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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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华再度笑了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眸黯淡了下去,而后轻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 …

日头高照,临近夏季的气候逐渐炎热了起来。褪下厚重的衣服,换上轻便透气的薄衫,孟钰湳双手的袖子高高地拢起,正顶着热辣的阳光弯着腰在种满草药的田地里劳作着。

拔下一株野草,孟钰湳深深地吐出一口热气,用胳膊将额头以及脸上的汗水胡乱擦了擦,继续弯下腰拔着地里的野草。

眼角不时地瞟向不远处的竹屋,在这烈日的照射下,孟钰湳不止一次地庆幸没有让沈如清来做这些粗活。否则这般下来,自己肯定又要心疼了。

思及此,心里带着微微甜意的孟钰湳笑了笑。

“哟,这不是自诩风流潇洒的孟大公子吗?怎么一副农夫样子,在这汗流浃背地种地啊?”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笑声,随即眼前一花,一名妙龄女子面若桃花地站在他面前。

孟钰湳的动作一顿,双眸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直起身来,脸色如常嬉笑着,“小凤儿?倒是许久不见你了,怎么今日有空,跑这乡野村庄里来了?”

眼前的女子不过双十年华,面容姣好,皮肤白皙。不大的双眼微眯着,一张鹅蛋脸总是带着笑容,笑意里更是带着一丝柔媚,举手投足间也尽是一股勾人的韵味。

“呵呵… …”凤翎伸手掩嘴轻笑,脸上的媚意更甚,“怎么说也是老熟人了,知道你与沈家公子避世在这儿,现下有机会,就来看看你们。”

孟钰湳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与沈如清住在这里,有大半部分的确是想远离喧嚣,隐居在这清净之地。同时也是为了沈如清的安全,毕竟那个时候沈如梦的处境也很是危险,有可能波及到沈如清。

“小凤儿什么时候会这般客气了?”孟钰湳将地里最后一株野草拔除,而后便站起身来,将卷起的袖子放下,“而且我和如清怎么说也算不上与世隔绝吧?想来看我们,自然是随时欢迎!”

凤翎闻言,再度笑了笑,黑色的眼珠在阳光的衬托下更显迷离,“既然是老熟人,那么我请如清去我那里做客,想必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此言一出,先前还笑意连连的孟钰湳脸色大变,随即身形一闪,动作迅速地往竹屋赶去!

但是另一道身影比他动作更快,瞬间将孟钰湳给拦了下来。

孟钰湳神色变得有些凶狠,一向温和的声调也瞬间变冷,“凤翎,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对对方转变的态度,凤翎脸上的笑意依旧不变。

轻扭纤细的腰肢缓步走近他,朱红色的双唇微微上扬,“我说了,只是请老熟人去我那里做客罢了。你放心,我自是不会伤害他。”

本来酷热难当的四周像是陡然降温般,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冰冷。

一向嬉笑玩闹,眼中带笑的孟钰湳,此刻犹如置身冰窖般的冰冷。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眸子,此刻犹如阴冷的毒蛇般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女子。

凤翎被他这样的眼神瞪着,竟不自觉地心生寒意。微微侧过脸,顺势避开对方的视线,“你不必如此看我,怎么说我们都是旧识。于情于理,我都不可能做出伤害如清的事。”

稍许沉默,随即一道带着嘲讽的声音响起,“即使是因为华卿萱?”

孟钰湳的话音一落,本就僵持着的气氛瞬间降入冰点。原本一直带着笑容的凤翎,也因他的话而瞬间崩裂。

先前的巧笑倩兮,柔媚无骨全都消失不见。像是被人将伤疤揭开一般难堪,凤翎的脸色变得惨白,看向孟钰湳的眼神也带着怨毒,“我原本不想提起,也不愿再想起那些事。但是一直踩着不放的,却是你们!”

孟钰湳冷笑一声,眼神冰冷,“是我们念着,还是你自己放不下?当年的事,没有谁对谁错,可是你自己却要将自己陷入这般难过的境地,甚至一味地将过错强加于他人身上!”

“够了!”美目一瞪,凤翎的神色带着一丝狰狞。不自觉地咬住下唇,惨白的脸色将那朱红色的双唇衬托的更加血红,“在你心里,沈如梦跟华卿萱都是对的,无辜的。而我,就是自作自受?”

“从一开始,没有任何一个人欺骗过你。”孟钰湳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淡然地吐出一句话。

站立的身子一震,染上水汽的双眸有些不甘地睁大。随即缓缓闭上双目,深深吐纳,再度睁开眼,脸上已经恢复了以往神色。

“过往的对错,都已经不重要了。”嘴角的笑意逐渐加大,“沈如梦将你们安置在这里,为了找你们,倒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不过现在,终究还是被我给找到了。”

孟钰湳极力克制住体内沸腾的怒火,暗自咬牙让自己冷静,“你到底要做什么?说到底,你们的纠葛与我跟如清毫不相干!”

