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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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和同学一起啊,”向宁从小随着郭蕴华参加过若干次演唱会,不疑有它,只是轻声笑,“小离,我过几天回去休十几天假,然后就要去单位报到了。”

“单位?”桑离微微愣住,“哪个单位?”

“那个……我和部里签协议了,终于还是决定留在北京工作,只是以后可能有段时间要派驻国外。”

“那我怎么办?”桑离有些恍惚。

“我担心的就是你,”向宁顿一顿,“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爸调去W市做市委书记了,那边的高校想请我妈过去,待遇给得很优厚。我爸当然也希望一家人能团聚,我妈正在考虑。可是,如果我们都走了,省城那边就只剩你自己了……”

“那我毕业去找你?”桑离有些懵。

“你可以考中央音乐学院的研究生或者考这边的歌剧院,”向宁也拿不准,“当然有一定难度,但是不一定不行,小离你的专业那么好。”

“是吗?”桑离苦笑,“哥,你还曾经说过等你毕业就回来工作,陪着我,带我去吃很多好吃的……”

向宁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人都是会变的?还是说理想都会屈从于现实?抑或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好机会不能放弃?

“可是,小离,你难道不想拼一拼吗?你不想来中国最好的歌剧院唱歌了吗?”向宁犹豫着,终于还是问。

桑离愣一下,六月天,这城市骄阳似火,她却突然打个莫名其妙的寒颤。

是啊,自己说过的,要在中国最好的歌剧院里唱独唱。

其实,这个愿望,她从来都没有放下。

恐怕也只有看守琴房楼的阿姨知道:这一年里,音乐系声乐表演专业去琴房次数最多的人是谁?

可是,一年的大学生活,已经令她如此现实地看清楚横亘在梦想路上的那些屏障:物质的、精神的、能力的……

她知道自己是这一级学生里专业成绩最好的那一个,连系主任都对自己赞赏有加。可是,去最好的歌剧院……那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正如段芮所说,想要去那里,首先要有拿得出手的奖项,最好还有几张哪怕是只有小范围影响力的唱片,举行过业内予以肯定的独唱音乐会,之后投入大笔金钱去找名师学专业,并在名师推荐下获得去知名歌剧院试唱的机会……

这其中的哪一项不需要投资?

且究其根本,就是物质与人脉的双重投资。

而向宁,他又有什么责任替自己去承担如此巨大的代价?

即便他愿意替自己承担,凭他的薪水,仍旧是不够的吧?

作为一个新晋公务员,就算有个为官一方的父亲,但毕竟鞭长莫及。对向宁而言,他再优秀,于现阶段来说恐怕也是人微言轻,声名显赫的大歌剧院又凭什么买他的账?

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沈捷说过的那句话了:尽管,高雅音乐也可以是下里巴人的享受,但真正能把高雅音乐学好的人,一定是过着阳春白雪的生活。

而且,她没有说,大学一年里,她还听说了另外一句话。

张爱玲说过的:出名要趁早。

或许,再没有人,会比终生以舞台为家的表演类学生更能理解这句话的精髓。

出名的确是要趁早的。

因为,倘若不抓紧一切时间步步为营地走在“出名”的路上,那么,许多事,恐怕都会来不及。

青春那么短,好时光稍纵即逝。

而一个女子的资本,又能停驻多少年?

不能否认—这是桑离第一次对彼此的未来产生隐隐的忧虑。

也是从这时起,她人生中至单纯的上半册便结束了。

而那个叫沈捷的男人,开始以无孔不入的方式,进入到她的生命中。

第六章 陌路

(A)

清晨,桑离很早便起床了。

照例,今天又是她去老年大学上课的日子。

说起来还是马煜的功劳,自从桑离说想要出去找份兼职,马煜便联络了自己的若干朋友,最终找到一所老年大学,说是那里还缺一名老年合唱团的指导老师。

第一次去上课的那天,马煜嘱咐桑离:“是委屈了你一点,不然先试试,如果太辛苦就算了。”

“怎么会?”桑离笑,“像我这样只有一张本科毕业证的人,有人肯相信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一边说一边准备上课所要用到的教材,甚至还一丝不苟地做了课件。马煜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仔细,她解释:“他们又不是打算拿唱歌做职业的人,与其把时间都耗费在纠正唱法上,倒不如拿出一部分时间介绍一点歌曲背景、音乐知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音乐不过只是陶冶情操的一件事。”

马煜点头,他似乎早就知道她是个敬业的人,也没多话,便开车送她去上课。

老年大学在城市的西北端,和桑离所居住的那个位于城市东南端的“樱园绿景”之间隔了整整一条城市对角线。马煜开车路过和平路的时候,桑离一抬头,便再次看见那块广告牌—“离园府邸,江南旧梦,再相逢”。

仍旧,还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悄扼住桑离的喉咙,让她有了微微的窒息。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块渐渐由远及近的广告牌:这些天来,她并不是已经忘了它的存在,正相反,它无孔不入,提醒她那些曾经的“旧梦”。她要很努力,才能通过做其他事来转移注意力,然后强迫自己忘记那个人,那些事,那段曾经。

她深呼吸一口气,马煜听到了,侧一下头:“怎么了?”

