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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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中对猫猫的仇恨散尽了么?”帝和问,他吸食了珞珞的仇恨,若不化解,面对猫猫,只怕莫说助她除魔性,连心境平和也做不到。

血魔问,“要实话?”

帝和看着他,已无需他再回答了,他知道答案了。

“还是等你散尽心里对她的恨再说吧。”

“你忍心看着她每日痛苦下去?”

“她现在好了许多。”

血魔道,“那是她每日诵经暂压了魔性而已,并不能根除。”

“本尊晓得。”

“而且,越晚一日变数就越多,若是她变成半魔半神之人,我吸食魔性与自己融为一体也很辛苦的,甚至可能失败。”

帝和嘴角浮现一丝笑容,“若是连她体内的半魔你也无法吸食出来,你这个天地间的至尊魔头大概要让贤了吧。”用这种话来吓唬他,没用,他的脑子可不是长在脖子上白看的,他的脸好看,脑子更好使。

血魔失望的看着帝和,没想到他居然不是立即拎着他去诀衣的面前,他的理智超乎了他的预计,哪怕是在面对诀衣可能成魔的事上。

“如果我永远不能把心中对她的仇恨除掉呢?难道你永远都不放我出来吗?”

帝和反问血魔,“珞珞对她的恨能长久到梵音永远散不尽的地步,此话,你信?”

至此,血魔明白,想从帝和这儿找到一丝伤害诀衣的可能都不能,他对她是真的护佑得周全,难怪珞珞要嫉恨诀衣了,女人的嫉妒心何其可怕,难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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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和把佛钵拿出佛殿后,诀衣再没见过血魔。她每日过着以前想不到的宁静日子,每日舞刀弄棒少了许多,静心修行如要得大道进高尊的神,宫中不明所以的神侍甚至误会他们夫妻俩的感情出了变故,碍于大神尊的颜面才没有表现出来,但圣后娘娘潜心佛道已露出了端倪,若非不喜圣皇,为何如此冷淡的对待他呢,为人妻者,难道不该是相夫教子安静的陪伴在他左右吗,修道高深,心经澄明,便要薄情寡性了。

在帝亓宫里住了多日的玺阳终于把知虞劝动了,答应随他一起去天魔族的魔宫,所用的法子,不过是把她在簿兮仙山成长中发生的一些有深刻记忆的事说了出来,好些还是她与玺阳俩人单独在一起时发生的,知虞即便是嘴硬的不肯承认眼前的‘渊炎’就是她的师父,但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信任。如果不是她的师父,他有怎会晓得这么多俩人的事呢?但她也明白,一旦承认他就是师父,她与清沨之间的情感就是错误的,必然受到师父的责罚,只有他不是‘师父’她在异度世界里的日子才可能好过,为了这一点,她必须死撑到底,炎皇不是师父,说不是,就是不是。

既不是师父,跟他一起去魔宫就需要理由。帝和听闻理由后,忍不住很想调侃他们砦。

知虞去魔宫,竟是因为照顾了清沨,念橗魔后和炎皇想好生感谢她,受人恩泽理当铭记,但竟然是恩人千里迢迢去受恩,说起来竟不觉得是魔族感恩,反而好像端着身份有着无比的优越感。

“炎皇,当初令弟在我帝亓宫可也是受了不少的照顾,既然炎皇如此客气请恩人去做客,不如把我和猫猫也一道请去吧。”帝和揶揄玺阳,“光请知虞似乎看不出你们魔族的诚意呀。鳏”

“圣皇想去,我十分欢迎。”

知虞更是期待的看着帝和诀衣,如果他们俩也去的话,她感觉更加名正言顺,在他们俩面前,师父可是一点儿不敢为难她。

“哎,这话可就不好听了,什么叫本尊想去?难道不是你们魔族的人非常想请我们去吗?”

玺阳行礼一记,着实客气的很,“神尊琐事种种,若不是心里想去某个地方,只怕也腾不出日子出宫。虽然我的话让神尊听了不悦,但正是因为‘心想’,神尊去魔宫的事才可能成真,而我的荣幸,也才能真的出现。”

“换而言之,炎皇的意思是,本尊和娘娘请自行去魔宫露脸,不然就是在胡说八道,你不费神迎接了,嗯?”

