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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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倪叛不解,这和天石有什么关系?然而,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一幅画面掠过脑海:黑乎乎的陨石表面,密布着褐红色的小坑……陨铁,是陨铁!

她倒抽一口冷气,这霎,一切明了。

众所周知,铁是在自然界中分布最广的金属,但因其熔点较高,很难从矿石中还原出纯铁,所以对远古人而言,铁矿形同虚设。但是,古人对铁的认识,并非完全为零。

因为——陨铁。

这种从天而降的块状物除了含有一点镍以外,其余几乎全是铁。它向人们打开了一扇认识铁的大门,让人们意识到世上还存在着比青铜更好的金属。

不说别的,就说以陨铁打造的兵器,已不知比青铜器坚硬锋利多少倍!

这就是锡安不惜千金也要得到陨铁的原因。

——在战场上,两军对垒时,谁拥有的铁兵器数量多,谁就等于抓住了取胜的关键。

可是……倪叛抬眼看向他,提出又一个疑问:“我不明白,提拉带来的陨……天石,只有三块不是么?就算你买下来了,又够干什么的呢?”

“那只是一种证明,证明他确实拥有天石。”锡安说,“迦南商会向来很有办法,但是在埃及,天石从没进行过私下交易,没有亲眼看见实物,我也不敢轻信。”

倪叛点点头,古代称陨铁为“神赐之礼”,历来只为国王所专有,也难怪锡安有此一虑。“那么,他究竟能给你提供多少天石?”

“足够打造一千柄刀。”

倪叛心底一惊,在古埃及,法老拥有的常规军也不过两三万人,一千把铁制刀,如果装备给先锋部队,足够所向披靡了。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闯的祸有多大,勉强挤出一丝笑,道:“这么稀有的东西,能弄到手就不错了,他居然还弄到这么多,看来这个提拉还真的蛮有办法的。”

锡安淡淡一笑:“是啊,他一向这么有办法,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至少有四种货物会断市三个月,迦南商路恐怕也要封闭一时,损失不能说不大……”他忽然不再说下去,冲着远处招招手,不多时,沙丘上警戒的人飞奔而回。

“他们往哪边去了?”锡安问。

“西边。”

“西,边。”锡安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声音虽轻,倪叛却顿时有种心惊肉跳的不祥预感。

“从东来,却往西去,很明显,他这是去找新的交易对象了。”米亚不紧不慢的分析。

扫罗下意识的问:“找谁?”

“上下埃及,敢买、并买得起天石的,除了我们,当然只有亨杰尔了。”锡安漫不经心的说。

“那怎么办?”扫罗跳脚叫道,“刚才我说把他们留下吧,你又说不能得罪提拉……”

“我只是说不能得罪他,”锡安淡淡的说,“仅此而已。”

倪叛浑身一颤。这种声调,这种表情,如此无动于衷,如此冷漠淡然,她太熟悉了——他每动杀心,就会这样啊。

果然,锡安下一刻就转脸吩咐扫罗道:“你挑几个人,悄悄的跟上去,等他到了塔尼斯城、投住旅店后,立刻动手,动作干净点,一个活口都不能留。想想什么人跟迦南商会不合,利比亚人?腓尼基人?随便吧,在现场留下他们的痕迹……米亚?你立刻以我的名义给迦南商会写信,跟他们道歉,并许诺会尽快凑齐他们要的东西,总之尽可能的拖延他们另寻买主的时间……”

倪叛茫然的看着他,看着他以绝对的主宰之姿发号施令,看着他用丝毫感情色彩都不带的宣判十几条人命的终结,刹那间,寒彻心扉。

忽见扫罗已挑好了人手准备上马,她如梦初醒,先是冲着他喊了一句“站住”,然后一把握住锡安的手,急声道:“锡安,你听我说,那个提拉是很可恶,但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一个生意人的立场,换你是他,也一样会那么做的,对不对?更何况,想想他的手下吧,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是无辜的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连自己都无权毁伤,何况是别人?我的意思是,他们和你一样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你不能就这样杀了他们,人命关天啊,锡安!收回命令,请你,就算是为了我!”