半晌,桑离才突然开口问:“离园,你去过吗?”

她的思维太跳跃,马煜反应了一会儿,还是问:“什么离园?”

“离园府邸,好像是连锁酒店。”

“哦,”马煜恍然大悟,“离园啊,当然去过。上个月CNG公司搞周年庆,一定要体验一下中国传统文化,我们一班人马讨论很久,最后才选在‘离园’,因为放眼城内,好像再没有哪家酒店能像离园那么有中国韵味。”

“离园里面是什么样子?”桑离迟疑着问。

马煜显然对离园的布局很熟悉,信手拈来:“四个园子吧,春夏秋冬各一个,这个创意本身按理说不稀奇,但是每个园子居然还真的做出了自己的特点。比如说春天的樱园比较平整,用一个湖分割成前后两部分,用一道曲桥相连,增加了纵深感。夏天的榴园道路比较曲折,都是鹅卵石铺的甬路,堆砌的石山起到阻隔的作用,一方面增加了景致的层次感,让人觉着别有洞天,另一方面也是在有限的空间里通过曲折的道路做出更广阔的效果。总体风格就是江南私家园林的集粹,虽然有点大杂烩的感觉,不过总体来说做的还不错。”

桑离苦笑着点点头:“那么,秋天应该是枫园,没有枫树,就用了火炬树。树不多,但很密集,树下还有石桌石凳,靠着一口看上去很清冽的水井。沿着后门走出去,能拐到冬天的梅园里,那里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楼梯是木头的。梅树只有四棵,花窗却没有重样的……”

“你怎么知道?”马煜有点惊讶,趁红灯停车,扭头看桑离。

“我想,离园的老板,应该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桑离缓缓道,她说“老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声音似有些许发涩。

马煜愣了一下,便扭回头去继续开车。一路上,两人再没有说话。

上午的课并不长,只有两节,不到十一点就已经下课。课后,桑离站在校门口等马煜,偶尔也和打招呼的老人们微笑着说再见。她远远地看着那些满头华发的老人相携走远,虽不再是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却是一副平和隽永的图画。午间的阳光照在他们身上,让那些笑脸都洋溢着愉悦超然的光辉。

身影或许伛偻,然而那些从容是骗不了人的。

到了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什么忘不掉?

哪怕是年轻时的口角、不快、争执甚至是怨尤,都会化解了,直到变成相濡以沫吧?

似乎情不自禁就想起南杨妈妈说过的话—那年春节,她闪了腰,躺在床上指挥平日里从不下厨的丈夫煮面条,感慨着说了一句:“少年夫妻老来伴,到这个岁数,哪还讲究那些情啊爱啊的排场,能一直有个人在身边,就是大福气。”

那么,现在的自己,若要嫁人,是少年夫妻,还是老来伴?

二十八岁的年纪,韶华正好,可是一颗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正发呆的时候,“滴滴”两声响声打断桑离的怔忪,她抬头,果然就看见马煜的车停在马路对面。他摇下车窗,冲她挥挥手,桑离也回一个笑容,略加快一点步伐,穿过马路上了车。

“今天顺利吗?”马煜每次来接她都总是用这句话开头,次数多了,桑离渐渐觉得这样带有家常气的规律也是件让人觉得有趣又温暖的事。

“还好吧,”桑离想起上课时的典故,兴致勃勃给马煜讲,“你知道吗,在我的班上有个老人家,每次都要利用课间抓住我学唱歌,而且每次都是那首《红梅赞》。我一直以为他是要参加社区里的歌唱比赛,却直到今天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是想要唱给自己的老伴听。”

“为什么偏偏是这首?”马煜也好奇。

“老爷子说当年他们之所以能认识,就是因为当年老太太曾经是文工团的演员,演过的最夺目的一出戏便是样板戏《江姐》,”桑离说着说着就有些感伤,“可是老太太前年患了鼻咽癌,手术后不仅不能唱歌,就连说话都很困难。如今,老太太唱不了歌了,每天看着钢琴心里难受。老爷子说‘那以后换我唱给你听吧,你弹琴,我唱歌,也别浪费了这琴’。你知道吗,马煜,这是我听过的最朴实憨厚的情话,但是,也是最动人的情话。”

马煜沉吟一下,过会才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吃简餐,可是,桑离,你的店里只有简餐,而且你也不喜欢去别的地方约会,所以我只能去你的店里吃简餐。排骨饭、牛腩饭、鳗鱼饭……吃得我感觉自己都变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简餐盒。”

“啊?”话题突然跳跃到饮食方面,桑离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是,喜欢不喜欢吃是一回事,开不开心是另一回事。”马煜看着桑离,“只要能每天看见你,我就很开心,哪怕每次都要吃我不喜欢的简餐,也开心。”

到这会儿,桑离终于理顺了思路,哭笑不得:“听起来,马先生你是在抱怨?”

