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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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了皇帝的好事,胡公公本是担心他会翻脸,偷偷觑一眼,所幸还好,见他并未露出喜怒之色,定了定心神,知道自己不好再留下,便退了出去。

召媚手举茶盘,一直跪在地上,许久没听到平身之声,终于忍不住微微抬眼。

她一进来,便闻到皇帝身上微微散出酒气,此刻见他盯着自己,脸色潮红,呼吸有些粗浊,以她经历,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中一喜,还道是被自己一眼撩拨了。灯火之下,这么近距离地看他,比之前几次远远瞧见之时,更显英武彪挺,愈发爱得不行,饶是她阅人无数,此刻也是春心大动,直勾勾地抛出双媚眼,将一副酥胸挺得愈发高了,极力做出十分十的媚态,娇声曼气道:“皇上,奴家便是高家女儿,名唤召媚。听胡公公说皇上在此,怕皇上无人伺候,便冒昧入了,想问皇上,可要喝茶略解口渴?”

皇帝喝了酒,方才又与嘉容纠缠了一番,这会儿倒确实有些口干舌燥,面上终于露出丝缓色,嗯了声,“平身。放下茶,你出去吧。”

召媚谢恩,依言起来,却哪里肯就这样走了,心想这皇帝果然与一般男子不同,明明对自己有了念头,却还这般托大,须得如此这般,只要勾上了他,教他尝过一次自己腿间滋味,便保管再离不了自己,便轻移莲步到了桌畔,将那几副画卷推到一边,放上茶盘,倒了杯茶,娇声道:“皇上,奴家在家时,爹便时时叮嘱,要奴家到了皇上身边小心服侍。奴家到此许久,却始终未得见皇上龙颜,莫非是皇上嫌弃奴家蠢笨?倘若被爹晓得,奴家便要受责了……”娇态满满,又含万般委屈,靠了过去,将茶盏轻巧举到了皇帝嘴边。

皇帝观她姿态,想起此刻躲在几步之外屏风后的那个女子,心里忽然掠过惆怅。

倘若换作是她,肯对自己这样……

想到她,生怕她此刻在屏风后躲得不耐烦,只想快些将召媚打发出去,顺手接了她茶盏,道:“不必你在侧伺候了,朕还有事……”

他话没说完,召媚仿似腿脚不稳,人便扑到了他胸膛上,皇帝觉自己身下那处,竟已被她握住撩拨开来,顿时勃然大怒。

他方才趁了三分酒意七分色胆,正与嘉容推搡得趣之时被她搅了好事,心中本就不快,不过碍于此时还未到与高九成翻脸的时机,到时尚要借她一用,这才勉强忍了下来,这会儿见她胆大包天,竟敢碰自己的j□j,怒意勃发,本就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哪里还会忍,扬手将茶盏朝她劈头砸了下去,满杯的茶尽数泼到了召媚头脸之上,杯子落地摔得粉碎,她人也被一掌推倒在地,狼狈不堪。

召媚方才袭手,觉掌心握处硕实无比,比自己从前以手口服侍过的男人那物不知道雄伟多少,想他虽是九五之尊,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却也被自己勾成了这副模样,心中正得意时,不留神他忽然翻脸,将那茶盏朝自己劈头砸下,如同凶神恶煞一般,跌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就得罪了他,惊慌万分,颤声道:“皇上……”

“滚!”

皇帝脸色阴沉,冷冷道出这一个字。

召媚看了出来,这是真动怒了,哪里还敢再使撩拨功夫,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退了出去。

皇帝扯了下自己衣角,看了眼屏风方向,听那后背此刻静悄悄的,没半点声息,一步便绕了过去,口中道:“走了,出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赠积分~

☆、25

皇帝跨到屏风后,见嘉容还藏在那里,正背对着自己,也不催她,只等着她自己出来。她低头,仿佛在检查仪容,终于转身出来时,衣襟已经整整齐齐地包裹严实,眼睛盯地,神情端肃,半点眼风都没扫向自己,再仔细瞧,两颊却似乎还带了些未褪尽的可疑红晕,看了下那召媚方才纠缠自己时所立的方向,正侧对着她,从屏风扇面之间的连隙里望出来时,似乎恰正能看到那一幕,顿时若有所悟,心中一动,欲再拣回前头被打搅了的冲动之事,索性再继续撒卖酒疯,趁她到了桌前抓了那枚发簪,抬臂绾起一头散着的青丝时,靠了过去,伸手将她钗子顺势再次抽了,纳入自己怀里。嘉容满头青丝顿时再次散落。皇后从后伸臂过去,揽住她软得似条春藤的腰肢儿,强按她后背贴靠在自己胸腹前,那只还健旺的兄弟便不客气地顶至她的臀间,隔了衣衫,狠狠朝前一送。

