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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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Part 207 王后的护卫

玲珑的继位仪式雨默也参加了,且作为未来的王后,幻司府的府印还由她亲手授予了玲珑,此举一是公示了她的身份,二来也是让没见过她的那些贵族瞧上一眼,省得以后有不长眼的会惹到她,可惜她的害喜症状越来越厉害,根本没有体力完成大婚的仪式,她与魅罗的婚事只好再缓上一阵子,因此魅罗也就想了这个法子,让她在玲珑的继位仪式上露脸,如此之后,除非她死了,否则谁也无法再撼动她的后位。

紫英的葬礼没有大办,立了个牌位,让来悼念的贵族和族亲上上香就完事了,虽有些草草了事之感,但整个幻司府并没有不满的情绪,玲珑的继位是众望所归,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出什么乱子。

雨默好不容易坚持到仪式结束,一回到幻司府腾出来给她休息的地方就吐了个黑天昏地,一边吐还一边在哭,木香和紫艿被她这么一闹都吓到了。

“小姐,你是不是哪里难受?怎么还哭了。”木香手忙脚乱递着帕子。

雨默呕声作作,感觉命都快吐没了,话都没法说,一个劲地摇手。

吐了许久才停下,漱过口后,紫艿扶着她到榻上坐下。

她脸色惨白,脸上的妆被眼泪哭花了,看上去就像个女鬼。

木香取来了热水,替她擦脸。

“小姐,不舒服的话还是躺下歇会儿吧,要不要让卜芥大人过来瞧瞧。”

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和以前比了,贵不可言,要是出了岔子,她和紫艿一家老小都会跟着遭殃,好在仪式结束后,魅罗还有些事要处理,做没跟着过来,不然两个丫头准会被臭骂一顿。

“不用,歇会儿就好!”每日都是这样,大吐特吐后就会好受些。

玲珑穿着府长的袍子走了进来,这袍子很重,头顶上的冠玉也沉得很,戴在脑门上就像顶了个大铁球,为了戴这冠玉,她束了头发,紧得头皮直疼,遣退了跟来的侍女,她将冠玉取了下来,向桌上顺手一丢。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人模人样的,现在就成大花猫了,丑死了。”

紫艿小心翼翼地将冠玉收好,这等贵重的东西怎么可以乱丢,碎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玲珑小姐…不对,是玲珑大人来了。”

她现在是幻司府的掌府了,称谓也就要改成大人了。

玲珑朝木香点点头,“有茶吗?上杯茶给我!还有你家小姐怎么回事,怎么脸色难看成这样。”她找了张椅子坐下。

木香奉了茶过去,“小姐这孕吐每日都要发作几回,就是今日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边吐还一边哭了。”

“哭?”玲珑捧着茶杯喝了一口,美目瞅向雨默,“你哭什么?”

“心难受!”躺在榻上的雨默坐了起来,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你的心难受个什么劲儿?别忘了你是要做王后的人了,喜怒哀乐都要不形于色,赶紧收起眼泪,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是我们幻司府苛待你了,这我可吃罪不起。”

玲珑一脸的风轻云淡,没有继任掌府之位的喜色,也没有丧母之痛,仿佛所有的事都与她无关。

雨默用手背狠狠地拭去眼泪,嚷道:“我在难受什么,你最清楚不过了。”

“我哪知道你在难受什么,不过看样在还有力气吼那么大声,身体肯定是没问题了。”

“你不要岔开话题,正面回答我。”

“你要我说什么?”喝完了茶,玲珑又问木香要了一杯。

“紫英大人的事。”

话落,气氛有有些凝重了,玲珑接茶的手顿了顿,“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王告诉你的。”

“都有!而且这很难猜吗?”她又不是傻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

“你怎么可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是你的母亲啊!”

“就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所以我尊重她的决定,她不是浅显地自寻短见,是为了整个幻司府的未来,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雨默最气就是这个,拍了一把床榻,“我又那么小鸡肚肠吗,我要是不爽你们,早就对魅罗说你们的坏话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你们分明就是没把我当自己人看。”

为了她可能会对付幻司府,就用一条命来换,作为二十一世纪人类,她绝对无法认同。

“丫头,你的为人怎样,要用时间来证明,但作为掌府,最大的责任就是清除所有可能危害到族群的事,你为人如何,那是将来的事,太长远了,远到或许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这件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你怎么可以说的那么轻松?”她仍是觉得不甘,越想就越觉得是自己的存在让紫英选择了死亡。

她的心思很容易显现在脸上,玲珑一看就明白了,要是母亲能看到她现在的模样,或许就不会选择那样的路吧,但天下的事,谁又能料得准?作为族群的首领,不能拿全族的人去赌,因为输不起。

姐姐啊,这丫头要作王后,还是嫩了些,不过没关系,玲珑会替你好好保护她的。

“好了,丫头,你的心思我都清楚了,你没有必要认为是自己害了我母亲,她会这么做完全是考虑到自己的责任是什么,我这个女儿都不难受,你难受什么,骂两句也就行了,其他的就让时间来证明吧,对了,课业不能落下,从明天开始,我会抽空去王宫教你。”

“什么课业?”她话题转变的太快,雨默都跟不上她的思路。

“寝宫里放得那些书,难道是摆设不成?”

她说的那些书就是苍梧给雨默送去的那些。

“怎么?你还懂这些?”魅罗和琳琅都说过,她是个沉迷幻术的人啊。

“有件事你大概不知道?”玲珑神秘一笑。

“什么?”

“要是绮罗王后没来犬妖族拜师的话,我…”她指了指自己,“王就可能是我的儿子…”

噗!

雨默呆住了。

不会吧?

晚上,为了这事她特地问了魅罗。

魅罗口气平稳地说道,“嗯,她说的不算错,当初父王的王后人选,玲珑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她的年纪比琳琅姑姑小很多啊?”琳琅的年纪比绮罗大一些,但大得不算多,可是和玲珑就差了许多。

“默默,妖娶妻是不看年纪的,娶个比自己大几百岁的老婆,或是小几百岁,都有可能,差几百岁,和你们人类之间差个五六岁差不多。所以,这个师傅你完全可以放心的拜。”

紫英的死代表了对雨默的忠诚,将她交给玲珑,他很放心。

雨默咽了口口水,抬眼望了一眼书架,“她会不会是个很严厉的师傅?”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严师出高徒,你先学着,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干,有东西消磨时间,好过你没事乱跑。”

她就是孕吐成这样,还想着去医府坐诊呢,卜芥不只一次抱怨,说她是抢了他的饭碗。

“那怎么能叫没事乱跑,我这是在想法子拉拢人心,你也知道的,我其他的不会,也就治病是长项。”

她的身份是定下了,可是定下了不代表民心所向,至少部分贵族还是不服的,不过是不敢说罢了。

古来都有这么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在她这里就成了得民心,才能安稳地做王后,贵族的心想笼络不是那么简单的,但平民百姓就不一样了,不用讲什么利益关系,只要真心对他们好就行,而且平民的基数比贵族大了三四倍,万一将来有什么事,平民站到她这边也能和贵族来个平分秋色,不然美国总统选举干嘛那么在乎老百姓的票,拼了命的拉低阶层到的票就是这个道理。

她不高兴了,板着脸去拧他腰上的肉,“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做无用功的事?”

“怎么会,我是怕你太累了,你每天吐成那样,我心疼!”他握住她掐腰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你会是我犬妖族最尊贵的女人,用不着天天风吹日晒,万一累病了怎么办?还是在宫里待着好,我什么时候想看你了都能看得到。”

她要是去了宫外,想找她的人就会很不容易,犬妖族的医府本来就是看病治伤的地方,有病了,人会自己来,她却非要来个什么上门出诊,还随喊随到,他倒是知道人界有那什么叫外卖的东西,她这性质差不多,不管什么病,她都会亲自上门,太辛苦了!

“我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只要有事做,我就不会吐,一静下来就会吐,还不如到处跑呢?”

“累病了呢,难受的还不是你,心疼的又会是我,你想拉拢民心等生完了再说,到时候你想干嘛都成,就是现在不许。”这件事他可是憋了很久了,早就想找时间和她说了。

“还有八个多月才会生呢?”

“我不急你急什么,等你害喜不严重了,把婚事赶紧办了,不然我老觉得不安心。”他瞅了一眼她的肚子,“这孩子什么不好遗传,非要遗传你们人类十月才能生的毛病!”

之前他没在意,但是现在相当在意,觉得十个月真的是太长了。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毛病,这才是正常怀孕时间,你们那种叫拔苗助长。”

这成语用的不算正确,但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了。

“这叫进化…”

“去,还进化呢,有毛到无毛才叫进化,北京猿人听过没…”

“我跟那种东西不一样。”

“是哦,不一样,还不是老想着那种事!”她瞥了他一眼,“知道你憋久了,但是说过的,怀孕期间不可以。”

男人的心思她哪会不明白,就爱干滚床单的事。

她翻过身去,“睡觉了,省得你兽心大发。”

他非是贴了上去,搂着她道,“我没那么禽兽,但至少你也给点汤喝。”

“自个儿用手解决去,这种事可不分有没有进化。”

他气鼓鼓道:“有句话真是说对了。”

“什么?”她回头。

他哼道:“有了孩子,丈夫就不要了。”

“你还不是我丈夫…”婚还没结就不是,现在最多是同居男友。

他怒了,狠瞪了她一眼,俯首就用嘴吻了上去。

“讨厌,我刚才吐过!”

“漱过口了,我不嫌弃。”

“正经点!”

“很正经了!”

她反抗道,“你等一下…”

“不等,现在也就亲亲的份了,还等什么?”

“不是…我是说…呕…”她又想吐了。

魅罗:“…”

他发誓,这辈子就生这么一胎,多了不要。

**

月份到了第三个月时,雨默害喜的症状消失了,再不会吐了,精神也好了许久,最可喜可贺的事,肚子终于隆起来了,不算很大,但是至少有坡度了,按照人类的怀孕,三个月肚子的基本还不会隆起,不过她肚子里不能算纯种人类,任何发展都是有可能的,为此她很高兴,魅罗比她更高兴,没事就来回摸她的肚子。

因为精神好,她上午的时间是跟着玲珑学礼仪,学为后的道理,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军事课程,中午会午睡一会儿,等醒了就会去卜芥那给犬妖族族人看病,上门服务服务的政策被魅罗罢免了,也没人敢再招她上门。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很开心,也很充实,认识了很多人,她的民心拉拢计划也上了轨道,就是每个找她看病的人要化成原形的规矩让很多犬妖族人不能理解。

不都是看病吗,为什么还要化成狗的样子,但她的医术的确高的离谱,这个规矩大家也就都接受了。

只是魅罗的疑心病很重,总担心会有人害她,出宫的话,阿乌和达达必定是她的随从,看病的时候,两人会像门神一样站着。

但是阿乌和达达还有其他的事要干,要是他们没空的话,她就不能出宫,为了这件事她和魅罗争过好几次,但每次都无疾而终。

这日,因为达达要带着猫妖族的援兵去巡逻,她的出宫日程又被耽搁了,为了人身安全,她也很自觉的没偷着出去,就是想不明白,她身边有毛球,还有凶兽,为什么非得阿乌和达达保护才行。

不过后来也想明白了,凶兽在她眼里是温驯的动物,可是在其他人眼里不是,浩劫是过去了,阴影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部分人还是会对凶兽产生恐惧,能不出来,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魅罗知道她的性格是闲不住的,而且阿乌和达达的确不可能老陪着她,他思索良久后,有了主意,卜芥是第一个知道这主意的人,知晓后第一时间就认为他脑壳烧坏了。

“你竟然让那两个人做丫头的护卫!”

“嗯,不好吗?”

“好什么,这两人可都是你的…”

魅罗抬眼,一脸凶色,“她们什么也不是!”

卜芥翻了翻白眼,“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另一个丫头没什么打紧,可那个丫头身份不一样,这么做不是又给白牙机会了吗?”

“不,恰恰相反,我这是掐断了所有的可能,只要默默少一根头发,整个族相府都会遭殃,你说他还敢不敢。”

当一个人有害某个人的心思时,最好的方法是让这人去保护他想害的人,并且告诉他,他想害的那个人若是出了事,不管是不是他干的,都是他责任,不仅是他,全府上下都要一起遭罪。

如此一来,还敢害吗?

傻了才会害!

一日后,雨默看着前来拜见她的金姬和寄芙,这两人从今天开始会是她的专属护卫。

她眨巴着眼,整个人都是不知所措的状态。

什么人不好选,非得选这两个人?

这不是添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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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Part 208 玲珑的意图

玲珑将手中的书拍打到发呆的雨默脑袋上,“愣着做什么,刚才说的记下了没,重复一遍。”

雨默摸了摸脑袋,哀叹道,“师父啊,这时候了我还哪有心思听课。”

玲珑现在是她的授课老师,因此对她称呼也就变成了师父。

“金姬和寄芙都是族内一等一的强妖,又是女子,保护你再合适不过,你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

“可她们曾经是魅罗的那个啊…”

“哪个?”玲珑坐了下来,举起茶杯,品了一口。

“师父你明知故问。”

金姬曾经是魅罗的王后人选,如果魅罗没有误入人界的话,金姬就会是他的姬妾,就会是王后,寄芙就更不要说了,她是族相的孙女,又是战兽府的万夫长,是最适合做王后的人选,她的爷爷白牙更是看自己不顺眼。

让这两个人来保护自己,她不会有任何安全感,只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也不知道魅罗怎么想的…”她趴在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起来,这般坐没坐相,哪有王后样子。”

“我郁闷!”

“你这郁闷好生奇怪,前几天还说你聪明来着,今日怎么又蠢了?王为了你可是煞费苦心,在我看来护卫人选这两人再合适不过了。”

雨默抬起头,依旧没觉得两人哪里合适,偏偏魅罗也没对她明说就去了边境巡防去了,“请师父解惑!”

玲珑放下茶杯,空杯立刻被木香续上了新茶。

“你可是担心她们会害你?”

雨默摇头,“害倒是不怕,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就是觉得别扭,而且她们俩保护我也绝对不会出自真心。”有了紫藤的前车之鉴,她可是在身边做足了安全措施。

对于金姬和寄芙,怎么说都是她抢了两人王后的位置,这就是根刺,会永远卡在她与她们的胸口上。

“是否真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是否尽职。”就如同她,要是姐姐还在,掌府之位就算是早就定下来的,她也不会做,大不了离家出走流浪去,但现在做了,势必就会做好。

“她们对我有芥蒂怎么会尽职?”

“你可知道王在选她们担任护卫一职前,曾下旨都她们两人的府中,三令五申地要她们知晓你若出了任何意外,她们的家族老小都会跟着遭殃!”

“哎?有这事?”她嘴有些馋了,正在食盒里掏绿豆糕吃,最近吐是不吐了,但老是吃不饱,没事就会想吃东西,听闻后她的手顿了顿,一起遭殃,岂不是连坐了,这也太狠了。

“那也是王命难为,逼着不得不尽职。”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只要不是真心的,就不能算尽职,顶多就表面上看着尽职罢了。

“你错了。”玲珑勾了勾手,意思是也给她一块。

雨默将绿豆糕塞进嘴里,又重新拿了一块,捧着绿豆糕双手奉给她。

玲珑咬了一口,继续道:“拿金姬来说吧,从表面看她应该是最恨你的人,若不是你,她说不定已是王后,你的出现搅乱了一切,她讨厌你也无可厚非,但她出身千兽府,是贵族中可有可无的末等之流,父亲和兄弟皆是无能贪婪之辈,她就是有心想闯出一片天地也被这无能的父兄给连累了,王后之位是碍于她的父兄,不得不为之,在这之前,她曾几次三番要求去军中历练,想拼个军功出来,但皆因出身千兽府的关系给回绝了,你可知道为何她会放着好好的贵族小姐不做,非要去军中历练?”

“不知。”金姬她就见过两次次,对她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她想离开千兽府,从家中脱离,更是要脱离她的父兄,在她心里,她只有一个妹妹,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让妹妹过上好日子,嫁个好人家,会同意做王的姬妾,也是因此,现在王后的位置她是不可能了,想要脱离家族的最后希望也就等于没了,这意味着她日后的路依旧会惨淡无光,但王给了她护卫之职,开启了一条新的康庄大路。护卫你,就是护卫王后,等你戴上后冠那日,她就会正式成为王后的贴身护卫,虽不是军中的军衔,但官职也等同将军,日后护驾有功,她便可扬眉吐气,自立门户,到时她就能彻底脱离父兄的牵制,如此这般,她如何能不尽心尽力地护你周全?”

她的姐姐琳琅就是绮罗王后的护卫,谁见了她都要喊一声将军,就是因为王后的护卫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做了可说是光耀门楣的事。

“他父兄有这么可恶?”

“卖女求荣,还不可恶?”

“可是不对啊,师父,你说她很疼爱妹妹,那妹妹可是叫银姬?”

银姬她是见过的,还掐过架呢。

“正是。”

“既然金姬那么疼爱她,怎么还会让她也成为魅罗的姬妾,姐妹俩同侍一夫,这哪叫疼爱?”

推入火坑还差不多。

古有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两人也是好姐妹,被传作佳话,可其中的悲苦,谁又真正知道。

“我刚才说了,她父兄都是卖女求荣的人,一个女儿是卖,卖两个女儿是不是更保险一些?”

“我靠!”这是怕金姬不得宠的话,还有另一个女儿保底啊。

“靠什么,你怎么成天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师父,那是我们人界的话,你听不懂也是正常的,继续,继续,金姬我明白了,那寄芙呢,相比金姬,她更让我捉急。”

“金姬为了妹妹银姬会好好保护你,寄芙自然也同样,整个战兽府老小的命都挂在她身上,她敢对你不敬吗?而且,王后的事已经让她成了贵族女子间的笑柄,如今能护卫你,正好是个机会,能将这些闲话清除,让人知道她根本没有做王后的心思,完全是外头在瞎传,可要是她赌气不做护卫的话,一辈子都洗不清这脏水,既然要做,就不能任性为之,要是出了差错,脏水会泼得更汹涌,所以她就是有心想欺负你,也没这个胆子,你就安心吧。”

玲珑吃完绿豆糕,拍了拍手,将茶饮尽,又叹了口气,“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明白,我看吶,等孩子生下来,还是我来带吧。”

“啊?为什么是师父带?”

