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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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时,傅西洲已从里面将门打开,见到她有些疑惑地问:“你没事吧?声音怎么怪怪的?咦,你怎么穿着工作服就回来了?”

阮阮还穿着工作时的围裙,上面还沾染着些许泥土。

她走到沙发上坐下,将那张照片递给他,静静地开口:“十二,你说过,有任何事情让我直接问你,好,现在我问你,除夕那晚,真的是你妈妈出事了吗?”

她抬头望着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难过得只会掉眼泪,也没有歇斯底里,她神色安静,表面上看来波澜不惊,漆黑的眸中却带着浓重的悲伤。

傅西洲看着那张照片,张了张嘴,十分震惊。

他看着照片,她看着他。

在他久久的沉默中,她等待的一颗心沉入了深渊。

“十二,你说过不骗我的,但是你食言了。”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掩不住失望。

他一惊,抬头望着她:“我没有骗你。那晚,我是真的接到疗养院的电话,说我妈出事了。”

“是吗?出事了的人还可以一起过生日,吹蜡烛?”她瞟着照片,多么温馨和睦,多像一家人啊。而她,才是显得多余的那个。

他说:“我赶过去才知道,是疗养院的人骗了我。”

他心急赶到时,母亲什么事也没有,甚至还难得地神智清醒。当他在病房里看到乔嘉乐与乔嘉琪时,便明白过来,一切都是乔嘉乐搞的鬼,把他叫过来,只是为了给乔嘉琪过生日。

阮阮轻轻摇头:“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就算被骗过去,也留不住你。”她忽然站起来,无限疲惫的声音,“一个男人,在除夕夜,丢下妻子,与自己的妈妈一起帮另一个女人等零点过生日。”她闭了闭眼,说:“想必,你是真的很爱乔嘉乐…”

她转身,就要离开。

傅西洲一把拉住她:“阮阮,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挣扎:“你放开我。”

他一个用力,将她拉回沙发上。

她挣扎着,他不放。他拿过那张照片,递到她面前:“这个女人不是乔嘉乐,她叫乔嘉琪。”

阮阮一怔,惊讶地望着他。

傅西洲沉沉地叹了口气:“我带你去见她。”

车子在深夜的郊外公路上行驶,车内也如同窗外的夜色一般寂静,阮阮歪头靠在副驾上,沉默地闭着眼。她其实心里有很多疑问,但她什么也不想问,她知道,等见了照片上的女人后,很多事情自然就会明白。可是,他将给她一个怎样的答案呢…

傅西洲偏头看她,她脸色很不好,非常累的样子。他抬手,想将垂落在她眼角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他的动作惊着了她,她微微一闪,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轻轻叹了口气。

抵达医院时,已经十点多了,这个时候病人都入睡了,傅西洲提前给这边联系过,所以很快就登记入内。

阮阮看着“精神病院”的招牌,心里又是一惊,随即,便隐隐猜到了什么。当她在病房里见到因吃了药而陷入昏睡的乔嘉琪时,一切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她抬头望向傅西洲,他没有对她有任何的解释,对护士说了声谢谢,然后将阮阮带离了医院。

回到车上,他没有立即发动引擎,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阮阮,你还记得当年我在暮云镇坠河的事情吧。”

阮阮点头,记忆深刻,只是,他忽然提起这件不相干的事情干什么?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那不是意外。”

“什么…”阮阮震惊地望着他。

“那是傅云深的阴谋。如果没有遇到你,只怕我早就如他所愿,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傅西洲看着阮阮刹那间变得惨白的脸色,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阮阮,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故意想要隐瞒你,只是那些事情,又阴暗又可怕,你看,你才知道这么一点点,就害怕了。”

阮阮依旧怔怔的,她还沉在他先前的那句话里。外公曾说过,傅家很复杂,可她从未想过,竟是这么可怕。

傅西洲继续说:“既然你问我要一个答案,”他闭了闭眼,声音轻轻:“好,阮阮,我全部告诉你。”

