个姊妹,就你一根独苗,确实金贵些。但来都来了,气过了剩下的也是担忧,你别想太多,好好和家里人道歉。”

魏大男摇头:“道歉是没用的,姊妹估计都气死了。”

牛大力劝:“不问怎知道气不气?说不定你爹像我阿娘那样,平时嘴里骂得凶,听说我抓中阄要从军,差点急晕过去了,半天醒不过来,幸好有大夫在村里出诊,及时施针把她救了回来。要是你爹不知你下落,急得得个风瘫什么的,多不好?!”

“呸呸!什么臭嘴巴。”

“假设而已。”

“假设也不行。”

“那你去问问啊。”

魏大男拿着块破布左思右想,迟迟做不了决定。

牛大力抱怨:“你以前冲锋倒是比我有骨气,怎么现在写个信就婆妈起来了?真像个娘们。”

“谁娘们了!”魏大男个头矮,长得也偏秀气,最恨人家说他像女人,每次听了都暴跳如雷,还为此干过架,提刀追人砍,砍得大家都知道这方面惹他不得。如今牛大力激将成功,逼他发挥出男儿气概,拿出烧过的木炭,很认真地在上头横七竖八地画,涂了又涂,抹了又抹,一句话重写七八次,还是要删了再改。

淡淡金色的阳光从帐外射来,投射在他的脸上,天气太过炎热,他写得太过专注,以至额上几滴细细的汗珠忘了擦,滑过脸颊,缓缓落下,长长的睫毛似乎有些湿润,被太阳晒得有些发黄的发丝贴在细长的颈上,他握着木炭的手看着竟比男人柔软许多,黑漆漆的眼珠子凝视着笔端,不知脑海里想起了什么,写着写着嘴角微微翘起,素来刚硬的神情里也带上了几分……女孩子特有的温柔和羞涩?

仿佛铁树上绽放的美丽花朵,强烈的对比越发迷人。

他长得可真像好妹子。

牛大力的心忽然漏跳了两下,然后死劲拍拍脸,把错误的幻觉除去。

魏大男忽然抬头,依旧带着那抹温柔的笑意问:“就写‘一切安好,无须担忧’如何?”

“好,什么都好。”牛大力赶紧扭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烫,就好像发热了般,这样的感觉太怪异,或许是中暑,他应该去找军医了。

隔年春天,魏大男收到六件做工齐整的好衣服和一封措辞激烈的痛骂信。

从此他再没缺过衣衫。

家里姊妹多真好,牛大力沾了不少光。

【陆】

“皮肤白,真白!”

“身材好,丰硕,结实有肉。”

“双眼皮大眼睛!真是美貌。”

“皮肤真润泽!漂亮!”

“滚滚滚!围猪圈做啥?!老子要做饭了!不准看着母猪流口水!”

“求求你,不要杀死可怜的小翠花啊!”

全是男人的军营里,缺少阴气滋润,什么怪事都能发生,大伙儿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牛大力总是忍不住看魏大男。

他觉得魏大男笑起来真好看,嘴巴翘起来那一下,比他们村最标致的妹子还标致。

牛大力总想象如果他是妹子……可惜这是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能想。

若对战友动不应该的龌龊心思,这是罪大恶极,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牛家列祖列宗。就算自家娘亲不用菜刀追他绕村子转三圈,祖宗都会砸道雷来收了他。

阿弥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军营没女人,多看看母猪也就不想了。

牛大力努力收敛心思,每次魏大男笑,他都扭过头去,专心怀念家里胸大腰细屁股大的妹子们。

那天,打完战,老田肩上给箭支划过,受了轻伤,包扎时竟从怀里掉出个绣着并蒂莲花的旧荷包来,除了疯狗外的所有人都轰动了,直闹他不够哥们义气,问他是在哪里勾搭上的大姑娘小寡妇?

老田原本还想抵死不招,连荷包是自己绣的蠢话都说出来了。

奈何魏大男家里有姊妹多,耳熏目染,不但缝补技术了得,看绣活眼光也毒辣得很,他陪着大家起哄,闹得老田没法子,总算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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