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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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小南瓜有些不对付,时常变着法子想折腾他,奈何小南瓜油滑得好似泥鳅,几次闻得小姑娘犯馋,便先找个借口躲远,让小冬瓜满足她,把这位小姐气得够呛。

  外面搓棉扯絮似的,又开始飘雪,舒和只披着藕色小袄,靠在门框上。她长得有七八分像舒隽,修眉乌发,加上长期体弱,小小年纪竟有一种妩媚秀美的神态,连舒隽也常叹息,摸着她的头发说:“长成这样,以后爹爹可得多担心。千万别叫外面的坏小子给骗了。”

  小南瓜偏见了她就害怕,硬把小冬瓜扯走了,老远地叫道:“天气冷,姑娘快进去歇着,晚会儿我就把东西给姑娘送来!”

  舒和从鼻孔里哼一声,没搭理他。

  舒隽见了女儿便把儿子丢在脑后,过来轻轻把她抱起,柔声道:“乖女儿要吃什么下回告诉爹爹,别总和小南瓜斗气,最后还不是苦了小冬瓜。”

  舒和伸出软软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轻道:“他一点也不尽心,看着好讨厌。爹你就会宠他,怎么不宠宠女儿?”

  舒隽笑道:“爹还不够宠你么?再这么宠着,你娘的干醋就要喝一海子了。”

  舒和也笑了,唇边露出两点梨涡来,悄悄的说:“你骗我呢,明明肚子里最在乎娘。对了,昨天你叫我看的书,我已经看完了,还有新的么?”

  舒隽心里略有些吃惊,女儿生来比儿子聪明些,他是知道的。舒扬外面看着乖巧憨厚,其实和他娘一个德性,内里倔得要命。

  人要一倔,特别是那种没头没脑的倔,就很难懂得变通精巧,舒扬就是个典型。

  叫他看书识字讲做人道理,他只会认准一个死理,其他意见相左的一概当作没看见,这样的孩子,并不适合做逍遥悠闲的江湖富贵散人,他也明白。

  女儿舒和却不一样,她的性子既不像伊春,也不大像自己。说她聪明,确实聪明,小小年纪教会她识文断字,她便一本接一本的看书,看得极快。

  舒隽以前担心她囫囵吞枣,便故意抽了一本书问她里面的内容,她居然倒背如流,这等聪明伶俐委实罕见。

  奇的是她看完还会说出一套自己的理论,竟好像看不上书里的道理,世人都是愚蠢的,独她一人聪明清醒。这种狂态令人担忧。

  加上她素来体弱,偏又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犟,与父母家人有了摩擦,一个字也不辩解,先是温温婉婉地看着你,若还不心软,她就会折腾自己了,比如天寒地冻地只穿着单衣偷偷出门,冻得脸色发紫,叫别人来心疼自己。

  她待自己如此刻薄,竟也毫不在乎,舒隽这么百般灵巧的人,也不晓得要怎么教导她,时常头疼的很。

  “昨天给了你三本书,一下子都看完了吗?”舒隽将她额前的乱发拨开,问。

  舒和点头笑道:“简单的很,说来说去都是那些泛滥可陈的道理。爹你还不如教我怎么敛财,这还有趣些。”

  舒隽看了看她,温言道:“小和,世上的人都是一样,先要学会做人的道理,再去学一些自己擅长并喜欢的。你看那些道理泛滥可陈,但心里知道和自己能做到却是两回事。敛财之类的都可以先放放,反正爹也从来不指望你和你哥哥来养家。爹和娘都希望你们做个顶天立地的人,这样心里才欢喜。”

  舒和摸摸自己的小肩膀,还是笑:“爹让我去顶天立地,不怕我被压碎了么?”

  舒隽笑了笑,也不知怎么接口,只好抱着她进屋去翻看零食玩具了。

 《教子》中

  隔日舒扬刚起床就被伊春拉走,在一个挖出来的大雪坑里练拳法,舒和身体弱,就站在坑边上随便练练马步。

  “手要这样摆,别由着你的性子乱出拳。每个动作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你先学的时候觉得耍着不习惯,那是你还没练开,等真正练成了,自然而然会明白这些动作怎么连接。”

  和以前减兰山庄的师父相比,伊春简直是算极其和善了。

  她生产前后将近一年多没有练武,整个人发胖的厉害,谁知生了孩子之后居然慢慢又瘦了回去,重拾起以前的功夫倒觉得比以前更顺手些,若不是两个孩子需要人照顾,她早想下山实现做大侠的梦想了。

  舒和最悠闲,蹲一会儿马步就找了块干净地方,用手绢铺了坐在上面吃零食。

  舒扬最忙,一边练拳一边默默背诵昨天舒隽教他的敛财秘诀,一脑门子的汗。

  伊春听他口中念念有词,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憋不住笑了:“下午你爹陪你,那会儿再背不行么?”

