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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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喜欢四处走动,当年也是无意间偶遇有人欺压一小乞丐,出手相助后一时不察,中了别人的摄魂之术。然后头被撞击,醒来后,便是被那老奴所救。”谷靖阳说着的同时,站起来身来,走到洛轩面前,弯腰蹲下,抬头看向看似很是神情无波的他,语气温柔,“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真名叫什么,我都是你口中所唤的‘阿夏’,一如既往,从未变过!”

放置在膝盖上的双手被厚实的手掌包裹住,在对方那有些微筹措的目光中起身抱住他,温柔而霸道。

只是试着动了动,但却换来更用力地抱紧,“在绝地峰时,你已答应了我,要随我走的。先前你也说了,生死相随的。你既然已经允诺,此生我自然不会再放开你!”挣动着的洛轩因着他的话而停止了动作,只是就着这样的动作偎在他怀里。

感受到对方那像是全心信赖般的动作,环抱着他的谷靖阳有些惊喜地更加搂紧他,音调更是带着些可怜兮兮地意味,“小轩… …”

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洛轩没有再多问的打算,只是微微侧过头,看着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俊美侧脸,问道,“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抬起头在对方的嘴角轻吻一下,预料地看到对方红了脸,然后才开口微微笑道,“自然是随我回万家堡!不过现在,你先再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洛轩满腹疑问地看着他,而对方只是一脸笑容,并不多做解释。

… …

而后再休息了一会儿,吃过早点,洛轩便被谷靖阳带出了这座庄园。这次他们没有再骑马,而是换上了一辆稍显精致的马车。

知道是谷靖阳心疼自己的伤势,洛轩心下一暖,然后在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路因为道路比较平坦,所以洛轩并不觉得颠簸。偶尔掀起帘子看看外面的风景,与身旁谷靖阳的眼神交汇。即使没有过多的语言,只是这般平静的交流,也是让洛轩心生愉悦。

现在对他来说,前尘过往都已不重要,无论刑傲还是凌玥山庄,都已与他无关。此时,他只要做的,就是和他身旁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马车在马夫的驱赶下不知行驶了多久,就在洛轩困倦地差点依偎在谷靖阳怀中睡去时,马车停了下来,整个人也顿时清醒了过来。

“到了吗?”无视谷靖阳那失望而气恼的神色,洛轩好笑之余也只是当做没看见,只是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象。

此时马车停在一个村庄出入口处,整个村子看着不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扛着劳动工具的村民。有的看着村口出现的精致马车而好奇地停住脚步张望着,随后像是认出了什么一般,全都满脸感激,口中说着什么善人来了之类的,然后都自觉地将路给空了出来。

洛轩微皱起眉,有些不解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谷靖阳。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谷靖阳先是对他温柔地笑了笑,然后动作利索地跳下车,再将他迎了出来,站定后才开口向他解释,“先前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感染了疫病,后来被一好心的医者所救。但是解救疫病的药草不齐全,被我无意间知道,便派人将那些所缺的药草全都送往这里。”

“难怪他们会如此感激你。”听完后,洛轩也不禁笑道。

谷靖阳回他一个笑容,然后转头对着一直在旁的车夫吩咐,“你在这里守着,我们自己过去就可以了。”

“是。”车夫恭敬地回答。

然后谷靖阳拉着洛轩穿过满是眼怀感恩的村民们,一直顺着道路直走。然后在他的带领下绕过一些转角,小屋之类的,似乎非常熟悉。

随后,两人便在一处竹屋外停了下来。

洛轩看着竹屋外两旁种植的药草,更加困惑地看向身旁的人,“你说的故人,究竟是谁?”

谷靖阳看着他那好奇的双眼,动作温柔地抚开散落在他脸颊边的碎发,“你很快就知道了。”然后转过头,笑容一敛,语气强硬,“孟钰湳,还不出来?!”

话音一落,一道欣长的身影从竹屋内走出来,步子轻快,话中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懒,“一天到晚凶巴巴的,真是十足的大爷相… …”然后在踏出竹屋,看见洛轩时,顿时一愣。

“洛轩公子?!”

“孟公子?!”