他答应过她,不骗她的,可要如实回答她关于照片的问题,就必须告诉她那段他不想再提及的过去…

这世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从相遇开始。可并不是所有的遇见,都有一个美丽的结局。

傅西洲的母亲林芝在十九岁那年遇见他的父亲傅嵘,他是画廊的老板,她是美院的学生,大二的暑假,她在他的画廊里打工。

十九岁的少女,年轻、美丽、温婉,更重要的是,在绘画上,她才华横溢,并且有着自己独特的风格与见解,与傅嵘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欣赏变成爱慕,实在太容易了。

更何况,三十二岁的傅嵘过得并不快乐。在外人看来,他是傅氏的独子,家世风光,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毕业后不想经商,便由父亲出资开设了一家艺术画廊,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外人哪里知道,他的画廊,是用一桩他并不情愿的商业联姻换来的。傅夫人姜淑宁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人,性格跟傅老爷子很像,强势、霸道,与他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唯一的话题,便是儿子傅云深。

生活压抑的已婚男人,遇上善解人意、才华横溢的年轻女孩,注定是一桩悲剧。明知如此,可当爱情浓烈时,便如一只飞蛾,明知烈火灼人,依旧不管不顾地为了那温暖光明飞扑而去。

林芝是在怀孕后才得知傅嵘已有妻儿,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回不了头了,也不愿意回头。她爱得浓烈,爱得不顾一切,不惜背负着小三的骂名,因为姜淑宁的举报,她被学校开除,一生清白骄傲的父亲与她断绝关系,她失去了一切,唯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与傅嵘的事情被傅家知道后,傅老爷子震怒,对儿子说,这个女人与傅家,二选一。再浓烈的爱情又怎样,在现实面前,他变得懦弱,不堪一击。他最终选择了傅家,并让林芝将孩子打掉。她对他失望透顶,连夜逃回了老家,躲在小镇生下了孩子。

如果她带着孩子在老家平淡度日,便也不会有后来所有的悲剧。但心怀怨恨的她不甘心,怎能甘心?她为他失去了一切,她那样痛苦,他却依旧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同为傅家血脉,凭什么一个可以享受最好的生活,她的儿子却要被人指指点点骂作野种?

在傅西洲三岁的时候,她带着不甘与恨意,回到莲城。

当她带着儿子出现在傅嵘的画廊时,傅嵘没有半点惊喜,有的只是震惊与害怕。

但事已至此,害怕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为了安抚林芝,让她不去傅家闹事,傅嵘为他们母子在偏僻的小巷子里租了一间房子,让他们住了下来,每月提供生活费用,并许诺她,每周至少陪他们母子两次。

女人永远比不过男人的绝情狠心,再信誓旦旦地说着恨,可也抵不住男人的花言巧语。而林芝想要的,不过是给孩子一个家,哪怕这个家是那么的脆弱,但她别无选择。

这样徘徊在两个家庭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在傅西洲八岁的时候,姜淑宁发现了这一切。

傅家看似平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打破。

被再次背叛与欺骗的怒与恨,如燎原之火。心性高傲的姜淑宁,怎么可能容得下林芝母子。

那些年,面对姜淑宁的各种刁难手段,林芝始终不退不让,只是她越来越不快乐,性情大变,失眠很严重,需要靠药物来入睡。每日里依靠酒精来麻痹自己,将自己关在租屋的阁楼里没日没夜地画画,画完后又用刀将那些画一刀刀地划烂,或者放一把火,付之一炬。然后再继续画。暗沉的屋子里,整天弥漫着强烈的松节油气味、浓浓的酒精味,以及她醉酒后污秽的呕吐物。