  舒扬连连摇头:“不成,下午我一边听爹讲书本,一边还要练拳的。”

  伊春大是惊奇:“你这是何必?”

  舒扬说:“爹和娘总为了些小事闹来闹去,看着真不耐烦。我又不是笨蛋,怎么就不能一边做大侠一边敛财了?爹总说武功不靠谱,我看他功夫就比娘好,要不是他功夫那么高,钱也不会白白进他口袋。我以后偏要武功高又家财万贯,还要娶个和娘一样好的老婆,绝不输给他。”

  伊春愣了半天,忽然听见雪坑上面有细细的笑声,抬头一看,果然见舒隽父女趴在坑边朝他俩笑,舒和的糕点屑子落了舒扬满头。

  舒隽啧啧叹了几声,撑着下巴似笑非笑道:“小葛,儿子都发话了,他觉得你无理取闹呢。”

  伊春瞪他一眼:“你得意什么?你就不无理取闹了?说什么会武功的都是莽夫愚妇,你才是最莽的那个莽夫!”

  舒隽还是笑:“我是莽夫,你就是愚妇。破锅配烂盖,倒也生了个绝顶的儿子。”

  伊春被他气笑了,从坑里跳出来,落在他身旁,把袖子一拽:“来来来,舒隽大侠。我已有些年头没与你过招了,如今再试试,好定下谁是莽夫谁是愚妇。”

  舒隽也许久没与老婆大人活动筋骨,索性顺着她的意思,与她走到平坦之地,含笑问:“那咱们比武,总要有个赌注。输了如何?赢了如何?”

  伊春与他夫妻多年,一见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子就晓得他打鬼主意,肚子里不知想些什么小九九。

  她心里突然起了警惕之意,瞪圆眼睛看他。

  果然舒隽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只朝她露齿一笑,一付“等下就与你好好算账”的模样。

  伊春一脚踹向他面门,下一刻脚踝就被他轻轻握住了。

  舒扬早就爬出坑,和舒和肩并肩坐在地上看爹娘大打出手。没一会儿小南瓜也听到动静,拽着小冬瓜来看热闹。

  伊春如今不比少女时候喜欢做男人打扮,长期在家相夫教子,早已习惯了襦裙珠花。

  她动作轻盈快绝,燕子似的飞来飞去,众人只能看清她耳边一朵宝蓝珠花,在风中摇曳不休。

  小南瓜低声说:“姐姐如今虽比以前厉害了许多,总还是不及主子的,这场肯定输。”

  舒和离他最近,听他这样说,就淡道:“你怎么知道我娘比不过我爹?我娘什么时候成你姐姐了?成天就爱套近乎。”

  小南瓜一点也不恼,笑眯眯地回话:“姑娘还不知在何处的时候,我就管姐姐叫姐姐了呢,说起来,倒比姑娘认识姐姐的时间长。小主子叫我叔叔,也有些渊源。”

  舒和眉头一皱:“谁和你沾亲带故的?一天到晚留在山上就会偷懒耍嘴,一点正事不做,爹白宠你了。”

  她因看不惯小南瓜,说话分外尖酸刻薄,舒扬听不下去,赶紧拽拽她的袖子,一面和小冬瓜打岔:“诶,我怎么看着像是爹快输了?冬瓜哥哥你看呢?”

  这可难煞了小冬瓜,他眼睛都看花了,根本分不出谁是谁,只好干笑着应付:“是啊是啊,像是主子要输的样子……”

  小南瓜才不吃舒扬这孩子的人情,他还是嘻嘻哈哈的笑,只说:“我给主子办事的时候,姑娘还在睡觉呢。姑娘身体不好,冰上坐久了小心受凉,还是快回屋吧?”

  舒和还想说,因见舒扬拼命地拉扯自己,一会儿看看爹娘一会儿看看自己,她也知道他的意思,因为自己的坏脾气,爹娘有些时候很不喜欢,特别是娘,曾狠狠责备过自己。她微微一笑,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对面伊春一时不察,稍稍落后半招,下一刻便被舒隽把耳旁珠花轻轻摘下了。

  他将珠花往怀里一塞,笑道:“小葛,珠花送我吧。”

  伊春和他比了半天,明显发现他在相让,这样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她素来爽快,输就是输,从不耍赖,于是说道:“好吧,算我输了。你爱说我是愚妇就说,反正我也不在乎。”

  舒隽走过去把她肩膀一揽,只是笑:“还和以前一样孩子脾气。你输了,就得听我一件事,你答不答应?”