“你蠢啊…”

雨默:“…”

她不是蠢,她是没想到有这么多道理?

“不过丫头…有件事我要提醒你,这两人都不是心肠歹毒的人,为人做事也都光明磊落,你将来会是王后,若能将两人收为己用,也是一件好事,再者,如今你的身份是定了,腹中也有王的孩子,可你有没想过…”玲珑皱了双眉,似乎在犹豫是不是要说出来,但为了这丫头好,她决定还是早些提醒她,“你是人类,寿命终是短的。”

妖族不能一日无王,同样也不能一日无后,她很喜欢这个丫头,但她的寿岁是缺陷也是事实。

“师父,你是想说,趁着金姬和寄芙做护卫的日子,让我多多观察,看她们谁适合做我孩子的后娘?”

“这时候倒又聪明起来了…”玲珑又瞥了她一眼,“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没门!”她大声呼喝,中气十足,“我知道师父很疼我,也是在提醒我,将来我可能还没等孩子成年就死了,但要我活着的时候给自己丈夫选小老婆,我可做不出来,魅罗在我死后想娶谁,跟我都没关系,那是他的事,他喜欢就行,我只知道我能活一天是一天,也会很努力地活下去。”

她是人类,不可能和妖一样长寿,是一个没法改变的事实,这点她和魅罗都清楚,也是不愿去触碰的一道痛,能不提就不会去提,不是忽视,而是如果改变了不了的话,又何必提出来徒惹伤悲?

她和魅罗现在很好,感情稳定,又有了孩子,她坚信自己会很幸福,不过是幸福不能如他们妖这般长久罢了,但这不代表她会对命运低头,她努力修炼元丹,按时吃神农鼎的药,就是想活久一些,一百岁已是天恩,活过一百岁就是奇迹,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能做的一切,但不包括给老公安排好续弦,这种事等她死后让魅罗自己去操心吧。

她只想平平安安地生下孩子,做个称职的好王后,虽说她要是死了,魅罗一定很伤心,但他还有孩子,是她留给他的念想,他一定能熬过去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真到了那天,你放心,我既然效忠于你,也同样会忠于你腹中的孩子,断不会让它受一点委屈,将来王若娶了新后,又有了其他的孩子,它仍是我玲珑心中唯一效忠的主子。”

“师父…”听闻,雨默很是感动。

这代表她真的离开的话,孩子也会安全无虞

“好了,我说过的王后不能喜怒形于色,这点你给牢牢记住,下次不许再犯,今天的课就到这吧。”

“这么快?”

“我刚继任幻司府有很多事要处理,给你授课已是百忙之中抽出的时间,你有孕在身,太累也不好,时间也不急,慢慢来就是了。”

雨默擦了擦眼泪,“那我送师父出去。”

“嗯!”

**

雨默刚送玲珑出去,迎头就遇到了金姬和寄芙,这是她们第一天当班,下午会陪着她去医府看诊,之前她还会觉得浑身不自在,但经过玲珑一番透彻的分析后,这不自在感也就消失了,但改变不了的是别扭。

虽说和她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乐显捣蛋,她就同时见过两人,但那时和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时她没想过会留在山海界,现在却是一辈子不走了,意味着她要与这两个人相处很久很久。

既然要相处很久,不如从今天开始诚心以待,说不定有一天能摈弃前嫌,成为最好的朋友。

玲珑开口道,“寄芙小姐,金姬小姐。”

“玲珑大人。”

因成了护卫,两人都换上了护卫的银灰色戎装,佩戴着宝剑,都生得美,穿什么都好看,一股子巾帼不让须眉的气质。

玲珑颔了颔首,眼尖地看到了跟在寄芙身后的阿黛。

阿黛正低着头,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抬了起来。

玲珑一看到她眉眼透着若隐若现地不甘时,嘴角勾了勾…

有时候主子不坏,却总被跟着的奴才坏了性情。

她突然转身,朝着雨默一拜,“王后,请留步,送到这就行了,再送的话,臣愧不敢当。”

这一声王后,叫的雨默云里雾里的,更是吓了一跳。

她虽然确定了王后的身份,可是只要大婚一日没有举行,称呼就不会改,这没头没脑的一叫,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师父,你这是…”

玲珑对着她挤眼睛,这一声王后显然有目的的。

雨默看出了她的眼色,立刻回道,“大人慢走。”

玲珑直起身体,微笑地转向金姬和寄芙,又道:“忘了,还没向两位小姐道声恭喜…”

她刚才的一声王后,不仅吓到了雨默,也惊到了她们,让她们下意识地开始思索,待会儿要怎么称呼雨默。

是叫小姐,还是王后?

“不知道玲珑大人要恭喜我们什么?”寄芙有礼的回应。

因为琳琅的事,玲珑搅得族相府乌烟瘴气,相见之下总有芥蒂,但她现在身份不同,是掌府之人,断不能为了这芥蒂横眉怒眼地不搭理,而且琳琅的死的确是白牙造成的,虽是错杀,但族相府仍是理亏的一方。

“两位成了王后的护卫,难道不该恭喜吗?护卫虽不是军中编制,却是王后身边最亲近的人,今后还要两位多多照应了。”

王后的护卫…

金姬和寄芙同时看向雨默。

雨默站在原地,微笑以对,和蔼可亲,实则内心正在暗骂玲珑,突然来这么一招,也不事先通知一下。

“难道不是?”玲珑穿过寄芙,看向了后头的阿黛。

阿黛一惊,慌忙低下头去。

金姬回道,“大人多礼了,要说照应,应该是大人多多照应我们才对。”

“彼此彼此,我的事办完了,该走了,请!”

“请!”

玲珑走过阿黛身边时,视线又是一瞥,恰巧和阿黛偷觑的眼神撞到了一起。

犀利而带着警示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抖了抖。

玲珑满意了,挥挥袖,潇洒地离去。

雨默想着要怎么招呼这两位,是请进去喝茶聊天呢,还是拿出王后的气派,让她们在外头等着,她进去先吃个饭,睡个觉?

按照她的性子,后者是有些难为的。

她还没想好,金姬和寄芙突然开口了。

“参见王后!”

两人皆是恭敬地一拜。

哎?

她们竟然也叫自己王后了。

当然要叫,因为玲珑是幻司府的掌府,连她都称呼她为王后了,她们怎么还能叫小姐。

她稳了稳了心神,明白了玲珑的意图。

既然都叫王后了,那就…

“两位辛苦了,不过日头还很大,这会儿我还不能出去,等我午睡过了再去医府,一个时辰后吧。”

王后就要有王后的气派,别说让两个护卫等一个时辰了,就是等一天都是没问题的。

金姬和寄芙俯首,“是!”

两人看不出任何不快,至于阿黛早已被玲珑的眼神给吓到了。

眼神相对那一刹那,玲珑的幻术就已经启动,灌输给了她一场幻觉,若是她有歪心的话,整个族相府都会很惨,她僵直着,消化着幻觉带来的残酷和血腥,抬头看向雨默时,她的笑脸就成了魔鬼一般的恐怖,慌忙跪倒在地上。

“参见王后!”

是了,她是王后已经不可能改变,再不甘,也无用了!

第460章 Part 209 腹中小火球

连着几日,雨默和金姬、寄芙相处的很平和,她们既然敬她,她也不会仗着自己是王后故意刁难她们,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也不打紧,反正她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芥蒂的。

自那次玲珑对阿黛下了个马威后,阿黛就没再跟着寄芙一起任职,本来嘛,小姐上班,丫头还要跟着伺候,那成什么了,怎么说她才是最高领导,她们今后是仰赖她的鼻息生活的,她要是不快了,她们就等着吃不完兜着走吧。

就是偶尔出宫时,会遇上乐显这个麻烦精,金姬和寄芙都不太待见她,三人一碰面,活像两个大棒槌,不叮叮当当的撞一下,好似就不能体现棒槌的意义一般,不过动手倒是没有,也就用嘴讽刺两句,掐一下架罢了。

乐显很明显是来找她麻烦的,但她现在是公认的未来王后,肚子还怀着未来的犬妖王,她就是再不高兴,也不会闹得太过分,万一让她不舒服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了,那她狼妖族长公主的日子也到头了,最多就是跟着一起去医府添个乱,别的也就没有了。

雨默对付她都不需要用脑子,十句话可以有八句话堵死她,另外两句就是哼哼,真烦了,不理就行了。

麻烦的是蜀都,他总是趁着她在医府看诊的时候过来求爱,这可比乐显闹心多了,还说什么他不介意她先给魅罗生个孩子,只要第二个孩子是他的就行了。

他的‘伟大’要放在人界,那真是能迷死一堆姑娘,可是在她这没用。

她只能对他翻翻白眼,想办法让木香将针羽招来。

针羽在苍梧府一战后没走,正等着她和魅罗成婚后可以将蜀都押回去,一见蜀都还不死心,横眉冷瞪地直接将他五花大绑地拖走,甚至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蜀都还有针羽可以压制,璃王就不行了,身边的宁宜和宁宝都以他马首是瞻,他说往东,两人绝对不会往西,宁宝素来不待见她,要他帮忙做说客,他也是不情不愿的,见她不理睬,自己就会撒气的离开,但宁宜就不一样了,和璃王一样,似乎都觉得她是做狐妖族王后的好料子,有空没空都会在她耳边唠叨璃王的各种好,好似她要是不嫁给璃王的话,就是天字一号大傻瓜。

她偏就喜欢做个大傻瓜,反过来给她洗脑子,她不是啰嗦吗,她就比她更啰嗦。

这法子虽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但聊胜于无,总比她老在耳边吹风的好,真要说不过了,她就躲起来,让卜芥去应付。

她在医府的日子过得如鱼得水,吃得好,也让人伺候得很好,只要她没什么事,魅罗就不会阻扰她来医府,她也就央求着每三日去一次,改成了隔日去一次,因为只有在医府看诊的时候,她才能找回强大的自信心。

论看病,这犬妖族绝没有人能比得过她,但也有烦恼的事,那就是有些病,不开刀的话治不好。

当初多吉为了她启动了重生阵,救治了不少犬妖族的病患,但也有部分犬妖族族人没赶上,估计是浩劫的阴影太大,一见重生阵就躲到了地窖中,或是衣柜,床底下。

这重生阵散发出来的光芒就是治愈疾病的源头,照耀到了才有用,没照到的话就只能自认倒霉,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所以有部分犬妖族身体里长了东西,光吃药是没用的,必须开刀切除,烦恼也就在手术这个关节上。

当初她带来的器具都是一次性的,使用过后就报废了,那台将达达从死亡线上救回的心脏复苏机也被卜芥弄坏了,她就是有再高的技术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不过,外科手术有难的,也有简单的,并不是一定需要高科技的仪器辅佐,但至少也要麻醉吧,局部麻醉,和全身麻醉都需要,山海界的药草很多,但能让一人几个小时处于麻醉状态的,却没有,即便是神农鼎也没法做到手术全程麻醉,不过好在麻醉的事上,宁宜可以帮忙,她的千丝刃实施后,能让人感觉不到知觉,按照她的妖力值,让一个人昏睡个几天几夜都行。

为了能做手术,雨默也只好让她继续烦她,走的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绝招。

麻醉解决后,就是手术刀了。

山海界没有铁,也没有钢,只有铜,铜是肯定不行的,还有一种就是稀有的金属,玄石,寒石什么的,虽叫石头,但雨默确认过,的确是金属,且这些石头寒属性很高,切开皮肤不锋利,但可以瞬间冻结,可有效防止大出血。

这些石头也就让她尽可能的收集了起来,再让打造兵器的地方按照她画的图纸,打造出需要的器具,因为她的画工实在是不怎么样,弄得她没少跟打造兵器的师傅沟通。

当然,做手术光有这些还是不行的,需要输液,血袋等等,至于能见血封喉般锋利度的刀子,就只能用妖力化成的刀子充当了。

卜芥就成了锋利刀子的代言人。

“我让你下刀三寸,你下到四寸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会把内脏都划破的。”

“我对人形比较有感觉,但是你非让病人变成原形,我自然分寸很难掌握!”

卜芥是有苦难言啊,对于雨默外科手术之法,他非常好奇,但开膛破肚听着很血腥,实际观看更渗人,但她的确用这种方法治好了几人,他有心想学,即便内心有些抵触,仍是在她每次手术的时候跟过来看,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

他用妖力化出了她要的手术刀,只能由他操控,他是强妖,能非常精准的释放妖力,刀子多大,多薄,都可以化成,但就是这下刀的力度始终掌握不好。

“我自己来,这个病人腰子外头长了个瘤子,不切的话会越长越大…”

山海界没有化验的仪器,是不是恶性的没法断定,只能切开看一眼,由她的经验来判断,这一看她就知道是坏的,必须切了,还好没长在腰子里面,不然按照现在设备,根本没法完成。

她握住卜芥的手,妖力手术刀是他化的,在他手里拿着,所以她只能就着他的手行动。

“你排除杂念,闭上眼,感受一下我下刀的感觉,要快,准,不能留一丝犹豫,不然肚子破了,里面的肌肉却没有,抓瞎。”

“行,行,你是我师父,我听你的。”

雨默一刀下去,果真是快很准,临时的手术台上躺着一只金毛猎犬,当然是犬妖族族人的原形了,毛色很美,但鼻头干涸,嘴角有破损,据说是痛的时候为了忍痛咬的。

脑袋那里站着宁宜,她的千丝刃已经全部放出,遏制了大金毛的意识和知觉。

她一开始看到雨默做手术的时候,脸色比卜芥难看几百倍,但好歹是上过杀场的人,知道这是治疗,看多了也一样习惯了。

切除手术很顺利,雨默将瘤子切了出来,放在托盘上。

卜芥一瞧,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不是内脏!”

“你见过内脏长这么丑的吗?”

“我没你见得多,自然不知道,就是这是怎么区分的?”

“这个手术完了和你说,现在没空。”她用寒石做的止血钳和刀子先替切除的部位止血,然后缝合。

缝合的线是特殊制的,需要能在身体里自动融化,她之前以为山海界没有,却没想真有,不过是取自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和粉丝有点像,但极度坚韧,就是拼命扯都不会断,但在有一定温度的液体里,会慢慢消融,她做过实验,消融的时间和人界所用的手术缝合线很接近,还长了两天。

“卜芥,给我5号线!”她开始缝合腹部了。

卜芥跟了几天,已经对这些器具很熟悉了,拿过来递给她。

雨默迅速熟练地缝合,打结,剪断。

“行了,送去病房吧,今天晚上你让小巫师注意一下,看腹部有没有水肿,如果疼痛的话,止疼的汤药可以加一点,但不能超过两倍,要是到了第三天还疼,必须得告诉我。”

“好!”

大金毛被送去了病房,雨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类手术,她在大学的时候做了无数次,在张朝阳的宠物店里也实践过十几起,经验极为丰富,很确定这位金毛先生不会出什么问题。

病人的修复,除了汤药伺候外,还需要多吉的帮忙。

他是女娲石,有修复的能力,但是重生阵启动后,他的灵力消失了很多了,现在的修复能力只有一点点,但也足够这些病人用了。

“我有些累了…”

“哦,那你去休息,眯一会儿也好,这里我来收拾。”

她点点头,抬脚要走时,宁宜挤了过来,“小姐,我跟你说,我们璃王殿下…”

巴拉巴拉三千字,又是璃王的各种好。

她依旧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飞快地走向专属休息的地方,金姬和寄芙守着门口,见她回来了,行了礼,她使了个眼色,两人颔首,立刻挡住宁宜的去路。

她趁机进了屋子,转身将门关上,插上门插,然后奔向床,躺倒。

每个外科医生做完手术都会相当疲累,因为手术时,需要极端强大注意力和集中力,过程里或许不会觉得很累,但完事了,精神一松懈,疲劳感就会暴增。

她眼下就是这副德行。

但不只是因为此,还有别的。

她抚向自己的小腹,呻吟了一声,“热…”

从第三个月起,她就不会吐了,胃口也变得很好,就是摆上一头牛,她感觉都能吃得完,但好日子没过多久,她就发现了另一个症状,也就是这几日才开始的。

小腹中似有一个火球在燃烧,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热度也越来越高。

之前的感觉还像个三十度的暖宝宝,倒也不折腾她,就像刚吃了一碗辣椒面在胃里的感觉,但昨天开始,温度明显高了,大概有四十度,已比她的体温高了,虽没有烫疼她,但会让她很难受,发现这个症状后,她没敢告诉魅罗,一直自己忍着,但现在她很担心,温度是否还会持续升高,若是再高个五度…她恐怕再隐忍都会露出破绽。

“丫头,你怎么样,是不是又烫了?”

卜芥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到底是大巫师,雨默就算想瞒,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还有一个知晓的是神农鼎。

“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这温度不会一直会持续,大概隔个十分钟就会消失,但发作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早上,有时中午,还有晚上半夜,总之是每天都会有,一天会有三次,时间不定。

“你躺下,用湿的帕子捂一捂,会舒服些。”

“嗯!”

捂了一会儿,的确让她舒服了很多,十分钟一到,这烫呼呼地感觉也就消失了。

神农鼎曾和她探讨过这个烫热的原因,大体就是腹中孩子元丹正在成长,若她是妖的话,母体的元丹可以抵消成长带来的负面影响,但她不是,是人类,也就得硬生生的受这份罪。

卜芥在她第一次烫热的时候诊过脉,据说脉象十分激烈,可见的确验证了神农鼎的话。

它在成长,以非常快的速度成长着。

但是再这么下去,她很怀疑自己能撑到生下他的那一刻吗?

