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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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苏茉看见了楚河。
楚大神下来买菜,穿着很随性。浅灰色长裤上面,配了一条白色圆领短T,许是怕热,整个人就站在湖边一颗柳树下,清俊朗润,颀长挺拔,只一个侧影,便营造出荧屏男主角的画面感,多看几眼,便让女生脸红心跳。
越走越近,看着这样的他,苏茉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最终,停在了她两步开外。
楚河一抬眸看见她,笑了下,“走吧。”
话落,他人已经到她跟前,空着的一只手先拿过了她手里的包,往前走了两步后,这只包便换到了另一只手上,和塑料袋一起拎着,转过头,他用空出来的这只手,牵住了脸色腼腆的苏茉。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牵她,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苏茉轻轻地挣了一下,却没挣开,反而惹得楚河疑惑地转头问了一句:“怎么了?”
“……有人。”
低下头,苏茉小声说。
楚河抬眸一扫,广场上的确有几个人,行色匆匆的年轻人,在树荫下带孙子的老太太,不过,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压根没有人将目光投过来,对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表示什么态度。
小丫头,牵个手都害羞?
昨晚却容忍了自己那样长久而激烈的吻?
这种反差不让他觉得矫情,反而愈感觉到她的可爱乖巧之处。私底下不搞欲拒还迎那一套,公众场合还很注意影响。女孩子嘛,外人面前端庄收敛一些,应该的。
不过,他理解她的害羞窘迫,却也没有就这样放开牵着她的手,按着他们的年龄,男未婚女未嫁,谈恋爱牵个手,再寻常不过。他牢牢地牵着,稳稳地往前走,指腹摩挲过她手背上细滑柔软的皮肤,以及,指尖薄薄的茧,渐渐地,心上浮现一层难言的疼惜。
苏茉家境不好,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与之相配的,她自然没有养尊处优的生活,可能从小帮家里干活,手指比他想象中还要糙一些。
他在暗自思量,苏茉却被他无意识的小动作给弄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被他指腹摩挲过的地方很痒,偏偏先前没能挣开他手,也不好意思再说一遍,只能任由他牵着,往单元楼方向走。
电梯叮一声响落在耳边的时候,两个人和低头往出走的男生打了个照面。
许少辉起先没注意,只以为是楼里哪一对年轻情侣,在要和苏茉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不敢置信地盯着两人看。
苏茉脸颊通红,楚河倒一脸泰然……
他的目光从两个人脸上移开,又落到握在一起的手上,整个人都显得震惊而难以相信,“你们?”
“……”
苏茉不知道说什么,身子很僵硬。
楚河也没说话,只礼貌地牵了牵唇角,尔后便握着女孩儿的手直接进了电梯,电梯门在眼前合上的时候,许少辉正好瞧见他低头去看苏茉,那一张向来高冷的面容,因此显露出柔和的弧度。
“……操啊。”
低头爆了句粗口,许少辉摇摇头,往门口走了。
他一直觉得苏茉很纯呢,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这才多久,她竟然跟楚河展到这一步了?
起这么晚,手牵手买菜回来做饭,晚上是不是已经睡一起了?
难怪呢,这人莫名其妙伸以援手让她搬过去,指不定老早就看上苏茉了,或者说,这两人一早就瞅对眼了?
张雨薇还防着苏茉呢,担心苏茉和他出什么事,这样一看,人家心高着呢,他们的三居室看不上住了,面对张雨薇的嘲讽能敢怼,就连负一层的快递工作都不干了。
弄了半天,傍上有钱人了……
楚河家境富裕赚得多这一点,也是明摆着的。戴着十来万的表,开着五十万的车,偶尔寄快递,拎东西过去的手提袋,都比普通人高出几个档次。就说他通身的气度,那也不可能是工薪家庭养出来的。
苏茉这钓上金龟婿了呀。
想到这,许少辉没忍住出一声冷笑。不是他小瞧苏茉,就楚河那个条件,能将她当回事么?大抵也是看她乖巧清纯,抱着玩一玩的心思就上了,张雨薇老说苏茉是小白花,男生都喜欢的那一款。现在看来,其实至少也说对了一大半,苏茉这种看上去纯善无害的女孩,的确很能勾起男生隐秘的侵占欲,一想到她在床上可能有的梨花带雨的模样,他心情都暴躁了。
脸色难看地往小区外面走,许少辉越想越觉得不甘,自己这什么都没做的被张雨薇冷嘲热讽地说个没完,那边楚河倒好,既有了英雄救美的好名声,还三下五除二地拿下了苏茉。
怎么想,他心里都十分不得劲儿……
不过,他这种五味陈杂的心情,楼上的两个人完全不晓得了,回家之后,楚河换鞋洗手,很快进了厨房。
客厅里立式空调开始输送凉风,苏茉从公卫里出来,便看见了厨房里那一道高挑笔挺的背影。
楚河微微低着头,不晓得在看什么。
骨子里有着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思想,苏茉不可能坐着等他做饭,略想一下,便抬步进了厨房。
等他看清楚河在看什么的时候,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仰着脸问:“你不会是第一次下厨吧?”
