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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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不是一味天真,她才出生的时候做过事、一岁多的时候做过事、对付过不怀好意的人,整倒太子,她功不可没。

太平时节兴致勃勃扮小孩,有事的时候也会随机应变的好不好。

当初开这个文,是想给阿三娶个小媳妇。所以女主的设定是生长自偏僻小城,作风保守,没有结过婚,没有恋爱过。这样的人生活中是有的,我见过几位。工作很出色,人也好,就是跟哪个男人都不来电。而且,年龄越大,越不肯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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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年纪尚稚,涉世不深,根本没发觉不远处站着个大活人。她把玉石月亮门前前后后欣赏了个够,门上雕着优昙婆罗花,脉络纹理清晰,祥瑞灵异,为世间所无。

少女绿鬓如云,容颜胜雪,恍若出尘脱俗的仙子。秀逸男子只觉她美丽不可方物,心中着了魔一般,明明还离她甚远,鼻间却好似闻到少女如兰似麝的体香。想要走过去,想要跟她说些什么,却是根本迈不动腿,开不了口。

少女旁若无人的参观完,旖旎而去。秀逸男子痴痴望着她的背影,静静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出声。“瞅这模样,该是相上了?”清秀童儿过来寻人,看着自家少爷这呆相,心中猜测。

这名秀逸男子,正是太子妃卓氏的幼弟,卓显。卓显早年丧母,卓父又当爹又当妈的抚养他长大,三子两女之中,最宠爱他。卓显人物俊秀,风度翩翩,胸中又有才学,才十六岁便中了举人,卓父老怀大慰。

卓家男子娶妻,向来最重妇德。娶回家的媳妇必须是“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媳妇么,是要孝敬翁姑,相夫教子,和睦亲戚,约束仆婢,管束家事的。偏偏到了卓显这最小的儿子,有点费事。卓显坚持“要娶位绝色女子”,媳妇是天天要见面的人,不好看怎么行。

卓父在长子、次子面前,一向是严父。卓昆、卓昂到了他面前,毕恭毕敬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可到了幼子面前,却摇身一变,成了慈父。卓显说要绝色女子,卓父捋起胡须微笑,“配我阿显么,自该有好相貌。”

卓父又不能出门相看姑娘去,是以为卓显择配这差使,便落到卓昆的妻子鲁氏身上。鲁氏这做大嫂的入门多年,待小叔子跟亲弟弟也不差什么,为卓显的亲事真是操碎了心。相貌倾国倾城的女子本就不多,还要门当户对,还要教养良好,哪里寻摸去?

看到流年,鲁氏眼前一亮。这位小姑娘的容貌称得上无可挑剔,言行举止也优美得体,阿显见了这样的好女子,岂能无动于衷?

鲁氏在杜家饮宴过后,告辞回府。“京师地方繁华,人才济济。”见了小叔子卓显,鲁氏笑道:“今儿我可算是开了眼界,见了不少位名门淑女。蓝侯爷的长女,温少卿的幼女,卫阁老的孙女,个个都是好的。”

卓显长揖到底,“好嫂嫂,西园中的少女,却是出自谁家?”大嫂看似老实憨厚,实则精明能干。她绝口不提西园中的少女,却扯上一堆不相干的人,必是要卖卖关子。

鲁氏笑吟吟看了他一眼,款款站起身,“阿显,嫂嫂有紧要事,过会子却再说。”还没请示过公公、丈夫,暂时告诉不得阿显。

卓显浅浅一笑,“嫂嫂不疼我了。”鲁氏已是要走,又回过头来,“好弟弟,听说你得了块极品寿山石?弟弟篆刻的印章甚为精美,你大哥很是赞赏。”

卓显微笑,“弟弟这便去书房。”给大哥篆印章去。不只大哥,亲家伯父、亲家哥哥也是雅人,时常吟诗作画。篆上几方姓名章、别号章、斋馆章、闲章,他们定会喜欢。

鲁氏笑咪咪走了。因为家中没有婆婆,所以家中有她拿不定主意的事,是要直接请示公公的。她公公临安侯卓行正在书房挥笔作画,夫婿卓昆在一旁服侍笔墨,见她进来,卓父点点头,“你说。”眼睛依旧盯着画面,似在琢磨如何布局。

