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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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无动作，恐怕被别的事绊住了。”玩够了手中的茶杯，有些无谓地放回暗格内，然后自行地在马车内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着，“其实你大可不必趟这浑水，只要将洛轩带回万家堡，那凌玥山庄再如何，也动不了他一根汗毛。”

听了他的话，低首中的谷靖阳有些许沉默。片刻后，略带温柔低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我要让他毫无顾忌地行走在这天地间，更不允许有任何会伤害到他的可能存在… …”

荀华微沉默，看着面前相依相偎的两人，随后笑了，“要是让那些暗自倾慕你的人看到你这般对别人深情无悔的模样，指不定要让多少人伤心。”

闻言，谷靖阳一记眼刀过去，随后意义不明地笑了。那笑容，直让荀华后背冷汗直冒。

“听说某个高高在上的人，一直后宫空悬，只为了让某人回心转意… …”谷靖阳语焉不详地说了几句，而后看到对方变了脸色以后才满意地收住口。而后一脸悠哉地抚着洛轩的长发，对对方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

无奈地叹口气，荀华也不敢再多加造次，只是收敛了笑意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谷靖阳只是看了他一眼，神色微闪过复杂，随后脸色如常的低头看着仍旧在睡梦中洛轩，表情柔和。

随后，便是一路无话。

… …

那沈家所在的地方是离京城不远的齐州，所以路途有些远。而谷靖阳一心牵挂着洛轩的身体状况，更不急着赶路，所以一行人在邻近的县城里找了一家客栈，打算歇息过后再继续赶路。让车夫赶着马车去后院休息喂马，而他们三人则是进了客栈。

对于荀华的到来，洛轩的确有些吃惊。但是他没有多问，只是礼节性地与对方打招呼，对他的留下没有感到丝毫不满。

倒是满以为可以单独与洛轩一起的谷靖阳，看着多出来的一个大活人，只觉得很碍眼，每每用白眼冷眼看待对方。不过荀华明显皮厚，对于这样时时刻刻对他甩眼刀的谷靖阳依旧笑脸相对。

吃饱喝足稍作休息后，几人又准备赶路了。

因为距离已经不是很远，所以在临近下午的时候便赶到了齐州。

因为挨着京城的关系，所以齐州也很是繁华。各式酒肆客栈，茶馆杂货铺，以及一些琳琅满目的各种商铺都一应俱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还有各种商贩的叫卖声，买家与卖家讨价还价的声音。人群中来往穿梭的大多都是平民百姓，也有一些身着华衫的富贵子弟。

偶尔几名未出阁的姑娘在丫鬟的陪伴下掩面经过，都会让一些年轻男子驻足回头。还会有一些看似出身习武世家的小姐或者少年，身姿洒脱的穿行在人群中，然后与旁边的人谈笑风生。

来来往往的人群让这本就繁华的街道更显得喧嚣。

马车中的洛轩看着这些一脸的惊奇，偶尔似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还会忍不住地微笑。小时与师父常年隐居在山中，后来自己入江湖，也是很少接触这么热闹的地方。后来入了凌玥山庄，只有随着刑傲下山处理一些事物，才有机会去到那些比较热闹的街市。直到后来被囚于绝地峰，更是没有下山过。如今看着面前的这些来往的人群，洛轩的心情自然带着新奇。

谷靖阳只是在一旁眼带心疼地看着他的侧脸，眼中的神色温柔而坚定。

看着面前两人的神色，荀华现在明白了，为什么谷靖阳会说要让对方毫无顾忌地立足在这世间… …

“咦？”突然，看着街道上热闹景象的洛轩发出一声带着疑惑的惊呼，有些不明白地皱着眉，“为什么这齐州会有这么多江湖人士？”

因为他的一声惊呼而凑上前的两人，同时看了看外面，果然看见各式带着佩刀佩剑的江湖人。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谷靖阳顺势将马车的窗帘放下，将洛轩拉近自己，“因为最近江湖上有一些传言，所以这些江湖人应该都是为此而来的。”

