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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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生,江湖上人称,凭你什么疑难杂症,命悬一线,只要留着口气遇到神仙医师,便是阎王差了小鬼来索命,也断能将人拉回。”沈慕锐笑着道:“只是神仙医师行踪不定,翩若游龙,外人寻获不易,兼之脾气古怪,高兴时看病分文不取,不高兴时,便是金山银山堆在脚下,也绝不瞧上一眼,不知是真是假啊。”

假侍卫道:“江湖传言,多为不实,这等话,尊下不信也罢。”

“是啊,我也正纳闷呢,你说这神仙般的人物,又一身本事,怎么就自甘卑贱,沦为走狗,出入宫廷,还用上春药这等下三滥的招。这要是医师的师傅九泉下有知,还不得活活气死过二回。”

沈慕锐一面调侃般说着,一面观察着那人的眼神反应。果然,假侍卫瞳孔细微收缩,浑身绷紧,他笑得更愉快了,继续道:“我听说,这神仙医师昔年学艺,他师傅教导徒弟非常严格。你说,这教导当中,是不是也包括教人下药在前,逼奸在后的戏码?明儿个,我是不是该做块‘无耻下流’的匾额,送到他的药庐去,再安排几个说书的,唱曲的,满京城说唱去,贺一贺神仙医师,脱了裤子不过凶徒一介的大事?”

那假侍卫冷笑起来:“你不用拿言语激将于我,晋阳公子恶贯满盈,魅惑君主,早就死有余辜,我为朝廷除害,先师得知,也只会夸奖欣慰。阁下再武功盖世又如何,到底不过跟皇帝玩同一个娈宠而已。我实话告诉你,他被喂下春泉散,又被我点了经脉,一个时辰内,不承欢男子身下,必定血液澎湃,经脉错落而死。这解药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沈慕锐到底挂心着萧墨存,忍不住问了一句。

“只是那人已经被你踢废了。”假侍卫话音未落,已经抢先动手,他身形矫健,五指合掌,全力以赴拍向沈慕锐胸口檀中穴。沈慕锐后退一步,举手迎敌,虽然武功高他一截,但见不要命似的打发却也不得不提起精神。

两人身形飞转,在这斗室之中快速过了十余招,屋子里只见两条人影忽上忽下,缠斗不已。沈慕锐见那人身法灵活,掌法轻盈怪异,出招往往在人出乎意料之处,打着打着,也来了兴致,收起轻慢之心,喝了一声,双掌翻飞,使出七分力气,将掌风舞得犹如泰山压顶,密不透风。

那人久斗之下,渐渐显出劣势,尤其左手处更为微弱,显是内力不继的缘故。沈慕锐瞅准时机,左手上翻,欲搭上他的脉门,那人惊骇得眼睛大睁,忙向旁一避,这一避给沈慕锐机会,他掌风用力一扫,假侍卫站立不定,身子向旁边案几急冲。沈慕锐跟着左肘重重往下一顿,就要撞上他的后颈。这一下用了十分的力气,碰上了他,纵使不死,也得重伤。

沈慕锐心头一阵懊恼,墨存的解药还坐落在此人身上,怎可失手杀他?此时半空变招也来不及,只得暗自将劲道撤掉一两分。哪知一肘下去,却扑了空,那人转个方向,如脚底转了滑轮,瞬息间滑开了两丈远,堪堪让他逃到窗边。

沈慕锐嘿嘿冷笑,这可真有意思了,还从没有人,能从他手底下溜走。他扭腰转身,纵身一跃,劈空一掌直朝那人头顶拍下,似乎要将此人立劈掌下。那人一惊,趋退如电,却忘了身后是墙壁,早已退无可退。沈慕锐脸上带笑,变掌为指,就要点上那人的要穴。

却在此时,床榻上传来一声压抑已久的呻吟。

萧墨存自服了春泉散以来,已过大半个时辰。他凭着一股气苦熬至此,待见到沈慕锐,自觉一颗心放下来,全身一松,不由虚脱,春泉散的厉害,此时再也抵挡不住了。

沈慕锐眼神一变,身形一顿,关切的视线禁不住瞟向架子床。那人瞅准机会,再不迟疑,虚晃一掌,沈慕锐低头避过,还待出掌,那人却已跳出窗棂,跑出三两丈之外了。

沈慕锐还待追赶,耳边却清清楚楚听到萧墨存唤了声:“慕锐——”