  伊春点头:“好啊,你说。”

  她以为舒隽是说以后舒扬的教导他来负责,谁知舒隽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串,伊春愣了半天,忽然反应过来,把两只眼睛瞪得像猫似的,隔一会儿,忽然问:“你确定要去?”

  舒隽挑眉看着她,大有“就看你去不去”的意思。

  伊春把他一推,纵身就朝庄外跑去,舒隽哈哈一笑,回头吩咐:“今儿晚上不回来吃饭,你们自己解决。”

  说完飞快追了上去。

  舒扬低声问妹妹:“小和,你说爹和娘怎么突然不比了,要去哪里?”

  舒和平时聪明绝顶,这件事偏偏不晓得,她还爱逞强,装出一付“我什么都知道”的模样,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是给我们找弟弟妹妹去呢。”

  舒扬大吃一惊:“弟弟妹妹是用找来的吗?那我们……我们是爹娘从哪里找到的?”

  舒和嘻嘻笑了起来:“我不知道自己,至于你,肯定是爹爹从粪坑里挖回来的,一天到晚臭烘烘。”

  舒扬低头闻闻自己身上,还真是一股汗臭,很是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笑了,心里却隐隐担忧自己莫非真是爹从粪坑里捡来的,那岂不是糟糕之极。

  小冬瓜在后面听见他俩的孩子话,不由暗暗发笑。

  说到伊春和舒隽去了哪里,在场还真只有他才知道,连小南瓜只怕也莫名其妙。

  那会儿伊春刚有身孕,一两个月的时候别的都不想吃,只想喝酸梅汤,舒隽不放心外面卖的,小冬瓜又不会做,他少不得找了厨师来虚心请教,自己忙了一晚上,做出一碗汤来给老婆喝了。

  自那以后,两人遇到吵架摩擦的时候,总有一人会说:“要不要去喝酸梅汤下下火气提提神?”

  那时再有天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舒隽会带着伊春到处找客栈酒馆,借用他们的厨房做几碗酸梅汤,大家喝了降火气。

  至于喝完之后要做什么,那就是个秘密了。

  自从上了雪山之后,这还是他们第二次下山去找客栈做酸梅汤,舒隽讨了个老婆,别的没学会,只把个酸梅汤做得出神入化,比经典老铺子味道都好。

  两个主要人物走了,小南瓜也机灵得赶紧要跑,刚转身就听见舒和在后面吩咐:“小南瓜,我要吃樱桃,你下山替我买。”

  他暗暗叫苦,回头笑眯眯地说:“姑娘,现在冬天,外面没有樱桃卖。你再忍几个月,等樱桃上市了我帮你买一车回来。”

  舒和把嘴一撅:“我可不管它上不上市,反正我要吃,你给我弄来。”

  小南瓜有些磨牙,抓抓头皮,笑道:“那好,姑娘等着,我这就下山去探探。”

  还是下山躲到主子们回来再说吧,这任性刁蛮的丫头,他委实不想招惹。

  舒和哼了一声,回头又居高临下地吩咐小冬瓜:“我饿了,你去给我做点吃的。”

  小冬瓜比较老实,答应一声赶紧奔去厨房了。

  舒扬拉着妹妹的手,摇头道:“小和,冬瓜哥哥和南瓜哥哥都比咱们大,你怎么这样不客气?回头让爹娘知道,又要责怪你。”

  舒和笑道:“才不会,他们本来就是下人,下人就是给人使唤的,不然白养他们吗?爹才不是那种好心人。何况这两人都笨死了,什么都不懂,我叫小冬瓜念书给我听,他好多字都不认识。让小南瓜给我讲书里的故事,他也讲得磕磕巴巴,比我们大又怎么了?样样不如我,连我一个小孩儿都要看不起他们。”

  舒扬老气横秋地摇头:“话不是这么说,又不是谁认得字多知道的道理多,就比别人强了。而且,冬瓜哥哥和南瓜哥哥都不是外人,更不是下人,你别这样说。”

  舒和把手一甩:“你也是个笨蛋,我懒得和你说。我只听爹娘的教训,干嘛要听你的!”