鲁氏一五一十讲了。卓父面带沉吟,“灯市口大街谢家?家里有位阁老,有位通政,还有两位翰林,这样的家世,似是显赫了一些。”卓家的媳妇,低娶为好。

鲁氏陪笑,“这位七小姐,是谢通政的庶出女儿。”天朝讲究嫡庶。门弟再怎么高贵,伯父、父兄再怎么得力,她是庶出,这身份上可就差了。

“便是这一点不好。”卓父缓缓说道:“宁可门弟低一些,女孩儿是清清白白的嫡女。”卓家男子娶妻并不过于重视身份,可一百多年来,从没娶过庶女为嫡妻。

鲁氏面色恭谨,“爹说的是。”卓父提笔继续作画,卓昆和鲁氏在一边恭恭敬敬站着,并不敢说话。卓父画了两笔,手停在半空,“阿显喜欢?”

鲁氏如实回禀,“据童儿所说,阿显当时都看傻了。方才阿显问起七小姐的身份,媳妇没敢告诉他。如今阿显在书房为大爷篆印章。”

卓父眼睛中有了笑意。阿显为他大哥篆印章?这孩子自小喜欢亲手篆刻,字体、刀法、风骨都颇为讲究,可是自娱自乐而已,轻易不送人的。

“央人去谢家探探口风。”卓父淡定的吩咐,“若谢家有意,早日定下来,早日娶进门。”阿显都这般急于讨好大哥大嫂了,可见心中着急,莫让他多等。

“是,媳妇领命,这便央人去。”鲁氏一边恭敬的答应着,一边陪笑提醒,“七小姐上头还有五小姐、六小姐未定亲,便是谢家有意,怕是也要等。”

“隔房的那位,无妨。”卓父低头看画,随口说道:“倒是和她同父的那位姐姐,越不过去。”谢家都分过家了,大房的姑娘定不定亲,关四房姑娘什么事。可亲姐姐没定下,妹妹只好等着。

杜家,杜阁老正发着脾气,“谁哄着小七去西园的?唤他来见我!”那是阿屷的小媳妇,竟让旁的男人看见了,真是岂有此理。

杜阁老的次孙杜统战战兢兢走了进来,在祖父面前跪下,“祖父,是我。”他有意结交卓显,先是把卓显让到退思亭,接着又差人带卓显去了西园。

杜统的妻子苏氏也很自觉的跟了过来,跟着跪下,“祖父,还有我。”杜统有意结交卓显,苏氏夫唱妇随,也刻意结交鲁氏。是她告诉流年西园有珍宝,还派了两名伶俐丫头服侍流年一起过去。不过,卓显一出现,两名丫头就悄没声息的避退了。

“小七到杜家做客,居然有人算计她!”杜阁老声音冷冷的,“我杜家子弟,居然会为了攀附权贵,出卖稚龄少女!”人家花朵般的小姑娘,你想让谁相看就让谁相看?你是小七什么人。

杜统和苏氏连连叩头赔罪,冷汗直流,“祖父,我们糊涂该死,您要打要骂要罚都好,莫气恼坏了身子。我们糊涂,竟想着卓家子弟和谢家姑娘年貌相当,若事情成了,也算一桩佳话。再说,早就说好的,只是远远的看一眼,绝不会冒犯。依着卓家的家风,卓显的人品,我们心里存了傻念头,想着他们处事定会有分寸,不会有丑闻。”卓显是太子妃幼弟,人物又出众,京城想嫁女儿给他的人家多了。卓显可不是低俗、好色、不知轻重的人,不会乱来的。

佳话?什么佳话,要抢阿屷的小媳妇,那是什么佳话?杜阁老这话只能心里想,却是说不出口,张屷和流年的事他知道,夫人向氏知道,其他杜府的人,一概不许得知。又没定下来,为了流年的名声,只能瞒着。

杜阁老训斥了一通“立身正”“不可妄交”“不可行偏邪之事”,杜统和苏氏唯唯答应。杜统被打了二十板子,“养好伤,关在家里读书,不许他出门!”苏氏么,这个月老老实实呆在自己院子里思过,哪也不许去。

杜阁老发落过不争气的孙儿,自己一个人生着闷气。流年看过玉石雕成的月亮门,回到花厅后悄悄跟解语告状。解语哪肯白白吃了这个亏,自然要到杜阁老这儿讨回公道,“舅舅,阿屷这小媳妇本就难娶,再来个添乱的,更费事。”