说到这里,她骤然顿住了,抬眼望进他双眸深处,用耳语般的音量呢喃道:“我不想我爱的男人是一个嗜血成性的魔头。别让我对你失望,别……”

锡安静静与她对视片刻,宽大的手掌轻抚上她因情绪激荡而发烫的脸颊,来回温柔的摩擦着。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人命关天?”他盯着她,眼睛亮若晨星,“依希丝,你的善良总是以一种叫我赞叹的形式表现出来,上次是为了一只鹰,这次是为了你甚至连认知都谈不上的人。如果埃及人所信奉的那位依希丝女神如你一般悲天悯人,我,以及我的族人,都会对她顶礼膜拜。可惜……”他的唇角忽尔向上一斜,慢吞吞的说:“他们的神只教会他们如何把我们变成奴隶,如何把我们祭祀主的地方变成屠宰场,如何把我们刚出生的男婴扔到尼罗河里淹死……”

他的口气十分的冷淡,仿佛不过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倪叛却听得浑身战栗不已。

电子芯片不断对锡安的话进行注释,那是任何人——尤其是她这样的来自民主、自由高于一切的世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无法忍受的、血泪和屈辱交加的史实。

——埃及的法老命令希伯来人在红海口岸建造了兰赛城,并在城门前的柱形石上写着:用亚洲的闪族奴隶建立了兰塞。屈辱,以此铭刻千年。

——埃及人莫名其妙的把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奉为神明,尤其是母牛和公羊。希伯来人用动物祭祀他们的耶和华神,被埃及人发现,全部处以极刑。

——埃及的法老痛恨希伯来人的坚强,为了不使他们在埃及繁殖人口,便不定期的下令杀死刚出生的希伯来男婴。幼婴被丢在尼罗河中,尸体未经腐烂,就被鳄鱼吞吃。

倪叛胃里一阵翻搅,差点吐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忍受呕吐,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眼眶里开始泛起泪花。“别说了,锡安,”她艰难的从牙缝里迸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别说了,别……这样折磨自己。”

“我不想折磨自己,更不想让你失望。但是,你得明白……”锡安发出一声轻叹,“你来自天国,依希丝,而我们,已经坠入地狱很久了。”

天国,可以有博爱跟和平,而地狱,却永是杀戮跟血腥。

他,无从选择。

体会他话中的深意,倪叛的心猛然一揪,痛楚、心酸、无奈,以及必须为他做点什么的感觉交杂在一起,复杂到极点,强烈到她无法抗拒。

“收回命令,锡安。”她再次握住他的手,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缓缓的、清清楚楚的,她说:“如果耻辱必须用血来清洗,如果痛苦必须用杀戮来终结,那么,放过那些无辜者,让我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让那个狗娘养的亨杰尔见鬼去吧!”

朔风扬起她的短发,月光映亮她的脸庞,这一刻的她,宛如立于云端手持法杖的女战神,周身环绕着笔墨难以形容的肃杀之气,却又那样神圣庄严。

周围一干人等,包括锡安,全都不由屏息侧目。半晌,还是扫罗先叫了起来:“依希丝,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们需要天石,不就是为了打造铁兵器以提高战斗力么?”倪叛说,“可是光靠几件铁器,是打不垮亨杰尔的……当然,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们炼铁,但是那样做,首先要求我们得拥有很多矿场和大量工人,以你们目前的兵力,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我还得改进你们现有的冶金技术……哦,实在太费时费力了!提高战斗力的办法有很多,我认为我们应该采取更简单、更廉价,而且效应更广泛的办法……”

“比如?”锡安打断她。

倪叛静静的看着他,静静的说:“我没法举例,锡安,因为我举了例以后又会引出无数其它需要解释的问题。”

是的,她没法解释。现在是公元前1683年,在中国,劳苦大众们还在指着太阳咒骂夏桀这个暴君怎么还不死呢,她如何能让这时的人理解什么是高桥马鞍、什么是复合弓?