“孩子啊孩子,你这么折腾妈妈是做什么呢,要是我出了事,你岂不是也活不了,到时候谁来生你,杀鸡取卵吗,缺失母爱可对你的成长不好啊,所以你能不能乖乖的,别再折腾妈妈。”

“它还在你肚子里,哪听得懂你说的话。”卜芥对她的自言自语嘲讽道。

“你懂什么,这叫胎教,谁让你们山海界科技那么落后,不然有个B超什么的,我也好看看是个什么动静。”

“比…什么?”卜芥又是一副鸭子听雷的表情。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当然不懂。”

“就是可以通过某种手段,看到肚子里的孩子长什么样?”

卜芥吃惊了,“还有这等事。”

“哼哼,孤陋寡闻了吧?”

“你们人类还真是有意思,明明弱得不值一提,但那些个发明创造倒是不可思议的。”

“谁说我们弱了,真打起来,我们还有原子弹,一颗下去,能灭了你们整个山海界。”

“你就吹吧,哪可能?”这种事,卜芥是肯定不会相信。

“不相信就算了!”她歪向一边,准备眯一会儿。

卜芥突然叹了一句,“早知道轩辕界有这么多好东西,就该让我去,让魅罗去有什么用?”

“你去?”雨默笑道,“就你那沙皮狗的模样,狗贩子都不要。”

“你这什么话,看不起我。”卜芥忿忿不平,但见她面有疲倦,也就不吵了,“丫头,我觉得这事你得和魅罗说,万一出事了,他非得宰了我不可。”

“这不是还没什么事吗,而且他现在那么忙,知道了只会徒增烦恼,干着急。他现在一天都睡不到两个时辰,又要忙这个,又要忙那,说来说去都是你不好,你要长进点,他也就不会那么累了。”

苍梧死后,魅罗光是政务就忙得一团乱,工作量剧增,红松虽然能帮一把手,但她和苍梧不同,做事前都会征询魅罗的意见,不像苍梧自有决断,红松充其量就是个秘书助理。

“我本来就不是处理政务的料,就像你一样,没了饕餮,你打架行吗?总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

“你可以学啊。”

“学过,没用,一看那些东西,我就犯困。”

“你明明是懒。”放在古代,这货绝逼是个懒散的王爷。

“我哪有懒,该我做的,我可不会不管,你看看这医府,在我的治理下多安生,条理有序,从我掌管开始就没出过岔子。”他语调骄傲,还叽叽咕咕的说了一堆自己的丰功伟业。

可惜雨默啥也没听到,因为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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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Part 210 鹤姬府风雨

夏季的犬境即将进入风季,因此下了一场大雨,雨势惊人,一整天都稀里哗啦的,雨默就没去医府出诊,留在了寝宫里修炼元丹。

既然怀孕会不适是因为她不是妖,没有元丹的关系,这修炼也就很必须了,若能修炼出个一丁半点,可能她身体的症状就会好受很多。

可惜元丹的修炼不可能通过几天就达成,需要循序渐进地慢慢积累,但是修炼的时候,她发现身体会很轻松,当腹中的孩子闹腾发烫的时候,只要一修炼,热度就会减退。

因此,她将修炼变成了每日的必修课,早起和睡前都会打坐一阵子。

腹部烫热的事,她一直瞒着魅罗,但只要和她有关的事,即使只有鸡毛蒜皮,魅罗也会发现,知道后,他生了一顿气,一整天都没理她。

“还生气?”

这气撑死了也就一个下午罢了,只要她一有不适,无论他在哪里,有多远都没关系,他都会立刻回来。

“你说呢?”

知晓她腹部会无缘无故的发热后,他便将政务都搬到了寝宫的外殿,看她看得极紧,非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

“我知道错了,你还没气够吗?小气!而且都跟你说了,修炼的时候就不会,你还紧张什么?”

“这修炼是一天就能成的吗,你都修炼了多久了,从蓬莱岛回来开始的吧,效果有了吗?现在是有用,之后呢,要是这小混蛋闹得更变本加厉了,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好嘛,我一句,你就顶我十句,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不准骂孩子小混蛋,他可是你的种。”

“哼!”魅罗瞅向她的肚子,“它要不是我的,我哪会留它。还没出来呢,就闹得你寝食难安,这要出来了,还不成混世魔王。”

雨默无法怀孕的时候,他是悲伤,又遗憾,但也接受了,现在怀上了,却让他捉急。

若早知道会这样,他宁愿没有子嗣,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她的肚子已经大起来了,但他发誓,等这小混蛋生下来,他必定狠狠地抽它一顿屁股。

“就是魔王,也是你的种,你给的货!我小时候不皮的,我妈妈说怀我的时候特别轻松,肯定是随了你了,它要是小魔王的话,你就是大魔王。”她就坐在他身边,一个不高兴就转了身,背对向他,摸着肚子道,“宝宝啊宝宝,爸爸不疼你,妈妈疼,咱娘俩不理它。”

“它现在就一丁点大,哪听得到你说话。转过来,汤还没喝完。”他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捧着汤碗,见她不肯,自己走了过去,“张嘴,喝完了再闹别扭。”

她瞪了他一眼,乖乖地将汤喝完,“谁说它听不到了,我告诉你,我们人界研究过,三个月大的孩子就有听觉了,你说的每一个字它都能听到,你再骂,小心它长大了不孝顺你。”

“我还不稀罕呢。”将喝完的汤碗放下后,他又剥了葡萄递到她嘴里,“这个也要吃。”

“吃饱了。”整碗汤她涓滴不剩地喝了个底朝天,胃袋都鼓起来了。

“饭后吃水果,消食又营养,不是你说的吗?吃了,就几个,天气好不容易凉快些,趁着你食欲好,多吃些总是没错的,乖!”

她将葡萄吞进嘴里,这可是真正无污染的水果,甜入脾肺,汁多肉厚,还没有籽,算是她最近比较钟意的水果之一。

吃完葡萄,魅罗扶着她散步,因外头下雨,没去花园,就沿着长廊走一圈,一边走,他一边道,“婚礼的事,我想过了,还是等你生完了再举行吧。”

“哎?你不是说已经选好下个月的良辰吉日了吗?”

两人的婚礼因为她怀孕的事,一拖再拖,绮罗定下的一个月之期算是彻底扯淡了,先是她孕吐不止,接着是她是人类,怀胎需十月,头三个月才是关键期,现在三个月是到了,可是她肚子里的娃持续闹腾,本来是选好吉日了,但是魅罗不放心她的身体,婚礼仪式庞大,时间也久,她未必能撑得住。

“你昨天不是还嫌弃自己的肚子大了,穿衣服不好看吗?”

女人的心态他不是很了解,但知道女人都爱美,昨天试王后袍服的时候,她说了不下十次好丑,不是指衣服,是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说什么腰粗成这样,穿什么也不会好看,试的时候兴趣缺缺,一点没有新娘的喜悦,既然她那么不满意,不如延期到她生产后。

“卜芥和我算过日子了,真要怀胎十月的话,到你的生的时候,犬境正好进入最凉爽的秋季,不冷不热,你也能少受点罪。”

王后的袍服必定是很奢华的,还有后冠,珠钗什么的,一套下来,分量极重,要是天热,她肯定吃不消,不如选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也能舒服些。

“嗯,也好,听你的。”她知道他所想所做都是为了她,踮起脚在他脸庞上亲了口。

这对魅罗很受用,对她的隐瞒也就不计较了,婚礼本身就是个形式,以她现在地位,已无人能撼动她。

“金姬和寄芙你可用得称心?”

“你还说呢…”说到这个,她就有有些埋怨了,“让她们俩做护卫的事,你事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害得我浑身不自在。”

“你不是老想着要出去吗?达达和阿乌也不能时常陪着你,木香和紫艿两个丫头,伺候你很贴心,但有危险的话,两人一点用处都没用,既然如此,我当然要找两个能绝对护你无虞的人,各府贵族有能力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论妖力,这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给你找护卫,这么重要的事,我自然要选最好的。再者,也算是我对金姬的一点补偿吧。”

金姬被选为姬妾的事,他是知晓的,也首肯了,如果没遇到雨默的话,他不会去考虑自己喜欢与否,只会考虑这个人选是不是适合,所谓君无戏言,但他反口在先,让金姬沦为了族中的笑柄,又知道她不喜家中的父兄,期盼着能有一日自立门户,她既然有这个念想,他就顺理成章地推了一把,给了她这个机会,但前提是她要尽忠职守。

护卫不能只有一个,必须两个才行,按照择优录取的条件,寄芙就成了另一个人选,除了她本身很优秀之外,也是为了能让白牙彻底死心。

除此之外,他也耍了个小心眼,知道雨默对两人多少会有些不自在,说不定为了不见她们,就不会去医府出诊了,会乖乖地留在寝宫吃了睡,睡了吃,却没想…

他皱了皱眉头,脸色有点发黑,却没想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非但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去医府去得更勤了。

想想就来气。

他这点小心思,雨默是不明白的,只当他是为自己好,而且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两人做护卫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她来了犬境这么久,一个能说贴己话的小姐妹都没有,说起来真是一件很失败的事。

读书有同学,同学能发展成挚友,挚友就成了闺蜜,虽说有防火防盗防闺蜜的处事格言在,但也不是所有闺蜜都这样,闺蜜算得上是人生里的小棉袄,可以冬暖夏凉,也可以不醉不休,她既然决定在山海界生活下去了,不交几个朋友怎么行,尽管已经有玲珑了,但她还是想再交几个,朋友越多,日子也会变得更愉快。

金姬和寄芙和她是有些矛盾在,但不打不相识,两人都算是正派的人,值得一交,而且在犬境,除了这两个她稍微认识些,其他贵族女儿,她一个都不认识,想有心结交,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不如从熟悉的开始,逐一发展。

“你想补偿金姬,我很赞成,我听师父说了,这姑娘家里的父兄都是人渣,你不如多给她点俸禄,年末的时候再发个双薪,逢年过节再送些柴米油盐什么的,好不好?”

“你不如说让我送她一栋宅子好了?”

雨默顿时眼一亮,捉紧他袖子,“这个好,可以有!”

“傻丫头,我能送,你也要看她敢不敢收,一没军功,二没建树,赐她宅邸,只会害了她。”

有军功,有建树的都还没有这种待遇,真赐了,必定招人眼红,徒惹话柄。

“房子不行,双薪可以吧,你要不肯,我给,我们人界,一个公司再这么渣,年终双薪总是会给的,你们的福利制度也太差了。”

“好,你说差就差,那就请王后殿下日后改正吧。”他刮弄着她的鼻子,很享受与她这般相处的氛围,“散步散得差不多了,你该午睡了。”

“我刚吃饱…”

“散步过了,也该消化了,孕妇就该多休息。”他打横地将她抱了起来。

“你这是养猪!”

魅罗挑了挑眉,“我的王后殿下,猪哪会生小狗崽?”

雨默:“…”

**

夜隼族。

是夜,风雪骤降,又下起了一场大雪,一团团,一簇簇的雪飞落下来,像扯碎了的棉花絮,纷飞不止。

黑夜中,白羽独行,无声地飞落在右将军府中,在鹤姬的闺楼前,他抖了抖身上的雪,搓了搓手,将一身的寒气尽除后才推门而入。

闺楼里,异常安静,只有四个火盆噼啪噼啪地燃烧着炭火。

他走了过去,见一个火盆里的炭都快熄了,立刻添加了些进去。

鹤姬躺在拔步床上,已沉入梦乡,即便有四个火盆取暖,她身上依旧盖着厚厚的被褥,她似乎睡得很不安宁,眉宇紧皱,被子是桃红色的,衬得她的肤色异常苍白,薄薄地皮肤像是透明的,隐约能看见额角的几缕青筋。

被子盖着看不到她隆起的小腹,但下巴尖得能看得出她瘦了很多,这绝不是一个临产的孕妇会有的脸型。

白羽走近后,抚向她的脸,触及到的不是温暖,是冰凉。

怎么会这么凉?

他心一惊,伸进被子,捉住她的手把脉。

即便是再轻巧的动作也会吵醒她,“羽?”她睁开眼,视线有些迷蒙,但知道是他。

“是我,你别动,我在替你把脉。”

“我没事…只是…咳咳…”她突然咳嗽了起来。

白羽把脉后就知道她的身体有多糟糕,从怀孕的第二个月开始,她就下不了床了,吃不下,也睡不好,旧疾也跟着发作了。

他取了暖茶过来,喂她喝下,同时也喂服了一些对胎儿无害的药。

她吞服后,喘了口气,坐起身,靠着床背道,“你怎么来了?”

“绿莺说你今日什么都没有吃?”

“没什么胃口,但也是吃了一些的。”刚饮过水的唇非但没有润泽,反而更干涩,她不想让他太过担心,微笑道:“别听绿莺瞎胡说,她一点小事就会说得很大,我哪有那么娇弱,只是月份快到了,身子重,等生了孩子就会好的。”她握住他的手,见他紧拢的眉宇,伸手抚去,“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没什么事别来,乌鸫刚倒,依附他的人绝不会在一朝一夕间臣服于你,人多,眼线也多,万一…”她想咳嗽,但怕他会担心,强制性地压了下去。

“你放心,我每次来都是藏匿了行踪的,没有人会发现,倒是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该知道,我最关心的是什么?”

“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咳咳咳…”她还是咳了起来,一咳就破了音,咳嗽的声音沉闷,一听就知道很严重。

白羽焦急在心里,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再这么下去,她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将孩子生下来。

“鹤儿…你听我说…”

鹤姬用袖子掩着嘴,咳嗽后声音沙哑了许多,像喉咙里塞着一把沙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绝对不会同意,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我会平平安安生下它,你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她越说越激动,咳嗽也越来越密集。

白羽拍抚着她的背,“你别激动,我不提就是了。”

他打开随身的药盒,取出刚炼制的药丸,“吃了它,会让你好受些。”

她盯着药丸看,却不下口。

“不会对孩子有害…”

她确定他没有骗她才敢吃。

或许是药丸起了效用,她舒服了许多,不再咳嗽了,又不想和他继续为孩子的事起争执,转移了话题,“羽,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孩子指的是瑶佳女王所生的孩子。

“毒已经解了,但是天生体质很差,这两个月,不断发烧,不过都是有惊无险,他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提到这个孩子,他表情冷淡,好似说的是别人的孩子,而非他的。

鹤姬哪是要管,她只是希望他手下留情。

瑶佳的孩子是她心里的痛,每次想起,她都痛不欲生,可是那也是他的孩子,她虽然说自己能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但其实她一点把握都没有,她的身体太差了,最坏的打算就是一尸两命,若是她没有办法生下他的孩子,那么瑶佳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子嗣了。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他是个多么喜欢孩子的人。

“羽,我知道你关心我,爱护我,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我不希望…”

白羽绷紧了下巴,脸颊上的肌肉明显能看出抽搐了一番,“他不是我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哎?”

“鹤儿,这件事我本来不想对你说,因为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不过现在无碍了,乌鸫已除,是该告诉你实情了,听好,我白羽一生只爱一个女人,就是你,除你以外,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碰。”

鹤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第462章 Part 211 圣羽与圣鹄

除了她,他不会碰任何女人…

这样的告白让鹤姬涌出了眼泪,鼻头发酸,但若是他没有碰瑶佳,孩子又是怎么来的?

她突然心里一紧,拽住他的袖子,“你对她做了什么?”

她近期虽没有进宫,但宫中的事知晓得很清楚,知道瑶佳疼了一天一夜才将孩子生下来,断不可能是他下了什么药,让她误以为自己怀孕生子的,既然白羽不是父亲,那孩子的父亲又是谁?

白羽握住她冰凉的手,放进暖和被褥里,“细节你就不必知道了…”

他不想这件事污秽了她的心。

鹤姬心里生出一个不祥的预感,瑶佳爱他极深,现在是不知道,若是知道了,以她现在的权利,随时都可以要了他的命,会比乌鸫更可怕。

“阿羽…你…咳咳咳…”她因过于担心又引发了咳嗽,咳得无法喘气,脸色更为惨白。

白羽一惊,慌忙扶起她,“你别那么激动,不用操心我的事,我既然能做到,就不会让她知晓。”新炼的药似乎对她没什么效用,令他深为忧心。

如果他能得到神农鼎的话,她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鹤姬咳得说不出话来,吞吐了一句,“水…”

“你等着…”

他又续了一杯热茶,喂给她喝。

热茶滋润了咽喉,虽不能止咳,但也让她咳嗽得不再那么激烈。

“阿羽,我担心…咳咳…我担心她早晚会知道…还有…还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秘密藏得再深,想知道的人还是会知道。

“你对她不忍心?”

她僵硬地点了点头,“我虽不喜欢她,但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堂姐…”

他将她散乱的鬓发捋到耳后,对此嗤之以鼻,“你当她是堂姐,她可当你是堂妹?他的父王抢走了圣羽大人的王位,圣羽大人一直退让,他的父王却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的陷他于不义,若她当你是堂妹,她身为长公主,早该谏言了,可她有吗?”