… …

☆、第二十四章

看着竹屋外一切安好的孟钰湳,洛轩这次真正地卸下心中压着的大石。虽然谷靖阳说过他没事,已经平安离开,可是心中依旧会觉得担忧。因为已经将对方视为朋友,所以在没有确认他是否安全时,洛轩怎么样都无法真正地放心。

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对方重逢。

“呵,真的是你!没想到你旁边那位大爷还真把你安然地带了出来,没事就好!”看得出孟钰湳是真心愉悦的,他对于洛轩也是很有好感的,结交这样的朋友也是真心的。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谷靖阳,看着两人熟稔地寒暄着,有些不是滋味地将洛轩搂紧,眼神透着不满地瞪着竹屋外的人。

看着对方像是宣示般的动作,孟钰湳坏坏地一笑,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扇子,才发现自己走得匆忙,根本就没带出来。于是便悻悻然地摸了摸下巴,“我说谷大堡主啊,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很好,我没有介入的意思。真的,本公子从不夺人所好的。”

洛轩听着一愣,视线有些筹措地在看似有些敌视的两人之间来回,最后看向孟钰湳,“你知道他是谁?”

孟钰湳听后一愣,随即笑了,“自然,当初在那山峰里的时候就察觉出他不一般。后来送我下山后没多久,这人便换了自己的真实面貌来见我。还商量着,怎么样把你救出来。”

洛轩有些沉默,只是伸手握住身旁人的手。随即被握住的手也收紧力道,像是安抚一般,转头向他微微一笑。

“钰湳,是什么人来了?”突然从竹屋内响起温和的嗓音,随即便见一道一袭书生打扮的儒雅男子走了出来,神色微微困倦。

“如清,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好好休息的吗?哎呀,你那些草药一时不打理也死不了,你看你把你自己给累的… …”刚才还明显一脸痞相的孟钰湳,一见到从竹屋内踏出的男子,顿时像是变成了老妈子一样,瞻前顾后的,生怕那儒雅男子有一丝的不舒服。

明显习惯了对方细致地照顾,那儒雅男子乖乖地站在那里让他上下审视着,脸上带着薄薄的一丝红晕,“我没事。”转头看到还站在竹屋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动作的两人,男子的脸更红了。带了一丝强硬地将还在唠叨着的孟钰湳给拉直身体,有些好气又好笑道,“还不请谷堡主跟洛轩公子进去!”

本来还在唠叨个没完的孟钰湳,抬头看见男子不好意思的脸,再回头看看不远处神色无异的两人,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行了,都进去再说吧!”

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去的两人,洛轩转头看向谷靖阳,神色里的意思明确。

身旁的人只是笑了笑,依旧温柔,只是眸子里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洛轩也一笑,明白孟钰湳身旁的那人,就是他口中一直牵挂着的沈如清了吧!对于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既然谷靖阳来找过孟钰湳,那么自然沈如清也会在其内。所以知晓他的身份,便也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而且这竹屋外到处种植了各种草药,再加上谷靖阳所说的为村民们治疗疫病的医者,恐怕就是这位沈如清了,连带着好感也再次增加。

前面的孟钰湳一直回头说着什么,有时笑着,有时皱着眉。而沈如清,则都是一脸温温的笑意,偶尔点点头示意。只是这一静一动间,便让旁人看见了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温馨情感。

走进竹屋内,才发现里面布置的也很是简单淡雅,倒是与沈如清的气质相符合。

屋内的桌椅也全都是竹子制作成的,屋内甚至还能隐隐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竹子的清香。

几人进去也不拘礼,都是随意地坐下,沈如清则是为众人倒茶。

“我说,洛公子已经平安救出来了,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孟钰湳瞪着对面的谷靖阳,眼神微带凶狠。

一旁的沈如清拉拉他的袖子,神色无语。

“我是来找沈公子的,与你何干?”谷靖阳神色也凝住,满脸淡漠地回视他,眼神犀利。

“哼!上次从如清手里拿走极瑞草,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孟钰湳的眼睛瞪的更大,连呼出去的气息都有些加重。

“呵,那是沈公子自愿相赠。你一个外人,有何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冷笑一声,谷靖阳毫不手软地反驳。

“你!”一手拍在竹桌上。

“好了,你们就别争了!”一旁的洛轩跟沈如清微无奈地拉住对峙的两人,神色带着一丝笑意,“明明互为欣赏,却总是要这么跋扈相对。”

在身旁的人劝解下,两人没有在争吵,只是用凶狠的眼神瞪着对方。

试着想将孟钰湳拉回注意力,可是几次下来都无用。无奈,沈如清只好转头看向谷靖阳,问,“谷堡主前来,是否有重要的事相商?”