他从没听过萧墨存么喊自己,那声音软糯绵长,见惯他平日里风轻云淡的面容,决计想不到,那样一个人淡如菊,风华绝代的人儿,会用这样轻柔妩媚的声音,低低的,似在渴望,又似喟叹,唤一个人的名字。

沈慕锐此时只觉心花怒放,哪怕天大的事砸过来,也先要将那人揽入怀里,好好回应这声呼唤再说。他顾不上追赶白析皓,转身将地上的锦芳穴道拍开,回到床榻,俯身抱起脸色酡红,美得难描难画的萧墨存,低笑问:“是,我在这里。”

萧墨存挣扎着,微弱地道:“皇上,我,我适才听他们说,皇上,会,会来……”

“别担心,”沈慕锐柔声安慰:“他来不了,我让人,告诉了他的宠妃徐氏,说皇上要来你这里,不出半个时辰,宫里就传闻徐妃滑倒,有流产迹象,这会子,他忙着去那边,顾不上这了。”

萧墨存心底松了口气,咬着嘴唇,体内一阵阵热潮因着这个子的拥抱而愈发叫嚣,他心中羞愧难当,却又无法可想,抬起手,颤抖着遮住沈慕锐的眼睛,断断续续地道:“别,别看,我的,我的丑态。”

“不,你很美,好美。”沈慕锐拉下他的手,送到唇边细细亲吻啃咬,柔声道:“我这一生,再也不曾见过,比你更美的人。”

“不,不要,这么对我,这,这是侮辱。”萧墨存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勉力说。

“墨存,你听我说。”沈慕锐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同寻常的热度和颤栗,知道他已经等不下去了,握着他的手正色道:“你中的,是当今天下一种相当霸道的春药,又兼之白析皓施针,不及时与男子行房,你真的会死。现下,能做这件事的只有我,听着,在我心底,早已知你敬你,在牢房那会,便已是如此的心思。我抱你,不是羞辱你,是为了救你,是无可奈何之下的权宜之计。”

萧墨存眼神迷离,微启着嘴唇,似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哥,男子欢爱本朝本代屡见不鲜,不算稀奇。那伦理纲常不过是有命活着,吃饱饭没事人才讲究的玩意,咱们活着不愧天地,不愧自个,又怕什么?活下来才是第一要务,活下来才能把那贼子千刀万剐,报仇雪恨呀。”锦芳垂着泪道。

“好丫头,有气魄。”沈慕锐赞叹道:“你找两个人,悄悄地将地上那人清理出去,再点上薰香,烧好热水,呆会,你公子爷用得着。”

锦芳就算再识大体,此刻听了,也禁不住羞红了脸,忙点点头,转身出去。不一会,带进两名太监,只说发现了贼,已被打死,让他们抬出去瞧瞧埋了,莫要惊扰公子休息。

久居宫中的人都知道,该自己知道的才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一点也不能多嘴。那俩太监尽管有些疑惑,却仍低头快手快脚将人抬了出去,连头也不敢抬,生怕瞧见自己不该瞧见的东西。

沈慕锐抱着萧墨存躲在帐子内,待人走后,方俯身,看着怀中人眉头微颦,原本洁白如玉的脸上一派绯红欲滴,倾国名株娇艳也不过如此,那一双润湿朦胧的美瞳,那日牢中乍见,御苑再重逢,只觉漫天星光似乎尽数积聚于此人眼中,明明是婉转潋滟,却偏偏保留着特有的清明,果然,即便最强烈的春药,仍然不能让他完全丧失理智。这样的男子,又怎会是宫苑娈宠,这深宫锁禁,又如何能够遮得住他满身的风华?

沈慕锐满是爱怜,慢慢抚摸上他的脸,低声道:“墨存,我希望你明白,你对我而言,如皎皎明月,我从不会,也不愿亵渎,今日情非得已,事毕后,若你厌烦,我当离你远远的,再不相见,我沈慕锐说到做到。”

萧墨存呼吸急促,不自觉偎依上那抚慰自己的大手,眼睛含水,折射出一种羞涩和愤愤,紧咬颤抖的嘴唇,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哆哆嗦嗦地道:“沈,沈慕锐,你,莫非每次,与,与人欢好,都如此罗嗦不成,做又,又如何,我萧墨存,还,还当不起么?”