夫人向氏估摸着他气生的差不多了,过来相劝,“横竖也没事。”杜统和苏氏这事做的不对,不地道,可他们也是思量过盘算过的,做的也算隐秘,并没人知道。

两个丫头在不远处张望,看见流年转身离去便急急忙忙跟上了。等于流年是由丫头们服侍着厅中出来,又由丫头们服侍着回去,任事没有。

杜阁老头都疼了,“你说,解语往后会怎么看咱们家?还有无忌,阿屷,小七,我往后怎么见他们?”不争气的孙子,丢死人了。

含山郡主府,谢四爷专程过来查流年的功课,“小七,可有练字?”流年怔了怔,“爹爹,您不是说过,我若不想学,那便不学?”这些时日都玩疯了,练的什么字呀。

谢四爷慢慢展开一幅字贴,“小七,这是摹本。”可不是原作,原作太珍贵了。怀素的《自叙贴》展现在流年眼前,《自叙贴》,是狂草中的极致之作。铁画银钩,圆转遒逸,如骤雨旋风,声势满堂,又如壮士拨剑,神采动人。

流年看的想落泪,“太美了,太震撼了。”怀素穷,买不起纸张,在芭蕉叶上练的字!看看人家这豪情勃发、一气贯之的传世佳作,真是气势恢宏,妙不可言。

“小七,想不想学?”谢四爷慢吞吞问道。你若不想学,那便不学,可你若想学呢?流年眼睛舍不得离开《自叙贴》,连连点头,“想学,想学。”我也想任意挥写,随手万变,纵横回旋,奥妙绝伦。

谢四爷神色淡淡的,“既想学,那便依着我做功课。”流年看看字贴,看看谢四爷,挣扎了好半天,郑重点头,“成,依着您。”这才自在了几天,又要开始被谢四爷逼功课的悲惨岁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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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四爷做老师虽严格,却也循循善诱,“小七快要做姑姑了,要有做姑姑的样子。往后若有了小侄女,跟着小七学,也做才女,好不好?”

小侄女跟我学?好啊好啊,流年忙不迭的点头。等到丫丫生下小丫丫,模样长的像我,聪明劲儿也像我!谢家惊才绝艳两才女,一是谢流年,一是谢小丫。

流年满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端端正正坐下来,打算开始做功课。谢四爷端起茶盏,闲闲饮茶。乖女儿,“作书能养气,也能助气”,用心练吧,好处多着呢。

流年凝神静气写了会儿,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爹爹,若是女孩儿,‘侄女赛家姑’,该是像我。若是男孩儿呢,‘外甥肖舅’,该像张乃山了。您也一起教他吧。”做好两种准备,万一是男孩儿,也不能耽误孩子呀。

浅绿油润的蒙顶甘露,香气高爽,芬芳鲜嫩。沏到第二遍,茶味越发鲜醇,令人齿颊留香。谢四爷正悠然品茗,冷不丁听了宝贝女儿这句话,顿觉口中无味。

“无妨。”谢四爷慢吞吞说道:“姑姑么,是天天要见到的亲人。舅舅也亲,却不会时时见面。小七,舅舅好与不好,其实不相干。”

“才不是呢。”流年放下笔,得意洋洋说道:“姑姑是天天见到的人,舅舅也是天天要见到的人啊,哥哥和丫丫要一直住在郡主府,大哥二哥和张乃山天天都能见着孩子。”

谢四爷放下茶盏,冲流年招招手。流年一溜烟儿跑了过去,随手拉把椅子坐下。笑嘻嘻看着谢四爷,那神情分明是在说“问吧问吧,我什么都知道。”

“你哥哥嫂嫂要一直住在郡主府?”谢四爷慢慢问着小女儿,“小七,这话是谁说的?”孙子生下来之后,儿子儿媳还不回谢家住?怎么自己这当爹的都不知道。

“最早,是阿爷和伯伯说的。”流年眉毛弯弯,露出一口小白牙,“阿爷和伯伯说过以后,大哥二哥大嫂二嫂都点头附合。伯母就笑了,说此事不难。”

谢四爷浅浅一笑,重又端起茶盏,“此事不难?小七,若依你说,此事难么。”流年眼中有笑意,轻轻摇头,“不难,不难。只要哥哥嫂嫂都愿意,一点不难。”

