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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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是不是拥有很少的人都特别容易满足,别人给予一点点好,一点点温暖,都会令他们很感激,掏心掏肺的想要还那份情那份好。至少青稞就是这样。

青稞揽住我与蔚蓝的肩膀过马路,说,他在谜底酒吧订了很宽敞的位置,将你们的好朋友都叫出来玩儿吧,姐姐就喜欢热闹,今儿我们不醉不归!说着看了眼蔚蓝,偏头对我说,西曼,记得叫亚晨。

我心里忍不住笑,这个青稞,分明就是想撮合蔚蓝与亚晨嘛。

青稞放开我们,跳到摩托车旁,一脸甜蜜地勾住男生的手,说,我给你们介绍呀,这是我男朋友纪元宏。又指了指我与蔚蓝,抬头对纪元宏说,跟你经常提起的,我好姐妹盛西曼,蔚蓝。

我与蔚蓝问了声好。

纪元宏冲我们点了点头,算作招呼,甚至连个笑容都没有。

那其实并不是我第一次见到纪元宏,仔细算起来,这已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在纪睿的心理诊所楼梯间,他衣服上的利器刮伤了我脸颊,第二次是在百货公司外。可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与他接触,说不上为什么,只一眼,我就不太喜欢他,或许是他眼神里深沉到近乎阴骘的光令我心里不舒坦吧,甚至有点儿害怕。

他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模样,一点笑容都没有,整张脸波澜不惊的。可不管怎样,他是青稞喜欢的男生,只要她觉得好,便好。

青稞坐纪元宏的摩托车先走,我与蔚蓝打了辆出租车,车上我给亚晨打电话,他因为是美术生的缘故,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在画面冲刺专业训练,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他在那端开心地嘟囔,好久没有去酒吧玩儿了,这成天埋头画画眼睛都要瞎了!挂电话的时候我说,叫上你姐一起吧,我挺想她的呢。

盯着手机看了会,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江离的电话,我心想,就当是给青稞过一个热闹的生日吧。而且,江离那么有趣的人,应该能和大家成为朋友的呢。

挂掉电话时蔚蓝正偏头望着我,好奇地问,刚你叫了谁呀?我不认识的人?

嗯。我笑说,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人蛮好的,也是画画的。待会介绍给你认识呀。

男孩子?蔚蓝问。

是呀。

哦。蔚蓝不再开口,将头偏向窗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也没有多在意。

04

可能是刚入夜的缘故,酒吧比较清冷,听青稞说,这个酒吧是纪元宏一个朋友开的,所以特意给他辟出了一个角落,拼了几张桌子,除了酒,还提供食物。

一起参加青稞生日会的人除了我们,还有纪元宏一起玩赛车的几个朋友,青稞也认识。

我们去的时候,那几个男生已经早就到了,每人开了瓶啤酒在玩色子,罚酒罚得正不亦乐乎。青稞为我们一一介绍,其实也就是个形式,转眼我一个都记不住名字,不过倒让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纪元宏并非不喜欢我与蔚蓝才摆了张毫无笑容的拽拽的脸,他在那些男生们面前照样是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万似的冷面孔,看来他还真是天生的冷漠,就连对青稞,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我们才坐了一会儿,亚晨就与苏灿一起来了,他们提了个大蛋糕过来,我特意让亚晨去买的,买礼物来不及了,生日蛋糕可不能少。

虽然我曾与苏灿提及过青稞,可一直也没有机会见,苏灿对青稞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从手腕上摘下一条链子,在青稞惊讶的目光下,扣上了她的手腕,笑说,青稞妹妹,这条手链是我最喜欢的,戴了很多年,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青稞很没出息的当场就红了眼眶,头搁在我肩膀上动容地说,西曼,你相信吗,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我心里一酸,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问,纪元宏没给你准备礼物?

他呀,青稞叹口气,嘟着嘴,我可不指望他,他从来就没过节过生日这样的概念,也没有买礼物的习惯。他能帮我准备个场地,已是最大的极限了。

那也算是礼物嘛。我安慰她。

死女人,别嘟囔了,明儿咱去逛商场,你想要什么直接挑!蔚蓝豪气地拍了拍青稞的脸。

那我下手可得重点儿,不刷光你的卡我就不出门,嗯哼!西曼,你也一起去挑,别客气!青稞笑嘻嘻地开玩笑。

说话间,我看见江离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我起身冲他招手,他笑了下,然后走过来。

谁啊?西曼,你男朋友?很帅哦!青稞靠过来,冲我暧昧地眨眼。

我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身体,白她一眼。这时,我身旁的蔚蓝手忽然一抖,酒杯“砰”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惹得闹哄哄的众人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蔚蓝,你没事吧?我疑惑地看着她。

亚晨赶紧拿过桌上的纸巾,给蔚蓝擦倒在裤子上的啤酒,一边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蔚蓝却仿佛没有听到我们说话一般,怔怔地望着已走到我们面前的江离,神色怪异,嘴唇一张一张,可什么话都没吐出来,手指似乎在轻轻颤抖,我握住她的手指,倾身问,究竟怎么了呀?