凤翎仰天一笑,眸中的亮光像是带着魅惑一般,开口吐出的话语也带着娇媚,“我们好歹相识一场,知道如清对你的意义。放心,只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他,如何?”

孟钰湳皱了皱眉,“你想让我做什么?”

凤翎吃吃一笑,迈步走向他,眸中的亮光随着她的步伐逐渐黯淡,“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

孟钰湳的身体一震,转过头看着她,脸上惊愕交加,“难不成你想让我去杀如梦?根本不可能!”

凤翎嗤笑一声,眼中的狠意一闪而过,“杀沈如梦?杀了她对我有何好处?”

闻言,孟钰湳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丝疑惑,“那你说的,是谁?”

微微倾过身子,红色双唇缓缓凑近他的耳畔,双唇张合,温热的热气扑向颈边,“我要你杀的人是,洛轩!”

☆、第三十五章

比往日稍许热闹的平和小镇里,开始多了一些外来客,大多数还携带着兵器。随着往来的外乡人增多,各种流言传言也纷纷四起。

酒馆茶肆永远都是交流八卦以及最新消息的最佳场所,无论是平民走卒,还是贵人商贾,不时地去到这些地方歇脚或是宴请亲朋,难免都会打听到一些从别处传来的消息。

而如今最为大家所津津乐道的,便是凌玥山庄以及当年震慑武林的凌霄了。

据说凌霄并没有死… …

据说凌霄身怀邪术,会操纵各类猛兽毒物… …

据说凌霄要为当年的事血洗武林… …

据说… …

酒楼里的人毫不避忌地交头接耳,不停地吐出自以为是准确信息的传言,再配上对应的表情,活脱脱像是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这家酒楼是这个镇上最大的,一些往来的商人或者路过的江湖人,都会选择在这里下榻。而这家酒楼,也是最容易获取外面信息的最好地点。

酒楼里一张靠窗的座位上静坐着一名青衣男子,虽然一直都是自顾自地喝着酒,但是放在桌上的手指不时敲打桌面的动作,能看出他的不耐。

俊秀的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焦急神色,只是眼神不时地瞟向酒楼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一般。

这时,旁边还在交头接耳的人话题一转,说到了最近朝廷的动向。

熟悉的人名从那些人嘴里迸出,让一直对他们话题未在意的男子有些停下手指的敲打,不经意地将耳畔侧向他们。

“… …听说容大将军前段时间被召回京城了!”

“哦…是有听说。”

“哎,这容大将军手握重兵,又是朝廷的驸马爷。嘿嘿…不过听闻,以前先帝有意将当今的长公主殿下许配于他,但是长公主殿下拒绝了… …”

“哦?竟还有这事儿?”

“嘿,这事谁不知道啊?当年容大将军立下汗马功劳,又是少年得志,长得又是一副翩翩公子,迷死多少闺中少女!”

“嘶… …那长公主,为啥不同意啊?”

“这我哪儿知道?不过长公主殿下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人物,可不比平常女子。”

… …

坐在旁边不远的青衣男子微微皱眉,神色带了一丝复杂。

这时,酒楼外走进一名黑子男子。在小二略带殷勤的招待下,跟着小二上了楼上的包间。在路过青衣男子旁边时,像是无意般看了他一眼。

青衣男子笑了笑,将手里的酒钱放在桌上,然后起身离开了酒楼。

离开酒楼后,男子四下看了看,像是确定没有可疑的人后,转身来到了酒楼不起眼的后方。而后纵身一跃,动作轻巧敏捷地上了二楼。

而后准确无误地掀开一间包间的窗户,身子一跃便闪进了房内。

“公子。”

待青衣男子站好,先前来到包间的黑衣男子恭敬地行礼。

“行了,不必多礼。”青衣男子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然后落落大方地走到桌边坐下,“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回公子,少爷已经平安到达沈家庄。”黑衣男子随着他走向桌边,然后一脸沉静地站在他面前回话。

青衣男子点点头,神色也未见担心,“那我哥有没有说让我做些什么?”

