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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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蔡湘对桑离说的最后一句话。

直到后来桑离指挥搬家公司搬走自己的全部行李,蔡湘都再也没有对桑离说过一句话。

她的目光,始终冷冷的,没有感情,没有情绪。

甚至连曾经的愤怒、嘲讽、讥诮都不再有……桑离知道,那是因为她不屑。

二十一岁,桑离记得,她就这样与那个曾经单纯的自己,与那些善良的朋友们,分道扬镳!

第九章 对不起,我爱你

(A)

现在,七年过去,桑离知道,蔡湘没骂错。

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没有人性。

人性是什么呢?是感恩、是珍惜、是温暖,还是爱?

真遗憾,那时她不够感恩,未曾珍惜,缺乏温暖,远离爱。

那么现在呢?

夏天炎热的午后,离园里的荷花应该开始全速盛放,“你我”门口的树也全都绿了,然而病房里,却每天都是这样毫无生气的白。

每天,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给沈捷读报纸。沈捷躺在床上,有时候闭目养神,有时候会认真地看着她。然而,无论他是否睁开眼睛,都一定握着她的一只手。

而桑离,也真的只用一只手拿报纸、翻报纸,一定需要离开他身边的时候,她会像一个母亲安慰一个孩子那样,轻轻拍拍他的手,微微一笑。

这样做的时候,桑离并不知道这种关系是源于同情还是爱,她在内心深处显然抗拒回忆昔日所有那些不堪的交易。她明知道沈捷代表她所不欲提及的那段过往,但她偏就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在等待肝源的日子里,沈捷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了。有时候桑离读着报纸,沈捷就已睡去。每到这个时候,桑离都能感觉到眼角的湿润,只是,不可以哭。

她突然想起电影《20,30,40》里面的张艾嘉。

人到中年,失去婚姻,带着一身的沧桑去老人院里做义工,也是给人读报纸,在自己寂寥的声音里看流年老去……那种孤独、那种绝望、那种无法言说的凄凉,如果不是身在其中,未必能够感受得到。

有时候,桑离也会问沈捷:“你为什么不去美国做手术?”

沈捷会微笑:“你会陪我去吗?”

桑离犹豫一下,还是点点头。

沈捷笑了,他拉过桑离,把她揽进怀里。

他轻轻抱着她说:“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反正手术那天会有医生从国外赶过来。可是我不想像我父亲那样,一旦出了事,还要辛苦自己的骨灰飘洋过海。”

话音未落,桑离已经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沈捷还是笑:“小姑娘,以前,我都没指望你会为我哭。”

以前……桑离的心脏又被撕扯一下—以前,沈捷会说这些话吗?

以前,他总是喜欢在深夜回住处,把她从睡梦中吵醒,翻来覆去地折腾;他总是喜欢规定她要吃这个吃那个,不许挑食;他总是坚持把她送到学校门口,铁了心要给她打上“货物已售”的标签……他曾经是那样的强势,他不会哀叹,只会要求。

可如今—或许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等肝源的日子并不长,只是几天时间就已经等到。放在以前,桑离会觉得这就是有钱的好处,可是现在,她宁愿相信贫穷而快乐的夫妻,往往容易白头到老。

无所谓对财富的占有,无所谓对离人的寻觅……那样的沈捷,闹心的事情少一点,是不是就不会生癌?

手术前的那个晚上,沈捷说了很多话。

他问:“小姑娘,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吗?”

桑离点头:“记得。那时候,我刚刚欠了向宁,后来,又欠了你。”

“不,小姑娘,”沈捷轻轻抚着她的头顶说,“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没有欠我。是我不好,我总是出现得那么不是时候。”

桑离又忍不住哭了。

他认真地看着她:“不过,以前的我会横刀夺爱,现在不会了。我会保佑你幸福,远远地看着你,看着你过上开心的好日子。”

他笑着说:“小姑娘,要记住,一定要幸福!”

桑离终于痛哭失声。

第二天,沈捷被推进手术室。

桑离静静站在门外,身边还有几个仲悦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表情肃穆。

时间一点点流淌过去,安静的手术室外很少有人走过,却似乎有微微的风,在寂静的空间里回旋。没有声音,没有哪怕一点半点响动,桑离站起来,又坐下去,如此往复,却都压不住内心深处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失重感。

那是盛夏时节,桑离却感觉到自己手心里一片冷冷的湿。

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传来,桑离抬头,看见快步走近的那个女子居然又是田淼。

她疾步走到桑离身边,桑离惊讶地看着她,俩人对视了足有十秒钟,田淼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桑叔叔病危,今天早上我妈刚打过电话,她说她打过你的手机,可是无人接听。”

桑离心里一震—因为沈捷的手术定在今天,所以从昨晚开始她便关了手机,屏蔽一切干扰,只是专心致志地陪着他。

可是,常青怎么知道田淼找到了自己?

“我告诉我妈了,”田淼猜到她想问什么,“你也看见了,现在公司乱成一团,我走不开,所以,只能你自己回去尽孝了。那个……追悼会定在后天上午九点,现在走,还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桑离猛地瞪大眼,喉咙好像被堵住了,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看着田淼。

桑悦诚……真的……不在了?

爸爸……他不在了?