傅西洲常常面无表情地站在充满这些气味的房间里,将窗帘拉开,抱着她丢进浴缸里,然后去拜托住在隔壁的房东乔阿姨来帮忙为她清洗。

每天放学回来,等待他的,不是热乎乎的饭菜,而是满屋子难闻的气味,有时候还要收拾被母亲醉酒后发疯砸得满地的碎裂物。

自他懂事起,他就从未感受过家的温暖是什么滋味。房东乔阿姨很善良,常喊他去家里吃饭,在饭桌上,他看着乔家的两个女儿嘉琪和嘉乐肆无忌惮地与父母亲开玩笑、吵闹、撒娇,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模样,他默默地低下头去,碗里的美食再也没有味道。

这样寻常不过的家庭温暖,却是他此生都求之不得的。

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持续到他十四岁那年。

那天傍晚,他放学回家,刚走到巷子口,便被匆匆跑过来的乔阿姨拽住,说:“西洲,你回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快快,那个女人又来找你妈麻烦了,这次还动起手来了。你赶紧回家!”

他丢下乔阿姨,飞快地往家跑。

赶到家时,他看见姜淑宁与母亲正站门口的楼梯边,两个人在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动手,互相扯着衣服、头发,那架势,真像两个村野泼妇。他跑到她们身边,想把两个人拉开,可疯狂中的女人,力气大得可怕,她们纠缠在一起,他压根分不开她们。

在拉扯中,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傅西洲震惊地睁大眼,看着姜淑宁的身体像一只失控的皮球,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失控中的林芝也反应过来,喃喃着说,我没有推她,我没有推她…

他也没有推她,可是这样混乱的时刻,谁能说得清楚呢?

“夫人!”这时,有个男人忽然出现,大叫着跑到姜淑宁的身边,然后拨了120,再拨了110。

傅西洲认出了他,是姜淑宁的司机。

救护车与警车很快就赶到,姜淑宁被送去医院,他与母亲被带往警局。

被带上车的时候,林芝一直在喊叫,不关我儿子的事,你们别抓他!你们别抓他!可姜淑宁的司机却一口咬定,他看见傅西洲与林芝一起将姜淑宁推下了楼梯。

当晚十点多,傅嵘出现在警局,他没有见林芝,只见了傅西洲,对他说,姜淑宁已经醒过来了,没有很严重的问题,就是脑震荡。但她已经请了律师,坚决要起诉他们母子故意伤人。最后他说,别担心,我会阻止她的。

自始至终,傅西洲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是用冷眼看着他。对于父亲,他心里除了怨恨,别无其他感情。

这一切的痛苦与罪恶,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姜淑宁说到做到,真的将林芝母子起诉,傅嵘压根阻止不了她,只能为他们请了律师。

林芝对律师说,是她推的姜淑宁,与傅西洲无关,她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牵涉到儿子。

律师说,故意伤人罪判下来是要坐牢的!

她神色坚决,说,我不怕,只要我儿子没事。那一刻,她清醒无比,坚定无比,做了一个全天下母亲都会做的选择。

不知怎么回事,先前一口咬定是林芝与傅西洲一起将姜淑宁推落的司机,最后竟然改口说,自己只看见林芝与傅夫人动手,将她推下楼梯。

第二天下午,傅西洲被放出来,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傅嵘的画廊。虽然他不想见他,可唯一能帮母亲的,也只有他了。

傅嵘一脸疲惫,想必傅家也闹得天翻地覆了。他对傅西洲说:“我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律师就告诉他,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免除他母亲的牢狱之灾。他说会帮林芝申请为精神失常患者,一个精神失常的人在争执间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与动作的。而林芝一直在服用安眠药物,也看过医生,这些都是证据。法律会酌情审判,然后再申请送去精神疗养院,住一段时间,以病情痊愈为由接出来即可。

当年十四岁的他就算再早熟懂事,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并没有那么深谋远虑,更何况他为母亲心急、担忧,也考虑不了太多。