嘉容发间簪子被他再度抽去,身后觉到贴来了个滚烫的胸膛,紧跟着被根棍似的玩意儿紧紧顶住,脑海里便浮现出方才看到的一幕。

那高家女儿不但乔张做致,媚态十足,跌落到他怀里时,恨不能一副整肉身贴上去的样儿,且竟还将手抓到了他那里生生地上下撩动,放形浪骸,直是她从前连梦里也没梦到过的,让她这个旁人看见都要羞愧至死,当时心口便噗噗地跳得厉害,一张脸也莫名烧红,猛地转过了身去,差点没碰动身后的屏风。听他在背后唤自己出来时,唯恐被他瞧破自己已经看到了那腌臜一幕,头皮虽一阵阵发麻,却也极力保持肃容,只恨不得快些离开这个地方。不想一个错身间,他竟又这样顶了上来,毫无遮掩地要在这地方对自己再度行这凶事,立刻又回想起上月的那个晚上,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恐怕往后这一辈子,想起来就会是夜半的梦魇,整个人便遭了定身法一样地固住了,回过神后,猛地回头,正与身后那男人四目相对,看见他一张脸还呈醉酒后的酡红,眼中已经布满了新起的浓重欲,色。

“放开我。”她全身的汗毛已经一根根竖起,压住尖呼的念头,一字一字道,“你知道,我是不愿意的。”

皇帝盯凝着她。见她僵硬地转过脸与自己说话,仿佛一只被掐住脖颈不能动弹的白天鹅,一张脸泛出死人般的凉气儿,连那双原本漂亮至极的美目,此刻也像死鱼眼睛般地盯着自己,瞧不出半点的鲜活气儿,不禁也想起了那晚上她在自己悍攻之下晕厥过去的凄厉模样,心头一牵,呼了口气,箍住她腰肢的手臂终于略松了些,下,身处却不移开,反而更加紧地压了上去,指在她脸蛋上轻轻拂过,仿佛依旧醉迷迷着,凑到她耳畔咬着耳朵:“乖乖,朕的乖乖——这会儿听了你的,放了你,往后你便也要那样对朕,好不好?朕那里,只让你一人碰……”

嘉容活了这么些年,何曾听人在自己面前说过这样无耻的话?何况还是自己深恨的一个男人,见他说这些下流话时,瞧着醉,瞧着又醒,眉眼弯弯,开满桃花的样,与平日宛如迥然两人,登时一张脸胀得血红,简直恨不得挖个坑把这无耻狂徒给栽埋了,再往上头狠狠顿上千百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才好泄恨,倏然扭头过去,可算挣脱出来,皇帝哈哈大笑,张手抓住她甩到了臂上的一把冰凝青丝,轻轻一扯,她头皮一痛,不由叫了一声,转眼便被他扯了回来,这次是面向他跌扑到他怀里,被他捉住发丝臂膀,低头下来衔咬住,一顿狂吻不放。

嘉容口鼻里充满了散自他的愈发浓烈的浑雄气味,挣扭之时,被他兴起一把抱了,臀坐在一副不知出自何人的赝古画上,听他口中不住哄着“就让朕亲亲,亲几下就放了你……”一边样子却愈发浑狂,喘息阵阵,五指已牢牢摸霸住她胸脯软肉不放,似要夹扯樱粒扭旋亵,玩,骇得心胆几乎碎裂,全身上下还剩能动的一双悬空小腿狂踢,数十下后,竟叫她踢到了他的腿间,听他发出一声低低惨呼,随即松开了她,一手捂住下腹,一手扶住桌沿,慢慢弯腰下去,方才的张狂样一下飞了,神情十分痛楚。

嘉容气喘得几乎要疯了,哪里还管他如何,终于得了手足自由,前路既被他堵住,想都没想,整个人便爬到了桌上,扭头就往桌的另侧爬着要逃下去,脚腕一重,回头,见已被他扯住,顿时又下不去了,白着脸,只能僵在桌上,睁眼看着他的一张脸朝自己慢慢逼近,越来越近。

“朕往后是要立你为后的,上事大周宗庙,下继百代后世,你这是想要咱们断子绝孙,辛苦打来的天下后继无人?”