“她的父王也是你的…”

他为先王的私生子,夜隼族都传遍了,却没有证据佐证,大部分认为是谣传,这也是为什么瑶佳选他为王夫,众臣子没有极力反对的原因,但她知道,是真的,他的确是先王的儿子。

他狰狞了脸色,带着浓浓的恨意,“他不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圣羽大人,在我心里,养恩大于生恩,他不配,也没有资格。鹤儿,不要把怜悯之心放在不相关的人身上,瑶佳是你的堂姐又如何?她的父亲也是你的杀父仇人,如果没有他的首肯,乌鸫怎么会有胆子对圣羽大人赶尽杀绝,害得你家破人亡。在我眼里,他们都是仇人,无一例外。”

白羽口中所提到的圣羽大人便是现今夜隼族女王瑶佳的王叔,也就是夜隼族先王圣鹄的亲哥哥,圣羽一直被作为王位继承人而培养,但他本身并没有做王的欲望,他更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屡次向自己的父王,也就是鹤姬和瑶佳的爷爷,再前一任的先王坦白过,希望他老人家能将王位传给弟弟圣鹄,他则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行了。

圣鹄恰恰相反,对王位早已觊觎,既然圣羽不想继承王位,由他继任也就皆大欢喜了,但圣羽太优秀,在老先王的心中,他才是继承王位最佳的人选,因此不管圣羽要求多少次,他都没有同意。

圣羽见老先王始终不肯同意,也就不再强求,大不了等自己继位了,再将位子传给弟弟好了,可惜这个想法没有实现,老先王突然暴毙,死了。

临死前只有圣鹄在他身边,葬礼结束后,圣羽便想将王位让给弟弟,未曾想,圣鹄竟然昭告全族,说老先王弥留之际将王位传给了他,由他来继承大统。

圣羽对此十分震惊,认为不可能,不只他,其他臣子也同样,但他手中有老王的遗诏,不像是造假的。

圣羽不曾怀疑过自己的弟弟,便以为可能是父亲想通了,对此也乐见其成,圣鹄也就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王位,圣羽也如之前说的做起了闲散的王爷,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原以为日子就会这样平静安详的度过,但没想到圣鹄登基后,处处刁难圣羽,对于他提出的一些政治建议,一概不接受,两兄弟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开始疏离。

疏离后,就是打压,只要圣羽同意,认为可行,又或是觉得该推广的政策,统统被否决,甚至还有臣子偷偷参他,有谋朝篡位之嫌,圣羽知晓这后,心灰意冷,连王爷也不想做了,只想找个僻静之所,和家人一起做个平民。

他有心退,别人却不肯让,是一点都不肯让,他被判了个忤逆之罪。

想到此,白羽的手攥得指骨发白,所谓忤逆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夜隼族谁都有可能谋朝篡位,但唯独圣羽不会,他被圣鹄带回夜隼族的时候还很小,对外宣称是自己的儿子,却从未管过他,将他丢给了圣羽,他是在圣羽身边长大的,知道他的品性有多高洁,断不会做这种卑鄙的事。

可是好人总是不长命的,他最终还是被害死了,连一块完好的骨头都找不到。

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出自圣鹄的嫉妒,他嫉妒从小就比他优秀的哥哥,嫉妒他能得到父王的宠爱,嫉妒他是王位最佳的人选,嫉妒深了,心就跟着黑了,当老先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为王,嫉妒就成了嫉恨。

老先王的突然暴毙,若说与他无关,白羽绝对不会相信,他甚至怀疑圣羽可能就是知晓了这件事才会惨遭杀害,但事实上,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按照圣鹄那狭小的气量,圣羽也不可能安然地活下去。

因为太过优秀的人,在经常因他而被打压的人心里,就是一颗最碍眼的石头,只有清除了,被打压的人才会觉得安心,才会找到自信,只要圣羽活着,圣鹄就会担心自己的王位会坐不稳,有一天会被圣羽取代,他想除去圣羽的心思,从他做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二,不断地培养自己的党羽并除去曾臣服圣羽的臣子,谁若与他意见不同,他必会想办法除之,虽算不得暴政,但提起他的名字,夜隼族的族人都会抖三抖。

这也恰巧成了夜隼族衰败的开始。

圣鹄忌惮圣羽,理由可笑,但也不是没由来的,乌鸫也同样。

圣羽在老王在世时,就看出了乌鸫的心术不正,一直压着他,圣鹄登基后偏偏极为厚待乌鸫,让圣羽颇有微词,曾屡次告诫不能让乌鸫揽权过大,但当时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圣鹄不可能会听他的,且在此事上从未瞒着乌鸫,这让乌鸫心头挤压了不少怨气,但碍于圣羽的地位,他敢怒不敢言,最终让他狠下杀手的是他的儿子——燕秦。

燕秦垂涎鹤姬,曾几次登门求娶,都被圣羽回绝了,一次因为他偷偷翻墙想偷看鹤姬,被圣羽发现,圣羽当下就打断了他的腿,要知道燕秦是乌鸫唯一的儿子,别说打了,他连骂都不舍得,这般捧在心坎里的儿子被圣羽打断了腿,他如何会不心疼,心疼后就成了憎恨。

随后,他便与圣鹄一拍即合,花了许多时间周密部署,然后一步步引君入瓮,一步步赶尽杀绝,以抱恙在身为借口,恳请圣羽代替他御驾亲征,再以伙同敌军里外合作攻打边境为由,判了他忤逆之罪。

圣羽之名,在夜隼族极具威望,但乌鸫成了圣鹄的宠臣后,势利越来越大,几乎将所有站在圣羽一边的臣子杀绝,满朝之下,皆是他的人,但要突然以忤逆之罪判责,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他聪明就聪明在证据确凿上,好一个证据确凿,这让圣羽根本没有办法翻身,狠毒之后,便是假装怜悯,劝诫圣鹄只杀圣羽,其子女家人放过,圣鹄自然配合,可是他们暗中却不打算放过一个。

那时鹤姬并不在王府中,也亏了她的妹妹鹞姬非要带着一干兄弟姐妹去别院度生辰,躲过了最开始的屠杀,然而屠杀并没有因为他们不在而终止,圣羽的优秀也沿袭到他的孩子身上,圣鹄最怕的就是这个,他命令乌鸫夜袭别院,誓要将圣羽一族残杀干净。

当鹤姬知晓自己父亲被判忤逆之罪时,已经晚了多时,根本来不及作防备,这也是他至今不明白的地方,这么多年潜伏在瑶佳身边,他查探了许多事,知晓鹞姬会突然去别院,并不是突然决定的,而是圣羽安排的,他怀疑当时圣羽可能已经知道乌鸫和圣鹄可能要害他,但只是怀疑,所以没有拒绝,可是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没有防备,为何最终还是被杀害了?还有他既然安排一家老小去往偏远别院,就应该会有后招,为何鹤姬没有收到他的通报。

这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今没有弄清楚。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日没有跟着鹤姬一起去别院,当时圣鹄抱恙,作为巫师,他不得不留下,本想第二天启程去别院与她团聚,却是一切都晚了。

若不是当时瑶佳任性,非缠着他,因他不愿,公主脾气上头,将他关了起来,他也不会错过了救鹤姬的最佳时机,这样的瑶佳他又如何不恨。

幸好有风辰,不然他和鹤姬必将阴阳相隔。

圣羽死后,夜隼族就再不是以前的夜隼族了,为了能保护鹤姬,他不能露出仇恨,哪怕一丁点都会被乌鸫查出,遭致横祸,他只好假装喜欢瑶佳,用她长公主的权利来求得一时的安全。

他与鹤姬虽然两情相悦,但当时并没有公布于众,只是私定终身罢了,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堂兄妹,但妖族为了血统纯正,堂亲成婚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本来待圣羽打完胜仗回来,他便会求亲,满怀着期盼与喜悦,得来的却是一场悲痛。

因只活了她和红鹮两人,且都伤势严重,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乌鸫和圣鹄之前宣告只杀圣羽一人,如今姐弟回来,他们心中即使有顾虑,也不敢贸然动手。

鹤姬很想将一家惨死的真相昭告天下,但全家只剩下她和残废的红鹮,满朝上下又都是乌鸫的人,说了又有多少人会信,又有谁会来帮她,坐在王位上的人亦是杀父之人,这锥心刺骨的恨,只能咬牙吞下。

而白羽清楚,当时那种情况下,只有瑶佳当上了女王,才能真正保护鹤姬,让她免受乌鸫伤害,但女王的前提,是要将现任的王变成先王,他花了许多时间才让圣鹄病死,毫无痕迹。

他一死,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只是错算了乌鸫的势利,三朝元老,扎根极深,想要拔除并不简单,仇人就只剩下这一个了,只要铲除了他和他的党羽,鹤姬才能真正安全。

为了她的安全,他什么都可以做。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咳咳咳…我只是担心你,阿羽,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不比我少,可是若是没有瑶佳,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只是觉得罪不及她…”

白羽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时候必须要够狠,方能达到目的。

“这些你不用管,我会去做,你只管好好养身体,别的不要去多想,这世上,好人坏人,你根本没法分清,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不相关,有可能祸害你的,一一铲除。鹤儿,我不怕自己血染双手,也不怕五雷轰顶,死后坠入十八层地狱,我只在乎你的安全,想给你和孩子打造一个没有阴谋,没有残害,你连睡着都会笑的天地。”

“阿羽,你想当王吗?”

他的话,已让她想到了他的最终目的。

“瑶佳没有做王的天赋,同她的父亲一样,都是刚愎自用之人,政治才能半点全无,老先王在世时,夜隼族的规模比现在大了不止两倍,可如今呢,从圣鹄登基开始,赋税加重,屡屡征兵打仗,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军队没有修生养息的时间,农田因为征兵再无人耕种,加上树敌颇多,边境时常被侵扰,你我都是夜隼族的子民,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族群,一步步走向毁灭?你可还记得圣羽大人说过的话…”

“记得,我怎么能不记得,父亲生性虽然有些懒散,可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责任,他说过,夜隼族想要继续强大,就必须从内而外的强大,贤明的君王,忠诚的臣子,勇敢的军队,还有能****吃饱的平民,不侵犯他族,也不怕他族侵犯,这才是真正的强族!”

他俯首亲吻上她的额头,“圣羽大人的话,我始终记得,我要完成他的愿望…只是…”这一生,他最尊敬的人就是圣羽,曾经不止一次想过,若他为王,夜隼族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惜这些想法永远只能在脑海里,他不能让圣羽大人一直背着忤逆的罪责,他定要洗清,还他公道,并将他的理想视实现,以祭告他的在天之灵。

只是…山海界终是弱肉强食的地方,再强也无法永远强下去,除非整个山海界统一,只有一族,不分彼此。

为此,他将锲而不舍,过程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结果。

“只是什么…”

“没什么,鹤儿,你记住,若我为王,你必为后。”

他要用自己的双手为她打造一个平安盛世。

待她睡着了,他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燕秦还没抓到,只要一日不将他碎尸万段,他就难解心头只恨。

他走后没多久,闺楼不远处的草丛晃动了一下,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是双喜!

他亲眼看到了白羽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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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Part 212 惨烈的过去

“少爷,少爷,双喜有消息来了!”

依旧躲在山洞里的燕秦因为联系上了百里鸿,尽管不能在人前显身,但日常居住吃食大大地被改善,山洞原本肮脏落破,杂草丛生,泥地水潭,滚一圈都能成个泥人,现在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离高枕软床还有些距离,但总算是个人能住的地方了,而燕秦也将此当成了居所,住得很惬意。

唯一不满的就是无法每天洗澡,几天才能洗一次,像他这种贵族出身的子弟,都有些洁癖,一天不洗澡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没联系上百里鸿前,他在这破山洞里终日蓬头垢面,还长了虱子,惊得他上蹿下跳的,咒骂了白羽几百遍。

“有消息了?快拿来给我看看?”他将吃了一半的鸡腿扔在盘子上,用帕子擦了擦手和嘴,“总算是有消息了,再没有,我都要骂娘了!”

“是,是,是,让少爷久等了,栗子这就给您去开坛酒消消火。”

“这个好,赶紧去!”燕秦接过了他手中的皮纸。

这栗子是个很年轻的小伙,是百里鸿特地派来伺候燕秦的,双喜潜伏进了鹤姬的府中,自然是没法伺候他的,至于另外一个断了腿的双福因高烧不退,已经一命呜呼了,燕秦生来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怎能没有人伺候,没人伺候等于要了他的命。

栗子虽不是强妖,但勉强还算能打,别看相貌普通,为人很机灵,伺候得燕秦屡屡夸赞,马屁也拍得好,肯陪着燕秦在此地吃苦,也不是白吃的,就等着他一朝翻身,跟着飞黄腾达了。

燕秦看完信,栗子也麻利地倒好了酒。

“少爷,酒热得刚刚好,您快趁热喝了。”

燕秦弹了弹皮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如我所料,这白羽和那个贱货有一腿。”

“是,是,是,少爷神机妙算,谁能聪明得过您呢,您可是提前就料到了,双喜也算没白跑。”

“可笑的是,瑶佳那个丫头片子,还蒙在鼓里,我爹老早提醒过她,白羽对她不可能真心,她偏是不听,不选我这个玉面郎君,非要巴着那个野种,人家早在外头养小的了,她还自以为郎情妾意呢。哈哈哈哈,活该,谁让她不选我为王夫的,这就是报应。”

“少爷说的对,女王陛下真是被牛屎迷了心了,不选少爷您这堂堂相貌才高八斗的人,非选那个野种,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了,栗子觉得吧,那野种就是来一百个,都及不上少爷一根头发。”

燕秦被这马屁拍得舒爽,不由多喝了几杯酒,“你小子嘴甜,但也说得事实,喏,这个赏你了。”

他将自己吃过的牛腿扔给他。

这牛腿是风火牛的腿,是极稀罕的肉食,风火牛长在最寒冷的山崖上,生性凶猛,又狡猾,很难捕捉,个头非常大,全身都是腱子肉,为了抵御寒冷,脂肪含量也高,是极其大补的食材,但就长了两条腿,这两腿是它的精华所在,吃时只能用烤的,别的吃法就会失去肉里的精华,另外烤的时候还要加上八珍草,茴香,胡椒,绿茉一起烤制,需烤上三天三夜才能皮酥肉烂,是燕秦最喜欢的吃食,白里鸿给他补给食物和水的时候,他特地点了这牛腿,也足以证明百里鸿对乌鸫有多忠诚,就是这等风头下也不敢怠慢了燕秦少许。

栗子是平民,族群中最低贱的一层,家中是务农的,夜隼族老先王在时,可说很富足,全族都能吃饱,喝好,但圣鹄继任后,喜欢打仗,到处征兵,为了养兵,赋税加了三倍,务农的平民根本交不起,壮丁又被拉去参军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务农起来就特别困难,因为夜隼族地处寒冷地带,庄稼的成长期相当长,是一件很累的活,没了壮丁,日子根本没法过,越来越穷,还饿死了不少。

栗子在家中最小,几个哥哥就是强拉着去打仗,再没回来,他爹娘怕他也没了,为了躲过征兵,给他穿上了女装,对外说是家中最小的闺女,这才躲过了征兵,但即便是这样,日子也是紧巴巴的,有了上顿,就没了下顿,别说吃了,就是寻常的肉,他也没吃过,先前燕秦吃得香,那味道香得闻上一闻都会流口水,早眼馋了,现在赏了他,甭管是不是啃过,就着腿上的牙印就咬。

“谢少爷赏,好吃,太好吃了。”

牛腿已被烤得入了火候,一咬全是汁水,渐得他满身是油。

燕秦最见不得脏,挥手驱赶,“走远点吃,都把桌子弄脏了。”

“是,是,是,栗子没见过世面,让少爷看笑话了,我蹲洞口吃去。”他捧着大牛腿后退。

这牛腿很厚实,竖起来比他的人都高,他可是高兴坏了,吃得时候,恨不得能将骨头都吞下去。

桌上还有一只牛腿,燕秦却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只眼睛眯成了缝,拿起切肉的刀刺向纸上的鹤姬二字。

“这个贱货倒是有本事,都是破鞋了,还能让野种捧在手心里,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当初玩过了,就该杀了,一了白了,肯定是这贱货撺掇野种害我的,哼哼,现在可被我抓到把柄了。”

他眯成缝的眼睛闪着恶毒的绿光,舔了舔唇。

当年乌鸫派人去圣羽的别庄屠杀鹤姬等人时,他主动请命,带着大批高手前去,和庄中早已埋伏好的奸细,里应外合,在饮水中下了毒,等鹤姬等人中毒后直捣黄龙地冲了进去。

他虽然也是强妖,但比起鹤姬,还有她的几个兄弟还是差了一些的,何况他是去赶尽杀绝,不能出差错,所以用了此等卑鄙的手段。

说起来当年的鹤姬艳冠群芳,就是瑶佳都比不上她,他第一次见到她就被迷住了,想着自己是族相的儿子,不是王亲,也是贵族中的贵族,配她是绰绰有余了,但几次上门都被拒之门外,一次想翻墙偷看,被圣羽活捉,生生地被打断了一双腿,这口气一直憋在他心里,吐之不出,屠庄就是带了私心去的。

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趁着鹤姬中毒,妖力减退,毫无反抗之力时,他爽快地一逞***不止一次,困了她两天两夜,手脚捆绑,从白天到夜里,足足来了七八回,怎么爽怎么来。

那滋味他到现在还记得,就一个字——爽。

她不是看不上他吗,他就让她永远记得他。

还有她那个妹妹,也是上等的姿色,他也没放过,不过那丫头是几个兄弟姐妹中中毒最轻的,差点伤了他,好在有四个高手护卫保护,他才没事,为了嘉奖这些护卫,他将这丫头扔给了他们。

他可是很懂得嘉奖下人的,自己一个人爽怎么行,要爽一起来啊,这才够劲。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被弄死了。

这丫头的死,激到了鹤姬,也不知道她哪学来的禁术,想和他同归于尽,幸亏他抓了她弟弟,以此要挟,她才收手,被禁术反噬了,再无反抗之力。

他想着反正也是要死的,又见几个护卫对赤身裸体的她看得目不转睛,干脆将她也赏给他们了,她性子够硬,无论怎么欺侮,她都不肯屈服,那一双眼睛,始终恶狠狠地瞪着他。

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地狱。

来了多少男人,他就让多少男人上她,就是她下体流血,昏迷不醒,也没放过。

完事,想杀了她时,闯进来个蒙面的,妖力强大,竟把她救走了,本想她伤成那样,必然活不了,却不想命那么硬,竟然还活着,还回到了王城。

他曾几次让自己的老爹派人杀了她,老爹却不让,说什么就一个废人,现在动手,就会让先王成为一个不守诚信的人,只能作罢,但他派人去探过,的确重伤,一直病着,反正他也爽快过了,整个夜隼族都是他爹的势力,他还用怕她寻仇吗,她敢来,就是送死,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这贱货,竟然让瑶佳另眼相看,封了个右将军,又成了贵族。

受封之日,他曾远远瞧过,美人就是美人,穿什么都好看,可惜他爹不许他找她麻烦,将他是送去了夜隼族的边境历练,说是历练,但吃得好,睡得好,没人敢给他使绊子,都殷勤得伺候着,美女美酒美食,一样不缺。他也就忘了鹤姬了,这么个破鞋,他还惦记个什么,也就野种会上心。

想想那日上她,就已知她不是处子之身,肯定是那野种破得瓜,亏他还对她心心念念呢。

晦气!