“传言？什么传言？”洛轩一脸好奇地看向谷靖阳。

一旁的荀华微微一笑，然后主动开口将事情的始末讲给他听。

听完他的讲解，洛轩也不禁有些担心，“那这样，会不会对沈家不利？”虽然只是与那沈如清见过一面，但是下意识的，洛轩将他当成了朋友一般，所以也为他有所担心。

谷靖阳本就对这些并不在意，但是看见洛轩一脸真心担忧的样子，也无法再当作事不关己般。抬头看向荀华，皱眉问道，“那些武林泰斗们无人出声，那么是谁号召并下英雄帖让这些江湖人来到这齐州的？”

荀华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诧异，似乎料想不到对方竟会主动询问这些事。然后在眼刀过来之际连忙开口，“听说是江湖中新起的一个门派，叫什么‘风雨楼’。因为前段时间剿灭了一窝匪徒，所以在江湖上有了一些名气。这次变动的发起人，就是风雨楼的人。”

听完，谷靖阳伸手挑起窗帘往外瞅了一眼，随即冷笑，“乌合之众！”

“呵，那些武林前辈们，要端着为人师表的架子，自然不会降低身份来瞎起哄。而此时来到齐州的那些江湖门派，基本上都是一些二三流。”荀华耐心地为洛轩作解释，“虽然不足为惧，但沈家这样大张旗鼓地被这些江湖人所逼迫，恐怕也很难安然脱身。”

洛轩的眉头一皱，脱口问出，“那会怎样？”

“若是不想与那些武林人对立，那么沈家就要摆明立场，伙同他们一起对付凌玥山庄。”荀华一向温和的眸子也因这话而微微泛冷。

洛轩一愣，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微皱着眉低首沉思。

谷靖阳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微垂目，然后抬头对荀华说，“等会儿将马车放置在这里的小院里，我们即刻去往沈家庄。”

☆、第二十八章

一座精致华丽的阁楼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四周都是鲜花围绕的花园，一些假山矗立在花园旁，不少的鸟儿在上面停歇，不时地鸣叫着。徐徐微风穿过花丛中，花枝摇摆。

突然一道疾风闪过，停留在假山上的鸟儿有的受惊而拍着翅膀，却在准备展翅时却发现没有任何异动，随即便又停歇了下来，继续玩耍着。

本就在风中摇摆的花朵因这道疾风而更加晃动，但在下一刻恢复平静般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阁楼中装饰清雅简单的房间内，有一身穿素衣的女子正躺在靠着窗边的长椅上，双目紧闭，神色安详的睡着。

些许阳光从那微开的窗户缝中透进来，然后倾洒在女子身上，温暖而恬静。

女子的五官并非绝色，只是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觉得无比安详的气质，在素衣阳光的衬托下更显平和。

窗外的围栏边传来不小衣衫翻动的声音，原本紧闭双目的女子缓缓地睁开眼，眼眸透亮。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微张口，吐出的话语带着一丝慵懒的轻柔。

窗外的人似乎翻身动了动，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透过未关严实的窗户外传来，“等会儿还有事，只是有些担心你，来看看罢了。”

素衣女子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可惜隔着一扇窗，外面的人并没有看见她的笑容。“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的江湖人罢了，没什么可担心的。”

窗外的人也发出一声轻笑，“前段时间你跟我说想看南方俞州新开的野花，我过去了一趟，现在正好给你送来。”说完，便听到有东西摆放在木板上的声音。

屋内的素衣女子听到这话，眼神微变，嘴角的笑意也不禁变得更加柔和，“当时也只是随口说说，你又何必特意去跑一趟。”

窗外的人没有接话，便听到阁楼下有脚步声传来。随后便听到上楼的声音，然后停在门外，轻轻叩门。

“进来。”素衣女子脸上的神情微敛，从长椅上直起上半身，往后一躺靠在了椅子上。

门应声打开，一黑衣女子走进来，微带精致的脸庞没有表情。只是泛着冷光的双眸在看向素衣女子时带着恭敬，“小姐，下人来报，沈总管有些挡不住那些江湖人了。”

“我父亲呢？”素衣女子淡淡地开口。

“老爷并不在府内，大夫人说要让小姐去处理。”黑衣女子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轻笑一声，素衣女子闭了闭眼，然后从长椅上起身坐好。一旁的黑衣女子见状，立马上前服侍她整理衣物。

最后将微微有些凌乱的长发整理好，素衣女子转头看向窗口处，然后走过去打开窗子。却见本该在围栏边的人早已离开，只是地板上安然地摆放着花盆，里面种植了不知名的盛开的野花。淡紫色的花朵在轻风中微微摇晃，在阳光下显得勃勃生机。