他咬牙,嘴里嘶嘶声不断,一手还捂着那里,神情怪异。

嘉容飞快看他一眼,见他表情实在痛苦,刚踢到了他的那只脚微微往后缩了下,忽然想到他那夜对自己的禽兽恶行,还有一次又一次便如方才那样的的逼迫之举,顿时冷下了脸,咬牙道:“你活该!你再敢碰我一次,我还踢一次!”

皇帝皱眉,目光在她一双腿上看了几圈,渐渐终于放开捂住下,身的手,俯身下来,仿似正要开口时,外头再起一阵脚步声,听见有人在门外禀道:“皇上,出事了!宣德侯和武定侯方才为争一宫女,打了起来,宣德侯被武定侯刺伤,许大人他们都已赶去了。”

皇帝身形一顿,眉头略扬,目中闪过一丝锐芒,面上方才的醉色便荡然不存,只见他一下直起了腰,回头道:“朕知晓了,这就去看下。”说罢转头,看向还有些发愣的嘉容,抬手,轻轻抚了下她有些汗粘的额发,附耳过来轻声道:“朕要去办正事了,这笔账先记着,下回找你算。你先回去吧。”说罢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抬脚便大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勉强算三更吧,虽然字数少了点……遁了。

明天就是新年元旦了,祝我的所有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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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宣德侯和武定侯都是从前跟随皇帝征战天下的老部将,且与高九成一样,在数年前的那场讧乱中有拥戴之功,大周立国,他们自然也封侯拜将风光无限,只是这两人,从前因了一次争功曾落下嫌隙,面上虽还过得去,心下却一直有些不合,这回随驾长乐苑游猎肆乐,这几日里,晚间皇帝的筵席散了后,一群人醉醺醺意犹未尽,常常呼朋唤伴在自己下榻的宫室再摆私宴,召侍女作舞,通宵达旦取乐。武定侯居处有一个美貌舞女,舞姿动人,早几日前便被他私下收用了,昨夜摆宴之时,有心炫耀,召这舞女出来领舞。

宣德侯亦是好色之徒,一见到这女子,目光便有些挪不开去。席间又见这女子似时不时朝自己投来媚眼秋波,愈发心痒难耐,拂晓夜宴散后,便命随从将这舞女召至自己近旁的寝处。武定侯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睡了一个白天,方才醒过来,睁眼却见心爱美人钗裙不整地跪在自己边上,两个眼皮子红肿得似桃,忙问她缘由,这女子便扑到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诉,说自己被住近旁的宣德侯给强辱了,不止如此,他还用极其难听的话辱骂侯爷,说他从前不过是个四处偷摸的毛贼,自己听不过去,帮侯爷说了一句话,便被他抽了个耳光,一边说,一边泣不成声。

武定侯此时宿醉还未彻底过去,脑子本就有些不醒,又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哪里还忍得下这口气,怒气冲冲去找宣德侯质问。宣德侯刚从宜仙宫皇帝的宴上回来,正寻思着如何开口把那女子给要到自己的居处去服侍,冷不防见武定侯找上门来,没说几句,武定侯便拔刀刺了过去,宣德侯躲避不及,中刀倒地。消息传开,不仅下榻近旁的同僚纷纷赶来,连皇帝也亲自来了。

宣德侯腹部中刀,流血不止,好在太医极力救治,保住了命。武定侯这才酒醒,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慌忙找高九成商议,拜请他到皇帝面前替自己说情。皇帝赶到,得知缘由后,当场勃然大怒,痛斥他二人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在此竟也胆敢行这秽乱宫廷的丑事,甚至争风吃醋丑态百出,下令将他二人齐齐降爵,又命各自领五十杖责,武定侯由力士当众施刑,以儆效尤,宣德侯待伤好后再领责罚。