林芝被送去精神病院之前,傅西洲在法庭上见到她清醒时的最后一面,很短暂的一面,她摸了摸他的脸,安抚着他说,妈妈很快就会回来,你要照顾好自己,有事情找你乔阿姨。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家,他也以为她会很快回来,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他连母亲的面都见不到。开始的时候,他去精神病院探望,可每次,都被拒绝入内。不管他如何恳求,负责登记的工作人员总是丢给他冷冰冰的两个字——不行。

他无计可施,只得去画廊找傅嵘,可他却出国了,联系不上人。而之前负责帮母亲辩护的律师,也联系不上了。

林芝被关进精神病院三个月后的某个夜晚,傅西洲做了个决定,去找姜淑宁。这个决定对他来说,真的很难很难,可他没有办法。他坐了两趟车,又走了很远的路,才终于站在傅家的大宅前,他望着占地辽阔、灯火辉煌的屋子,心里泛起一阵阵冷意。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有人歌舞升平,有人生死不明。

他曾经听傅嵘提起过傅家的老宅,知道姜淑宁住在哪幢房子,他直接去找她,他并不确定她是否在家,又是否会见自己,只得试试看。

他刚进门,便听到从客厅里有谈话声传来,他听到了母亲的名字,顿住脚步,屏住呼吸。

先前那个声音继续说着:“姐,请放心,医院那边都安排好了,那孩子是不可能见到他母亲的。至于林芝那贱人,呵呵,医生说,她精神状况越来越差,这辈子都不可能从那里出来了。”

哼!姜淑宁冷哼道:“那个小贱人,总算也有今天!我真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男人说:“其实她变成这个样子,可比死了还惨。”

姜淑宁得意地笑道:“她活该!跟我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就知道,她为了保她儿子,会主动承担下一切。哈哈,其实压根就是我自己故意摔下去的,可她有证据吗?”

男人说:“姐,你这样还是太冒险了点,幸好伤得不是很重。”

姜淑宁神色黯了黯,先前的得意嚣张慢慢隐去了,轻喃:“我伤得还不够重吗…对了,那个律师不会有问题吧?”

男人说:“没问题。”

“那就好。哼,林芝,你后半辈子就老实地待在疯人院里等死吧!”姜淑宁咬牙切齿,“只可惜,那个小杂种被老爷子保下来了…”

傅西洲直至走出傅宅好远,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这一刻,他才明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由姜淑宁一手设计的。难怪从来都是高贵姿态的她竟然会跟母亲打起来,还特意挑他放学的时间。起诉,再收买律师,假意辩护,将母亲送往精神病院,那是什么地方?再正常的人,每天被药物折磨,没疯也会被逼疯的啊!再阻止他去探望母亲,生生将他们母子分离。

将正常的人逼疯,再失去儿子。这才是她最痛快的报复。

她真狠!真可怕!真残忍!

可是,明知这一切,十四岁的他却毫无办法反击。他也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出国,想必傅老爷子再次给了他二选一的机会,而他,再一次抛弃了母亲与他。

他咬牙,直到将下嘴唇咬出了血,也感觉不到疼痛。他缓缓握拳,是在这一刻,他在心里发誓,自己一定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傅西洲再见到母亲时,已是林芝被关在精神病院的四个月后。在无数次的被拒后,乔嘉琪想了一个装疯混进医院的办法,他假装是她的男朋友,跟了进去。乔嘉琪在医院里大闹一场,值班的看护都围着她,他趁乱溜进了病房区,一间间病房找过去,最后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终于看见了那个想见的人。

可是,她却不认识他了。

她真的疯了。

他也几乎认不出眼前的女人,那样苍白,瘦得皮包骨头,眼神呆滞。

他看着她,嘴角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想带她离开这个可怕的如地狱般的地方,他也真的这么做了,可他刚碰触到母亲,她便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手脚并用地踢打他,他放开她,她立即缩在房间角落里将自己团团抱住,惊恐着瑟瑟发抖,嘴里喃喃说着:“不要,不要,我不吃药,我不吃…”

傅西洲望着蜷缩成一团的她,良久,眼泪哗啦啦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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