好一会,她才忽然晃过神来,摇头说,没事。

江离被齐刷刷好几双眼睛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笑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哈哈,江离,竟然是你,好久不见。苏灿站起来,伸出手掌,偏头看着江离。

苏灿!!!江离惊喜地大叫出声,伸出手与苏灿的手掌重重地一击。那是他们一直以来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做过介绍之后,江离与苏灿就凑在一起聊开了,自从江离两年前出国留学之后,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江离到来之后,蔚蓝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恍惚,吃饭的时候掉筷子,喝水被呛,别人敬她酒时得喊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中途我将蔚蓝拉去上厕所,关上洗手间的门后,我很严肃地问她,你究竟怎么回事呀?如果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吧。

她用冷水狠狠冲把脸,抬头冲我笑说,没事呢,可能是房间里烟酒味儿太浓,有点儿闷。

嗯。如果不舒服就先走吧,青稞也不会怪你呀。

蔚蓝点点头,拉着我走出洗手间。

此时酒吧里开始热闹起来,DJ的叫嚷声混淆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青稞说这是全市最热闹人气最旺的酒吧,她与纪元宏的根据地。

青稞认识纪元宏的时候也是在谜底酒吧,彼时她是酒吧里的侍应生,那晚有客人喝醉闹事,她去奉劝却被牵扯进去,那人一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时,一旁闷声喝酒的纪元宏及时出手,捏住那个人的手,并且伸手利落地将滋事者丢出了酒吧。

几乎是刹那间的事,青稞一眼爱上了纪元宏,她说十八年来,被很多人欺辱过,他是第一个出手帮她的人。可纪元宏却并不领情,面对青稞的炽热,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只是痛恨欺负女人的男人而已。

他的冷淡令她黯然,可却并不死心。他是谜底的常客,几乎每个夜晚都光临,在固定的位置坐到直至酒吧打烊,一打喜力啤酒,一盘鸭舌头,从来不曾经改变。有时候会和几个男生一起,有时候带着不同的女生,更多时候独自一人,他的酒量很好,青稞从来没有见他醉过,相识半年来,她成了他专属的侍应生,乌烟瘴气的酒吧里,人潮那么拥挤,嘈杂人声与音乐声交织的浮躁世界里,她的心里只有他,她的眼神穿过层层叠叠的纷杂,抵达他所在的世界,那里沉默,清净,英勇,光环笼罩。

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的那个晚上,纪元宏很晚才来到酒吧,嘴角带着伤,万年不变冷漠的脸变得更加阴霾,这一次他没有对青稞说照旧,而是说,最烈的洋酒,不兑果汁。那晚纪元宏醉了,再好酒量的人,一口口不停歇的灌,并且内心充满积郁,都很容易醉倒。青稞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喧闹人群中,没有跑过来劝他。只是当他在打烊后一步步踉跄着走出酒吧时,她顾不得善后工作,制服都没有换便追了出去。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青稞跟在纪元宏身后一路走了很远很久,他的摩托车自然是没法骑,也不拦出租车,就那么跌跌撞撞地沿着马路走,青稞始终在他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每次红灯的时候,她都心惊胆战,怕他直接冲过去,她不敢上前搀扶他,害怕他忽然冰冷地来一句,你是谁呀?

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条街,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子时,纪元宏忽然回过头冲青稞大声吼,你跟着我干什么!

青稞被吓得讷讷地不敢开口,尴尬的片刻,纪元宏忽然蹲下身,剧烈的呕吐起来,青稞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冲过去蹲在他身边拍他的背,掏出纸巾给他擦拭嘴边的残留物。

吐过之后,纪元宏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他偏头看着身旁的女生,昏暗路灯下,她的发丝沾染上细雨后狼狈地贴在前额,薄薄的嘴唇紧抿,脸上有害怕、慌乱、心疼,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他张了张嘴,闷声说,我脾气坏,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不会哄人,欠缺耐心,从来不过情人节,换女朋友的速度与数量不计其数,这样的一个我,你还不介意的话,就在一起吧。

青稞哭了。

她忙不迭点头,她怎么会介意,怎么舍得介意,就算前面是一堆火,她这只飞蛾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是不是很傻?说完他们相遇的桥段,青稞轻轻补了一句。

我没做声,心想,是的,真傻。在这场感情中,她注定处于被动与劣势,她先爱上,她爱得深,若爱情有输赢,那么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此刻抱着纪元宏胳膊开心地与朋友们玩着色子拼酒的青稞,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我便觉得,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在她爱着的这个过程,她是快乐的,幸福的,哪怕这快乐与幸福其实在旁人看来并不是那么靠谱。