玺阳直视帝和,“我并非这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啊?”

知虞暗暗的为玺阳捏了一把汗,帝和神尊可不是一般的神,师父寡言素行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呢,若是再不好好说话的话,只怕会要得罪神尊呀。

“我的意思是……”玺阳一时找不到话回答帝和,胡搅蛮缠的人本就不易说清楚,偏偏此人的位份还是如此的高贵,更是不敢随意言说,真是叫他为难的很。由此可见,知虞是一定不能继续留在帝亓宫的,她如今的顽劣正是因为跟着帝和与诀衣天姬太久,以前的她,哪里有现在这么不听话,居然连自己的师父都不肯承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无奈的玺阳,放弃和帝和斗嘴。

“神尊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他不解释了,随便他如何理解都可。

帝和笑了,“本尊不说,本尊只做。带着娘子,这就去魔宫……做客。”

玺阳:“……”

知虞:“……”

嘴角噙着笑意的帝和忽然收了脸上的随和,淡淡的一声,“路上照顾好她,不送。”

玺阳和知虞还没从帝和要去做客的惊讶中回神,他已出声送客了。玺阳连忙行礼拜别,知虞拜礼的时候,还不忘出声。

“神尊大人,我只是去魔宫一段日子,必定会很快回来的。”

帝和无声的点了下头,毕竟是小仙子,玺阳的脾气他有几分了解,不为她做主的话,去魔宫必然要吃苦头。仙家怎能给‘魔灵’欺负呢,神卫万神之宗,这点儿怜香惜玉的心他还是有的。

“神尊大人,请问天姬娘娘她的身体怎么样了?”知虞还不忘问候一直没有见到的诀衣,心里最为担心的就是她。

“有本尊在,勿需担心。”

“请娘娘她一定要康健,待我回来,笔要侍奉在她的左右。”

帝和笑了下,“你且去魔宫受恩吧,只需记住,你是三十三重天来的仙者,不论做人

还是做事,当心怀善德,莫要乱杀生。当然,若有人威胁你的性命了,不论是魔还是妖,立灭不赦。”

“是。知虞谨听神尊教诲。”

“天魔族不比帝亓神山,若是在那儿住不习惯,随时回宫都可。”

知虞心中顿时感动得无以复加,比她的师父来异度更为心中激动,师父来异度世界不是为了寻她,而神尊此番关怀备至的话却是独独对要远出的她说得,高高在上的他能如此亲近平和,让她怎能不感怀心动。

“知虞拜谢神尊关爱,必当谨记自己的身份,不给帝亓宫丢脸,不给神尊和天姬娘娘折面儿。”

此时,知虞感觉自己不是簿兮仙山里的小仙徒,而是尊贵无双的帝亓宫里一个得帝和亲授的神徒,她出宫在外将不再只是仙子知虞,更是帝亓宫的一员,行为举止当有着神宫风范。拜礼起身之后,知虞仿佛自己瞬间长高了不少,抬头挺胸走在玺阳的身边,竟是半点儿不怵,着实不像他的徒儿,更像是个比他还要尊贵的女子。

看着知虞和玺阳并肩走出去的背影,帝和轻轻的笑了,果然是心若认同自己,自有一种无尚的坚强勇敢与高贵优雅,这只‘小兔子’竟然会因为他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在她师父面前如此高昂头颅,难怪猫猫要说她‘孺子可教’。

知虞有了不一样的心境,玺阳也不说傻瓜,自然听明白了帝和的话,看来他这个顽徒在帝和与天姬的面前还说颇得他们照顾和喜欢的。

知虞走后,帝和的心思全在诀衣体内的魔性要如何除掉上。血魔心中珞珞对猫猫的仇恨何时除尽,无法得知,他不能只等待血魔这一个希望,还得再来一个后手放能安心。异度世界里找不到第二个比血魔更强的魔灵,但是在三十三重天里未必就不能找到,即便不能找到,在佛陀天里想法子比在此处要容易,当年飘萝差点儿成为无祖妖灵,星华也生生让她变成神,猫猫的真身比当年的飘萝要好,别的男人能保住自己的女人,他莫非就不能么?