这两人有奸情要是让瑶佳那丫头片子知道了,肯定有这两人受的,必是要下虿盆了。

不过,他是不会让这对狗男女死得那么容易的,一定要亲自动手,一片片地割下他们的肉。

“栗子,你过来!”

栗子正在洞口囫囵吞枣,一听声音,嘴都没擦,就跑了过来,“少爷,有什么吩咐?”

这一张嘴,满是油腻的唾沫。

“你把嘴擦干净了再说话,脏不脏?”

“是,是,是,对不住少爷了。”他别过头,用袖子猛擦了几下,“好了,少爷,您说,说什么栗子就去做什么?”

“你将这封信交给百里鸿,要他想办法让瑶佳知道这件事,但提醒他,野种和贱货要落到咱们手里,少爷我这口恶气不除,吃饭都不会香,听到没有?快去快回,这几日习惯你伺候了,没了你也不行。”

栗子狗腿地作揖,“少爷,你放心,栗子虽不是强妖,但速度够快,整个夜隼族要说在天上飞得最快,我敢说第二,绝没有人敢说第一。”

“行,你快,但你小心别把事情办砸了,要办砸了,小心少爷我惩治你。”

“绝对不会!”栗子眼珠子一转,搓手道,“办砸了,少爷罚我,栗子无话可说,可要是办成了,您看…”这一只牛腿还没吃完,就惦记上另一只了,一双眼贼溜溜地盯着,哈喇子都滴下来了。

“瞧你这点出息,好,我答应你,要是办成了,别说这一只牛腿了,你后半辈子只要想吃,少爷我就给弄去,怎么样?”

“哎!谢谢少爷,栗子在这给您磕个响头了。”

“行了,别弄这些虚的了,快去送信。”

“是,是,栗子这就去。”

他将信小心地塞进挂在脖子上的竹筒里,到了洞外,立刻化身为一只…大麻雀,展翅高飞地没入了黑夜里。

燕秦很是得意,一边吃牛腿,一边想象着白羽和鹤姬落在他手里的惨状,越想越得意,干脆捧起酒坛子喝了,不久就醉了,呼呼大睡,直到天明都没醒过来。

另一头,栗子已带着信见到了百里鸿。

百里鸿一听燕秦的要求,将皮纸揉成了一团,喝道:“糊涂,这种时候还想着私仇,自己下手,怎么下手,从女王陛下手里抢吗,用什么理由?”

“长老,您别对着我生气啊,我就是个传话的。”

百里鸿瞪了他一眼,“我让你去伺候他为了什么,就是让你看着他点,千万别让他闯祸。”

“这不是没闯祸吗,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您交代的事,我怎么会忘,这段日子以来,他连洞口都没出过。”

栗子当年逃过了征兵,但爹娘还是饿死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庄稼根本种不活,既然命活着,就要吃饭,他破釜沉舟,带着仅存的粮食,外加树皮,去了夜隼族的王城,想找个差事养活自己。

当时百里鸿的府中有个家丁,恰巧是他的远亲,他求了许久,才在府里谋到了个差事,凭着机灵劲很快展露头角,得到了百里鸿的赏识,他也抓住了机会,从最低等的家丁,混到了百里鸿的近身仆从,百里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刻意训练了一番,他能打,但不算强,但飞行的速度,却正中了他的长才,极快,有他送信,远些的,别人两日,他只要两个时辰。

他对百里鸿,也算忠诚,就是觉得他庸庸碌碌,比不过其他三个长老,现在长老就剩他一个了,随着白羽的势力崛起,他的地位一落千丈,朝政根本插不上手,终日在府里无事可做,女王也不待见他,感觉他早晚都会完蛋,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不想再受那种颠沛流离,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就有了找新主人的打算。

燕秦是族相的独子,他日翻身,必有富贵,所以这事他就接下了。

百里鸿捶胸道,“族相一世英名,雄才伟略,怎么就生了个这么不长进的,只知道女人和吃,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将族相救出来,他竟还想着私仇,照我看,这种儿子有就跟没有一样,我没将他带回来是对的,在那山洞,山高水远,真要有什么事,他也赶不过来插一脚,坏了我的计划。”

“长老,那我怎么回复啊?”

“你就说,我知道了,但这事要慢慢来,你想办法能拖多久拖多久,别让他知晓太多王城的事就行了,还有双喜那,你盯紧了,以后有消息,先往我这边送。”

那个双喜也是个实诚的,就是他百里鸿,也不给面子,非要直接将消息给自家少爷,忠心可赞,但脑子不太灵光,早晚也是要惹事的。

不过现在看来,白羽和鹤姬的确藕断丝连,这消息落在他手里,有的是用处,但不能直接禀明,按照女王的心思,谁说她都不会信的,只能让她自己发现,自己看到。

看来要好好筹谋一番了。

第464章 Part 213 神秘黑衣人

当晚,鹤姬做了个噩梦,噩梦里火光冲天,眼睛能看到东西都染上了火和血的颜色,无论她怎么挣扎,怎么呼救,仍逃不过灭门的厄运,她的兄弟,她的姐妹,无一幸免,一个比一个死得惨烈,唯剩下最小的弟弟,她拼尽一切的想要救他,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然而前来屠杀的恶徒是没有人性可言的,他们眼中的杀意和淫邪,将她推入了地狱。

当身体再也感不到疼痛时,当空洞的眼睛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泪时,绝望和黑暗笼罩了她,她不只一次质问上苍,为何要这样待她的家人,为什么死的不是这些坏人,而是她的家人。

无尽的屈辱化成复仇的烈焰,染红了她的眼睛,因不停挣扎和反抗,她十指所有的甲盖都翻了起来,无助的她只能用这双残破,痛入心扉的手去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但是恶人没有放过她。

男人…

那一刻,她脆弱地一碰就会散碎,腹部的绞痛痛醒了已毫无力气的她。

源源不断的血水涌出时,她知道自己又失去了一个亲人,她是那么期盼它的到来,连名字都起好了呢。

鹧鹧…鹧鹧…你会是什么样子的,长得像娘,还是爹爹?

她嚎叫,嚎到喉咙都是血,可是那些人并不会因此放过她。

噩梦扩大了记忆里的恐惧,让她满身冷汗地醒来。

死的死,残的残…她如一缕幽魂,再看不到这世上的黑与白。

她睁开眼,空洞迷茫,泪水滑落…

“小姐,你终于醒了…”绿莺就在床边,见她睡得很不安稳,便过来瞧瞧,见她表情痛苦,生怕会动了胎气,想叫醒她,但叫了几次,她都没反应,痛苦的表情却是越来越严重了。

鹤姬拢抱住身体,汗水一颗颗滴落,像是冰雪化成的,冷得她浑身打颤。

“冷,好冷…”她哆嗦地咬着牙齿。

“冷?”绿莺看向房中的火盆,白羽走时,又让她加了一个,她在屋中脱下了外袍,稍一动就热得满头是汗,她竟然还说冷,“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这房里都快成烤炉了。”

“绿莺,我真的很冷。”她卷起被褥,裹着自己,仿佛身处的地方是冰天雪地。

绿莺赶紧让阿大再送过火盆过来,又拼命地往其他火盆里加炭,这些炭都是极品,一丝烟尘都没有,闻着还有一股甜甜的木香,六个火盆熊熊燃烧,彻底将屋子变成了烤炉,绿莺现在就是不动弹,也能流一身汗,但鹤姬仍是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绿莺急了,脱了鞋爬上了床,钻进被褥里抱紧她,不停地搓她的肩膀。

“小姐,这样呢,这样还冷不冷?”

绿莺的身体很健康,就是在雪地里,手脚都是热的,现下身在‘烤炉’中,更是皮肤发烫,烫热源源不断地传给了鹤姬,这样被抱着,让她有了一丝安全感,头缓缓歪向绿莺,心里的恐惧开始慢慢消散。

“小姐,再喝点热茶,喝了就不冷了。”

鹤姬显然没什么力气,连个茶杯都拿不住,差点翻倒,还好绿莺手脚快,接住了,改成用调羹一口一口地喂她。

热水,火盆,还有浑身滚烫的绿莺让鹤姬从寒冷中逃脱了出来。

绿莺感觉到她的手开始暖了,松了口气,但仍是不停地对着她双手哈气,搓揉。

“我好多了…”她有了些力气,但身子仍是软软的。

绿莺扶她躺下,将被子盖严实了,估摸了一下时辰,差不多快天亮了。

“小姐,你闭上眼,再睡一会儿,不休息够的话,身体可受不住。”

“我知道…”可是现在她哪有睡意,就怕一闭眼又会坠入那个令她生不如死的地狱,若不是仇恨支撑着她,她根本活不到今天,可是活了又能如何?

为了复仇,她忍辱偷生,为了能洗清父亲的莫须有之罪,面对乌鸫,她要笑脸迎人,要阿谀奉承,将那场浩劫抛诸脑后,对他的‘不杀’之恩,还要感谢,就这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鲜衣怒马,豪奢至极,她却连给家人烧纸焚香都不能光明正大,每一次见到他,她多想一剑捅上去,多想将他碎尸万段,可是那时的她,没有这种能力。

她拽紧盖着自己的被褥,就是这样的动作,她做得都很吃力,她其实很清楚自己身体已经好不了了,这是禁术造成的反噬,又为了能在比武中取胜得到右将军的职位,她瞒着白羽服食了提升药力的禁药,这种药能在服用后的当天,提升三倍的妖力,但副作用是急速消耗元丹,可笑的是提升了两三倍妖力,她也只勉强打赢,换做以前,那样的对方十招之内是必输的,可见她当时的身体有多虚弱,妖力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禁术和禁药彻底摧残了她的身体,即便是白羽也治不好,若是没有怀孕,继续调养,或许还能活上个十几年,可是她现在怀孕了,仅存的元丹之力必须要护着腹中的孩子,还会被孩子吸去一部分,到时她会更虚弱,甚至有可能直接要了她的命,但是要她放弃这个孩子,万万不可能,她已经失去过,知道那种锥心刻骨的痛是什么样的滋味,就是死,她也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是她和阿羽的孩子…虽然是第二个,但她坚信一定是上苍开眼了,将鹧鹧还给她了,这一次…她一定会好好地保护它,一定将它平安地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她失去活力的双眼看着拔步床的床顶,阿羽当上王时,她怕是已经不在了,等她死了,除了红鹮,他身边就没有亲人了,他看着不喜与人相处,但她知道,他内心是喜欢热闹的,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她的兄弟姐妹们开心,他也一定会开心,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有了这个孩子,他就不会寂寞了。

她弯起嘴角轻轻地抚着隆起的小腹,这个小生命会代替她,继续爱着他,此生唯愿他们父子能平平安安,也期望着她还有时间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这样,她就能笑着去见父亲,鹞姬,鹴姬,鹓姬,还有红鸬哥哥,红鹝弟弟了。

不用担心红鹮,阿羽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喉间涌出一股腥甜,她支走了绿莺,从床头的箱子里拿出帕子,激烈地猛咳后,她哇的一声吐出了黑血。

她将脏污的帕子锁进箱子,那里头竟有十几块之多,散发着浓烈的血腥之气。

生命正在一步步走向尽头,她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

夜隼族,王宫,水牢。

灰黑的墙壁上点着一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光芒忽闪,照应出一个地道,十分狭小,且因为寒冷气候所致,结有冰霜,走在上头,时不时得防着滑倒。

地道很深,阶梯盘旋而下,要绕过七八圈才能到最底下。

这底下就是水牢。

水牢终年潮湿,并被灌入了寒水,这些水很特殊,天气再冷都不会结冰,且越冷,水越寒,泡在里头的滋味,与用刀子活生生地割肉割骨没有区别,被关在此的犯人,都会被驱散妖力,仅留能活命元丹在,因此没有能力抵抗这里的寒冷,泡一日的话,基本就废了。

乌鸫就被关在此,已经关了足足七天了,但他还没死,只要白羽不让他死,他就死不了,但与废人已无异。

他被砍去了一双手,一双腿,塞进了灌满寒水的木桶里,只露出一个头,成了个人彘,能听,能看,能说话,就是不能动,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屈服过,只要有了力气,就会在牢中不断嚎叫。

“女王陛下,白羽要害您呢,白羽要谋朝篡位啊,您可不能相信他啊,老臣才是您该相信的人,是您的臂膀…陛下,您可不能糊涂啊,陛下…老臣是被陷害的…”

狱卒都是白羽的亲信,这七日没少听他这么嚎。

起先听到,一怒,几十个耳刮子甩上去,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受得了,但乌鸫骨头很硬,打晕了,打伤了,只要醒过来,就会继续嚎。

白羽知晓后,告诉狱卒,让他嚎,这水牢深处地底几十米,站在高处的门口,侧耳都不可能听到他的声音,他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外头冰雪飘飞,两个狱卒冷得直哆嗦。

“这寒水,真不是盖,就是我卯足了劲,都是冷的。”

“哥哥不用急,咱们马上就要换班了,到时喝上几口酒就好了。”

“你说的对,除了酒,还得叫上两斤白肉。”

一想到待会儿换班后,就有酒有肉吃了,两个狱卒更按耐不住了。

水牢有三个牢房,中间那个蹲着乌鸫,另两个是空的,乌鸫许是又有劲了,又开始嚎了。

“女王陛下,老臣是被陷害的,老臣是三朝元老…老臣…”

他声音已沙哑,听起来就是像个破锣。

“这老东西,可真是够倔的,这样还不死。”狱卒到门口啐了一口,用脚狠踢向牢门,“别嚎了听到没有,你还以为自己有翻身之日啊,你瞧瞧你现在这模样,就是给翻身了,又能如何,早点死心吧,求大人给你个痛快才是正事。”

乌鸫被砍断四肢被塞进木桶后,屎尿都在里头,臭不可闻,泡软的皮肤开始生脓,整个人就是个癞痢头的模样,这等折磨,要是换做他,早咬舌自尽了。

乌鸫对狱卒不屑道,“你这等身份,还不配和老夫说话。”

“哎呀,老东西,还倔是吧,你小心我抽你一顿!老东西,你别心存侥幸了,这天啊早就变了,族相的位置女王陛下三日后就会封给白羽大人,你这族相早已名存实亡,谁还会想着你,你就在这着臭死,烂死吧。”

“哥哥,你和他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白羽大人吩咐过,让他闹,我们就当看笑话,你可别对他动手,他都这样了,活不了多久了,要是被你打死了,白羽大人必会治罪。”

另一个狱卒将他拉走,这狱卒的活虽然也是受苦,但也轻松,就这么个犯人,不用管,不用理,定时给水和少许食物就行,忘了也不打紧,总之就是别让死在自己手里。

“白羽大人可是说过,他不死,咱俩就是有功,会有奖赏。”

“我知道,没忘,就是吓唬他一下,这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嚎,这几日被他嚎得耳朵都有点听不清东西了。”

“走吧,走吧,换班的人来了,我们就去喝酒,吃饱了喝足了,睡一晚上,啥都好了。”

两人换了班就走了,来的两个人他们也认识,是临时过来帮一把的,毕竟在此七天,可不是一件轻松事,需要适当的调剂。

乌鸫一点没收敛,照嚎不误。

换班来的两人看见他那副样子就不敢靠近,当他是什么不祥之物一般,退避到外头去了。

上头虽然寒风大雪,但也比水牢暖和。

两人站了一会儿,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下意识地嗅了嗅,香气一入鼻,便催上脑,两人顿时一颤,倒落在地上。

随后,一个黑影闪现,窜进了门中,因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看不出是男是女,脸也看不清。

黑衣人轻巧至极地下了阶梯,对于上头的湿滑,毫不在意,如履平地。

乌鸫不清楚外头的事,继续嚎着,但已有气无力。

墙壁上的油灯,被突然熄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谁?”乌鸫敏锐地发现有人来了。

黑衣人取出钥匙,插入牢门上的匙孔,转了转,向内推动。

一阵轧轧声响后,牢门被打开了。

“是何人?为什么不说话?”

黑衣人哼笑了一声,很轻,但引得乌鸫一阵骇意。

“族相难道就不以为是有人来救你了?”声音被在蒙面的黑布里显得很闷,辨不出男,还是女。

救他?

真要救他,就不会故弄玄虚了。

百里鸿对他忠心耿耿,派人来救他,必定会先跪拜,可这人没有。

所以,面前这个看不见身影的黑衣人,他笃定不是来救他的。

“你到底是谁?是谁派你来的,白羽?不,白羽不会让我死…”他百思不得其解,身体又冷又痛,也无法再持续思考。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来是代替我的主人看看你。”

“你的主人…”乌鸫更莫名了。

“对,主人让我给您带句话,该走了,别再留恋世间的一切了,也别妄想你的人马回来救你,主人念在你三朝元老的情份上,会想办法给个全尸…哦,不对,全尸是肯定没了,你这手脚…”黑衣人又哼笑了一声,“总之会让你体面的走,棺材一定挑好的。”

乌鸫听闻,脸色更是骇然。

“你的主人莫非…”

“族相,提醒你一句,别再犯同样的错误,你要不是这样,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自以为聪明,可知我主人比你聪明百倍。”

乌鸫瞪大了眼,眼中的波光,似乎已确认黑衣人的主人是谁了。

“阁下,可否为我给贵主人带句话?”

“什么?”

“吾儿燕秦他…”

黑衣人冷笑道,“你这儿子不要也罢,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留着何用?”

“可老夫膝下就这一子,阁下刚才也说了,贵主人感念老夫三朝元老的情分,这走得体面不体面,对老夫如今而言,已无差别,可吾儿无辜啊。”

“无辜?你倒有脸说,他要是无辜,天下哪还有坏人,色字头上一把刀,要不是他,那贱人也不可能活着回来。”

“他只是还年轻,给些时间历练就好。”

“好,只要你听从主人的命令,这话我必会转达。”

“谢阁下…”

“族相可走好!”