沈慕锐呆了一呆,将头埋在萧墨存的颈部,呵呵低笑起来,他声音磁性十足,充分诠释了前世生活中关于“性感”的定义。半响,他抬起头,亮亮的眼睛里满是蛊惑人的深邃黑沉,轻轻揭开萧墨存覆体的纱被,含笑道:“墨存,你很美。”

“少,少废话。”萧墨存咬着唇,颤抖着身子道。

慢慢的,如无暇美玉般的身子露了出来,原本如新雪初凝的肌肤,早已覆上一层诱人的绯红。胸前那两处粉色也在空气下僵硬了起来,分外可爱。沈慕锐愉悦地笑笑,低头轻啮舔舐,唇舌扫过,成功已经那身子的阵阵颤栗。

他的手仿佛带了轻微电流,在萧墨存赤裸的身子上游走,或轻或重,挑弄不停。这般熟稔的挑逗,令早已饥渴的萧墨存难耐地扭动起来,肌肤的粉色似乎更甚,灯光下,愈发显得明豔动人,不可方物。

此时的萧墨存神智并不模糊,却也难以抵挡那一波一波绝顶的快感。他细白的牙齿无意识地咬著下唇,偶尔发出一两声难以压抑的呻吟,静夜得听,分外撩人。

沈慕锐的爱抚如火,漫漫地卷过了他全身每一处,萧墨存闭上眼睛,几乎都可以听闻自己的心跳和喘促,如此迫切,如此的,渴望。

仅仅是亲吻和爱抚,已是这般难耐。

他的肌肤如上等软玉,散著淡淡的清香,沈慕锐痴迷地一寸寸吻了过去,直到那最私密之处。耳听怀中人的呼吸越来越不平稳,头也难耐的转来转去,沈慕锐嘴角上翘,低头,将他那白兔般羞怯精神的性器,含进嘴里。

“别……啊……”从未经历过的刻骨快感潮水般涌了上来,萧墨存忍不住呻吟出声,头往上扬,美好优雅的颈项如鹅引颈,他完全失去抵抗,活了这么多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销魂蚀骨。

沈慕锐似乎毫不着急,继续耐心吮吻挑弄,一只手却已探了下去,在那菊穴入口边揉弄按摩起来。这幅身子早已经过人事,此时又服了春药,秘处极为敏感。不多时,便在手下缓缓绽开,一指,二指,最後第三指。

萧墨存不住的大口喘息,明媚的眸光如雾如水,嘴唇微张,美玉般的胸膛上两处艳红不住起伏。

任谁见了,都无法抵挡的美景。

沈慕锐的呼吸也粗了起来,他低喘著,继续为他施力。灵活的指头探了进去,在狭隘火热的甬道里,寻找那一处凸起。

忽然间,萧墨存弹了起来,体内作怪的手指,似乎碰到一个神秘的开关,令他全身的快感,顷刻之间,都涌向那里。

“慕锐……慕锐……啊……”

“叫我锐。”他一边说,一边加快了手指肆虐的程度,另一只手,则卖力逗弄那愈发坚挺的玉茎,令萧墨存整个人如通电流,被排山倒海的快感袭倒。

“锐……放,放开我,锐……”萧墨存不能自已地低喊出声,扭动着,在这狂乱的感觉中浮沉。

“就这样,叫我的名字,墨存。”沈慕锐低哑着声音回答,将他濒临高潮时的美态尽收眼底。

“啊……”

在最剧烈的颤抖中,萧墨存终于释放了自己的欲望。

第29章

萧墨存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气,高潮过后的疲软令他看起来弱了不少,往常看惯的清淡面孔,如今竟如牡丹含露,国色天香。