谷靖阳将视线转向沈如清,目光沉静,“我来,是想知道关于沈素风前辈的事。”此言一出,沈如清的脸上闪过困惑,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及一个过世已久的人。而一旁的孟钰湳也是微一皱眉,眼神不明地看向谷靖阳。

“我三叔早在二十年前便已过世,那时我年纪尚小,很多事情也不是全清楚。不知道谷堡主,是想打听什么?”沈如清虽然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是知道并未恶人,所以也就放心地开口。

“沈素风前辈,与那凌霄,当真已身亡过世了吗?”谷靖阳淡淡地开口,问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人都脸色一变。

沈如清的脸色一怔,明显没有预料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话,然后皱着眉像是在思索着,才缓缓开口,“当年三叔与凌霄叔叔过往甚密,那是人尽皆知的事。虽然沈家主事从商,但是与武林中人的那些名门正派来往很是频繁,再加上对那些武林前辈敬重有加,更是乐善好施,所以在武林中也博得了一些美名。”

孟钰湳伸手拿起茶壶,细致地为其他人添上。

“凌霄叔叔虽然有着异族血统,却精通汉族文化,更是武艺超群,文才有佳。但是他有能召唤异兽的异能,被武林中人所排斥,更是怕他日后为祸武林。于是,那些武林前辈们想要将他擒住,幽禁在少林寺中,以防他日祸端因他而起。”

“真是荒谬!”听到此处,洛轩有些愤然地开口打断,“那凌霄若是有心危害武林,早就行动了,还会等着那些人来对付他?”

被打断话题的沈如清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笑道,“人心难测,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见得就真的如表面那般光明磊落。”

此话一出,洛轩听着有些耳熟。转头看向沈如清身旁的孟钰湳,才恍然大悟。然后冲着明显有些尴尬的孟钰湳一笑,带着揶揄。

然后身旁的手被紧紧抓住了,转头便对上一脸不高兴的谷靖阳,似乎介意刚才的笑意。

有些好笑地看着三人的动作,沈如清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开口,“那时那些人找到当时沈家庄的当家沈老爷子,也就是我的祖父。商讨着让三叔出面,将凌霄叔叔引出来,然后集大家之力将人拿下。我三叔平日也只是个儒雅的读书人,最长做的事也不过是四处走动,欣赏名川大山之类的,武功也只够自保。那样一个温润的人,在面对武林前辈以及自己父亲的威逼压迫,却不见一丝动摇。”

沈如清顿了顿,神色变得黯然,像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事情,“那年我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只记得那天庄内的家眷以及小孩全都被禁足在后院,不许离开。只是前院偶尔掺杂着一些人声,隐隐能听出是有人在劝说三叔。

后来,就听到前院一片混乱的声音。我们都聚在后院,虽然心中担心疑惑,但也不敢违抗祖父的命令前去查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前院平静了下来。

那些武林前辈都走了,三叔也不见踪影。随即祖父便说三叔已暴毙在场,尸身被凌霄叔叔带走。过了几日之后,江湖上便是腥风血雨一片。

当日出现在沈家庄的武林中人,基本都已被凌霄叔叔所杀!最后他自己也被那些武林前辈所伤,下落不明。不过依着当时他的伤势,所有人都说命不久矣。”

听到这里,三人的神色略微凝重。

虽然不知道谷靖阳为何打探沈素风与凌霄的事情,但是洛轩知道,他这般做自有他的用意。

而孟钰湳则是脸带担忧地看着沈如清,他深知沈素风对他护爱有加,而他也一直将沈素风视为自己的父亲。如今重新回忆以往的伤心往事,心里肯定不好受。

好在沈如清重拾了自己低落的情绪,眼带不解地看向谷靖阳,“我知道的,都已告知堡主。毕竟那时年幼,很多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了,可能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谷靖阳摇了摇头,“无碍,我也只是对一些事情有所怀疑,所以才前来打探以前的旧事。”

☆、第二十五章

刚刚斟满的热茶,升起缭缭热气,飘散到空中逐渐消失不见。茶叶的清香带着竹屋内的竹香在众人的鼻尖缭绕,别具让人心神宁静的特效。

本来只是有些蹙眉听着的孟钰湳,在听到谷靖阳的话后,有些面色凝重地看向他,问,“你想到了什么?”