皇帝雷霆大发,四下战战兢兢。他亲自盯着力士将武定侯剥去衫裤按地上,噼噼啪啪落杖于光秃脊臀,没几下便皮开肉绽。那些前些日里与这两人一道厮混的官员,见皇帝阴沉着脸,森冷目光一一掠过自己,无不胆战心惊,唯恐祸及己身。高九成见状,亦不敢再开口说情,只心里感到不安,隐隐似乎有些不对。等皇帝离开,立刻秘召召媚,再次催问进展。

召媚知道他脾性凶暴,哪里敢让他晓得自己遭挫的事儿,怕他责自己无用,骗说方才在天渊楼面圣,他对自己颇感兴趣,想来很快就会召去侍寝。高九成信以为真,沉吟片刻,附耳过去再叮嘱了几声,召媚唯唯诺诺地应了下来,回去后,想到一边是恶豺,一边是凶虎,往后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愁烦,想来想去,趁了夜色,偷偷又去找到承德宫里近身服侍皇帝的太监,塞了好处,请求这太监在皇帝跟前再替自己说些好话。见太监很是痛快地收了,又点头应下,这才稍稍心安,回了自己的居所,正对月凝眉长吁短叹之时,那太监竟来了,说皇帝召她去承德宫,待屏退左右,这才凑了上来,小声笑吟吟地道了一句:“高小姐放心,奴婢已经在皇上跟前替您说话了,皇上说,先前他是有些醉了,又遇到些心烦事,一时发了脾气,叫您这会儿再过去呢。想来有好事……”

召媚正心有余悸,见这太监收了好处,办事竟这么利索,效果立竿见影,大喜过望,急忙重新装扮了起来,随了太监往承德宫去。见识过一回这皇帝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回再不敢像天渊楼里那样托大,被带入寝殿,见皇帝已经换去先前身上的龙袍,改成便服,正坐在一张桌案之后在看手上折子类的东西,神情瞧着比先前果然亲和了许多,跪地见过礼后,听他说平身,起来后,便做出温婉模样,安静地立在一边,皇帝抬头,朝她招了招手,她忙轻移莲步到了近前,再次深深万福。

召媚站定,见皇帝借了灯火,仿佛细细打量自己的样子,便微微咬了下红唇,做出娇羞不安之色。

皇帝笑了起来,道:“你爹说得倒没错,果然是个绝色美人。方才在天渊楼,朕是有些不顺心,竟把气撒在美人头上,委屈你了,来让朕瞧瞧,回去哭红了眼睛没?”

召媚听他最后语气,带了丝调戏之意,哪能听不出这其中意味?立刻现出楚楚神情,口中道:“奴家以为皇上厌弃,方才回去,想死的心都有了……”说着,眼圈一红,真就泫然欲滴。

“唔……”

皇帝放下手中折子,右手中指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答答的轻响。想了下,他笑道:“着实可怜样子……倒也确实是朕不好。这样吧,朕这就亲自带你去万宝楼,美人看中什么,只管拿去便是,就当朕赔罪。”

召媚惊喜万分,盈盈下拜,皇帝微微一笑,起身正要往外去时,外头来人通报,说何指挥使求见。

皇帝被打扰,似不快,皱眉道:“跟他说,有事明日禀,朕要歇了。”

宫人道:“指挥使大人说,事情紧急,和……”看了眼召媚,侧过身去,压低声,“和高大人有关。”

皇帝看向召媚,和颜悦色地道:“你先出去一下,朕见过俨夫,再带你去。”

那宫人提到高九成时,虽刻意压低声音,却也被召媚听到了,此刻见皇帝这样发话,急忙应是,低头出去。与正入内的何俨夫迎头遇到,见他神情漠然,似乎没见到自己,忙退到了边上。

召媚等在外殿,等了片刻,隐隐能听见里头的说话声,想再听清楚,却又有些困难。看了下四处,见只有个几个执事宫人远远立在外头,边上并无人,想起高九成的叮嘱,犹豫了下,终于悄悄往里靠了些,最后藏到了一处落地遮幔后,竖着耳朵,终于听清楚了些。

“……东平侯、长安侯二人暗中招兵买马、物色拉拢军中将领,海州卫指挥使招养倭兵,这些谋逆之臣,无不受高九成指使……”