春泉散非同小可,他一共在沈慕锐手上发泄了三次,欲仙欲死过后,整个人,是如被掏空一样的空虚。

尽管没有经历男性之间的性爱,但萧墨存也知道所谓的交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躺在沈慕锐怀里,早已经做好接纳他的准备。就如锦芳所说,活命才是第一要紧的事情,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这成为他唯一的选择。更何况,做的那一方,是沈慕锐,是他几乎自穿越以来,唯一信任的朋友。

他知道,沈慕锐绝没有半猥亵侮辱的意思。

果然,他被如稀世珍宝一样对待,若不是被春药折磨得痛苦之极,他真想拉下那个男人的手,告诉他,要做就干脆点,别弄那么长的前戏,他并不是女人。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过程会如此销魂蚀骨,快感会如此排山倒海,令他完全不能自持,前生的性爱与此相比,如同儿戏。

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沈慕锐竟然没有侵入他的身体,他只是,用相当惊人的忍耐力,一遍一遍帮他,用手排解出欲望。

最后一次发泄完欲望之后,萧墨存瘫软在沈慕锐怀里,以为最终的交合会如期来临,他闭上眼,尽量放松肢体,准备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不要在接下来的侵入中受伤害,却听到沈慕锐低哑着声音:“先睡一会,我让他们给你准备沐浴。”

萧墨存惊诧地睁开眼,微弱着声音问:“你,你不做么?”

沈慕锐笑了一下,吻吻他的额头,道:“我去了。”

水雾氤氲,长夜无边,案上一盏琉璃宫灯高置灯台,照得满室,遍是温暖柔和的光芒。

屏风内,搁置一个诺大的浴桶,萧墨存闭着眼,斜斜靠在桶壁,他皱着眉头,思绪紊乱而绵软,纵欲后的四肢,软软浸泡在水中,似乎已经无力动弹。

他已经闭目了很久,自在沈慕锐手上发泄完后,便似疲累不堪地阖眼休息。沈慕锐怜他身体受不住,抱了他在枕上,后又亲自出去传水,再将他抱入浴桶中。

沈慕锐本待替他清洗,但被萧墨存轻轻抬手制住,适才丑态百出,早已没有什么可以在这男人面前遮遮掩掩的了,可洗澡是更为私人的事,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属于萧墨存的个人空间。他需要在这个空间,完全的放松,完全的,觉得自己属于自己。

所以,他拒绝沈慕锐的帮忙,忍着四肢的乏力,勉强自己浸入浴桶之中。

他亟待一个人呆着,理清自己思绪,想一想,这个生平中几乎最为漫长的夜晚,发生的一切,到底,该怎么去面对。

上一辈子,他只是一个对物多过对人的古董商和瓷器收藏家,这一辈子,他更是一个挣扎于宫廷倾轧缝隙中的微不足道的男子。他也许比周围的人知道多点现代的知识,知道多点科技和历史;可反过来,他也不知道许多自小生活在宫廷之内的人耳熟能详的东西,比如权谋、比如斗争,比如,人与人之间,那种毫无平等可言,毫无生命安全可言的生活方式。

在这一刻,他真的感觉,自己只是一个疲惫的人,或许连这个都算不上,自己只是一缕,疲惫的灵魂。

今晚的事情,很明显,只是一场稀疏平常的宫廷阴谋游戏。就如沈慕锐所说的,戏码太烂,太陈旧,也太下作,可自己偏偏就会上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是自己太笨,还是,对个世界,太没有戒心,学不会那些尔虞诈的技俩?

萧墨存无声叹了口气,慢慢滑入水中,心里想着,就这么不为人知的逃避一小会吧,哪怕只有一刻,让他感觉到,跟这个肮脏的宫廷,暂时失去了联系。

他还没在水底潜多久,一双大手深入腋下将他猛得拖了上来,水声一阵哗啦大响,溅湿了一地,他被那双手握住肩膀,茫然睁开眼睛,正对上沈慕锐几乎要喷出怒火的双眸。

“此事就如此令你不能介怀吗?跟我一起,就如此令你羞愧难当吗?”

萧墨存微微愣了一下,待弄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后,不禁哑然失笑,道:“慕锐,为何你觉得我不能介怀?或者说,咱们俩,到底谁不能介怀多一些?”

沈慕锐不说话,只拿亮闪闪的眼睛一眨不眨盯住他的脸,迟疑着道:“你不是,因为与男子如斯亲密,羞愤到要躲进水里去?”