  她回到自己屋内,左等小南瓜也不来,右等小南瓜还不来,隔了一会儿倒是小冬瓜把饭菜做好了给她端上来,她一看菜色就皱眉头:“我最讨厌吃萝卜!你怎么总做这个?人生得笨也算了,连眼色也不会看,有你这么做下人的吗?”

  小冬瓜被骂得连连摸头,只好问她:“姑娘想吃什么?”

  “我要吃菱角,还有蜜汁藕。”

  小冬瓜为难了:“可现在是冬天,哪里来的菱角和藕……”

  “这都是借口。”舒和平日里倒是不会这么张扬,只不过今天爹娘不在家没人管她了,竟然嚣张了无数倍,“我们养你又不是为了要听你说这个没有那个没有,我要是自己能弄到,何必来吩咐你?你的本职就是替主子办事呀。”

  她说话的时候偏偏和风细雨,好像一点都不生气,里面也没有含刺,叫人连火也发不出来。

  小冬瓜愣了一会儿:“姑娘那么聪明都弄不到,我一个笨蛋怎可能把菱角和藕买来?”

  说完居然不理她,转身就走了。

  《教子》下

  舒和气了半天,心口隐隐发疼。

  她从小因为身体不好,舒隽和伊春只怕她激动起来伤身体,但凡有任何能达到的要求都尽量满足她,故而竟把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夫妻俩在家她还乖些,在父母面前也讨喜柔顺,一旦他俩出门了,这孩子便蹦上了天,以前还能指使小南瓜,后来小南瓜都不搭理他,现在发展成小冬瓜也不搭理她了。

  她体弱便容易多疑,加上为人聪明,看了许多书,认定旁人都不如自己机灵,更容不下半点忤逆,想到自己倘若健健康康的,和舒扬一样能在风雪里蹲马步练拳,他们必定谁也不敢这样对自己。

  因为心脏不好,有时候想和舒扬一起下山玩耍都不行,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被大家排斥。

  想到伤心的地方,她便开始大哭。

  哭着哭着居然慢慢睡着了,恍惚中觉得有人把自己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她软软地揪住那人的袖子,喃喃道:“娘……”

  伊春以为自己动作不够细致弄疼了她,便小心摸着她的脑袋安抚:“睡吧,天还没亮。”

  舒和一肚子委屈,这会儿醒了哪里还能睡着,当下眼泪横飞,窝在伊春怀里诉苦:“我叫小南瓜帮我买零嘴,他赌气走了居然不回来。后来我饿了让小冬瓜给我做饭,因我不喜欢那个菜色让他换,他居然拿话堵我!娘,你把他们赶走嘛!讨厌死了!”

  伊春倒是知道自家女儿一贯的德性,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起码要翻个个儿,再仔细琢磨琢磨,才能明白真相。

  她说:“不要说什么赶不赶的,他们都是我们的家人。你难道要把家人赶跑?”

  正说着,舒和忽见门外人影一闪,是小南瓜的身影,他略带担忧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见她无事,便转身走了。

  舒和心头火起,怒道:“才不是家人!他们只是下人罢了!下人不听话,难道不该赶出去吗?”

  伊春惊愕地将她放开,看了好半天,才低声道:“这些话,你从哪里看来的?”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呀,谁会把下人当家人?”

  伊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她一抱,飞快走出门。

  舒和不晓得她要做什么,抬头见她难得脸色凝重,嘴唇微微抿着,像是有些怒气,一时竟有些害怕。

  舒隽向来宠她,舒和倒不怎么怕他,全家她唯独怕伊春,哪怕伊春是她素来最看不上的——只会打架不懂道理的莽夫愚妇。

  外面天刚蒙蒙亮,雪色映得满目皆白。

  伊春一直提着她走到不远处一个山头,然后将她往地上一丢,淡道:“你看对面那个小山坡,能看到什么?”

  舒和冷得一个劲发抖,眼泪凝在腮边,颤声道:“娘……我冷,我冷……”

  伊春并不理她,只指着前方:“你仔细看,前面是什么?”

  舒和无法,只得凝神朝前面的小山坡上看,却见有几枚红点,想来应当是山上红梅开了,十分艳丽。她小声说:“是红梅,很漂亮。娘,你是来带我摘红梅的吗?”

  伊春声音平淡:“你喜欢红梅,为什么不自己去摘?”

  舒和心里明白她是在生气,可她偏生出一股倔强劲头,自觉所作所为所言没有一点错误,当下冷道:“娘你也不用来教我什么。世上的道理我虽然不下山却也知道,我自己摘不到红梅,难道我就没办法得到它了吗?我可以喊别人来摘,最后还是我的。能有本事驱使别人办事,为什么事事必须亲历亲为?”