一颗药丸,放在了乌鸫能吃到的地方。

黑衣人来去无踪,速度极快。

外头倒下的狱卒,在黑衣人走后就苏醒了,完全忘记了刚才昏倒的事。

第二日,乌鸫死了,死得毫无痕迹,但死时,嘴角在笑。

第465章 Part 214 竹帘藏暗影

乌鸫在水牢中暴毙,会引发怎样的冲击可想而知,但死了就是死了,查不出任何原因,这令白羽眉头紧锁,面色黑沉,以他之能都查不出他是怎么死的,可见凶手有多了得。

“大人,看着不像中毒…”说话的是黑翼,他是第一个发现乌鸫暴毙的人,是早间例行巡逻时发现的。

两个狱卒此刻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是一问三不知。

他们休息后回来,与代班的换了班后,曾看过乌鸫,当时他还好好的,对着他们还叫骂了一阵子,他们没理,过了一会儿他就安静了,谁知道早上黑翼来查看,人就没气了。

他们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偷懒,就是冷得打瞌睡了,也是一人睡,一人醒,一个睡够了,再换另一人,保证有一个人始终是清醒的,并且确定这期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

最诡异的是乌鸫死后的模样,是扯着嘴角微笑而死的,连日来受伤势折腾,他面色枯槁,一点光泽都没有,但实属正常,死后的样子和活着的时候,区别也就不算大,可其他的症状就没有了,看着倒也显得异常祥和,就是那抹挂在嘴角的笑,越看越诡异。

白羽细细检查过,的确断不出是何原因致死的,要说是伤势过重,年迈体衰地没撑住,他绝对不信,为了保证乌鸫不会死,他在饮食中添加了治疗伤势的药物,不能完全治好,也绝对不会让他死。

乌鸫一死,彻底地打乱了他的计划。

留他一命,一是为了牵制住他身后的那些党羽,要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若然妄动,他也有了可趁之机,好一网成擒。二是他要乌鸫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燕秦死在自己前头,尝一尝那失去骨肉的蚀骨之痛。

“你们两个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一个都不能漏,就是拉屎撒尿什么时辰去的,也要说。”他恼恨于计划被破坏,更愤恨于自己竟然查不出任何线索。

他口气凶怒,吓得两个狱族不敢隐瞒,絮絮叨叨地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遍,说了半个时辰,依旧毫无线索。

黑翼怒道:“定是你们偷懒,让人有机可趁了。”

他和白羽都不相信乌鸫是自尽,因为要是自尽,他没手没脚,就只能咬舌了,但刚才看过,舌头没有任何损伤,他要是真有心自尽,也不可能会等到现在,一开始就会那么做。

“黑翼大人,我们真没有,从这老东西进来开始,就是我们哥俩守的,您是知道的,我们都是恪尽职守的人,断不敢有任何轻忽的行为,昨天外出打牙祭的事,也是和您说过的,更是等您同意了,安排了代班的人,我们才去的。”

“那就一定是酒喝多了…糊涂了!”

“没,绝对没有…”两人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出去喝酒,也就一个时辰的事,我们俩每人四两酒,您是知道我们哥俩的,酒量好啊,别说四两了,四斤都不成问题,喝了还能走直线呢。”

“对,对,黑翼大人,您可不能诬赖我们啊,我们真的没喝多,真就四两,不信您可以去酒馆问问,就是您经常去的那间老字号,小二可以做证人,绝对是四两,还是断断续续喝的,喝完酒,我俩就回去小睡了,醒了就麻溜的回来当班了,当中没遇见过什么人,也没发生什么事。”

这两个狱族,黑翼是认识的,在酒馆喝过几次酒,所以的确知道他们酒量非常好,四两就对他们而言造不成任何影响!

“会不会你们的酒被人下什么药了?”这个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不可能啊,我俩喝完,可精神了,一点没问题。”

“黑翼大人,按我说,这肯定是老东西作恶太多,老甜天眼看不下去了,决定昨晚收人,所以人就这么没了…”

他们俩虽有些贪财,但背信弃义的事绝不会做,跟了谁,就忠于谁,再说了,就是要动手,也不会选在昨晚两人出去喝酒的时候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黑翼对着白羽作揖道,“大人,这两兄弟应该不会骗人。”

“对,对,我们真没骗大人,要是有隐瞒,比遭雷劈,请大人明查。”

白羽不是不相信他们,而是这事太过蹊跷了,昨日午间,他收到了百里鸿府中有动静的消息,正等着他出手好布局来个瓮中捉鳖,未曾想乌鸫等不及他来救就先死了。

一旦乌鸫的死被百里鸿等人知晓,别的不怕,就怕他们会来个鱼死网破。

“黑翼,那两个顶班的怎么说?”

“青翼去问过了,也说没有任何事发生,就是昨夜乌鸫吵闹不休,两人没在下头看着,去了外头,但就在门口,一直守到这两兄弟回来,期间风平浪静,照他们的意思是连只蚂蚁都没遇到过。”

“这两人可能信?”

“都是从大人的亲信里选出来的,家底都很清楚,青翼和他们也认识,还是同一个村子里的,绝不会背叛大人。”

白羽转首,又看了一眼乌鸫的尸体,视线触及到他嘴角的微笑时,胸口一阵闷痛,那微笑在瞳孔里更是越扩越大,让他生出一丝不安。

“你通知青翼,让他暗中守着鹤姬,若她有一丝损伤就让他提头来见。”

他不担心自己,只担心鹤姬会不会遇到危险。

“是!”

“还有…你再派一对人马看着百里鸿,他每个时辰做了什么,都要细细回禀我。”

“属下明白!”黑翼抱拳,又问道,“那这两个人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一听这话,狱卒两兄弟就对着白羽磕了好几个响头,“大人,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偷懒,请大人开恩饶命啊,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大人,您可不能迁怒与咱们啊…”

其中一个生怕他会砍了自己脑袋,跪行到他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已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了。

白羽甩了一把袖子,此刻只想眼不见为净,“滚!”

两人立刻爬走,走到阶梯的时候,地滑,摔了个大跟头,又滚了下来,头都磕破了,他们没敢呼疼,爬起来就跑,就怕他突然改变主意又想拿他们开刀了。

待他们走后,黑翼又道,“大人,乌鸫的尸体要怎么处理?”

“挫骨扬灰…”

乌鸫既然已死,他的死就不可能隐瞒下去,怕是早就在外头传开了,他到底是三朝元老,就是有伤害小王子的罪,外头那些人也必会对女王说情,给他赐个厚葬。

厚葬?

他不配!

圣羽大人是怎么死的,他也就该怎么死。

“是!”

**

王宫深处一隅,因为栽种的茂林,阳光穿透不进,即使大白天,也是昏暗地有些看不清,踏着落叶,黑衣人轻巧地来到此处,行了几步后停了下来,四处张望了片刻,确定无人后,伸手掏向地面,地面都是落叶,扫除后,就出现了一个铜环。

用力一拉,竟抬起了一个门,门里是个暗道,狭窄得只能一人同行。

黑衣人走了进去,等走下去一些了,用双手顶着门,缓缓地关上,门关后,落叶飘飞,再次将铜环遮盖,看不出任何痕迹。

暗道中,黑翼人拿起放在暗道旁的一盏灯,点燃后,借着微弱的橘光,一步一步地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便到了尽头,尽头有一扇石门,很厚重,黑衣人没有急于推开,而是将油灯放到地上,摸向石门,在石门凸起的一处,用力按了下去。

石门没有马上起反应,而是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打开。

门里很暗,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黑衣人手中的油灯忽闪着,行了几步,又是一扇门,与外头的石门一样,但没有可按下的地方,黑衣人整了整衣衫,确定整齐了,将手举了起来。

当手举到头时,竟出现了一根绳子,拉了一下,便听到石门里隐隐约约传来铃铛的声音。

叮叮当当的响声很有节奏,像是一种暗语,响声过后,石门并没打开,黑衣人安静的伫立着。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石门才打开。

黑衣人走了进去,熄灭了手上的油灯,里头依旧昏暗,但能隐约看到一整排垂下的竹帘,竹帘里是个人影,昏暗中看不出是谁,但黑衣人立刻朝着这人影跪拜。

“主人,事情办妥了,乌鸫已死…”

“嗯,倒没老糊涂…他临死前可有说什么?”

竹帘厚重,传出来的声音有些轻,稍许远些就听不到说什么了,但无碍于黑衣人与这人影的沟通。

“他求主人能保住儿子一命…和主人想得无差。”

“这人啊,再强大也是有软肋的,老来得子,人之常情,除此可还有…”

“没了,但依属下看,他会愿意死,应该是猜到主人的身份了。”

“我想也是,还真是别小看了他,毕竟是三朝元老,智谋和手段总是有一些的,可惜啊,他一世英明,偏偏就毁在了自己儿子手上,要是没有这个儿子当年的妄为,他如何会有这样的下场?激怒了不该激怒的人。”

“再英明,也没有主人英明,他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也是主人怜他,不然他又怎么这般平和的死去。”

“这次辛苦你了,让你还特地跑一趟。”

“属下的命是主人救的,主人要属下做什么,属下就会做什么,何来的辛苦。乌鸫现已自尽,主人可还有什么吩咐?”黑衣人跪在地上,挺直着腰杆,一副愿意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可惜身上的黑衣裹得太严实,只能看到两只晶亮眼睛,声音又是中性,光是这般看,依旧断不出是男人,还是女人。

同样竹帘中的人也神秘非常,到底是谁,恐怕只有身处此地两人自己才清楚。

“暂时不要动,他的死,朝堂上必会引起波动,可大可小,你暂时不要出面,派底下的人去给百里鸿传句话…”

黑衣人愕然,“百里鸿是乌鸫的人,这几日都在想办法救他,如今乌鸫暴毙,他必会迁怒于白羽,说不定会冒死暗杀白羽,主人岂不是可以来个一网成擒,将乌鸫的党羽尽数消灭,也可伺机窥探这白羽葫芦里到底藏的是什么药?为何还要传话给百里鸿。”

“乌鸫已经死了,他的党羽就没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再闹不出什么风浪来,量他也不会那么冲动,说起来这百里鸿比起其他三个长老,要聪明得多,不过藏得深罢了,看着庸庸碌碌,实则是个可造之才,调教几番,定能用得称手。”

“主人是想将他收于麾下?”

“嗯,但也要看他肯不肯?”

“他敢,能让主人看中,是他三世都难修来的福气,还有什么肯不肯的,要是不肯,属下立刻拧下他的头。”

“你这脾气怎么还是那么糙呢,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你在宫外留守,早将你带在身边了。你可知道人才难得,有一个就不要放过,就拿乌鸫来说,他要不是被权势迷了心,妄想越过王族去,我也不会放任他去找死。不过这话也有两说,就是这人才再难得,也要忠于我,若是不忠,有才也无用,我如今手边没有什么可用之人,若有他暗中帮助,很多事就能迎刃而解了,你不用管他肯不肯,将我的话带给他就行,记住了不能让人发现。”

“属下明白…”

竹帘晃动了一下,伸出一只光滑洁白的手,手中拿着一个竹筒,“话都在里头了,交给他就行,告诉他,若是愿意,就让他想法子表忠诚,我自有判断。”

“是!”

话毕,竹帘后的人影便消失了,仿佛未曾来过。

黑衣人将竹筒放入怀间,同样无声无息地离开。

**

乌鸫的暴毙果然在夜隼族引起了轩然大波,朝堂上分了两派,一派主张厚葬,一派认为该挫骨扬灰,两派唾沫星子乱喷,喷得瑶佳的脑袋隐隐作疼,只好早早的退朝。

那些个助长厚葬的倒不一定是乌鸫的人马,不过是念在他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光是辅佐三代君王,也算将功折罪了,至于另一派挫骨扬灰言论的,自然是白羽的人马。

这争论其实就是个表面阵仗,因为白羽是绝不可能让乌鸫有厚葬待遇的,早先行一步动手了。

乌鸫一死,那些个还没浮上明处的党羽,也分了两派,有些是自知无转圜之力了,纷纷向白羽投降,还控诉了不少他做的恶事,大部分是如此,可小部分,如百里鸿一派,则是暗中嚎啕大哭,偷偷摸摸地举行奠基。

被关在狱中的左将军卫鹄,听到这消息后,眼睛都瞪瞎了。

他没被关在水牢中,被关在了火牢中。

这火牢酷热至极,对于出身寒冰之地的鸟妖而言,更是一种酷刑,牢中地面是一块炙热的铜片,如炮烙一样,光是站在上头,脚就会被烫化,骨肉剥离,血水粘稠,会被粘在铜板上,寸步难行,一旦行走,就是一番蚀骨的滋味。

卫鹄在这里关了几日,全身早被烫得皮开肉绽,因为脚烫没了,保持不了平衡,一摔倒,就会躺在铜板上,烫得来回滚。

白羽会用此法对付他,便是因为当年是他领兵暗袭了圣羽的军队,并用这样的牢笼将圣羽暗中押回了王城。

一听到乌鸫暴毙了,他嚎叫不断,可见是发自内心的悲痛,可人都死了,哭有什么用,何况他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就是嚎得喉咙都淌血了,也没人会同情他。

夜隼族早就变天了,再不是他威风凛凛的时代了。

他只是还不肯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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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Part 215 归来的紫翼

过了三日,白羽依旧在思索乌鸫的死亡原因,尸体虽与挫骨扬灰,但他死时的症状都有记录在案,因此并不妨碍他对此的追究。

乌鸫不可能是自杀,必是有人杀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方法可以让他死的毫无痕迹,他却辩不明。

“大人…”

门外,灰翼敲了敲门。

“何事?”

“风辰有是想求见大人。”

风辰?

白羽拧起一双剑眉,从犬境将风辰救回后,虽经过他的救治,但依旧改变不了风辰已形同废人的悲剧,鸟妖失去了双手,等同折断了翅膀,何况他的腿也被弄断了,和乌鸫差别仅在于一个木桶,没成为人彘而已。

哦,不,他的眼也瞎了。

他每隔五天都会去看望一回风辰,会救他也是因为当年他对鹤姬有活命之恩,但想要让他完全恢复到以往,除了神农鼎,就是女娲石了,偏偏这两件神器都不在他手里,他只能尽可能地保住风辰的命,让他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白羽打开门扉,“可是他的伤出了什么问题?”

“属下刚才去看过他,看着不像,只说有要事要见大人。”

“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他披上用野兽毛皮制作的裘袄跃进风雪之中,跟在后头的灰翼搓了搓手,“这天可真冷,连着十几日都在下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夜隼族并不怕雪,就怕雪下不停,按照时节,这几日算秋收之日,雪要是不停的话,那些好不容易长成的农作物就会被雪压垮,冻死。

没有粮食就等于要挨饿,这是夜隼族的一个大难题,怪就怪圣鹄当年太爱打仗,大肆征兵,弄得务农的平民少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一个能顶三个也没法种出大量的粮食来,粮食少不说,又大多送去了军队,族中的粮仓近乎是空的,也就秋收时能塞个半满,想存些积蓄到明年,根本不可能。

王族和贵族是不愁吃不饱的,粮食再少,也不会从他们的牙齿缝里抠,苦得自然是平民,尤其是那些务农的平民,种出来的粮食,半点没有留给他们,全当税收缴纳了,种粮食的人都吃不饱,还能指望粮食的收成能有多好,加上贵族不想明年的日子过得紧巴巴地,能有点富裕,无耻地自行屯粮,更使得平民没粮食可吃,只能吃野菜树皮果腹,恶性循环下,平民饿死了一堆又一堆,尸殍遍野。

族里自己种不出足以民生的粮食,那就只能靠侵略外族来获得了,这也是白羽多次征战周边一些小族的原因,但和圣鹄不同,他不会为此大肆征兵,而是一骑当千,以最小的人马,得到最大的收益。

尽管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对如今的夜隼族是有效的。至于想要改善族中常年颗粒无收的状况,自然不可能一朝一夕改变,贵族要清理,王族也要清理,只要掌权的人是一群乌合之众,自私自利的人,夜隼族就不可能回到老先王在世时的盛世光景。

还有就是…

白羽望着眼前白雪皑皑的环境,这里越来越冷了,越冷代表越贫瘠,土地和环境都已经不太适合居住了,必须换一个物资广博的地方作为族群的栖息之地。

无论侵略带来的收益有多大,都不及一片肥沃的土地,那才是真正的立根之本,放眼整个山海界,能称得上得天独厚,物资丰厚,又易守难攻的地方就是犬境所处的长海一带,那可以说是一片被上天眷顾的地方,若不是如此,又怎能让犬妖族栖息万年都依旧生生不息。

所以,他势在必得。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族群才是最重要的,也只有保住了自己的族群,才有安身立命之所。

“你明天吩咐下去,平民的税收今年无需缴纳,自己可有存粮,但今年的税,明年要补。”

“大人的心思我明白,可税收的事都是需要女王首肯的。”

今年免,明年交,且是交双份,看起来没什么优惠,但实则是今年能吃饱了,也就有力气干活了,只要好好种,不怕明年种不出双倍的粮食,可说是一种激励。

“我自会对她说,她若是不太笨的话,应该知道对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良策。”

白羽踏着厚雪继续往前走,身后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沿途能看到不少灾民,躺倒在王城墙角跟,他们精疲力尽,面黄肌瘦,残喘着,连乞讨的力气都没有。

“最近灾民是不是又多了?”

“回大人,多了一倍,据说是东面的白鸦村遭到了雪崩,房屋田地全被埋在了雪下,还死了不少人…”

白羽停下脚步,怒道:“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是乌鸫活着的时候发生的,应该是怕要振灾,会用到他囤积的粮食就给瞒下了。”

白羽咬牙切齿道,“该死!”

“大人您别动气,这几日忙,属下不敢让大人过于操心,也就没说,但已经安排了人,早午晚设置粥棚,只是…只是光靠大人的俸禄和府中的粮食也是僧多粥少…”

设了粥棚也未必能让所有灾民吃饱,为了节约粮食,粥是一天比一天的稀,再过几日,怕是都要看不到米了。

“其他贵族就没有话说?”