“回公子,少爷的意思,是让公子在这儿将‘那人’照顾好,必要时,定会派上用场。”黑衣男子微微一顿,才行礼向青衣男子转述。

闻言,坐着的男子果然如预料般地皱起眉,神色中尽是不赞同。但即使对于兄长的话有些不悦,还是将不满的情绪压了下去,只是淡淡地颔首示意。

黑衣男子暗地里松口气。

对于公子对‘那人’的照顾,谁都看得出是处于真心的,但是如果这种关心掺杂了别的东西,例如欺骗,无论是他还是‘那人’必定会造成伤害。

不漏痕迹地轻叹一声,黑衣男子开口告退。在得到对方应允后,徒留下青衣男子一人端坐在房内。直到一声无奈的叹息声在房内响起,而后起身纵身一跃,依旧从进来的窗户跳下了去。而后去往人群中,在来往的行人中逐渐消失踪影。

青衣男子回到自己的药铺,意外地看见一人坐在招待客人的茶桌边,脸上顿时笑意盎然,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他,“无忧!”

脸上依旧有着细碎的伤疤,身着一身素衣,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喝着茶。在看到来人后,一向淡漠的脸上也不禁扬起一抹笑意,“小磊。”

“今天怎么下山来了?我还以为你过几天才来呢!”将想起身的无忧按回座位,名唤“小磊”的青衣男子也在他身旁入座,“近来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神色间更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无忧看着他,心下一暖,“还好,我自己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的身体。”

小磊眼眸一闪,正想开口说话,却被门外刚进来的小舞打断了,“咦,老板你回来了?”

小磊瞪了他一眼,神色不满地说,“我人都在这儿了,你这么问不是很多余?”

小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而后像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兴冲冲地来到无忧面前,“无忧哥,我托你要的草药你带来了吗?”

“已经带来了,不过不是很多,不知道够不够?”无忧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将放在身后的草药拿给了小舞。

小舞殷勤地接了过来,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够了够了,反正这种草药生长不是很难,下次你采好了再拿给我。”拨弄了一下草药后,又恍然地抬头,“哦,无忧哥你等等,我去把钱拿给你。”说完就跑回了柜台拿钱去了。

小磊奇怪地皱了皱眉,“那些草药平时不经常用到,小舞你要那么多做什么?”

拿好银两的小舞又跑了回来,将钱给了无忧,然后转头向小磊解释,“老板你这段时间很少来店里,当然不知道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很多地方出现了野兽伤人的事。虽说山林中猛兽伤人是常事,但有的不是在山上被袭击的。而且有些野兽见都没见过,可邪乎了!”

“野兽?”小磊愣了愣,像是想到什么又不太确定地皱起眉头。

“我来这里的时候没瞧见你,难道是瞧什么热闹去了?”无忧看了皱眉沉思的小磊一眼,然后转头看向小舞,语带笑意。

谁知旁边的小磊一听,有些佯怒瞪大眼睛,恶狠狠地冲着小舞说,“好啊,我叫你看铺子你竟然敢给我偷懒!要不是无忧守在这里,我这铺子里的药材被人搬空了都不知道!”

小舞有些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只是外面有人说被猛兽袭击了,所以出去凑个热闹打听打听嘛!而且药铺怕什么,又不是首饰店… …”后面的话在小磊扬起的拳头中咽回了喉咙里。

冲着小磊做了个鬼脸,然后在对方好笑又好气的神色下跑回了柜台后。

小磊将无忧拉到药铺的后院,脸色凝重地看着他,“无忧,我看你还是趁早搬下山来。山上虽然设立了一些陷阱跟机关,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是下山吧!”

无忧闻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而后在对方双眼写满“答应吧答应吧”的直视下,微微垂下眼帘,而后轻轻地点点头。

见无忧终于点头答应了,小磊顿时高兴极了。脸上的笑容就连一向淡漠的无忧都有所动容,不禁也跟着微微而笑。

“那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现在就去叫人把你山上的东西搬下来,你在这里等我啊!”说着,小磊便跑出了药铺,还不时地回头冲着无忧叫唤,让他留下来休息,而后转眼便不见了人影。

无忧站在门口,看着小磊奔跑消失的身影,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而后神色一黯,垂下双目,转身走进了药铺。

“无忧哥,你先坐一会儿吧,一切有老板去打理,你就放心吧!”小舞在柜台那里把算盘拨弄的响声连连,还不忘开口安抚他。

“我知道。”无忧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只不过… …

伸手府住自己的胸口,神色晦暗不明。

☆、第三十六章

一道行踪匆忙的身影从城墙上闪进有些安静的沈家庄内,像是对这里面的路线很是熟悉一般,径直地往自己所要去的方向赶去。偶尔撞上一些巡逻的护卫或者下人,也不顾对方的拦阻,直接地冲撞过去。

“如梦,如梦!”在冲到沈如梦的住所外,一脸神色焦急的人冲着门内叫唤着。

里面的人应声赶出来,却发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孟钰湳!

“钰湳哥?你怎么会回来?”本来一脸沉静的沈如梦,看到只身一人前来的孟钰湳有些疑惑,随即脸色一变,“如清哥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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