帝和将自己的身体慵懒的放在金色的大椅中,回三十三重天只有一个法子,找到白幻熹曜灵尊,将她打成重伤,在她化灵修养的瞬间,他能带着猫猫离开异度世界,不管穿透到哪个世界都不要紧,只要能出异度世界,他便有本事回佛陀天。在那儿,他不信自己不能除掉她的魔性。

宫里没有外人之后,诀衣的心放松了不少,她很不愿意知虞和玺阳看到她沾惹上魔性,他们还只是仙,远不到她与帝和这般神位,若是让他们看到神在一念之外会变成魔,不知心里要承受多大的煎熬。在玺阳师徒离宫后,诀衣将寝宫服侍她的神侍减少了很多,佛殿外面侯着的神侍全部被她退开,只留下一座空旷的大佛殿。

“猫猫,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帝和问得很轻柔,但他的心却沉重的不敢言说。

诀衣轻轻的笑开了,“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想更加清净而已。”

帝和点点头,此后一直陪着诀衣,用膳,诵经,安歇……

宁静的生活,一去便是六个月。

鹅毛大雪一夜之间将异度世界变成了纯白色,气温极低,披着大氅已不够御寒。虽仙神抵御风霜雨雪的修为不低,可看着银装素裹的世界,便是身体不冷,心也感觉是寒冷的,得多穿些,裹厚些,才温暖。

帝和在寝宫饿佛殿里生了各生了三个很大的火炉,殿内温暖如夏,诀衣在抄习佛经的时候,丝毫不觉得冷,只说今日帝和没有陪伴在她的身侧,抬头时,不见他,她微微的愣了下。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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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佛小塔前,帝和将半年不见的血魔拿出来。近两百日不见,再见他,比当初要顺眼很多了,不闹腾,不桀骜,虽只是魔灵一缕在钵中,但能清晰看到他老老实实盘腿坐在里面参禅,若是半年来每日皆如此,珞珞的仇恨应该所剩无几了才是。他没有带猫猫回三十三重天里,只因过去的六个月里,幻化出来的寻灵蜂没有一只发现白幻熹曜灵尊的踪迹,让他枯等了半年。不得已,他只能来找血魔看看去恨去得如何了。猫猫已经挺了半年了,他不能再让她独自坚持了,再不为她做点什么,他会感觉自己无能旎。

“最近可还好?”帝和轻声的问血魔,与之前对他的态度有明显的差别,以礼相待是对人的基本,若非他想杀猫猫,他也不至于收拾他,原本就是俩个毫无恶交的人,他并不喜欢多一个仇人的感觉,人生应该处处皆朋友,日日潇洒肆意才舒适。

血魔缓缓的睁开眼睛,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姿态,“一直不就如此么,何所谓好,何所谓不好。”

“……”

帝和忍住了笑,才不过参禅了半年,竟以为他真是得道大神了么,说话还带着禅意,佛祖的感化对他如此有效?

“你是谁?”帝和问鞅。

“血魔。”

“你的心里有谁?”

血魔轻轻一笑,“我就是我。”

“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他多年来吸食了很多妖魔的灵魂,其中有善良的三魂七魄,但同样也有恶灵,那些恶魔的仇恨自然也在他的心中,只是强不强烈,又或者他当不当成一回事罢了,那些人的仇恨他不管,珞珞的!他只想知道珞珞心里对猫猫的恨,他参禅化解了吗。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但我不知道我说出来你信不信。”血魔如是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信?”

“如果说全部消失了,我说在自欺欺人,但是不会那么强烈了。”血魔的眼睛里有着真诚,帝和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他为了能获得百日的自由,的确半年来潜心参禅,真心可鉴。

帝和看到了一丝希望,他很想他心里没有对猫猫的恨,但势必还要再等下去,他不愿意了。猫猫每晚虽然极力想睡好,但他是她的枕边人,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变化,她希望他不知道,他便装作没有醒来。在晚上安歇时,她很小心不让他发现端倪,可她专注伪装在夜晚了,以至于白天露出来的魔性丝毫没有感觉到已经被他发现了。

