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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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此事重大,才不可引人注目。”公子道,“少傅为官多年,在雒阳有许多故人。城门值守的将官亦有出身世家之恩,由少傅扮作车夫,难保不会被认出。在下与逸之亦然,太子妃和皇太孙若随我等一道上路,难保被人留意。”

范景道没有言语,仍犹疑不定。

太子妃看着我,却道:“妾以为可行,便如冼马之言。”

范景道讶然,道:“太子妃,这……”

“少傅,”太子妃正色道,“妾与皇太孙可安然至此,皆冼马、侍郎及这位侍婢之力,冼马既这般提议,便是有所把握,我等可放心从之。”

范景道听得此言,虽仍不放心,少顷,还是点了点头。

“你姓甚名谁?”他看向我,问道。

我答道:“奴婢云霓生,是桓公子身边侍婢。”

范景道严肃道:“你一人可行么?须说实话,若觉有无十分把握,我可须得派人手暗中护卫。”

我摇头:“不必,为免日后横生枝节,此事越少人知晓越好。”

公子似想到什么,向范景道问道:“不知少傅在乡间的那田宅之中,可有仆人?”

“有一名老仆。”范景道说道,“此事可放心,那老仆是个哑巴,且跟随我多年,不会泄露机要。”

众人颔首。

事情议定,众人也不再耽搁。范景道昨日用来接太子妃和皇太孙的马车就停在院子里,沈冲和公子帮着他,将马车套好,让皇太孙和太子妃登上,我则坐到前面拿起鞭子,充作车夫。

“你真会驾车?”公子走到我面前,似仍有些不放心,低低问道。

我眨眨眼:“公子且看不就知晓了。”说罢,转向沈冲和范景道,“我等先一步离去,那见面之处,诸位莫忘了。”

沈冲颔首:“我等自是记得,你一路小心。”

我再看向公子,笑了笑,不再多言语,扬鞭响了一下。马儿拉着车,在道路上辚辚走了起来。

雒阳的街道,热闹得很早。城门刚刚开启,街市上就已经人来人往,初现繁华。这是我十分喜欢雒阳的地方,相比起钟离县城甚至寿春、颍川那些街市而言,它每天都像过节一样,走在路上,能看到许多别处看不到的新奇之物。

不过今日,就算是心中无鬼,走在雒阳的街上,也不难察觉出气氛的异样。

走过一条热闹的大街上时,因得行人拥堵,我不得不慢下来,听到了好些路人交谈的话语,“慎思宫”“太子妃”“皇太孙”“烧死”之类的字眼总是不绝于耳,有时还会听到有人提起皇后。而就算是最无所事事的闲人,亦不再像平日那样一副事不关己蜚短流长的神色,聚首交谈时,或多或少地带着疑虑。

“避开避开!”

突然,身后一阵粗声粗气的大喝,人群跟着起了骚动。

望去,却见不知是哪家的豪奴,一副气势汹汹的阵仗,佩刀执棒,正押送着长长的一队车马。

两旁的行人纷纷躲开,有些避让不及,竟被推倒,即刻响起一片咒骂的声音。

但那队豪奴全然无所在意,凶神恶煞,我忙也下车来,牵着马车走到路边去,不与他们争道,以免生是非。

“霓生,”太子妃的声音从车帏里低低传来,有些不安,“出了何事?”

我说:“无事,夫人安心。”

说罢,再看向那队豪奴押送的车驾,竟有二三十之多,在街道上排作长蛇一般,招摇过市。

“这是哪家的家奴?好生跋扈!”身后,有人愤愤不平。

“如今能在雒阳横行的还有哪家。”旁人答道,“自是姓庞的,看这气势,当是庞逢。”

“庞逢?啧啧,也不知这是去何处?这般嚣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家。”

“皇家如今怎可与庞逢比,你不知昨夜慎思宫出了大事……”

