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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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叛点点头。上午他就已经告诉她了,他们此次沙漠之行是为了做一比交易,等交易对象一到,钱货两讫,就可以上路了。

说话间,俩人并肩走进一座帐篷,里面摆着六张矮几,几上摆满了食物,三十多个男人围绕着矮几席地而坐,见锡安进来,哗啦啦全站起身来。

哇哦,看来这些人对锡安还不是一般的尊敬呢!倪叛挑起眉,跟他来到最里边的一张只有雅各和米亚、扫罗三人的矮几前,刚刚坐稳,就见锡安双手交叉置于心口略下方,阖上眼,嘴唇翕动,再看别人,包括小雅各,也俱是一样的动作,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在做谢饭祷告。

无论是基督教还是犹太教,倪叛都是不信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形,不装状样子好象有点说不过去,当即也拢手阖眼,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便算完事了。

睁开眼,见锡安他们也完成了祷告,就小声问道:“可以吃了么?”

“可以了。”锡安说。

“可是,”倪叛冲着矮几摊摊手,“用什么?”

锡安瞥了她两眼,神情很是古怪,须臾,缓缓伸出手,抓起几上的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说:“用手。”

雅各“啃哧啃哧”的闷笑起来,倪叛窘的面色绯红,含糊了几句便一把抓过面包堵住了自己的嘴。

与此同时,众人见锡安已经进食,也纷纷动手吃了起来。

在古代,商队进行长途旅行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尤其是在沙漠之中,所带食物和水都必须经过精确的计算,带的少固然不行,带的过多也会拖慢行程,而行程时间,又是重中之重。所以,此番交易,锡安所带的全是男人,一来是为了确保货物安全,二来是为了确保行动速度。

然而,没有女人,就意味着没有人做饭,所以这满满一矮几的食物,看上去热热闹闹、丰盛的紧,其实都是些干货:面包干、牛肉干、咸菜干……唯一一样算是新鲜食品的,就是四根绿绿的、萝卜似的东西。

不对……倪叛一边啃着牛肉一边偷偷的打量着那东西:不是萝卜,那么,会是什么呢?

因为有了一次丢人的经历,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不耻下问”了。正在心底猜测那究竟是什么时,忽见雅各拍拍手,又摸了摸肚子,满足的叹道:“吃的好饱哦……啊,今天的饭后水果看起来很可口诶,我要吃两根!你们谁也不许跟我抢哦!”

说着,一手一个抓起那东西,放到嘴里“嘎崩嘎崩”的嚼着。

哦?是水果!倪叛见他吃的那么高兴,终于也忍不住了,拿起来一尝,脸部肌肉顿时抽动起来——这、这、这怎么可能?这东西竟然是莴苣!莴苣啊!

天呐,打死她也不相信,这世上,居然会有人把莴苣当水果!

“怎么了?”注意到她脸色异常,锡安问。

倪叛费了很大劲把那口莴苣“咕咚”一声咽了下去,勉强挤出个笑脸说:“没事。”

看的出来,他们都很喜欢吃这种“水果”,那么她就不必把“莴苣是给兔子吃的东西”这一从小就有的认知告诉他了。她是客人,不能这么没礼貌。

但是,但是……因为连嚼都没嚼,那口莴苣好象在喉咙里卡住了,一阵阵叫人作呕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鼻翼……完了!她不会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吧……她用颤抖的手抓起杯子,仰脖子把整整一杯水都灌了下去……呼,下去了,总算把那口莴苣冲下去了。但是……它怎么办?

她看着手里只咬了一口、还剩下半尺多长的绿色怪物,脸部肌肉再次开始扭曲。

锡安淡淡的看了她一会:“不喜欢吃?”

“那个,也没有啦,只是……”倪叛支吾着。

“给我吧。”锡安不待她说完便从她手里拿走了那根莴苣。

哦,感谢你!真的,锡安,我太感动了!倪叛如释重负,用满怀感恩的眼光看着他,浑没注意旁边的人都傻掉了,而其中又以雅各的表情最为夸张。

他举着根莴苣,大张着嘴巴,眼睛瞪的滴溜滚圆,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

“干什么?”锡安的目光在四周轻轻一扫,“都吃饱了?”

“轰”,众人纷纷重新埋头进食,只有几个离的比较远的,才敢偶尔抬头往他这边瞄几眼,只是窥视的对象已换成他身边的倪叛。

“咳咳。”雅各忽然清清嗓子说,“锡安,这水果……我是说这莴苣,莴苣哦……真的很好吃。你看,我吃了两根,这里还剩一根,扫罗吃了米亚就吃不着,米亚吃了扫罗就没的吃了……”他罗嗦了半天,终于说出重点:“你看是不是把你这根让给他们?”

嘿!这死小孩!自己吃了两根还好意思叫人家别吃了,真是自私,自私死了!倪叛瞪了他一眼,正想叫锡安别听他的,不料他居然忙不迭的就把那根莴苣扔回盘子里,连声说:“好好,那就给他们吧!”