“啪”的重重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泄愤般地砸在了地上,随即传来皇帝拔高了声的怒音:“朕早就想要给这老东西一个好看了!那宣德武定二人,敢在此处如此胆大妄为,料想也是投到高九成门下,仗着往日功劳,以为拧成一团,朕就奈何不了他们?你立刻调左千营,秘密去往海州,还有那俩人,给我日夜盯牢……”

声音渐渐又低了下去。

召媚听得心惊肉跳,后背出了身冷汗。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自里头传出,慌忙站回了原位,勉强定下心神,见一个宫人出来,恭敬地道:“高小姐,皇上说,他临时有事脱不开身,去不了万宝楼了,命奴婢带您过去,您看中什么,随意挑拿便是。”

召媚谢恩应了一声,随那宫人去了万宝楼,却哪里还有心思挑宝物?随意拣了两样,回到自己的居所,坐立不安地来回想了许久后,悄悄往外而去。

~~

两日后,子夜,卧于山川之间的长乐苑,除了巡夜卫兵手中点点的火把之光如流萤般闪动外,四下俱是漆黑。皇帝所宿的承德宫前,火凤衔珠灯随风飘摇,不时有巡卫列队从近旁经过,宫室里,几个值夜宫人正分靠在四角雕龙绘凤的廊柱之侧,因了夜困,各自有些昏昏欲睡。

一个黑影从承德宫深处不知名的角落里闪现,在夜色的掩藏之下,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寝殿。

寝殿阔深而昏阒。夜风从不知何来的缝隙里丝丝钻入,掀动了自梁顶倾落而下的层层帐幔,那个黑影穿过水波般拂动的帐幔,最后停在了寝殿中的那张巨大龙床之前,上头现出了皇帝正侧卧而眠的一道起伏人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黑影像只扑食的苍鹰,朝着床榻之上的人飞扑而去,昏暗之中,一道青芒闪过,噗的低沉一声,淬过剧毒的锋利匕刃已经深深刺入了春衾之下。刀刃刚下,触手绵软,那黑影蓦觉不对,身形一顿,猛地掀开被衾一扫,这才发现自己方才所刺的,不过是团堆作人形的棉被而已。

黑影猛地拔刀而起,转身要逃时,却已迟了,寝殿入口倏忽亮起一片火光,一阵纷沓脚步声近,几乎就在转眼之间,寝殿大明,何俨夫出现在了入口的帐幔之侧,十几个执钩士兵蜂拥而入,团团将那刺客围住。

何俨夫上前,扯下刺客面上的蒙布,扫了眼对方神色大变的一张脸,动了下唇,道出四字:“狗急跳墙。”

~~

那晚天渊楼回来后,嘉容想起那个男人的无赖行径,又气又恨,更提心吊胆,唯恐他真的又再来找自己“算账”,好在并没见他寻过来,只第二日,从原先居住的地方,被改迁到一座孤悬湖心小岛之上的阁台里。阁台依岸而建,小岛三面环水,离岸约一里之遥,天光晴好的时候,站在岸边,对面承德宫的红墙碧瓦和飞檐翘角也能瞧得清楚。岛的沿岸种了一片荷田,荷田对面,便是连绵的岸边林场,环境清幽,十分怡人。

皇帝似乎很忙,这几天都没露面,嘉容也不知道他把自己迁到这岛上到底想要干什么,糊里糊涂过了三两天,这晚睡至夜半,从梦中醒来,望见窗外一轮春月高悬于清朗夜空,再次思及远在西南道的亲人,心中愁肠难解,再也睡不着觉,也未惊动服侍的宫人,独自出了阁房,到了湖边独立夜风中时,忽然看见对岸的漆黑夜空里跳出一点火光,很快,火光越来越多,点点闪动,连绵成片,耳边又隐隐仿佛有厮杀声随风传来,似乎生出了什么乱子。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眺望了片刻后,心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

莫非,皇帝把她安置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避开这一场乱子?

想到了那个男人,她心情愈发愁烦,也懒怠再去看对岸到底发生了什么,转身便往里回,经过一处茂密树影侧时,暗里忽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抓她的手臂,嘉容一惊,还没来得及转头,人已经被拖进了树丛暗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新年祝福,你们也一样,新年快乐。

下章明晚6点左右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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