我没有等他们说完,看那队人马过去了,牵着马车回到大路上,继续前行。

清早,入城出城的人都不少,各处城门都很是热闹。为了避免麻烦,我特地挑了一处平日人不多的城门,不料,这里亦聚集了许多人,在前方堵得水泄不通。

而那队庞逢家的豪奴似乎并不在堵塞之列,我站在马车上眺望,只见他们仍然开着道,没多久,便往城外去了。

“敢问公台,这城门今日怎如此热闹,人人堵在了此处?”我向旁边一个看上去要出城的中年人问道。

那中年人亦一脸迷惑,道:“我也不知,昨日还不是这样。”

“还能为何。”旁边一个老者摇头道,“我看,八成是因为慎思宫之事。”

“慎思宫?”中年人问,“你是说昨夜那场大火?”

“正是,听说廷尉疑是有人纵火,正四处搜捕可疑之人。”

“搜?如何搜?”

“那我可不知了……”

我一边听着他们议论,一边牵着马车,跟着周围人等候出城的人往前挪动步子。如那老者所言,看那些卫士服色,除了京兆府,还有廷尉署的人。我张望了好一会,继而又发现,他们倒不是人人都查,男子老人儿童皆放过,却对年轻的女子甚为留意,有些人的手中,似乎还拿着画像。

看到他们拦下来两个要出城的年轻女子,我心中倏而了然,不由地停住脚步。

“怎不走了?”跟在车边上的人不满道,“莫堵着道。”

我赔笑道:“公台先请公台先请。”说罢,我朝车帏中道,“夫人,小人忘了将浆食带上,还是回府一趟。”

片刻,车帏中传来太子妃平静的声音:“怎这般冒冒失失,出个门教人不得安心。”

我一边唯唯诺诺地应着,一边将车马调了个头。

方才的话,是我与太子妃商议好的暗语。若是前方不顺利,则如此对答,以作提醒。

“怎么了?”待得走到安静些的地方,太子妃又问道。

我说:“夫人也听到了方才那些人所言,因得慎思宫之事,城门有许多人在盘查。”

太子妃的声音疑虑不定,低低道:“你是说,在寻我等?”

我说:“不是,是寻先前服侍夫人的那两名宫人。”

这是方才一番观察得出的结论。如果他们是在寻太子妃和皇太孙,我望见先前过去了两三对年轻母子,应该都会被查验才对。但他们只将母亲细细辨认,将孩童置之不理。而后,又有些别的年轻女子被拦住。这足以说明,他们查验的对象并非太子妃和皇太孙。

和那大火有关的年轻女子,除了太子妃之外,便是那两名宫人。

慎思宫中的大火刚刚发生,因得公子阴差阳错地杀了她们,也有尸首留下,太子妃和皇太孙已经丧命的事当已是坐实。而只要盘问那宫室中的宫人,廷尉立刻会发现,少了两人。而他们当然不会认为,凭着太子妃和皇太孙的本事,可以离开慎思宫。

但慎思宫中服侍的宫人却是可以。

于是,廷尉从后半夜忙碌到天亮,得出的结论就是那两个宫人对太子妃和皇太孙下手,说不定了卷走了细软,毁尸灭迹,畏罪潜逃。而因得夜里雒阳城门不曾打开,她们二人要逃出雒阳,一定会在天明城门开启之后。故而廷尉联合京兆府,在各处城门设置关卡,搜寻可疑之人。

平心而论,廷尉署的人的确比京兆府的人脑子好多了,至少知道顺藤摸瓜,反向推想,且算得行动敏捷。如果不是正巧打扰了我的计划,我倒是很想称赞两句。

虽然他们找的不是太子妃和皇太孙,但他们一定会留意年轻的女子,而符合这条件的,除了太子妃之外,还有我。

这便是大大的不妥,为了防止他们歪打正着,我须得另想些办法。

“怎会是她二人?”太子妃听到我的话,有些吃惊,“她二人不是睡着了?”