现在,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锡安,也不喜欢吃莴苣。甚至,从来不吃。

怪不得他们这桌坐了五个人却只放了四根莴苣。倪叛恍然大悟,一种得遇知己之感顿时油然而生,眉飞色舞的一拍锡安的肩膀,笑道:“原来你也不喜欢吃这种只有兔子才吃的东西,我也是耶!”

话音刚落,赫然发现帐篷里的人全都抬起头来,有的手里正拿着莴苣,有的嘴里正嚼着莴苣,每一个都在瞪着她,每一个都……不是兔子。

第四节

蠢!怎一个蠢字了得!

倪叛把自己重重的往床上一摔,“呼”的用单子蒙住头。

你怎么了?你那脑袋瓜子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恶狠狠的问自己:这里是古埃及,是五千年前,莴苣是很受大众欢迎的东西,你不能入乡随俗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学学林黛玉进贾府,“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好,就算你不怕“被人耻笑了去”,那你也别乱得罪人啊!

啊——郁闷!郁闷死了!

她觉得喘不过气,于是又把单子从脸上拉了下来,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帐篷顶发起怔来。不知不觉间,刚才在河边发生的那一幕浮现眼前——

去洗脸的她,碰见了扫罗。原来他只是从来不洗澡而已,但脸却还是要洗的。既然碰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了个招呼……谁知道!他居然把脸一绷,丢下一句“人的话我们兔子听不懂”,就带着满脸水渍、昂着头走了。

希伯来人最重名誉、自尊感极强,很显然,因为中午的冒失,倪叛已经得罪了相当一部分人。幸好,锡安并不在内。

想到这一点,倪叛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但她仍然不能原谅自己。她素来反感没有口德的人,自己却犯了这种错,这实在令她感到很难过。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心态感到迷惑和……害怕。

从小到大,因为背负着倪双阳的女儿这一特殊身份,她的一言一行都十分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为自己和父亲蒙羞。她那与身俱来的顽劣和叛逆,被她深深的压制在细胞核深处,不让它们有一丝迸发的可能。可是,自从锡安开口把她留下后,她发现自己的心在蓦然落定的同时,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就像一个被重负压制已久的人突然卸下满身负担,就会因为太过轻松而手舞足蹈一样,她性格中的顽劣面似乎正在蠢蠢欲动。她真不知道,这样下去,她究竟会变得不再像自己,还是……越来越像真正的自己?

唉……她缓缓的从肺里呼出一口气:别想了,如果你的改变真是因为认识了他,那么,离开他后这种改变就会停止了,不是么?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待很久,你还担心什么?

这个想法叫她的气息更是不顺畅,勉强在床上躺了一会,终于大口喘着气坐了起来,下意识的走到门口,刚掀开门帘,就看见了锡安。

四目相对,彼此都是一怔。然后,他就微笑起来:“睡不着?”

“嗯。”她点点头,“你也是?”

他不置可否,偏了偏头道:“一起走走?”

“好啊!”她欣然同意,跟着他朝河谷外走去。

夜色如墨,好风如水,月色如银,一泻千里,天地间一片静谧,静得仿佛叫人连心都溶化了进去。

大约是谁都不想打破这份安宁,她和他就这样默默的走着,他不说去哪儿,她也不问,只是一味跟着他,跟着他出了河谷,跟着他走过一片平地,最后在一座高高的沙丘脚下停了下来。

转过脸来,他看向她,眸子在夜色中亮如晨星:“你畏不畏高?”

“你开玩笑?”知道他要干什么,她大笑着回答道:“我可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女人!”

“哦?”他口中表示着怀疑,眼睛却更亮了。

“不信?那我们比赛!”倪叛一边说着,人已箭一般冲向沙丘,“后到的人一会就从沙丘顶下滚下来!哈哈哈……”

“我同意!”锡安沉沉笑出声来,奋起朝倪叛直追过去。

匹练般的月光为沙丘表面镀上一层薄银,远远看去,她和他的身影就如同流动在银色绸缎上的两粒小黑点,时而交错,时而分离,彼此追逐,彼此纠缠……一个是体格强健,爆发力强,一个是身轻如燕,灵巧敏捷,这一场追逐下来,竟是不分胜负。

然而,在沙地上奔跑不同寻常,体力消耗极大,倪叛到底是女孩子,体能稍逊一筹,刚爬上顶端就仰面倒在沙子上,长长的喘出一口气叫道:“不行了,我得歇歇,累死了!”

锡安施施然负着双手,沿着沙丘的边线踱来踱去,半晌才含笑道:“歇够了么?”

“怎么?”倪叛懒的动弹,仍然躺在地上,只略略的歪过头去瞧他。

只见他高高的立于低垂的夜幕之下,身后映衬着浩瀚星河,无数璀璨的夜星在他的肩头、发端闪烁着,令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天神一般,浑身都散发着无法抵挡的魅力和魄力。

“歇够了就站起来。”他说,并朝她伸出了手。

无法拒绝这一刻的他,倪叛下意识的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任由他把自己拉了起来,傻乎乎的问:“站起来干吗?”