“倒也没什么难的。”
楚河瞟一眼流理台上放着的三个便签,淡笑着说了一句。
炒一个菜其实也就三步:洗净择好,切成形状,下锅炒出来。似乎也就可乐鸡翅麻烦点,需要腌制一会儿并且过一遍热水。
他研究得挺走心,苏茉看着三道菜的烹饪步骤,好容易忍住笑,又说了一句:“还是我帮你吧,我会做饭。”
“你累了一上午。”
楚河不依,眉头拧着说完一句,便身子往后两手扣住她肩头,推着她的肩背,将她给推了出去。走到沙边,双手下压将她按坐在沙上,还随手从茶几上拿了遥控器,给她找了个热播剧出来。
电视里性冷淡风的古装剧照一一闪现而过,苏茉却好笑又无奈,没心情看,反而用目光追随楚河走开的身影。
楚河没走远,而是到了餐厅的冰箱前,帮她拿了杯香草味的哈根达斯过来,一脸淡定地说:“吃冰淇淋看电视,一会儿要觉得空调冷,可以回房拿毛巾被盖一下腿。”
吹着空调吃着冷饮看着电视,这是楚溪夏天最常见的状态,舒爽指数,五颗星。
被他这么安排,苏茉都没办法抗争,最终,只能乖乖地靠在沙上,吃着冰淇淋,看着《延禧攻略》,到最后觉得冷了,还真的回房取了一个毛巾被盖在了腿面上。
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过去了。
苏茉听见厨房里传来滋滋滋一阵水声冲击油锅的声音,实在不放心,揭了毛巾被,走去跟前看。
很少做饭,不,从未做过饭的楚大神忘了开抽油烟机,第一个可乐鸡翅按照网上教的傻瓜做法顺利弄出来以后,觉得做饭不过如此,哪曾想,开炒第二个青菜炒香菇,一下子炒糊了。青菜又黑又干,香菇却没熟,他咬一口香菇,将剩下的直接倒了垃圾筒,郁闷之余便开始洗锅了。
平素一丝不苟的人,这样一本正经地炒糊一锅菜,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反差的可爱。
苏茉靠近的时候,他甚至因为颜面扫地而红了耳尖。
可惜,苏茉比他低好些,没现他这些微妙的变化,她也不好意思打击他积极性,因而只是抬手去拿他手里的网纱球,柔声带笑地说了一句:“还是我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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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交往(04)
楚河将网纱球交到了女孩手里。
苏茉代替他站到了洗碗槽边,很快,动作麻利地洗完锅,掂着炒瓢放在了燃气灶上。
锅底的水珠消失后,她瞥见料理台上切好的食材,暂时先关了火,扭头问楚河:“还有个青椒肉片?”
楚河:“……”
青椒肉丝四个字说不出口,他只得点点头。
苏茉哦一声,觉得这两个菜,应该不够他们两人吃。毕竟,楚河做出来的一盘可乐鸡翅里面就八块鸡翅。低头略微想了想,她又问了一句:“家里还有什么菜呀?”
楚河在料理厨房事务上实在没什么经验,自然不会像一般人那种,买菜的时候多买几种备着。脑子里一天记得东西太多,这一年,他总觉得自己记忆力退化,因而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偶尔会列一张单子,去了按照那个买。今天就是这样,买了几样菜,量都不多。
闻言,他微微一低头,舌尖抵了下腮帮子,才有些无奈地说:“菜好像没了。不过,有香肠和咸鸭蛋。”
香肠和咸鸭蛋?
这两样,都是典型的泡面搭档。
收敛思绪,苏茉笑笑说:“那你帮我拿两根香肠外加一个咸鸭蛋吧,可以浇上汁子吃,也很下饭的。”
耳听她柔声吩咐,楚河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依言把香肠和咸鸭蛋给她拿过来,正巧瞧见她在二次处理自己切好的青椒和肉丝。第一次下厨,他把青椒切的奇形怪状,肉丝又切得过宽,接近片状。苏茉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得将两样东西都切成了菱形状。
尔后,她又小心地剥了鸭蛋切三刀成四块摆好,香肠竖着划开切了段,摆成一盘。炒锅里小火烧着油,她也不见着急,拿了边上剩下的葱、姜、蒜切成末,放在小碗里,依次倒了些生抽、香醋、香油进去。
那些蔬菜调料,瓶瓶罐罐,在她手下都无比乖巧顺当,让他看得目不转睛并且心生喟叹。
有句话说,认真的人最美丽。
大抵就是这样吧?