大家玩得正兴致高涨的时候,蔚蓝的电话响了,她将手机放在我的口袋里,震动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屏幕显示号码来自她家里,我偏头找蔚蓝,却发觉她此刻并不在座位上,我大声问对面的亚晨,他走到我身边大声回嚷道,刚才还看她在这呢。

电话挂断之后,片刻又响了,很急的样子。亚晨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们出去找她,我拿着电话先去卫生间,喊了几声,蔚蓝并不在里面。出来后往酒吧外面跑,电话此刻已经再次挂断又拨了过来,站在酒吧门口,喧闹嘈杂的声音终于退却许多,我犹豫了下,接起电话,还未开口,那端便传来蔚蓝家里做事的阿姨急迫的声音,蓝蓝,你赶紧去医院,你爸妈不知怎么回事大打出手,结果你妈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我脑袋嗡地一声,直至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依旧没有晃过神来,亚晨拍着我的肩膀问,有什么事吗?语调一转,大声喊了句,蔚蓝!

我随他声音望过去,蔚蓝正从马路对面缓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我怔怔地望着她,心里数着她的步伐,一二三…终于近了,她停在我们面前,问,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敢看她,良久,才异常艰涩地开口,蔚蓝,你妈妈出事了…

她手中的水瓶“砰”地砸在了地上,转身,发疯般地跑到马路边去拦车,亚晨喊了声蔚蓝,追了过去,我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了过去。

第8章 秘密

[如果爱是这个世间最令人暖心的字,那么秘密便是这个世间最伤人的词。]

01

出租车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缓缓前进,窗外霓虹闪烁,来往车辆的喇叭声混淆着穿梭路人的喧嚣声,那么热闹,而车内却寂静得令人心里泛起一阵阵凉意,蔚蓝双手紧紧交握,嘴唇紧抿,身体抑制不住地轻颤起来,一闪而过的霓虹灯投射进来,映得她整张脸苍白无比。我握着她的手,想说点什么,却发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此时此刻大概任何安慰的话都没有用吧。

坐在前排的亚晨一直频频回头,嘴巴张张合合好几次,我轻轻摇头,示意他什么话也不要说。他叹口气,脱下外套递过来,让我给蔚蓝披上,却依旧阻挡不住她浑身的颤抖,她的冷来心里而非身体。

夜晚的医院总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惨白的日光灯映照着惨白的墙壁、惨白的制服以及床单,令人心里冰凉而怅然。长长的走廊尽头,蔚叔叔坐在长椅上,肩膀耷拉着,双手紧紧交握,微偏着头目光始终盯着手术室上方的指示灯,听到身后急切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起身,一脸内疚而疲惫地望着蔚蓝,低低开口:“蓝蓝…”

我侧头看见蔚蓝垂下的手指缓缓握成拳,眼神冰冷得令人害怕,她的目光仿佛穿透蔚叔叔望向别的地方,说出的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毫无温度的恨意:“如果妈妈有什么事,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然后漠然地越过他身边,朝手术室走过去。

蔚叔叔伸出的手傻傻地僵在半空中,轻轻蠕动的嘴角终是没有发出半个字节,一脸颓丧地瘫坐在椅子上。

在蔚蓝家做事的阿姨拼拼凑凑的叙述下,我们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蔚叔叔今晚本来是有应酬的,却临时被阿姨一个电话叫回来,他回家没多久,做事的阿姨便听见从二楼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一阵阵东西摔碎的尖锐声,以及阿姨歇斯底里的哭声…争执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到后来似乎都只有阿姨一个人在大喊大叫摔东西,叔叔自始自终都保持着沉默,最后不知怎么的,两个人从卧室一直拉扯到楼梯口,看那情形大概是蔚叔叔想离开,阿姨不让,拉扯中,阿姨失足跌落楼梯,头部撞击到铁栏杆,血流如注,当即昏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手术室的灯始终亮着,中途有护士急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大喊:“病人失血过多,血库供血不足,急需A型血…”

“抽我的!”蔚蓝刷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护士小姐看她一眼,犹豫地说:“你太瘦,而且精神状态看起来也不太好,估计…”

“废话这么多干吗!让你抽就抽!!!”蔚蓝提高声音,近乎用吼的。

护士小姐被这么一吼,脸色立变,刚想发作,却被蔚叔叔走过来截住,“对不起,对不起。”转头望着蔚蓝,叹口气:“蓝蓝,你跟我一样,是B型血。”

怎么办,我也不是A型。我蹙眉,轻轻扶住踉跄了下的蔚蓝。

“我是A型。”亚晨清朗的声音在此刻如同一剂强效安心剂,蔚蓝望着他的眼神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亚晨笑笑,拍了拍蔚蓝的肩膀,跟护士往验血科走去。