素衣女子眼底带着温柔，低首看着那盆野花，嘴角荡开笑意。

那一年与那人途经南方时，无意间看见一种不曾见过的野花，玩笑中吐露出自己对它的喜爱。前段时间不经意地提起那种见过的野花，没想到，会被对方一直记挂在心… …

素衣女子弯腰将那盆鲜花拿起来，脸带笑意，伸手轻轻抚过嫩叶及花瓣。随即敛下神色，转过头对黑衣女子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黑衣女子恭敬地往旁边一退，然后低首跟在身后走了出去。

在一座庄严颇具宏伟的庄园外，一群打扮各异的人群聚集在红漆大门前，其中一些人不停地叫嚷着。而挡在这些江湖人面前的，都是庄园里的仆人。其中首当其冲的，是一名神色稳重的中年男子，从周围那些奴仆的态度来看，这名中年男子应该是总管之类的人物。那中年男子对着那些江湖人不甚礼貌的说辞，也是尽量忍让，一幅希望息事宁人的态度。

这所庄园，正是沈家庄。

这些江湖人也不过是在门口仗着人多虚张声势罢了，毕竟这沈家庄与武林中的一些大门大派之间关系一向紧密。虽然此次算是师出有名，但是这次针对沈家庄的声讨，终究没有那些武林前辈的支持。仅凭这些二三流的门派，根本不可能正的能让沈家庄有什么退步。

不过他们胜在人多，即使不能真的如他们要求的那般让沈家庄说出沈素风是否真的已死，或者是不是真如江湖中盛传的那般，与凌霄有所关联，想要危害武林？闹起来，也能让沈家庄不能消停。

不过真正在乎这些的，估计没几个人。因为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在这个人才辈出的武林中谋得一席之位！甚至是扬名江湖！

于是在这些不便明说的小算盘中，这些江湖人越发的喧哗。

而在这些聚集的江湖中人的不远处，有三个人只是静静地在旁看着，神色平静。

而这三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谷靖阳，洛轩跟荀华。

看着不远处吵闹着的众人，洛轩的眉头有些皱起，神色略微不悦，心里只觉得这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太过无礼了。

虽然先前从孟钰湳以及沈如清的话中能隐隐听出对沈家的一些间隙，但是对于沈素风，二人却是真心相待的。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是他们谈论起沈素风时的神情，都让洛轩感受到他们对他的敬重思念之情。

微微垂目，洛轩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瞅向身旁的谷靖阳，但是并未开口迸出只言片语。

谷靖阳对他微微一笑，意义带着安抚。

暗叹一声，洛轩不再起其它心思，继续看向依旧热闹非凡的沈家庄。

那沈家庄的总管虽是一片沉稳，但面对这些明显有备而来气势嚣张的江湖人士，依旧有些应付不来。额上开始渗出汗水，眼神不自主地向后移，神色带着焦急。

不远处的荀华见此一笑，“看来沈家要出来真正能说上话的人物了。”

一旁的洛轩听后带着一丝疑问看向荀华，还未等他开口询问，便见有些喧哗的人声有些开始安静下来了。随即，便看到一素装淡雅的清丽女子缓步走向门外。

本来还脸色带着焦急的中年男子一见女子的到来，明显松懈下来，然后微弯腰退向一旁，连同身边的那些仆人也全都脸带恭敬地唤道，“五小姐。”

出现在沈家大门处的，正是沈家的五小姐——沈如梦。

本来还叫嚣着的江湖人，也因为对方的到来而有所收敛，只是神情依旧带着不满。只是碍着眼前女子的身份而没有再继续的大呼小叫，只是每个人都在不停的在暗地里交流着，似乎在准备接下来的动向。

沈如梦只是淡然地看着眼前纠集的江湖人，神色并无半点恐慌。亮丽的双眸扫过站立在最前面的几人，徐徐开口，“你们以为，沈家庄是什么地方，让你们敢如此放肆？”