她越来越喜欢吃荤食了。虽然没有天道规定大神不能吃这种东西,但谁都知道,沾荤腥很容易改变人的心性,故而仙神喝仙酿,吃仙果,但几乎从不吃肉食,若想尝尝鲜的时,也不过吃吃水中的鲜鱼,更肉腥的动物,太少人吃了。但他的猫猫现在不同了,她的口味变了,每一次用膳,无肉不欢,一定要闻到肉味才肯吃饭,尤其让他担心的是,她越来越喜欢带血丝的荤食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太知道了,只不肯提醒她,怕吓到他的小猫儿。

不论白天黑夜,她的眼睛睁开的时候,原来清澈的黑眸,此时其中总像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灰雾,浑浊看不到眼底。她日日诵经,心中所担心的,他深深的知道,付出如此多努力的她若是最后还不能更改变成半魔半神的残酷结果,要他这个夫君有何用!

有何用!

如今,诀衣身边服侍她的神侍几乎没有了,帝和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当她的夫君,也是她的神侍,随叫随到,不让她的身边出现旁人,或许在她的心里已发觉什么了,只是俩人皆心照不宣。

眼不明,心不净,是为最危险的迹象。

血魔看着帝和,“如果你还是不肯完全的相信我,还是把我放回封佛小塔里面去吧,我想再过一年,可能你能完全信任我。”

“一年?”帝和看着血魔,“你确定?”

“不确定。但至少要比现在好。”

帝和看着血魔无语,他说的是废话,再一年自然要比现在好,但是猫猫不可能等到一年之后再除魔,她此时必须除掉内心的魔。

“你知道吗,不管过去多久,我都不可能完完全全的信任你。”帝和的眼睛里也有着对血魔前所未有的诚恳,“我知道这么说你不高兴,可能还因此不想心甘情愿的帮我,但是我想诚实的告诉你,我是神,你是魔,我们彼此之间想要完全的相信对方,不论过多久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可

说的。”血魔眼中没有仇恨和不耐,平静如静波,让帝和心中暗暗的道,看到血魔确实变了,如今对他说话如此洒然,竟然不会再固执不驯了。

血魔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不理解你的男女之情,你不理解我的人生,如你所说,我不会全然信任你,而你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相信我,没有信任的交换到时候害了你的女人,同时也让我没有好日子过,最后你的心里怕也是痛苦,既然如此,不如维持原样,大家各自安好。”

“或许……”

帝和说了两个字,很轻缓的两字,几乎让血魔以为自己没有听到,风吹过,把他的声音吹散在风里,好像他从来就没说过话一般。

或许?或许什么……

帝和的目光从佛钵里的血魔脸上移开,投向了远方……

他想,总要走出去,才知道抉择是对还是错。

“或许我可以为彼此全然信任的第一次做出努力。”

帝和说话了,这次的话没有犹豫,也很清晰,血魔听到了。

血魔心中猛然一动,什么意思?他这是打算放他出来借居在他的体内吗?参禅半年就让他相信他了?不,一定不是这样,帝和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定然是诀衣的身体抵抗不住滋长的魔性了,他没得选择。想到此处,血魔觉得自己太亏了,竟仅要求百日的自由,帝和着急,诀衣等不起后,他提什么要求他们俩都会斟酌的,尤其是帝和,他怎么可能舍得她。

心中欢喜如老鼠乱窜,可面容上血魔绷得十分平和,“你有诚意,我也不会胡来。毕竟你是唯一能让我能重获自由的人。”

“只是短暂的。”

血魔笑道,“当你要永远的丧失自由和张狂的时候,你才会明白我此时的心情,就算说短暂的开心,也想争取。”

帝和笑了笑,“猫猫还不知道此事,今晚我会和她说的,我怎么说,你不要管,到时候不要出声即可。明日,我放你入体内。”

“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就算是想说话也没可能,吸食她体内魔灵的时候,我不能分心,你们俩公婆的事,我没工夫搀和。不过,明天不行,如果你想一次就成,最好要等到这月的十五,子时十分是为最好。不过,那时恐怕你不好叫她叫醒。”

“你之前没说这个?”

“那时我知道你不会信我,说了也是白说,这次不同,我没有那个女人对她的仇恨,自然想她一次就除魔干净。有十五的圆月精华相助,我吸食的魔性还能同时被月光化散,对她,对我,都好。”

帝和想了想,十五就在三天后,倒也不用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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