这个时候,青稞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她身后还跟了江离,见了他我愣了下,他怎么也来了?他望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我疲惫地冲他笑了笑,算作招呼。

青稞微微喘着气抱住蔚蓝,在她耳边轻说:“宝贝儿,别担心,阿姨一定会没事的。”

蔚蓝的眼泪在忍了这么久之后终于轰然滑落,她拖着哭腔对青稞说:“真的很抱歉,搞砸了你的生日会…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好怕妈妈再也醒不过来…”

心里一酸,我伸出手臂紧紧拥住抱在一起的青稞与蔚蓝。在心里轻说,蔚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与青稞都会在你身边的,还有亚晨。

一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灯光转换,大门打开,阿姨被缓缓推出来,额头眼角处缝了几针,缠绕上厚厚的纱布。医生拉下口罩如释负重地开口:“病人已过危险期,比之外伤,情绪激烈过度引起的气急攻心才更为严重,唉,希望不要再令她受刺激。”

病房门口,蔚蓝冷冷地拦截住试图跟进去的蔚叔叔,冷冷开口:“请你离开。”然后走进病房迅速关上房门。

“叔叔,你还是先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我开口,此时此刻,阿姨醒来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蔚叔叔叹口气,拿出一张卡,写上密码交给我,然后将我叫到一边,轻问:“西曼,蓝蓝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欲言又止,可我却懂,我点头,没有告诉他蔚蓝早就知道了。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惨白灯光下,仿佛一些之间老了数岁,我心里真的很难过,为蔚蓝,为阿姨,也为曾经那个令我羡慕的幸福家庭,只是从前看似美满的一切,从这个夜晚开始,跌得粉碎,再也回不去。

02

阿姨自醒来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般,原本以为的大吵大闹情况并未出现,她甚至不愿意出院,也拒绝见蔚叔叔,对于前去探望的亲友一概拒之门外,除了蔚蓝。

我与青稞、亚晨去过几次,同样被阿姨拒之门外,鲜花水果亚晨煲的鸡汤只得托蔚蓝转交,可统统被退回来。

蔚蓝忧心忡忡地跟我说,妈是不是摔坏了脑袋?

我瞪她,瞎说什么呢!”

真的,完全变了样,以前她多爱热闹一个人呀,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安静,可如今她能在寂静得可怕的病房里整天整夜,就发呆。

任何人在遭遇了巨大的变故与冲击之后,都会这样的吧。我安慰她。心里却莫名地感觉到一阵阵害怕,依阿姨的性子,大吵大闹才是正常,而如今她太过平静,像是…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死寂的平静,令人惶恐。

西曼,你说他们会不会离婚?蔚蓝轻说。

先别想这么多,这些天多陪陪阿姨吧。我握了握她的手,她侧身,趴在我肩头,沉沉地说,西曼,做人怎么这么累呢?

叹气,亲爱的蔚蓝,这个问题,叫我如何回答你呢。

阿姨在医院住了半个月,等额头的外伤拆线之后才终于出院。出院那天我与青稞、亚晨再次买了鲜花去接她,还特意每人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夹在鲜花中,写信这个主意是江离出的,他说,比起面对面,写在纸上的一字一句的真诚更令人感动,而且避免了尴尬。

没想到他一个大男生竟然还有这样的细腻的心思,同是画画的人,亚晨就粗线条得多。此主意得到青稞的盛赞,赞完之后直接将话题引申到个人魅力值上,她说,才华横溢年少成名家底丰厚关键还是美少年一枚,最重要呢,他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呀,连对你朋友的事儿都如此上心。啧啧啧,盛西曼同学,如此极品美少年你还在犹豫个屁哦!

我打了个冷颤,这台词好熟呀,尤其是最后一句,记得不久前,她貌似对那言也是如此评头论足了一番并以此句结尾。青稞姐姐,您可真是变幻多端的红娘呐!

不过江离这个主意出得真好,效果显著,阿姨竟然主动邀我们去家里吃饭,并且是她亲自下厨。蔚蓝很开心,极为肉麻地一一抱了抱我与青稞、亚晨,说了句更肉麻的话,这辈子能够认识你们三个,是我的福气。

我跟蔚蓝提议是否可以叫江离一起,她神色忽然一变,说,算了吧,我不想跟不太熟的人一起吃饭。片刻,又轻声说了句,我不喜欢他,以后我们有什么聚会最好别叫他。

我讪讪地,心想她是怎么了,平时虽然骄纵了点,但从来没有对我的朋友这么苛刻过,我回想起蔚蓝第一次见到江离时的情景,她的举动真的很怪异,震惊中分明还带了点…惶恐?可在那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究竟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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