见锡安沉默,她的心不禁一凉。他不信,她不怪他。毕竟她所说的已超出了他的想象范畴,但……还是觉得很委屈呢。她是这样热血澎湃、诚心诚意的想为他、为他的民族做点什么,结果却无人相信……连他,也不相信。

尴尬的耸着肩,她垂下头说:“我不是在逞一时口舌之快,真的。我不求你现在就相信我,给我时间,让事实证明一切……”

“我信。”锡安忽然说。

倪叛惊喜的抬眼:“你……”

锡安深深的凝视着她,点点头,重复道:“我信你。”

锡安……倪叛嘴唇翕动,却未能发出一丝声音。

让人接受并相信一件存在于自己想象之外的事物,其困难程度,就如你无法想象它有多困难一样巨大。但是,他说信她,他信她呢……哦,够了,真的够了,只为这三个字,她已可以无怨无悔。

半晌,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以最严肃的表情承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锡安,你就等着看吧。”

“好,我等。”锡安朝她一笑,转脸唤道,“米亚?”

“在。”

“那封信,还是要写,尽快。无论如何,那些天石不能落到亨杰尔手上。他每多制造出一件铁器,我们的战士就多一份危险。”

“我明白。”米亚说,“可是,提拉要的东西我们给不了,亨杰尔却……”

“提拉要的到底是什么?”倪叛忍不住插嘴问道。

锡安目光一沉。“莎草纸,”他缓缓的说,“一千担莎草纸。”

莎草纸,古埃及语为pa-per-aa,意思是“法老的财产”,曾在地中海地区被广泛使用。自其问世,直至公元8世纪,一直是埃及出口贸易中利润最可观的一宗,所以其制作工艺向来是国家绝密,听名字就知道了——它的生产制作权完全由埃及法老垄断,除了法老,谁也不知道莎草纸的制作工艺。

而现在,十三王朝外有豪强窥视,内有奴隶起义,政府机构几乎全部停止运转,所以连锡安也弄不到莎草纸,因为——它根本就不在生产。

原来如此。倪叛心下有了计较,豪气干云的一挥手,笑嘻嘻的说:“不就是一千担莎草纸么,不多不多……米亚,你去写信吧,告诉那个什么商会的人,他们要的货,一个月内肯定备齐。”

这下,就连锡安也怔住了。“你……刚才我跟提拉说的你没听见?孟菲斯正在闹奴隶起义,作坊都……”

“我知道。”倪叛打断他说,“作坊停产了,所以连你也弄不到那么多莎草纸。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嘻嘻。”

“巧妇?”锡安苦笑,“我还是比较喜欢那个狮子的比喻。”

“那么现在,草原上一只动物都没有,你这头狮子也只能挨饿了?”倪叛俏皮的冲他眨眨眼,“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去吃草。”

顿了顿,她故意用一种很淡很淡的口气解释道:“我是说——太阳草。”

第三节

夜深人静,帐篷内灯火通明。

锡安和倪叛站在桌边,桌上摊着一张绘在羊皮上的埃及地图。

从地图上看,埃及全境可分为四个区:北边的尼罗河三角洲,南边的尼罗河谷地,西边的利比亚沙漠,以及东边的西奈半岛。

如果只看地图的话,任何人都很难想象,这个几乎被寸草不生的沙漠占据全部国土面积的国家,是怎么成为世界四大文明古国的。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他虽然没有赐予埃及巍峨的高山、壮观的冰川、幽深的林木,却给了它另外两样厚礼,那就是丰富的矿藏,以及:尼罗河。