  伊春笑了一声,朝她肩上轻轻一推,舒和站立不稳,立时扑倒在雪地里。

  “你自己也说了,要有本事驱使别人。那我问你,你自己又有什么本事叫别人替你办事?你爹从小艰苦练武,钱财也是一点一滴靠自己本事赚来的。你娘跟着师父学武,一日不敢懈怠,一人走遍江湖。你呢?我问你有什么本事敢叫别人来替你办事!”

  舒和冷得说不出话,心里不肯认输,只好无声的哭,瘫在雪地里不动弹,甚至恶意地想着自己冻死了,伊春会不会后悔。

  “你觉得你是爹和娘的女儿,生来衣食无忧,有人照顾,便是高人一等了。将来爹娘老了,死了,你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吗?舒和,我告诉你,想让别人听从自己,靠任何人都没用。你想让别人替你摘到红梅,就必须自己先能摘到它!你身体不好,不能练武,成日只能在屋子里闷着,我也明白。但要让别人服气,难道只有靠自己的功夫?你读了许多书,看得都是什么道理?连这个也不懂?”

  伊春说完,纵身朝前奔跑,不过片刻功夫,便摘了两枝红梅回来。

  “小南瓜小冬瓜都能摘到,你能吗?小南瓜江湖上有无数好友,人脉广泛,你有吗?小冬瓜自知没有练武资质,却并不放弃,每日坚持,你能吗?”

  舒和此时已经万般后悔,自知理亏,然而要低头认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脾气高傲,仗着自己聪明,在父母面前讨尽欢心,养成了目下无尘的狂态。今日被伊春这样严厉的指责,她虽想认错,但话从嘴里出来却变成了赌气:“我并不觉得自己错!我知道你们都嫌弃我身体有病,你干脆把我在这里冻死好了,反正不愁还有弟弟妹妹讨你喜欢!”

  伊春大怒,冷道:“好,那你就待在这里吧。”

  她居然真的转身走了,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冰天雪地里。

  舒和先时还犟着缩在雪地里不肯动,等了半日不见爹娘来接,她这才真的慌了,起身跑了一通,只觉心脏扑通乱跳,浑身都瘫软无力。

  她惊得一个劲哭叫:“娘!娘!我知道错了!你快带我回去呀!”

  这时候又开始下起雪来,她娇软的嗓音一下子就化在风中,杳无踪迹。

  舒和如今才真叫后悔,哭得差点晕过去,漫天风雪打下来,像是要把她吞噬似的,冷得彻骨。

  不知过了多久,舒和以为自己被抛弃在风雪里,很快就要死了,忽然一张狐皮大氅盖了下来,然后她整个人被抱起,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将她环住了。

  舒和登时开始大哭,哭得哽咽难言,只会叫:“爹!爹!娘她……”

  舒隽抱着她坐在避风处,将她湿漉漉的脑袋塞进怀里,用手去捂她冰冷的脸颊,一面柔声说:“小和,你娘说得没错。小南瓜小冬瓜都是爹和娘的家人,爹也不喜欢你这样对待他们,爹很生气。”

  舒和的眼泪全浸在他衣服上,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错了。娘说的对,我什么都不会,根本是个废物……”

  舒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轻道:“你身体不好,爹娘都不会叫你练武。但你有优点啊,你聪明得紧,书看一遍就全会背了,这个可难得,爹爹小时候也不行呢。所以你怎么能是废物?”

  舒和毕竟年纪小,一时有些迷糊:“可是娘她说……”

  舒隽笑道:“小和,做人不光是要学武,做人有很多道理。有的人天生力大,有的人天生会读书,这些就是天赋了。你有个聪明的天赋,怎么不会用呢?做人要扬长避短,你成天在家里娇蛮任性就厉害了?”

  舒和略明白了一点,倚在他怀里不吭声。

  舒隽又说:“比如那个红梅,你喜欢,可是你自己拿不到,这会儿又没本事指派别人去拿,你可以将它画下来,再大些,还可以写诗去咏它,岂不比折花来得清雅?”

  他见女儿不说话,显然有了悔意,便不再多说,只抱着她一起看肆虐的风雪。

  “做人要顶天立地,爹可不是叫你真的去顶着天踩着地。人这一生,总要活得有意义,有些自己真正的尊严,叫别人不把你看轻。你觉得爹说的对不对?”

  舒和轻微地点了点头。

  舒隽抱她站起来往回走,又道:“那你回去之后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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