“他们认为这些都是贱民,死了不值一提。”

白羽握紧拳头,脸色已黑了一片。

现在的夜隼族就是谁有权利,谁就能活下去,民生早已不是这些位高权重者会关心的事了。

“找几个人上山去打猎,尽量多打些,看能不能填补,天越来越冷,光喝粥也没用。”

“是,属下待会儿就带几个人上山去。”

现在是树针熊出没的季节,要是运气好的话,能打到一窝。这一窝通常就是二十来只,因为树针熊是群居动物,和人界的熊不同,这种树针熊成年了也没有一个成人高,虽然凶悍,但不难对付,用甜润的椰果就能诱引出来,算是夜隼族的特产,但以往都不会捕太多,怕绝种,可现在这等日子,不吃它们,就是饿死族人,两者只能选一。

“我记得鹜娘很懂得辨别山中的野菜和蘑菇…”

“没错,大人,她从小就生活在山中,深谙此道。”

“你带她一起去吧,弄些可口的蘑菇野菜回来也是好的,另外要是你聪明,赶紧表明心意,别傻乎乎地不开口,小心被人追走了。”

灰翼听闻,脸立刻就红了,支吾道,“大人,您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鹜娘是白羽府中的厨娘,出生在夜隼族极北的山鹞村,那是很善辨别药材的一族,白羽曾到那里求过药,并救了鹜娘的父亲,可惜连年征战,山鹞村的壮丁也没被幸免,死的死,残的残,整个村落也就败落了,只剩下老弱妇孺,又碰上了瘟疫,村中的人尽数死光,只有鹜娘逃了出来,便一路南下找到他,他便收留她在府中做个厨娘,和制药的家仆。

他身边男人多,突然来了个姑娘,又生得好看,自然吸引了一群人的注意力,其中注意力最集中的就是灰翼,有事没事都会去瞧瞧她,一来二去两人就都有了心思,就是不肯捅破那层纸。

“难道我说的不对,别说我不提醒你…”

“好了,好了,大人,风辰家到了,您自己进去吧,属下找人去打猎了。”

他走得飞快,好似后头有尾巴会被门夹到一般。

风辰所居住的屋子就在王城的南边巷子里,是一动三进的院子,祖上留下的,风辰既然能与鹞姬谈论婚嫁,出身自然不低,他的爷爷曾官拜左将军,也就是卫鹄那个级别的。

夜隼族崇武轻文,世代皆如此,这也是源于身处恶劣环境所引起的,没有强大的军队,就无法抵御外敌,更无法在恶劣的气候造成的断粮时节,侵略他族来获得充沛的物资储备。

当年的风辰一族,非常威风,他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老先王的宠臣,极其信任,和圣羽也交往密切,但圣鹄登基后,风辰一族就没落了,除了贵族的头衔没有被拿走,其他与平民无异。

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小厮,对他恭敬的作揖道,“是大人来了,快进,外头风雪大。”

“你家主人可好?”

“服了大人的药,已好多了,现在正在书房看书。”

小厮名唤一鸣,出自一鸣惊人的意思,是风辰一族硕果仅存的仆人,风辰的起居饮食都由他照料,他年纪还很小,今年刚满三百岁,因此模样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长得矮小,偏又穿着一袭宽大的旧衣袍,显得人很瘦弱。

到了内院,他接过白羽脱下的裘袄,挂在衣架上,“大人,稍等片刻,我去取碗姜茶过来,您喝了也好暖暖身子。”

“不用了,我现在就去书房找你主人。”

“那我送到书房去。”

白羽点头,径自走向通往书房的路。

因着鹞姬的关系,他与风辰的关系一直很好,对他的家也就非常的熟悉。

他叩响了书房的门,里头传来一声咳嗽,过了片刻,风辰道,“进来吧。”

白羽推门而入,“你在书房干什么?”

风辰虽然是武将家族出生,但很喜欢看书,此刻书案上摆满了书,他坐在轮椅上,像是在看书,但实则他已没了眼睛,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你来了…坐,我也是闲着无聊,看不见,闻闻书香也是好的。”

白羽走了过去,“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先坐!”

“不坐了,我待会儿还有事,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风辰因为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脸色苍白,成为废人之后,他心绪波动很大,终日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以致于身体瘦弱,以往英俊年轻的五官衰老了不少,这不只是伤势引起的,也是因为妖力涣散的关系。

“大人,姜茶来了,您快喝。”

一鸣捧着茶杯走了进来。

“放下吧,现在喝烫口。”

一鸣看向风辰,“少爷,晚上想吃些什么?”

“随便弄些菜就好了,你先下去吧。”

一鸣点了点头,乖巧地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风辰没有手,也无法带动轮椅,“今日虽然冷,但府中的梅花开了,你来得正好,倒是可以一起赏花,哦,错了,是你看,看完了告诉我,是否和以前一样。”

这样的自嘲,也不是今日才开始的,仿佛这样,他会好受些。

白羽将他推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窗户外便是几株红梅,白雪飘飞下,这些梅花的颜色很扎眼,但艳丽而不妖,扑鼻的香气清幽而淡雅,姿态更是苍古而清秀。

红梅白雪,无论何时看都是一副臻美的景色。

风辰空洞的双眼望着那些梅花,他看不到,但能闻到没话的香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打算何时去救紫翼?”

白羽听到这个名字,僵了一下,其实来时,他就有预感,想他可能是要问紫翼的事。

“她被关押在犬境的水笼中,戒备森严,想要救绝非易事,之前我的行动失败了,要是马上去营救,必会损兵折将。你不用担心,她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犬妖族的人不会对她用刑,不过是日子难过些。”

“她的身份已败露,犬妖族不可能会放过她,现在不用刑,不代表以后不会,若是问不出什么,又无里利益可言的话,他们肯定会杀了她。”

“她是你的徒弟,你疼惜她我能理解,但我也说了,贸然行动,只会徒增冤魂,若她知晓,也不会情愿,她与你一样,有情有义,为了救她却要死一些人,她获救了也不会高兴。”

“你别用这种话搪塞我,她性子如何,我比你清楚,我就是怕这丫头一时会想不开,自我了断了。”

“它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如何能自尽?”

她既非人形,咬舌便不可能,关在水笼,定是五花大绑,想撞墙都不可能办到。

“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但也说出了关键,关键就是她现在是只寻常的鸟,我想过了,最好的法子就是你将解药炼出来,再让人将药丸想办法送过去,只要她恢复人形,就能自立自救,必能自己逃出来。”

听闻,熟知他的风辰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看我,是因为觉得这法子不好?”

“这法子很好!”他收回了视线,再次望向窗外的梅花。

风辰高兴道,“既然好,那你就快做,事不宜迟,需要什么,告诉我,我让一鸣去准备。”

他很积极,但白羽毫无动作,依旧望着那梅花,像是看入迷了。

风辰察觉到是自己一头热,语调显得有些急促,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你别忘了,她会如此,可都是因为你。”

白羽微微转头,目色里像是沾染了窗外的寒霜,有些冷。

风辰继续道:“她对你忠心耿耿,丝毫不亚于黑翼,青翼,灰翼。”

“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还无动于衷?”他的口气也跟着冷冽了起来,“我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总之这解药,三日之内我必要拿到!”

白羽笑而不语,表情似是洞悉了什么。

“你笑什么,我不是开玩笑,如今我已形同废人,帮不了你,但紫翼不同,她素质极佳,又聪明,假以时日,必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绝不会比任何人差,她为了帮你,自行化身为畜生,受尽了磨难和苦楚,也该回来了,她也不会在乎你是否会给嘉奖,最大的愿望就是留在你身边,我既是她的师父,自然要满足她的心愿。”

“这些话,你不妨让她亲口对我说。”

“你…你胡说什么…她如何亲自说,她…”

白羽朝着窗外喊了一声,“紫翼出来吧,你这师父从来都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

话落,窗外起先毫无动静,但过了一会儿屋檐上落下一块积雪,接着一抹瑰丽的紫色羽翼在白雪上划出一道剪影。

是紫翼。

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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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Part 216 小王子鸾翔

自雨默口中知晓自己再难恢复人形时,紫翼不信白羽会对它如此绝决,被犬妖族的人扔出犬境后,它拼着一股劲,不顾身上的创伤,历经磨难回到了夜隼族。

沿路波折不断,凶险异常,若它还是个妖,回到夜隼族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它现在只是一只寻常的鸟,体力,精神力都受到了考验,还要躲避随时可能出现的食鸟魔兽,它不敢休息太久,也不敢阖眼,只是靠在树干上少许休息一下,除此之外,水和食物也是个难题,但这些在它的心里都不重要,心心念念着那个答案。

它是否再也变不成人了?

当它回到夜隼族时,它本想立刻去见白羽,但又胆怯了,不敢立刻去见他,兜兜转转下,它来到了风辰处。

这世上,若说谁对它最好,必是风辰无疑。

风辰知道到它平安归来,喜极而泣,也没去问犬妖族怎么会放了它,对它嘘寒问暖,那时的它太疲累了,全身又是伤,又是兽身,说不了话,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一鸣发现它全身都是伤,急着让一鸣去找白羽。

它听闻坚决不让,虽变成鸟了不能说人话,但风辰非常了解它,哪怕是一个微小的动作,他都会知道它在想干什么,虽有疑问,但知晓它的性子,若是不肯说的话,怎么问都不会说,所幸伤势并没有想像得那么严重,一鸣替它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休息了一个晚上也无碍了。

只是精神总是郁郁寡欢,没了往日的鲜活。

作为师父,风辰对紫翼不是只有师徒情,在乌鸫和圣鹄的迫害下,他的亲人已死绝,所以对紫翼夹杂着一份亲情在,对它就如同亲妹一般疼惜。

若不是当初它执意牺牲自己化作兽形接近雨默,他是肯定不许它这么冒险的。

如今安全回来了,他那颗提心吊胆的心也就能放下了。

养了几日,它的伤也大好了,但就是不许风辰将它回来的事告诉其他人,因此回来的这几日,也只有风辰和一鸣知道,这几日,它始终郁郁寡欢,伤养好了,却不肯吃东西,风辰很担心,几次询问,它皆是没有回应,连个点头和摇头都吝啬给予,他以为它可能是受了许多苦,一时心情还没调整好,便没逼它,想它过几天自会好转的。

谁知,它的情形一天比一天差,风辰急坏了,干脆让一鸣强行灌食,并提到它要再这样的话,他就去请白羽。

一听到白羽的名字,它才有了反应。

风辰见状就明白它会如此模样肯定和白羽脱不了关系,逼问下,它终于开了口,和雨默问话时一样,是用爪写字。

我想变回人…

一鸣尽责地将这五个字告诉了风辰。

短短五个字,听得风辰心里生痛,但也明白了事情的症结,直道它是傻丫头,要变成人早说不就好了,为何藏着掖着,它却是不肯说了,并一再提醒,不能让白羽知晓它回来的事。

风辰有些莫名,但想到这丫头素来爱慕白羽,或许是现在是兽形,自卑了,不敢见白羽也说不定,立刻拍胸脯告诉它,将这件事包在他身上,也就了之前的一幕。

当白羽朝着窗外喊它名字时,它下意识地现了身,扑闪着翅膀,与他隔窗而望。

他说的那些话,它在屋檐上听得真切,就是不问,也知道答案是什么了,只是心里依然期望着那不是真的,期望着他不会对它如此残忍。

鸟是不会流眼泪的,即便再悲伤,它也流不出一滴眼泪。

它渡得过千里迢迢的回归之路,渡得过吞下厄罗丹的蚀骨之痛,渡得过刀光剑影的寸寸寒光,却渡不过,他眼里这份冰冷与绝决。

它从未痴想过什么,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也罢,要她牺牲生命也罢,只想与他并肩作战,完成他心中的大业,仅此而已,他却连这样微小的期盼都不给它,它成了一只寻常的鸟,再无可能帮到他什么了,他是那么地无情,又是那么地残忍。

眼瞎了,耳朵就会变得灵敏,听到翅膀的声音,风辰就知道它露了脸。

“紫翼,快进来,外头冷。”

风辰脸上的关切,与白羽平静的表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它没有展翅飞进去,依旧望着眼前这个对它极为无情的男人。

白羽开口道,“你会回来,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它已是一颗无用的棋子,从吞下厄罗丹开始,它的命运就是注定了被遗弃,这令他开始揣测起了犬妖族的用意,它虽是一只寻常的鸟儿了,但犬妖王不可能不清楚,它是自己的人,这般爽快将它放回,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他疑心地打量着紫翼。

紫翼看到他打量的眼神,内心只觉得无比悲凉,即便它已是无害的鸟儿了,他也依旧对抱有警戒心。

风辰看不到两人的动静,忙道:“紫翼现在已经平安回来了,这药,你总该给了吧。”

厄罗丹是风辰亲手交给紫翼的,行动前,他对这件事一清二楚,但唯独不知道这丹药是无解的,他对白羽充满了信任,从没想过这药是无解的,若是知道,紫翼便不可能顺利地潜伏到雨默身边。

他现在只想尽快恢复紫翼的妖力,好让它能继续辅佐白羽,完成大业。

白羽知道瞒不下去了,当初他没有告诉风辰,就是料定紫翼不可能活下来,但如今看来,只能将事实告知了。

“风辰,这药无解!”

他说得很轻巧,没有一丝愧疚,听在风辰耳力便成了一颗重磅炸弹,炸得他耳鸣。

无药可解…

他瞪圆空洞的眼,这是下意识地行为,致使已经愈合在一起的眼皮,刹那间迸裂,他的表情也慢慢变得惨白,缓慢转头朝向白羽说话的方向。

紫翼虽已知道答案,但在他说出来的那一刻,僵了身体,停止了翅膀的扑闪,从空中掉落,地上是雪,松软至极,它仰躺在雪堆上,望着满目的飞雪,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热,可依然干涩,只是胸口处疼如插进了一把刀。

风辰终于将无药可解四个字消化了,瞬间扑向白羽,他没有手,也没有脚,扑过去就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白羽眼明手快地扶住他,将他带回轮椅上。

“你伤势还没有好透,切忌激动。”

风辰扭动身体,一双眼已爆出了血丝,“你竟然骗我…竟然骗我…”

“风辰,做大事者,如何能有妇人之仁。”

“紫翼虽是我的徒弟,但我待她如亲妹,你与我既如亲兄弟,那她又何尝不是你的妹妹,而你竟敢如此待她。”

白羽嗤笑,是不屑,也是冷漠。

“我只有三个妹妹,你应该知道是谁?”

他此生只认鹤姬的妹妹,是自己的妹妹。

“你休要提鹞儿,若她还活着,知晓你这样的行径,必会代我揍你一顿。”

“或许吧,但她已经死了,若你还记得,就应该不会忘记她是怎么惨死的…”

风辰的眼睛爆红,渗出清晰的血丝,他当然记得,也不可能忘记,赤身裸体,浑身是血的鹞姬,死不瞑目的模样,深深地印在他脑海里,午夜梦回,他总会被她死去的模样惊醒。

他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替她报仇,一定要让害死她的人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达成目的,他不在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恶魔,还是厉鬼都无所惧。

想到此,他颤了一下,白羽现在做的事,不就是他之前想做的事吗。

白羽就是另一个他,区别只在于,鹤姬还活着,但遭受到的摧残却永远无法抹消,比起死者,活着的人更能让身边的人知晓那种惨烈是怎样的一种痛,又是怎样的一种绝望。

他有资格怪白羽的无情吗,若是他,若是他的鹞儿活着的话,他垂下头,任由眼皮的血大颗大颗的滴落。

紫翼摇摇坠坠地从雪地上飞进屋中,它和风辰的交流,需要靠一鸣辅助,现在一鸣不在,它无法与他交流,它飞落在他的轮椅上,咕咕地叫着。

“紫翼,是为师害了你,是为师害了你啊。”

是他没有询问清楚,以为她只是受些苦罢了,等回来了总会恢复如初的,也是他太信任白羽了,恐怕白羽也是料到了他不会起疑,才会将厄罗丹交给他。

“咕咕咕咕…”

紫翼十分尊敬这位师父,它回来只想知道答案,而不是要他自责。

“你不用劝为师,为师早已是废人了,还不如让为师来承受这不能成人的痛。”他是痛心疾首,却对白羽说不出一句狠话。

他的创伤有多深,白羽就有多深,甚至更严重,严重地已让他毫无人性可言。

“你滚,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他对着白羽咆哮。

“你的眼睛需要包扎!”

“滚!”他厉声吼叫。

白羽望了他一眼,知晓他现在情绪很激动,不宜再刺激。

“一鸣…”

他唤了家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哎呀,少爷,你的眼睛怎么流血了,快,快,白羽大人,这这…”

一鸣手忙脚乱地取来包扎用的器具。

“一鸣,用我上次给的金疮药,每日三次,若是不能止血,让人来唤我。”

“是大人,但是我家少爷…这个…”

他不明白,他人都来了,怎么不亲自诊治。

“你家少爷,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我,你听我吩咐做便是…”

“哦!”

白羽吩咐完,人就走了,大雪纷飞中,他一人独行,背影凉薄,凉薄得紫翼只觉得无尽地凄楚。

它没有怒,没有恨,因为这些情绪,早已被经年累月的爱慕所阻挡了,即便他对它无情,它却仍是无法挥起爪子,在他身上留下伤痕。

呵呵…还好,鸟是没有眼泪的,给它还留了一份自尊。

**

风辰包扎完伤口后,久久没有声音,紫翼知晓他心疼它,但事到如今,一切都已成定局,自责也好,伤心也罢,都已无济于事。

她认命了。

但,风辰不认命。

“紫翼,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希望?

“咕咕?”它不明白他指的希望是什么?

“神农鼎,女娲石,这两件神器,都有修复,治病,解毒的能力,只要有了它们,你一定能恢复”

他将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上古神器上,但紫翼知道,这个发放无用,在雨默去水笼见它时,就将这件事告知了。

紫翼展开翅膀,飞到一鸣的肩膀上。

“小姐?”