“怎么会?”马煜瞪眼,“你不觉得这是朴实的情话吗?”

“没听出来……”桑离故意摇头。

“真失败,”马煜叹口气,“以前看小师弟们追女生追得花样百出、殚精竭虑,总觉得是年轻人的矫情。现在轮到自己,才发现这原来和年纪没有什么关系。这‘恋爱’的本质,果然就是得‘谈’出来的。”

桑离笑出声:“马煜,我以为德国留学的博士都很严谨务实的,原来你还存有传统文科男生的那点浪漫情怀?”

“这不是浪漫,”马煜正色道,“我是很认真地在与你交往,并且希望你能在一段时间的交往之后,尝试着接受我,也接受YOYO。”

桑离渐渐敛起笑容,有些陷入沉思。车厢里变得很安静,正在这时,桑离手机响起来,桑离低头看来电人姓名,居然显示着“南杨”!

桑离一愣,按了接听,就听见南杨有些着急的声音:“小离吗?”

“是我。”桑离一边接听一边看着窗外,茂盛的正午阳光下,叶子也泛出了油亮的绿色。

“小离你快回家吧,你爸出事了!”南杨声音很大,还有些喘,“好端端的突然就倒下去,刚送到医院,你回来看看吧!”

桑离心脏猛地一缩,手心都有些泛凉。她怔怔看着前方的玻璃,没有答话。

“小离,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你都五六年没回家了,什么样的矛盾也该淡了吧?!”

“南杨,你确定是要我回去?”桑离的声音清冷,“你就不怕我一出现,他本来好好的,也能被我气成病危?”

“桑离!”南杨真火了,“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哪有做父母的不爱自己的孩子的,你们之间的矛盾无非是一些误会,这么多年过去了,干嘛还攥着不放?”

“误会?”桑离笑了,笑容却很诡异,“恐怕不是误会吧?你明知道我是人人唾弃、千夫所指,算什么误会?自始至终,也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还是小时候那个干干净净的桑离。可是南杨,其实我爸说的没错,我丧尽天良,我泯灭人性,我活该被唾弃!我告诉你吧,我回去也没用,他不会愿意看见我的,他要是看见了我,死得更快。”

“桑离!”南杨真的生气了,“你他妈的能不能说点人话?你什么时候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什么时候能在脑子里装点别人的想法?我告诉你,今天你回来也得回来,不回来我就去抓你回来!我也不怕你知道,医院已经下“病危通知书”了,你再不回来,就连最后一面都看不到了!”

桑离沉默。

南杨努力压制住自己的火气:“桑离,多了我也不说了,我在中心医院等你,你到了之后给我电话。”

他就这么挂了电话,桑离无力地仰头靠在汽车椅背上,似乎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沁了满满两掌心的冷汗。

马煜没说话,只是把车在路边停下。树荫里,他摇下车窗,点燃一支香烟。袅袅的烟雾飘散开,只能听见车外阵阵的蝉鸣。

过了很久,马煜听到桑离说:“现在,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他回头,触上她冷冷的目光。她的笑容那么凉,凉得似乎要令人心生绝望。

“马煜,不是我不爱你,而是跟我相比,你太干净了,”她的声音那么苍凉,“我做过很多错事,过去的那个我,用我妹妹的话说就是‘人尽可夫’。要说爱,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人,可我还是离开他了。再后来,他终于扔下我不管了,我才发现我已经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她目光空洞,低头喃喃自语:“我后悔了,我现在真的后悔了,可是时间不能倒流,我后悔也来不及了。顾小影曾经告诉过我,人长大的标志,就是从此不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所以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再后悔了,而是要感激,感激曾经做错了事、吃过了亏,然后还能活着,所以还有机会重来。我决定痛改前非,好好生活下去,然后就遇见了你。我很感谢你,可是,过去那些都抹不掉了。我很害怕,怕将来有人会翻出来曾经的那些事,那时候,对你也是一种伤害。”

她抬起头,眼里有闪烁的泪花。

她看着他,说:“你仔细想想,你能接受这样的一个我吗?等你想明白了,觉得能够接受了,我们再认真交往下去,好不好?”

“能!”

下一秒,这个男人突然这样说。

桑离愣一下,有些懵:“啊?”

马煜扔掉烟蒂,重新发动车子,然后一边按手机键一边说:“不管怎样我都能接受,所以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认真交往下去了。现在我让秘书订最近一班回你家的机票,我们回去看你爸爸。”

桑离整个被惊到了,只是呆呆看着马煜打电话订机票,然后发动车子,上高架桥,趁中午人不多,用九十公里的时速往“樱园绿景”赶。中间好像看见测速仪闪烁N下,马煜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知道今年的十二分还够不够扣?”

他说完,桑离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抓住马煜一边的袖子:“我还没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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