置身厨房的苏茉,完全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因为对这些事过分熟稔和拿手,所有一切让他觉得挺难搞的事,在她面前都变得不值一提了。这个时候,她身上有一种世俗的温暖,让人下意识想亲近。
“滋啦——”
菜入油锅的声音,瞬间打断他思绪。
与此同时,辣椒段和蒜片爆出浓烈香味,苏茉背对他将半盘肉片拨进去,完全无暇顾及他了。
她心无旁骛地炒菜,楚河一直在边上心有感触地观看,不会觉得无聊烦闷,只看着她,都是那般的赏心悦目。况且,苏茉做菜的水准,已经明显有些大厨风范。
饭菜上桌,楚河端着香喷喷的米饭坐下,好奇地问了一句:“怎么厨艺这么好?”
一道家常的青椒炒肉,被她炒出了餐馆的水准,一碗普通的调味汁,也好像有秘方似的,由不得人不好奇。
听他问,苏茉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坦诚告知:“做饭这种事,讲究个熟能生巧而已。我不到十岁就帮着舅妈做饭了,十二岁以后就能在村子里各种席面上帮厨,经常看师傅做菜调汁,时间一长自然都会了。”
“这样?”
楚河笑笑,嘴上没反驳。
熟能生巧?
应该也分人。
不然他妈做了近三十年,什么菜也还是一个味。只能说她其实本就在厨艺上有些天赋,加上多看多学,不经意间,便掌握了一门手艺。
暗自感慨着,楚河完全忘了自己被外卖恶心到的事,胃口很好,添了一次饭,甚至还好兴致地解了楚溪买的两听雪碧给喝了。
一点半,桌上三盘菜被两个人吃得干干净净,苏茉收了碗筷,又去厨房里忙活。
楚河紧跟在她后面进去,没能争过她去洗碗,只得将餐厅里清扫整理了一下,一切收拾停当再进厨房,苏茉正在水龙头下冲洗双手。
她站在水槽边,对面便是一扇半开的窗,窗外是一米多宽的阳台,阳台上安了一排落地窗。下午强烈的光线从玻璃上投映而入,有一些笼在她身上,让她的单薄纤瘦的肩头,都落了一层淡淡亮光。
光晕笼罩下的女孩,实在恬静温柔,美好无辜……
楚河抬步过去,微微一俯身,便将她罩在自己怀里,大手捉住了水流下她一双小手。
水流冰凉,男人的双手滑腻,从后面俯身包围她的动作又过于暧昧温柔,苏茉一下子便脸红心跳,小声说:“别这样。”
“你真好。”
越是相处,越能发现她身上有许多现在年轻人身上难得一见的品质,楚河情不自禁地说了句,嗓音里带着轻柔的笑。
被人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愉悦的情绪,苏茉抿抿唇角,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洗完手,便被他牵着,脸蛋微红地走出了厨房。
楚河让她坐沙发上,自己去公卫里拿了楚溪的护手霜回来给她抹,并且还煞有介事地念叨:“水龙头往左边拧就是热水,以后洗漱的时候别用凉水,多少对身体不那么好。”
一只手被他握着,苏茉心头有些温热情绪,坐着一动也不动。
冬天的时候,她的手经常会长冻疮,奇痒无比。村上有红白喜事要开席面的时候,前几天都得动起来,各家各户都会有人过去帮忙。他们家,基本上由她代替舅妈去做洗洗涮涮的活,手实在很疼的话,就涂抹一层药膏用白胶带裹住,再戴上塑胶手套,继续干活。
农村里的女孩子,哪有那么娇气呢?
护手霜这种东西,她从小就没用过,家务活里里外外都干,农活最忙的时候,她能顶一个大人……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男生这样握着她的手,低着头认真地帮她涂抹护手霜,他指尖的动作很温柔,含着一股子珍视的情绪,让她感受到的同时,忍不住就乱了心绪。
好一会儿,楚河帮她涂好了护手霜,头一抬便发现她神色怔怔地看着自己,对上他视线的时候,甚至还嘴唇开合问了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
楚河一怔,好一会,轻声问:“这就叫对你好了?”
他眼眸黑亮而有神,距离太近,苏茉被里面温柔的亮光烫到,头一低,没忘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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