锡安微微一笑:“看——”

一字出口,头已转开。

倪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呼吸为之一窒。

很多人都说烈日照耀下的金色沙漠是世间最震撼人心的美景,当倪叛初初抵临这片沙漠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感慨。

可是现在,她知道:大家都错了。

真正称得上美丽得让人震撼、震撼得无法言喻的,是月夜下的沙漠。

当艳阳高照换成冷月当空,当咄咄逼人换成清冷华丽,当耀眼夺目换成温柔滟潋,同样是这片连绵不断、无休无止广袤沙漠,所呈现出来的美丽,居然就能这样不同!

尤其是现在!站在高高的沙丘上极目远眺,看那风蚀出的高低深浅的痕迹,在月色下绵延成一片静默的银海,或平坦如水,或沟壑纵横……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天地万物,仿佛唯有这片沙漠能得以永恒。

“太美了,这可真是太美了……”倪叛喃喃的说,“谢谢你,锡安,我这辈子都会记得这一晚。”

“我也是。”锡安静静的说,“我从小就喜欢在夜里爬到高高的沙丘上看月色下的沙漠,它是这么美丽、安详、广袤,每当我看见它,都会觉得仿佛看见了永恒,它给我力量,使我觉得安宁……可惜,对大多数人而言,沙漠都是可怕、可恶、可恨的,我从来没遇上过第二个和我有同一想法的人,就连米亚他们,都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在沙丘上对着一片寸草不生的沙子一坐就坐好久……”他淡淡的笑了笑,转过脸来,凝视着倪叛道,“所以,我也会永远记得这一晚,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陪我一起站在夜空下,面对永恒。”

陪他一起,面对永恒。倪叛浑身一震,抬眼望进他双眸深处,那一派云淡风情的温柔,心,蓦然就是一动。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先前所经历的那二十年时光都只是投射在水面上的摇曳倒影,而唯有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

呵,何必去管还有几日与他相聚,还有几日与他分别,只要她一息尚存,她就会永远记得这一晚、这一刻——他和她,身披月光,共同置身于万里无垠的银色沙海,那么那么大的地方,那么那么多的沙丘,而唯有这一座沙丘的顶尖上,并肩立着他和她。

对她而言,这一刻,竟仿佛也可凝固成为……永恒。

第一节

接下来的日子,一天天在平静的等待中度过。

仿佛彼此都感受到了心灵深处那份奇异的吸引,倪叛和锡安不约而同开始接近对方,整日形影不离。清晨,他们一起沐浴着晨光给马喂甘草;傍晚,他们一起披着夕阳的光辉给马洗澡;夜幕降临,他们就坐在河边,在漫天星子下倾心交谈。

令人讶异的是,虽然彼此生存的时代相隔五千年,他们的内心世界却惊人的契合。

记不清有多少次,他刚把话说了一半,她就能帮他把话接下去——绝无偏差。

记不清有多少次,她想找什么东西,他一转身便拿过来递给她——问都不需问。

每到这时,他们都会彼此对视片刻,然后一笑。

那种心心相通的感觉,如同漆黑夜幕中的一点星光,哪怕只是在白马过隙的瞬间闪耀了一次,也足以被捕捉到。

便是在那太多次的相视而笑中,某种微秒的情感在他们之间孳生,然后以几何速度递增……他们都觉察出来了,却不知怎么去抗拒。

有时候,在风儿不是很冷,而星光又很灿烂的夜晚,扫罗、米亚他们也会聚集在河边,燃起几堆篝火,烤着肉,喝着酒,唱着歌。

她本就性情豪爽,而且落落大方、知错就改,在某次当着众人的面为“兔子事件”道歉后,很快就和大伙打成了一片,关系相处得相当融洽。

当然,除了雅各。

她始终无法原谅这个出卖过她的小孩,但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之所以那么固执的不肯原谅他,只不过因为雅各一点想祈求她原谅的意思都没有。

这孩子太聪明也太早熟了,知道她讨厌自己,便有意的避开,比如她和锡安一群人在河边喝酒谈笑,他便会一个人留在帐篷里……很多次,在谈笑甚欢的时刻,倪叛不经意间回眸,都能看见帐篷里的灯光映出他那小小的、瘦弱的身影,孤单坐于一角,一动不动。

倔犟的小孩!每到这时,倪叛心里就会觉得很生气,就会别过脸去,但过不了多久,又会转过头去看……来跟我道歉吧,大人受了伤害,也需要那声“对不起”的。她忍不住在心底这样说:你这样躲着我,僵局什么时候能打开呢?

她万万想不到,这个僵局竟然那么快就打开了,竟然是以那样一种方式。

倪叛忘了那是在绿洲度过的第几天,只记得那天锡安的表现很奇怪,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吃过晚饭就骑着马走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去干什么。

每日固定的“篝火晚会”取消了,倪叛百无聊赖,靠着床头,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喊她,便含糊的问了句:“谁啊?”

“是我,雅各。”

倪叛一怔,完全清醒过来,道:“进来。”

门帘被掀开,雅各走了进来,淡淡的对她点了个头算是招呼:“锡安让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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