谢四爷默默喝了口茶,并没说话。流年有些同情的看着他,其实他是很想妻妾和睦、儿孙绕膝的吧?可是谢家再怎么和睦,也比不上南宁侯府呀。南宁侯府人人待棠年亲热,又很尊重他,棠年在这儿真是如鱼得水。

“反正咱家不吃亏。”流年笑着打岔,“咱们是大费周章把嫂嫂娶回家的,哥哥可没到郡主府入赘。”只要开头是对的,后面怎么样就无关紧要了。

谢四爷心里算着账:七个月,五个月,南宁侯府超了多少?这可不成,等小孙孙生下来,都要一一补回。无忌,咱们既说定了,那便是君子一言,四马难追。

十月初二下午,临安侯府。卓昆歪在临窗的大炕上,鲁氏坐在他身边,面有愧色,“是我虑的不周到,竟连累了杜家二少奶奶。我本来想着,杜府丫头陪着谢七小姐过去,阿显不动声色的瞧上一眼,这根本就是隐秘不为人知之事。谁知竟泄露了。”害的杜家二少爷挨了板子,杜家二少奶奶被禁足。

依着鲁氏的意思,杜府两名丫头带着流年去看月亮门,卓显隐在僻静处偷偷看上两眼。之后丫头们再带着流年回去,人不知鬼不觉的。

流年若是从头到尾无知无觉,也就罢了。若是觉察到了什么,也只是心中生疑而己,做不了什么。要知道带流年去杜家的是大太太,大太太的亲生女儿嫁到杜府,跟杜府是亲家。即便流年觉出不对,告诉了大太太,大太太也只能压下来,总不能质问亲家去。

鲁氏哪里知道,流年根本一个字没跟大太太提,却对着解语告状。解语跟杜阁老有什么不能说的?那是解语表舅舅,谭瑛亲表哥。

卓昆帮着妻子想了半天,夫妻二人也没想到杜阁老是如何得知详情的,“杜家二少爷不会自投罗网,二少奶奶也不会说,丫头们哪能见着老太爷?也不会是。难道是做事不隐密,途中被人看到了?应该也不会,西园很僻静。若是七小姐告状,怎么会告到杜阁老跟前的?七小姐一个小姑娘。”

“我只担心一点,”鲁氏歉意看着丈夫,“若是七小姐告的状,怕是不喜欢阿显。那可如何是好?阿显人物出众,没有小姑娘家会看不上的。全因为我处事不当。”这样钻穴偷窥的行径,确是为人不齿。可这不是自己的本意呀,自己只想让小叔子亲眼相相人,没想到小姑娘会受了惊吓。

“这不怪你。”卓昆拍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抚,“阿显这亲事,爹一直催着,娘娘也催着,全家人都着急。阿显又必要亲眼看了姑娘,是绝色佳人、得他青目,方才肯点头。你不想法子让他偷窥姑娘家,可又如何呢?”

鲁氏见丈夫没半分怪罪的意思,心中感激,“我这心里,自责的很。好容易阿显有了看上眼的姑娘家,若因着我处事不当,让姑娘对阿显生了反感…”

“这有什么。”卓昆不以为意,“亲事又不是姑娘自己当家。亲事么,从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阿显喜欢,爹也同意,咱们央人去探探谢家口风便是。这央的人咱们要想好了,须是有眼色有才干又和谢家说的上话的。”

鲁氏把自己常来常往的夫人太太们想了一遍,寻思着请谁去探口风最合适。这谢七小姐是庶女,也不知她跟嫡母亲近与否?她嫡母出自汝南韩氏,汝南韩氏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贤惠。

鲁氏想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若是娘娘能亲口问上一句,这事定能成了。”太子妃亲自开口替幼弟提亲事,谢家哪好意思不答应?阿显准准的能抱得美人归。

“让娘娘亲自开口,不妥。”卓昆连连摆手,“这透着以势压人,是万不得己时的法子。咱们还没探过谢家口风,或许谢家乐意的很呢,又何必劳动娘娘出面。”