虽然神情没有见半点厉色，但那冷冷的口气，竟让面前的那些三大五粗的老爷们有些从心底里发寒，一个个的也不似先前那般敢大声吆喝。

站在最前面的，明显就是领头人。虽然有些抵不过沈如梦的冷冽气场，但是为了此次来这的目的，还是咬咬牙，冲着沈如梦叫唤，“难道沈家庄就没有真正能说上话的男人了吗？竟让你一个女流之辈在这里，真是笑话！”

话音刚落，便见沈如梦身旁的一黑衣女子一纵身，瞬间落入刚刚说话的男子身边。然后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扬手便是一个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让众人猛抽一口气，还没有真正看清对方的动作，便见黑影一闪，那黑衣女子早已立在沈如梦的身后，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

那些明里暗里还对沈如梦虎视眈眈的江湖人，被这一茬惊到，全都呐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敢再挑头闹事了。

被抽一巴掌的男人在反应过来后有些愤怒地想冲上前去，但被身边的人给拦了下来，只能愤恨地干瞪着眼。

而在远处的洛轩看到这一幕有些微微吃惊，虽然自己不懂武功，可是看那黑衣女子的动作，明显是高手。而且那沈家五小姐，虽是女子，但一直临危不乱，安然自若地在那里，从头到尾不见有一丝惊慌失措，可见这女子也不凡。

“这沈家五小姐虽是庶出，但是自小便冰雪聪明，颇得沈老爷子的喜爱。后来更是凭自己的本事，逐渐接管这沈家。虽然沈家家主是如今的沈老爷，但是谁都知道，现在真正能左右沈家的，便是眼前的这位五小姐了。”一旁的谷靖阳看着前面谈吐自如的沈如梦，微侧头对着洛轩解释，“不过她与沈如清的关系最亲近，所以在争夺沈家掌权时，便将沈如清安排出府，让他居住在外，过他自己想过的生活。”

洛轩听后，内心微微触动。再次抬眼看着远处的素衣女子时，不自觉地敬佩。

“这沈如梦，与我朝长公主卿萱殿下，都是江湖中有名的奇女子。”谷靖阳再度微笑着开口，“而且两人还是至交好友。”

“卿萱长公主？”洛轩侧头带着疑惑地看向他。还未开口询问，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高声悠扬的声音。

“长公主驾到——！”

☆、第二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高昂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愣，那些江湖人更是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天下人皆知，沈如梦与那长公主是好友。虽说朝堂不会干涉江湖是非，但是这长公主却是一直混迹在武林中，而且很有名气。再加上她与沈如梦的深厚情谊，恐怕今日，他们都讨不了什么好处，反而有可能得罪朝廷。

虽然是一些急功近利的莽汉，但是此时却都有些犹疑了。

而就在此时，一顶精致华丽的轿子出现在了众人面前。除了四名看着普通的轿夫，轿子两旁跟随着身着劲装的护卫，而先前高昂扬声的男子则站在最前面，神色平静，面容清冷。

虽然不是众星捧月，更没有皇家出巡般的宏伟气势，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还是有些被那种隐而不发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全都呐呐地不知道作何反应。

站在最前面的男子看着众人的反应，有些皱起眉，音调带着怒意，“放肆！见到长公主殿下驾临，还不下跪行礼？”

男子的话更是让那些江湖人有些犹豫不决。虽然长公主身份尊贵，但是这些江湖人从未接触过皇室中人，一来便让他们下跪行此大礼，都有些不知所措。

“民女沈如梦，恭迎长公主殿下。”随着一道轻灵女声，一直淡然站在那里的沈如梦脸带恭敬地跪下。身旁的那些仆人也随着她的动作跪了一地，同声高呼殿下万安。

本来有些躁动不安的人群，也因为沈如梦的的动作而更加吵闹。有些也跟着一起下跪，嘴里喊着“参加长公主”或者“公主殿下万安”的话。另一些人则是还在犹疑，看着带头的人，等着对方的动作。

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也没有料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虽然有些畏惧皇室权威，但是仗着人多，又不想今日此行的目的白费，便冲着前面软轿中的人大喊，“你们皇室中人难道想来干涉我们江湖之事？”

“放肆！竟敢对殿下无礼？”轿子前面的男子眼眸一瞪，眼中冷意渗人。

被这气势一吓，那些江湖人的脚步甚至不自觉地往后移了一步。

那领头人虽然也有些被震慑住，但是仗着自己这边人多，强压下心中惊惧，再度叫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沈家的人找人装扮冒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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