两旁的洛轩跟沈如清也不由自主地看着他。

这次谷靖阳没有刻意地与之作对唱反调,只是一脸平静地回答,“从前便一直传闻,那凌玥山庄与凌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那山庄来路不明,仿佛凭空冒出一般,江湖中谁也探听不到其真正的底细与来历。”微微顿了顿,本来平静的脸似因想到了什么而有些阴沉,“ 六年前,我突然收到一封来信,心中所说写信人知道关于凌玥山庄的一些秘密,而且事关武林中很多人的生死,要我前去赴约,面对面详谈。”

“然后你就去了?”孟钰湳有些坏笑,“然后就中了暗算,失了忆,阴差阳错进了凌玥山庄?”虽然对方说的都是事情,但是配上那副明显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脸,谷靖阳的眼神有些冷下来,嘴角一扬,冷哼道,“我只是一时不察,中了摄魂之术!而且对方是有备而来,早就埋伏好了一切。”

“哟,这明显就是狡辩嘛!”看着对方青筋微爆的样子,孟钰湳看着更是开心,“江湖中人谁不知万家堡堡主武功深不可测,平日走南闯北的见识也不少。这样还中了别人的埋伏,只能表示你当时过于气傲,轻敌罢了。”

谷靖阳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眼神流转冷光地瞪视着孟钰湳,渗人的气势有些隐隐勃发。

被如此迫人地瞪视着,孟钰湳依旧笑得开怀,眼神诚然地回视,毫不避让。

看着明显又陷入争斗的两人,洛轩心中带着无奈地伸手握住谷靖阳的手,眼带抚慰。

因着他的动作,对方微微垂下眼睑。

其实心中不是不恼怒,不过不是针对孟钰湳,而是对于那时的自己。

孟钰湳所说的不错,那时自己心高气傲,以为这世上能伤他的人寥寥无几。所以在收到那封信之后拒绝堡内护卫的跟随,自己独身一人前往信中地点赴约。而信中所约的地方,离凌玥山庄不远。

过后回想起来,看来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暗地里操作的。只是暂时还不明白对方的用途跟目的,但是很明显的,与那凌玥山庄有关!

甚至是,与那刑傲有关!

但是,也亏得如此,自己才能遇见洛轩… …

看到对方没有反驳自己,孟钰湳也有些悻悻然地摸摸鼻子,然后在沈如清微不赞同的目光中坐了下来。

谷靖阳将手渐渐收力地回握住洛轩的手,知道他的担心,于是抬头对他一笑,表示自己没事。然后转头,视线在看向孟钰湳的时候一瞪,随即开口说道,“而且凌玥山庄这几年,一直明里暗里都在找寻一些医术高明的医者,甚至一直都在想尽办法采到那极瑞草。明显,他们想要救治谁!”

此言一出,旁边三人的脸色各异。

唯有洛轩,是惨白一张脸,神色带着惊诧,甚至是震惊… …那么到现在,他算是真正了解到,刑傲一开始为何有目的地接近自己,为何一直想要自己展示那过人的医术,为何风夕会说,刑傲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妙心神医的传人… …

“小轩… …”语带担忧的叫唤让洛轩惊醒过来,转头看向皱着眉看着他的谷靖阳,有些勉强地笑了笑,表情僵硬地开口,“我没事… …”

早就将那些过往抛之脑后,不再想,不再在乎。可是知道如此让他觉得不堪的事实时,内心中的钝痛,还是让他有些呼吸艰难。

谷靖阳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眼带心疼,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沈如清与孟钰湳看着两人这般,也不好开口询问缘由,一时之间,四人便诡异的沉默着。

“咳!我说,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有些受不了众人的沉默,孟钰湳假咳一声,顺势开口询问道。

“倘若凌霄当真与凌玥山庄有牵连,那么他们处心积虑想要救治的人,多半就是他!当然,沈素风前辈与之交好,也有可能… …”谷靖阳只是将手掌中那微微沁出汗水的手握紧,转头看向另外两人,“所以我才前来求证,沈素风前辈是否当真已死?”

听到他的话,沈如清淡雅的脸开始闪烁着一丝光彩,“若真是这样,那么我三叔,有可能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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