鲁氏脸一红,“夫君说的极是。”自己也太偷懒了,怎么能遇上一点子小事,便想向娘娘求助?太子殿下才正了位,娘娘正是殚精竭虑经营东宫的时候,娘家人不帮忙就算了,还给添乱?如何使得。鲁氏沉下心,细细想着合适去谢家探口风的人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消极怠工,但是没事先请假,只好硬着头皮写,只写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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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七小姐是庶女,她的亲事,恐怕嫡母能当一大半的家。她的嫡母谢四太太,是韩司业的独养女儿。鲁氏把四太太韩氏的家世、喜好、人情往来都打听过,心里有了底。谢四太太平日和一帮堂姐妹、表姐妹过从甚密,那便从她的姐妹当中挑一个出来,去开这个口。

十月初五,四太太的姨表姐薛氏登门拜访。先是拉着锦年夸了半天,又抱着升哥儿亲热了好一会儿,“这孩子粉雕玉琢一般,长的可真好,像他祖父。”四太太心喜,连连点头。

亲热过后,乳母抱着升哥儿去侧间喂奶,四太太吩咐郗氏,“你姨母是自己人,不必外道。你不用在这儿服侍了,照看升哥儿去。”薛氏笑道:“自己娘儿们,不必这些虚客套。外甥媳妇跟着过去吧,锦儿也去。”

郗氏、锦年都笑着答应,去了侧间。四太太抿嘴笑笑,“姐姐,瞧瞧您容光焕光的样子,是有喜事了吧?”表姐快五十的人了,脸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欢喜,显见得日子十分舒心。

薛氏矜持的笑着,“也不是什么大喜事,不过是祺哥儿有了差使。”祺哥儿是薛氏最小的儿子,年方十五岁。这孩子机灵、有眼色,是薛氏的心头肉。

四太太忙笑道:“这可要恭喜姐姐了。祺哥儿这差使,想必是个得意的。”表姐嫁给武安侯次子章辅,章辅一向精明能干,手段圆滑,给祺哥儿谋个好差使,应是不在话下。祺哥儿才十五岁,会是什么差使呢?五城兵马司,京营,还是哪个衙门?

薛氏微笑,“祺哥儿,进了府军前卫。”圣上已有了春秋,朝中大小事务如今均是太子殿下主持。府军前卫是太子亲军,能到东宫做侍卫,这可是极有体面的事。

四太太又惊又喜,“府军前卫?”府军前卫要进去一个人可是不容易呢,五军都督府、兵部、吏部都要打通关节,少了哪一关也不成。章辅本事还真大,才十五岁的幼子,送进府军前卫了。

薛氏笑的愉悦,“是,府军前卫。”四太太的脸色是掩饰不住的吃惊,让她心中欢喜。岂只表妹吃惊,武安侯府的公婆、妯娌、兄弟,哪个不吃惊?要知道祺哥儿这差使可是不费一兵一卒,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薛氏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前日我不是去了普济寺上香么,碰巧遇到了临安侯府的大少夫人。祺哥儿是跟着我的,少不得上去拜见。大少夫人见了祺哥儿,着实夸赞了两句,差他去东宫送了个信儿。祺哥儿跑了这么一趟,这不,差使到手了。”

薛氏这话真把四太太惊着了。原以为是章辅有本事,会上下打点左右逢迎,原来是因着祺哥儿机灵有眼色,给临安侯府的大少夫人跑了个腿儿?这下子好了,章家省了多少银钱,多少情面。

薛氏把四太太的神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跟四太太闲闲说起来,“临安侯府的大少夫人真是再和气不过,难为她主持着偌大一个侯府,还这般平易近人。只她也有烦心事,她最小的小叔子,今年十七了,还没定下亲事。临安侯也催,卓妃娘娘也催,可把大少夫人愁坏了。”

四太太家里有位待嫁的女儿,听到“今年十七了”,心里马上热乎乎的,“要说她小叔子是太子妃幼弟,年纪又正是时候,不难寻摸吧?”