寂静的医院走廊里,桑离全身无力地靠在墙上,眼神有些发直,一言不发。

田淼转过身看着她,声音哀凉:“长久以来,我一直比你听话,比你乖,比你成绩好。我这样做是因为我虽然不喜欢桑叔叔,却希望他对我比对你好,希望拿走所有本来就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我做到了,他的确对我很和蔼,哪怕不会对你笑,也会对我笑,也会拿我的成绩向别人炫耀。可是你不知道,在你出事以后,他常常会从噩梦里惊醒,把我妈也吵醒后,桑叔叔就问她,说小离有没有消息,不知道她好不好,身上有钱吗……到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再不爱你,也是把你当女儿的。”

她往前走一步,伸手递给桑离一个白色信封:“这里面是回去的机票,沈捷这里我会帮你守着,如果有任何变化,我会随时通知你。”

桑离愣愣地接过来,眼里渐渐浮起泪水。

可是,不可以落下来。

还是上次乘坐过的那次航班,茫茫夜色中,舷窗外什么都看不见。

机舱里零星地开了夜灯,桑离靠在座位里,拿出MP3,戴上耳机听歌。

是一个小女孩稚声稚气地唱:“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我要把那小房子,刷得很漂亮,刷了屋顶又刷墙,刷子飞舞忙,哎哟我的小鼻子,变呀变了样……”

突然不唱了,顿住几秒钟,小女孩大喊:“爸爸,唱完了!”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再唱个别的。”

“唱什么呀?”小女孩一本正经地问。

“会唱什么就唱什么。”男人的语调慢吞吞的。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和暖的阳光照耀着我们,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娃哈哈娃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

小女孩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大喝一声,突然停下说:“爸爸,唱完啦!”

男人还是慢吞吞,也似乎隐藏着不耐烦:“录音呢,别那么多废话,想想你还会唱什么,等拿去给你妈听。”

“哦,”小女孩乖乖地答应一声,又开始唱,“从地到天从天到地,万事万物多么生机……”

是当时的少儿节目《天地之间》的主题歌,那时候的孩子很多都会唱,不过对那年只有四岁的小女孩来说,这首歌的确有些难了。

可是,小女孩的天赋那么好,她毫不为难也压根不跑调地唱完这首歌,唱得斗志昂扬,唱得生气勃勃。

唱完了,她自动自发地继续唱:“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小螺号滴滴滴吹,浪花听了笑微微……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开开,我要进来。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不回来,谁来也不开……”

直到“咔”的一声,歌声被打断,“滋滋啦啦”的声音再度传来。

桑离闭上眼,微微把头往里面偏一偏,便挡住了身边人的视线。

泪水,终于一滴滴掉下来。

这段录音里,是四岁的桑离,和那年二十九岁的桑悦诚。

用现在的眼光去看,那时便已为人父的桑悦诚是多么的年轻。

她记不住他那时候的样子了,能留下的,只有后来偶然找到的一盘录音带。她拿去翻刻成CD,再后来又转存成MP3格式的文件。在那些寂寞得近乎空洞的日子里,她把这段音频存进MP3播放器,翻来复去地听。

后来认识了马煜,他还一度好奇地问她:“总见你戴着耳机听歌,你在听什么?”

她递一个耳塞给他,他听了,目瞪口呆:“我还以为你在听歌剧。”

她笑了,她说:“我在倾听我的童年。”

童年……这是个多么美好的词,虽然桑悦诚并不见得多么爱她,可至少在那时,他还是她的爸爸,她是他的女儿,除了已经去天国的妈妈,没有人知道那些不堪的秘密。

那时,她还不懂得这世间的许多事,成人的世界距她那么远,她是天真的孩子,可以肆无忌惮地歌唱,而拥有歌声的孩子没有忧愁……

飞机降落,桑离从机场坐上出租车。还是几十公里的路,还是中心医院的目的地,不同的是,上次去的是病房,这次,是太平间。

常青已经守在太平间外,穿一件黑色连衣裙,神情憔悴。

然而,看见桑离的刹那,她的眼里还是闪烁出稍纵即逝的光芒,她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攥紧桑离的手,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桑离的鼻子也开始发酸。

然而她忍住了,只是扶一下常青的胳膊:“我想……看看他。”

常青忍住眼泪,点点头,带桑离进了太平间。值班的是个中年男人,或许是见多了生老病死,他没有表情地拉开一个抽屉,再拉开袋子上的拉链。

淡淡的雾气里,桑悦诚好像睡着了。

桑离愣愣地看着桑悦诚的脸,他瘦多了,再不是那时候威风八面的样子,也压根不像是那个能一笤帚就把她揍出家门的人。现在的他,很安静,很安静。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常青把桑离拉出了太平间,坐在医院的小花园里,桑离还是沉默着不说话。

她很努力想要记住桑悦诚的样子:在生命的最后一程,他的样子。

这是她曾发誓一定要做的事—她发誓一定要在每个自己身边的人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能看见他们安静的睡颜,然后铭记。

她在这世上的遗憾已经够多了,她再也背负不起任何因为“错过”而错过的遇见。

哪怕,是一个人在这世界上最后的表情。

良久,还是常青说:“小离,可能你不相信,你爸爸在临终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她轻轻叹口气,看着桑离的眼睛:“如果我说,你所知道的故事只是全部故事的一半,你信不信?”

桑离一愣,迷惑地看着她:“一半?”

常青点点头:“是一半,你爸爸在临终前,给我讲了另外的一半。”

她仰头看天空,似乎这样就可以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她的声音泄露了那些与哀伤有关的秘密:“桑离,你说过的,你的名字是因为你一出生就带来别离,可是你忘记了吗,你妈妈叫黎一菲啊,你难道就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会叫这个名字,也是一种纪念?”

桑离猛地愣住了。

常青的声音渐渐哽咽:“你爸爸和你妈妈,他们在中学时代本来不过是普通同学,可是毕业后分到了相邻的两家工厂,都距离市区有上百公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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