这条世界第一长河,从南到北流贯埃及全境,每年定期泛滥,不但为沿岸居民带来肥沃的淤泥积沙,更在北部冲积出一片丰饶的土地,那就是尼罗河三角洲。

在法老期,尼罗河三角洲一直被称为下埃及,虽然其面积仅占国土总面积的5%,却是埃及人口最稠密、最富饶的地区。

看地图,尼罗河三角洲的外形极似一枝婀娜的莲花,但是它的象征物却不是莲花,而是太阳草。

那是一种遍生于尼罗河三角洲的水生植物,茎细长,顶部长有细须,呈圆型张开,很像太阳四射的光芒,故而得名。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还没有第二种植物能像太阳草一样,令整整一国的民众都为之自豪,并成为一个伟大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因为,它就是埃及人最引以为荣的发明——莎草纸的原料。

“是的,这我知道。人人都知道。”锡安真的累了,声音中满含着浓浓的疲倦,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指点着地图道:“看见这些绿色的线了吗?这是尼罗河分入下埃及的七条支流,太阳草就生长在这些河流的岸边,到处都是。每当奴隶们开始成捆成捆的收割,人们就知道法老要生产莎草纸了。但这没用,依希丝。我们,以及其它国家的很多人都曾尝试过,把太阳草晒干、剥开,甚至剁碎成汁,却……”

“却都失败了,”倪叛淡淡的接口,“是么?”

“是的,失败了。我们还曾秘密找过作坊里的奴隶,可他们只负责后期半成品加工,真正的制作工艺只有庙宇里的僧人知道,他们誓死效忠法老,再多的黄金也撬不开他们的嘴巴。”

“这东西利润惊人,当然得严防死守。否则人人都知道做法,谁还肯花钱去买。”倪叛不动声色的说,“锡安,你老实跟我讲,你到底是哈卑路人还是喜克索斯人?”

这问题问得突如其来,且和莎草纸毫不相干,锡安完全怔住了。五秒钟后,他苦笑着摇摇头,“天知道你是怎么……我本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

“现在就挺合适。”倪叛打断了他。

锡安看了她一会,静静的说:“我是哈卑路人。但我父亲死的早,我母亲改嫁给了喜克索斯人。”

“什么人?”

“喜克索斯王。”锡安微笑,“我母亲是哈卑路第一美人,我继父爱她发狂。但是按哈卑路的规矩,女人是不能再嫁的,所以我继父迎娶她一事,是瞒着众人进行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倪叛知道这其中一定有个非常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想了想,她又问:“扫罗他们知道你的身份么?”

“这次来的三十五人都知道。他们是我亲手训练的两千哈卑路战士中最出色,也是最可靠的人。除他们以外,在歌珊再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顿了顿,锡安补充道:“我在阿瓦里斯生活了十七年,母亲死后,我才回到歌珊。”

阿瓦里斯位于尼罗河三角洲北部,是喜克索斯人在埃及占领的一座城池。

倪叛点了点头:“是你继父叫你回去的吧?”

“不错。他给我五年时间,要我在歌珊训练出一支完全由哈卑路人组成的军队。”

“测试?考验?”

锡安淡淡一笑:“或许。”

“那我想你通过考验了,扫罗他们个个训练有素,而且对你忠心耿耿。”倪叛抬眼斜睨着他,慢悠悠道:“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我究竟应该喊你锡安,还是基安?”

锡安呵呵低笑出声:“随你的便,我的依希丝女神。必须承认,虽然相识以来,你一直不断的让我感到惊异,但和这次相比,以前的那些都不算什么了。”他伸臂将她搂进怀中,自己则半坐在桌上,歪头看着她道:“你瞧,一个人太神秘了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端倪的呢?”

“这个呀,”倪叛笑嘻嘻的说,“这得归功于我那个时代的一群叫做考古学家的人。”

“考古学家?”

“嗯,那是一群虽然生于现代,却活在古代的人。他们研究古代的一切:人们的生活、国家的兴亡、历史的变迁……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人,专门研究哈卑路人。”

“哦?”锡安感兴趣的扬眉,“那他们研究出什么来了?”

“哈卑路人很会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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