“我是羞愤难当,但那是因为洗澡的时候突然被人从澡盆子里拉了出来。沈慕锐,你不让人洗澡,还有理了?”

沈慕锐审视着研究他的脸,确信那上面没有寻死觅活的痕迹后,忽然噗哧一笑,放开萧墨存,道:“是我不对,但大家都是男子,也没谁吃亏吧。”

萧墨存淡淡一笑,推开他的手,自己自旁边木架上取下巾帕等物,大大方方擦干了身子。回头却见沈慕锐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的身子。萧墨存低头一看,柔白如玉的肌肤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紫红的吻痕。

适才在这男人手下那一幕幕轻怜蜜爱,婉转呻吟的镜头募的冲上脑海,他再说服自己坦然大度,此时也不禁臊红了脸,忙一把拉过边上的长衣披上,尴尬地轻咳声,道:“沈兄,那个,昨晚之事,墨存没被奸人所辱,全仗沈兄出手相助……”

沈慕锐低低一笑,走过去拿起架上的巾帕,挽起他的湿发,细细替他擦拭。萧墨存脸上烧得越发厉害,拉回自己的头发道:“沈兄,这就不劳了。”

“嘘,别说话。”沈慕锐轻轻拉开他的手,继续专心致志地帮他擦头发,漫不经心地道:“大家都是男子,这点事,原也不算什么。”

萧墨存心里震动了一下,他明白,无论是床第之间那么卖力的侍弄自己,还是此刻毫无顾忌的亲昵,都不是正常男人之间“不算什么”的事情。眼前这个男人,却仍要抢先这么说,分明是担心自己脸皮薄,他日无法坦然相见,这才在言语中,竭力将种种难堪之处,轻描淡写地带过去。

然而,真的不算什么吗?那么今晚及时的援救、忍着自己的欲望却不趁人之危的行为、事后体贴周到的温柔看顾,没有一样,能用“不算什么”轻轻遮盖过去。那么,他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又因为什么,他要样的为自己着想?

萧墨存转过头去,愣愣看着拿着巾帕,如同擦拭上等古董那样小心翼翼抹干他头发的沈慕锐,那双平时锐利闪亮的眼睛,此刻睫毛低垂,竟然有种温文无害的错觉。他看入了神,耳边听得沈慕锐的低笑声道:“怎么了?怕我手劲大,扯断你的头发?”

“不是,”萧墨存淡淡一笑,忽道:“我在想,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沈慕锐手一顿,没有接口。

“你说过,下次见面,会让我看到你的模样。”

沈慕锐沉吟了一下,缓缓放下巾帕,散开萧墨存黑绸般亮丽优雅的长发,道:“墨存,你确定,你要看?”

萧墨存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武侠剧,开玩笑道:“你不会跟某些江湖女儿一样,脸只给以后的夫婿看吧?”

沈慕锐笑了起来,摇头道:“那倒不会,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

“呃?”

“亲自给我斟酒,然后喂我喝。”

萧墨存想起两人狱中相处的时光,嘴角不禁上勾,道:“那,还是喝胭脂红?”

沈慕锐仿佛被噎了一下,半响,才咬牙道:“除了胭脂红,什么都行。”

晨风微微袭来,清凉舒爽,无论再破落的宫殿,再孤独的墙隅,再寂寥的宫人,再幽怨的回忆,都会无一例外,迎来第二的太阳。

萧墨存独自坐在房顶的琉璃瓦上,迎着初升的太阳,喝下平生第一口烧刀子。

用的,是书案上平日里喝极品佳茗的名贵青瓷茶盏。一口酒下肚,从喉咙到胃部,顿时如火烧火燎一般热起来。

他皱了眉头,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发明如此难喝的饮料,在他看来,好喝的东西有许多,比如各种各样的茶,锦芳做的酸梅汤,梅香弄的糖水,为什么有人会舍弃那么多其他更好的选择,而把种劣质酒水,视之如命。

比如,那个叫沈慕锐的男人。

在他揭下脸上面具的一刹那,萧墨存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微微眯了眼。

明明不是十分英俊的五官,明明,你可以指摘,这里不够精致,那里不够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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