我说:“此事过后再议,我等须缓一缓,再想些主意。”

正说话间,忽然,那城门处忽而起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我连忙再望去,却见是一辆拉棺材的马车,后面跟着扶灵哭丧的人,边哭便走。

周围人嫌着晦气,纷纷让开,城门的卫士也不阻拦,挥挥手,让他们过了去。

看着那边,我心头忽而一动。

“霓生,你可有想法?”这时,太子妃不安地追问道。

我说:“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夫人与公子须得做做样子。”

太子妃的声音有些讶异:“做甚样子?”

“夫人可会大声嚎哭?”

在雒阳的诸多的热闹去处之中,人们一辈子至少要去一次的地方,除了求神告佛的庙宫,便是城西的福寿里。

原因无他,福寿里做的全是白事生意,从寿衣寿材纸钱刻碑到堪舆安坟送葬哭丧,一应之事皆可在此处买到。据说此处生意最好的时候,就是三年前公子大病的时候,这里的所有店铺都空空荡荡,不是世道萧条,而是被抢购一空。如果公子在那场大疫中不曾挺过来,桓府说不定也会光顾这里的生意。

近来世道还算安稳,死于非命的人并不很多。然而世上每日有人出生,便每日有人老死,福寿里的各处门面从来不缺客人,从早到晚开着,店家淡然迎来送往,皆颇有入玄之风。

我驾着马车,来到福寿里前,没有进去,只在街口等。

没多久,我便见到一辆拉棺材的牛车悠悠走了出来。那棺材一看就知道用料不错,兴许也有些分量,牛车走得不太轻松。

我让太子妃和皇太孙在马车里等着,别离开,朝那人走过去做了个揖。

“足下,可是去为人做好事?”我笑眯眯问。

那人道:“正是。”

我说:“我这里也有件好事,须得足下帮上一帮。”说罢,将袖子下的几块碎银亮了亮。

那人目光一动。

“何事?”他问。

“无他。”我说,“足下只须驾着这牛车,领着我往城外去,再另寻一处城门回来。”

那人听着,露出些疑惑之色,正要开口,我打断道:“足下旁事莫问,照做便是。这不过是一半,待得出了城,还有另一半。”

说罢,我将那些碎银放在他手中。

“郎君,现在便去么?”那人立刻将碎银收起,眉开眼笑地问道。

我说:“还须等一等,足下可知哪家的丧服便宜?”

天气晴好,一个时辰之后,我驾着马车,又到了方才那处城门前。

所不同的是,前面多了一辆拉棺材的牛车,而我穿着斩衰坐在马车上,车顶盖着白布,而马车内,则传来哭泣不已的声音。

两旁的人见状,大多露出些怜悯之色,但随即让向两旁,似乎唯恐沾了晦气。

没多久,城门前的守卫已经近在眼前,我大声咳了两下,只听车帏里面,骤然传来太子妃拖长的哭腔:“我那夫君啊!你怎走得这般早!抛下我母子二人如何度日,你好狠的心……”

这声音隔着几步都能被人听见,几个正在查问行人的卫士看到牛车到了近前,忙向两边让开。

“诸位将官!”我哭丧着脸朝他们作揖,“小人家主昨夜急病去世,想是染了疫疾,夫人恐连累周遭,今日一早便拉去城郊安葬,还请将官通融!”

听到疫疾二字之时,周围人的面色皆微微一变,好些人急忙又让开了一些,那些守卫亦露出嫌恶之色。

“快走快走!”一名将官恶声恶气地挥手道,“不得在此逗留!”

我忙又作了几个揖,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直到过了城门,一路皆畅行无阻,只有太子妃那哀戚的哭丧声犹自从车帏后传来:“我那狠心的夫君,你怎死得这般惨!你不听妾劝谏,终是得了报应……”

第89章 鸿鹄(上)

将剩下的钱交讫之后,赶车人赶着牛车,悠悠朝另一个方向的城门而去。

我则赶着马车,沿着雒水一路往东。

行走了十里之后,约定见面的那处河滩已经在望。此地并非要道,来往的人稀少,天气寒冷,亦无游人。

那河滩的四周,长满了杂木和高高的芦苇,可遮蔽来往闲杂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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