薛氏掩口笑了笑,“妹妹,她小叔子举人出身,相貌清逸脱俗,京中多少人家想许女儿呢。只不过,她这小叔子立誓要娶位倾国倾城的佳人。妹妹想,这倾国倾城的佳人,岂是易得的。”

四太太热乎乎的心一下子凉了。她再看重锦年,再偏爱锦年,也知道锦年称不上“倾国倾城”。锦年是嫡女,贵在雍容,贵在腹有诗书,相貌却没到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地步。

薛氏意味深长的说起,“姐姐觉着吧,若是自己亲生的嫡女,却不必嫁到临安侯府。临安侯府往后是正经外戚,朝野瞩目的人家,有风光之处,也有艰难之时。倒是家中若有容颜绝世的庶女,嫁过去正好。一样能得了姻亲之利,自己亲闺女却又不必战战兢兢过日子。”

四太太沉吟问道:“姐姐的意思是…?”小七倒也算不得什么倾国倾城,不过她沾了玉郎的光,生的细腻白皙,像个小瓷人儿似的,美丽的很。

薛氏年长,少不了细细替表妹盘算,“妹妹,你家七丫头,着实有幅好皮囊。她若能得嫁到卓家,妹妹不就和太子妃成了亲戚么?若真有幸和太子妃成了亲戚,不说别的,妹夫和外甥的仕途能再往上走,锦儿也能说个好婆家!”

四太太心里挣扎了半天,“姐姐,也不知卓家能不能看上她。”小七平日被老太太娇惯坏了,没规没矩的,卓家能看上她?再说了,一般体面人家都不愿意娶庶女为嫡妻的。

薛氏笑了笑,“大少夫人说了,卓家是娶幼子媳妇,不用能干,也不用贤惠,更不用出身高贵。只要性子柔顺,跟夫婿和和美美的,便足够了。”当然了,最最重要的,是要生的美丽非凡。

四太太低头想了一想。玉郎总说小七的亲事不急,锦儿是姐姐,等锦儿定下来再说。可锦儿的亲事挑来选去,竟没个趁心如意的。前些时日看过大嫂娘家侄子,小伙子白白净净的很是斯文,也有举人功名,倒还差强人意。跟锦儿一提,她哭着跑开了,显是极不喜欢。

薛氏熟知四太太的心性,微笑说道:“妹妹,宜春侯府和镇远侯府,你瞧着如何?他们府中都有未婚的世子,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正在择配。”

四太太惊喜抬头,宜春侯府是新近才回京的,不太熟。镇远侯府可是赫赫扬扬,树大根深,权势大的很呢。世子郑嘉更是少有的青年才俊,半分纨绔习气没有。

薛氏循循善诱,“妹妹,若是小七许给了卓家,大少夫人出面也好,卓妃娘娘出面也好,不拘哪家的世子提起锦儿,锦儿往后都能做侯夫人!”本朝公侯伯属超品,公夫人、侯夫人、伯夫人也属超品。多少女子兢兢业业的相夫教子,一辈子也混不上夫人的封诰呢,可锦儿只要嫁给侯府世子,请封夫人极容易。更何况,这两家都不只有空爵位,是有实权的。

四太太嚅嚅道:“姐姐,待你妹夫回来,我跟他商量。”这么大的事,总要玉郎答应了,方可。薛氏扑哧一声笑了,“商量什么啊我的好妹妹,八字还没一撇呢。我先去大少夫人面前提一声,若是卓家有意,你再跟妹夫商量去,岂不是好。”我的好妹妹,连个庶女的亲事你都做不了主?

四太太尚有犹疑。薛氏端起茶盏,惬意的喝了口清茶,“咱们锦儿啊,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往后她若嫁入豪门,做了威风凛凛的侯夫人,妹妹你说好不好?”

四太太勉强点了头,“姐姐,先提提看吧。”还不知道卓家看不看的上小七呢,若是真看上了,再跟玉郎商量不迟。想来临安侯府那样的人家,又是为锦儿好,玉郎再没个不愿意的。

薛氏不辱使命,心中长长松了一口气,“好妹妹,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会好好跟大少夫人提的。”祺哥儿不过帮着大少夫人跑跑腿,就得了个好差使。这要是真给卓显说成了亲事,得有多大好处啊。好表妹,你家那小庶女,顺顺当当嫁了吧。

四太太送走薛氏,心里很有些不踏实。“还是跟玉郎先商量商量为好。”四太太坐立不安的想着,“卓家是太子妃的娘家呢,可不是普通人家,提了之后尚能反悔。”

四太太打算着,等谢四爷回府就提这茬事。偏偏她等啊等啊,脖子都伸长了,谢四爷也没回来。倒是大太太派人来告诉她,“郡主发动了,速去郡主府。”四太太忙去了萱晖堂,听着谢老太太交代了一番,和大太太一起出门上了马车,赶去含山郡主府。

“真是不巧,偏偏郡主对住月时有了身孕。”四太太和大太太同乘一辆宽敞的黑漆马车,抱歉的说道:“害的大嫂跟着来回奔波,真是过意不去。”

大太太笑道:“听听弟妹这傻话,郡主怀的是谢家骨肉,咱们忙碌些还不是应该应份的。”其实谢家人到了含山郡主府,估摸着什么也不用做,什么都是齐齐备备的。可是夫家人总是夫家人,媳妇生孩子,夫家人可不能躲懒。

二人一路说着家常,不知不觉间已到了。进去一看,热热闹闹的,却又有条不紊。仆妇侍女们、产婆、大夫,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忙而不乱。

南宁侯府四位祖父,岳培和安瓒貌似悠闲的下着棋,沈迈和傅深团团转。张雱不耐烦的说道:“阿爹,傅侯爷,你俩转的我头晕。”沈迈闻言一脸委屈,傅深则是冲着傻女婿怒目而视。

沈忱安慰沈迈,“阿爷,爹爹也是心里着急,您甭理他。要不,我陪您打一架?”沈迈沮丧看一眼张雱,勉为其难的点了头,“成,打一架去。”这会子心烦意乱的,打架好,打架去。

岳池拉拉傅深,“外公,咱们也下棋。”傅深脸色愤愤,“看我乖孙子的面上,不跟他计较。”岳池微笑,“外公说的对,不跟他计较。”爷孙俩去下棋。

四太太见了这一家人,感觉还和在太康头回见他们一样,昏头胀脑。见礼寒暄过,大太太频频跟解语道谢,“有劳,有劳。”解语照顾的是自己亲生女儿,更是谢家儿媳妇,谢家理应道谢。

大太太和四太太都进产房看了眼,丫丫躺在床上,两个嫂嫂一边一个陪着她,或是陪她说说话,或是替她擦去额头的汗水,或是亲手喂她吃块点心,喝口参汤。两个产婆时不时的过来看看,都说“还早着”。

大太太拉着丫丫的手,慈爱的交代,“好孩子,若不是疼的厉害,先忍着。要不,到后头你可就没力气了。”四太太也交代,“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熬一熬,生下来就好了。”

丫丫忍着疼痛一一点头答应。坐了一会儿,大太太和四太太被让到后厅,谢四爷、棠年、流年、张屷都在,四人凑了一摊打牌。棠年心不在焉的,输了不少。

其实四人都没什么心情,不过走开又不放心,干等着又焦燥,所以流年提议“打牌吧”,可以分散分散注意力。要不,一个一个魂不守舍的踱来踱去,也帮不上丫丫的忙呀。

大太太、四太太都失笑,“你们倒有心情。”这会子,且做这些有的没的。流年嘻嘻笑,自己是没出阁的姑娘家,不许进产房。棠年是男人,不许进产房。仆妇侍女产婆医生都齐齐的,伯母和大嫂二嫂坐阵指挥,我们只有打牌了。

解语在跨院安置了几间卧房,请大太太、四太太随时可去歇息。又派了人去谢家给老太太送信,“且早着,老太太先安歇吧,定会顺顺利利的。”

丫丫从小也是练过两手功夫的,身手比常人敏捷,身体比常人结实。当晚子时,丫丫产下一名小女婴。小女婴哇哇的哭声传出来,棠年扔下牌,踉踉跄跄跑了过去。孩子出世了,自己和丫丫的宝贝孩子出世了。

“哥哥真没风度。”流年看着哥哥的背影,很中肯的评价道。张屷微笑不语,傻小七,棠年眼睛都直了,你当他还有心思跟你打牌不成。谢四爷淡淡看了爱子一眼,心里也觉着他没风度。

“爹爹,您从来没有这幅模样吧?”流年凑近谢四爷,笑嘻嘻问道:“您啊,一定是火烧到眉毛了,也是淡定从容!”泰山压顶而色不变,我喜欢。

谢四爷施施然站起身,“孩子该包裹好了,看看去。”见流年和张屷都不动身,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这什么姑姑,什么舅舅,孩子出生前兴兴头对打牌,孩子出生了你们还在这儿安坐?流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讨好的笑笑,“爹爹,我们即便去了,也轮不着看孩子的。”排不上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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