紫翼用爪子指了指书案上的砚台。

一鸣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有话要写,希望他来转达。

紫翼用爪子沾取了墨汁,在纸上写道:“师父,厄罗丹即使是神器也无法转圜。”

风辰听后却是不信,“他们必是骗你的,不然也不会放你回来,要你回来,恐怕就是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和白羽产生嫌隙。”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如今的我只是一只寻常的鸟,就是真随了他们的意,又如何能伤得了大人。”

“这…”

风辰也是心急了,还没想到这一层。

“如果…如果女娲石和神农鼎不行,那就集齐所有的神器,我不相信,所有神器加在一起都没用。”

紫翼书写的爪子顿了顿。

集齐所有神器…

不,灵兽白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厄罗丹无解,它想写下来告诉他这个事实,让他不用再操心这件事了,但知晓他的脾气,便决定瞒下,他与它一样,今后面对的都会是极其挫败的人生,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刺一剑呢。

一鸣问道:“小姐,不写了吗?”

它在纸上写道,“送师父回房休息吧,这眼伤一定要好好养。”

“是!”

风辰依旧好言相劝,“这事,为师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你就像以前一样,在我这里住下,一鸣会照顾你,你可千万不能自暴自弃。”

它其实已经想到了离开,不过它很担心风辰的身体,便决定留一段日子,确定他无事了再走。

到时,它会找个森林,了结此生。

不能为妖,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

白羽回去后,去了王宫,税收的事,他必须禀明瑶佳,只有她首肯了,拟下公示,这事情才能成。

刚到寝宫门口,他就听到了一阵怒吼。

“你们是怎么照顾小王子的,吃个东西怎么会噎住!”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只是喂了些米糊糊,谁知道…”

“来人,将这个奴才拖下去…”

“陛下…陛下…饶命啊!”

白羽走进去时,正好与拖人的两个仆从擦肩而过。

“白羽大人…”侍女捉住他的衣摆,“救救奴婢…”她是真的不知道小王子为什么会噎住,明明就是米糊糊,而且稀薄地和水差不多了,之前吃的时候好好的,今日喂了三勺,小王子就突然脸色发青,呕吐不止。

白羽不可能会救她,冷情扯回衣摆,任她被仆从拉出去。

“阿羽,你回来了,快来看看鸾儿是不是发烧了,刚才他又吐又哭的。”

鸾儿便是夜隼族刚出生不久的小王子,取名鸾翔。

这个孩子是瑶佳的心肝宝贝,奈何从出生开始,先是中毒,而后便是大病小病不断。

白羽走到悬挂在拔步床边的摇篮,里头有个绣着金鸾凤尾花纹的襁褓,红的艳丽,金的华美,里头若是裹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必是好看的很,可里头的孩子小的像只猫,很瘦弱,脸色黑呼呼的,隐隐还发着青色,因这肤色,弱化了五官,看不出他像谁,大概是哭累了,一直在抽泣,声音却轻不可闻。

瑶佳对着孩子收起了怒容,一派暖洋洋的笑,眼中是心疼,恨不得能替他承受这些苦。

“鸾儿,看,爹爹回来了,爹爹是大巫师,一定能让你好起来了的。”

白羽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感情,但伪装得很好,伸进襁褓,替他把脉,“是有些发烧,不过不打紧,吃些药就好了。”

“他还这么小,药却比奶还吃得多…”

“小时候多病,也是种历练,熬过去了,也就好了,陛下不用担心。”

“真的?”

“嗯!”

历练倒是历练,不过也要熬得过去,可惜这孩子的身体太差,能不能活到明年还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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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Part 217 渣中还要渣

“阿羽,你要不要抱抱他?”瑶佳闪烁着母爱光辉的脸微笑地看着他。

“臣粗手粗脚,怕弄伤他…”

他并不想抱这个孩子,一是对他没什么感情,二来这个孩子的出生本就是他设计的,用一个孽字就能概括一生。

“你是他的父亲,怕什么,来!”瑶佳不由分说地将孩子从摇篮里抱了起来,塞进他怀里。

白羽脸色有些僵,但若是拒绝,情面上总是过不去的,在瑶佳心里认定了孩子是他与她爱情的结晶,他若是不疼,不爱,容易引起她的怀疑。

他放下心中的嫌弃,僵硬地将孩子抱了起来。

看在瑶佳眼里,他俨然是个还不懂怎么抱孩子的父亲。

“不是这么抱的,真是的,哪有这么抱的,你得托着他的头,孩子脖子软…”

白羽换了姿势,将孩子的头轻轻托住。

大红色的襁褓里,鸾翔看上去格外脆弱,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了,突然就咳嗽了起来。

小孩子咳嗽起来,特别可怜,哪怕是一个微小的震动,看起来都能要了他的命,瑶佳赶忙轻拍他的背部,心里一阵疼,这孩子从出生起身子就格外的弱,似是天生体质就不好,但她仍是将他体弱多病归罪到乌鸫头上。

“都怪那杀千刀的乌鸫,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敢对鸾儿下毒,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若不是这个老匹夫现在死了,不然我非拿刀亲自宰了他不可。”

“陛下息怒,是臣监管不力,让他在狱中如此轻易地死去,也是臣学艺不精,未能第一时间替王子解毒,致使王子体弱多病,臣愧对陛下,陛下应该治臣的罪才对。”他将孩子交回她手里后,双膝一曲,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哪来什么罪,族里那么多巫师,只有你能对症下药替鸾儿解毒,那些个酒囊饭袋连是什么毒都不清楚,若不是你治疗得及时,鸾儿怕是就要一命呜呼了。”

“臣是大巫师,理应如此,但是族相的事…”

瑶佳将孩子交给身边的侍女,伸出双手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这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好,这时候了还叫他族相,他是哪门子族相,早被我罢免了,你不会是忘了吧,三日后你就是我夜隼族的新族相了,哪还有乌鸫这个老匹夫的一席之地,我没抄了他全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乌鸫的子嗣就燕秦一个,原配夫人在百多年前就去世了,有几房妾室,但在他被抓后就作了鸟兽散,挟带金银珠宝早不知去哪了,族相府现在被查封,有罪的是乌鸫这一脉,他的旁族,瑶佳没有治罪,或是说不敢治罪。

因为乌鸫的根基看似倒了,但门徒多,族群也大,一旦杀伐得太厉害,恐会引起倒戈,她初登王位,还没坐稳,真正称得上忠心的人怕是一个手指都数不出来,要想坐稳,就不能得罪太多人,杀乌鸫是有证有据,不是诬赖,就是有人想求情,也没那个理由求。

这一刀杀都也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可说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让乌鸫无法防范,等他被抓了以后才公告的全族,这计策自然不是她想出来的,是白羽,而今看是极其的成功,不然让乌鸫有了防范,恐怕现下的夜隼族早就内乱了。

“陛下宽厚,臣感激不尽。”白羽恭敬地作揖,随后又道,“之前陛下曾问过要如何处置乌鸫的尸首?”

“对,到底他是三朝元老,虽有毒害王子的罪名,但他的势利错根盘节,想一朝一夕全部拔出绝无可能,得慢慢来,他人都死了,给点面子也无妨,一来能彰显我的宽大,二来也是维稳,免得他手下的那些人因为他的死,怪责到你身上,暗中对你下手,算是卖个人情面子给他们,将尸体交给他们操办葬礼,你说可好?”

白羽身形一俯,深深拜道,“臣感谢陛下的厚爱,但这件事恐怕要让陛下失望了。”

“嗯?”

“臣已将他挫骨扬灰…”

瑶佳一惊,“你这是为何?”

白羽视线瞥向侍女怀中瘦弱的鸾翔,刚才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现下已换做了一副痛心之色,他没有说话,但表情非常到位,任谁都能看出他这一眼饱含了什么情绪。

“你是在为鸾儿报仇…”

“是!”他说得极为斩钉截铁,面上的容颜狰狞无比,“臣的确是在为儿子报仇。”

此儿却不是鸾翔,而是他的鹧鹧。

他先前看到鸾翔的时候,尽管不喜欢,但抱在怀里时,让他想起了那个还来不及出世就死在燕秦手里的孩子。

鹧鹧若是能顺利出生的话,到现在也该是能读书写字,学着制药的年纪了,他无数次的想过,握着他的小手,教他习字,画画的模样,但是乌鸫和燕秦毁了这一切。

他将这股恨意完全表现了出来,不是演戏,是发自内心的展露。

瑶佳之前总觉得他对鸾翔很冷漠,感觉似是不想亲近,也从没表露过为父的喜悦,可现在他神色中的恨意,像把烈焰在他五官间燃烧,看得出他恨极了。

挫骨扬灰…

她顿时觉得这这么做很对。

“请陛下治罪,是臣未将事情想周全…”他收敛了怒色,再次跪到了地上。

瑶佳立刻阻止,“你这喜欢跪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不是说了吗,我们既是君臣,也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是在为我们的孩子报仇,比我血性的多,你起来,你下次要再敢跪,那我…”她双膝一曲,很干脆地跪到了地上,“那我也跪!”

“陛下!”白羽心惊,立即伸出手架住她的肩膀。

“你别劝,也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我不爱听。”

“臣这就起来。”他状似很为难,也很无奈,从地上站了起来。

瑶佳见他起来,自然也起了,抚了抚自己的膝盖,“地上有毯子,我跪下去都觉得疼,像膝盖磕到石头似的,亏你跪得还那么勤。”

“陛下是金枝玉叶,臣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了,你是我的夫君,我是金枝玉叶,你也同样,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听着生分。”

“是,臣记住了。”

瑶佳主动地贴了过去,依偎到他怀里,“那么大的族群,我是越管越心累,早知道女王怎么不好当,当初就不该吵着要这个位置,还好有你…阿羽,我现在只想鸾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少病少灾,我知你比我能干,以后族里的事,要辛苦你了。”

“这是臣的职责,臣必定为陛下鞠躬尽瘁,披荆斩棘。”

“瞧,又来了,又是臣啊,陛下的,我喜欢听你叫我瑶儿…”

白羽没有拒绝,唤道:“瑶儿…”

瑶佳甜腻地一笑,搂上了他的脖子,“我这几日身体很好,天也晚了,不如…”

“臣还有一事要奏…”白羽丝毫不为所动,神色正经。

“还有什么事?”瑶佳跺了跺脚。

“是有关赈灾的事。”

“赈灾?”

“是!”

白羽将免除税收的事说了一遍,以及希望她能鼓动贵族将囤积的粮食无偿的捐出来。

他不管说什么,瑶佳都不会拒绝,一个劲儿地点头,一双玉臂却是死死地缠着他。

之后便是无声胜有声,春波无限了。

说起来,瑶佳对他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他太过冷情了,亦不是喜欢纵欲的人,即便是夫妻敦伦,他也恪守着君臣之礼,每次都是她主动,要不是她生性豪放,换做其他女子,恐怕早就羞死了。

但,至少每次床笫之欢,她都很满足。

只是…每次醒来都觉得缺了点什么…感觉很不真实,像一场春梦般。

**

山洞中,燕秦收到了乌鸫暴毙的消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前来送信的小厮被他狠揍了一顿,因他是乌鸫的儿子,小厮不敢反抗,只能忍着承受。

“我爹怎么会暴毙,怎么会!?”

正是有乌鸫这棵参天大树罩着他,他才能酒池肉林,贪欢逐乐,无法无天,他一直坚信自己的老爹现在不过是一时时运不济,总会有再次崛起的时候,到时他依旧能过着奢靡的日子,可是如今,这棵大树不仅倒了,还死了,他如何能不急。

在这山洞里已有些日子了,他天天盼着能回王城,回到族相府做他的少爷。

可是现在…现在…

信上不仅写了乌鸫的死讯,还在后头赘了一句,是有关白羽成为新族相的事。

白羽…

燕秦瞪着这两个字,瞪得双眼通红,一把揪住小厮的领口,拉到自己面前,“你老实说,我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白羽这个野种害死的,是不是!”

“少…少爷,这个小人不知,小人只是负责给您送信的。”

他是百里鸿派来送信的,信中写了什么,他压根不知道。

“你这个废物…”燕秦抡起脚,狠狠踹向他的胸口,明显是泄愤,踩得极狠。

小厮胸口一阵闷痛,立时吐了口血出来,“少爷,饶命!”

外头,栗子带了猎到的针熊回来了,一看这情形,冲了过来,“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你问他…”燕秦狠狠捏着手里的信。

栗子听完,转头看向小厮,“是不是你惹少爷不快了?”

“没,没有,小人只是来送信的,是少爷看了信后就踹了小人一脚。”这真是无妄之灾,本来还以为能有赏钱,现在可好,赏钱肯定没了,自己还要花钱疗伤。

“信?”栗子瞥向攥在燕秦手里的皮纸,已经被他揉烂了。

燕秦将信扔到他脸上,“你自己看!”

栗子将信读了一遍,也是大惊失色,乌鸫竟然死了。

他一死,百里鸿肯定会有所动,就是不知道会怎么动?但是无论怎么动,乌鸫这棵大树已经没了,依照他这几日伺候燕秦来看,这位少爷就是个酒囊饭袋,中看不中用,绝不是继承族相的好人选。

看来这次他是挑错人了,本来看在他老爹面上,忍一忍,混个脸熟,日后好谋个更好的差事,现在看来无望了,要是百里鸿能顺利扳倒白羽…说不定百里鸿就会成为族相。

“少爷,人死不能复生,事情既然已如此,少爷更应该冷静下来,好为族相报仇啊。”

这位少爷除了吃,就是喝,还有女人。

昨天还要他去找个女人来,好让他快活一下。

这森林里哪来的女人,母熊倒是有很多,他要吗?

因为没有,他没少骂他,还说这里没有,难道不会下山去找,附近总有村落吧,找个年轻漂亮的来就行,事后杀了埋了,神不知鬼不觉。

真正是个人渣。

“报仇,对,对,报仇!”燕秦在山洞里来回踱步,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爹死了,他就没了后盾,百里鸿还会不会照顾他是个很大的问题。

会不会倒打一耙,将他供出去邀功?

他越想越害怕,但栗子是百里鸿的人,他不能在他面前表现出去怯意。

“栗子,你回去找百里鸿,让他派人来接我。”

“少爷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给我爹报仇啊,难道还在这山洞里混吃等死不成?”

栗子想还算有点血性,知道在这里是混吃等死,可是转念一想,真要有血性,还用得着等人来接吗,他有腿有手,自己冲去王城不就行了,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用自己命拼一把,算什么?

可见他不是要报仇,是怕日后这里的日子不好过,准备巴着百里鸿不放了。

“少爷啊,你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如我们冷静一下,等明日栗子再去。”

燕秦想想也对,急了容易让百里鸿看出端倪,他必须好好盘算一下之后的路要怎么走,还有那个贱人的事,百里鸿还没给消息。

“左将军府,最近可有消息?”

“没有,双喜没传信息回来。”

“废物,都是废物!”燕秦将桌上的杯子盘子扫落在地。

倒在地上的小厮眼见他脾气更大了,拔腿就跑,再留着,肯定又会送一脚过来。

到了晚膳,燕秦睡不着,唤了栗子,又要他去找个女人来。

栗子简直不敢置信,这爹都死了,他还想着玩女人。

栗子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种事强掳女人的做不出来,只好先应着他,说出门去找女人,实则是回去找百里鸿。

但他不了解燕秦,他是个比人渣还人渣的人,越是生气,越是想找个女人蹂躏,只有这么做他才能消气,见他许久没回来,直接自己下手了。

他所处的森林比较偏远,下了山要走很久才有村落,但就是有村落,也未必有活人,何况是年轻的女人了,但偏偏巧合的事,这森林的东北之处,有个很小的村落,村落里只有三户人家,都是猎人,专在森林中打猎捕兽,然后腌制成肉干去集市卖来讨生活的。

燕秦在森林里兜兜转转,没人带路,就迷路了,迷路后瞎转悠就到了这个村落。

村落里三户人家有两户去市集卖肉了,还有一户有个猎人的妻子看家,猎人则也去了集市,这一来一回路途很远,少说也要三天,这样一来,这猎人的妻子就落单了,正在外头种菜。

见是个女人,身段还不错,燕秦眼睛放光,直接就扑了过去。

平民大多是弱妖,没有武力值,又是个女人,除了寿命长点外,和人类差不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遇到这么个色胆包天的禽兽只能自认倒霉。

燕秦猴急,没将人拖进屋,确定没其他人后,就在外头办了起来。

爽快后,想杀了她,哪知这女子趁他系裤头的时候,洒了一把土,蒙了他的眼睛,拼尽一切逃了出去,她是森林里长久生活的人,对这里很熟悉,顺利逃脱。

这一逃,也就暴露了燕秦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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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Part 218 百里鸿自首

深夜时分,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更夫刚敲过二更天,黑暗里飞跃出一道身影,速度奇快,看到的人只以为是眼花了。

黑衣人跃入百里鸿的府中,悄声落地,又飞快地朝后院疾行而去。

百里鸿刚与栗子见过面,知晓了燕秦愚蠢要求后,正憋着一股气。

族相尸骨未寒,这做儿子的不但不知道哀思祭奠,修身养性,图谋日后的报仇计策,竟还****熏心地想要和女人逍遥快活,气得他老血都快呕出来了。

他还不知道燕秦奸污村妇的事,若然知道了,这口血必是会吐出来的。

念在乌鸫对他有知遇之恩,他是不会对燕秦弃之不顾的,今日深居简出,就是在想报仇的事,但如今乌鸫暴毙,整个局势都倾向了白羽那边,想要报仇雪恨,又谈何容易?

“哎…”

他幽幽叹了一声,欲就寝时,屋中的烛火在没风的情况下疯狂地摇曳了数下,紧接着噗的一声灭了。

“谁?”

他警惕地在黑暗里瞪大了眼睛。

“鸿长老安好!”

黑衣人借着昏暗现了身,正是那日与乌鸫在水牢里见面的神秘人,依旧黑衣蒙面,看不出面容,也听不出是男是女。

百里鸿以为是白羽派人来暗杀他了,立刻摸到床边的宝剑,直指来人。

剑光一闪,宛若黑暗里的明珠,稍纵即逝,闪光的刹那已袭向黑衣人。

黑衣人轻巧地避过,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刃,“这就是长老的待客之道?”

“深夜来此,何来的客?”

客人应该是白天正大光明的上门,而不是这般无声无息地暗夜出动。

“长老误会了,在下可不是白羽的人。”

百里鸿半信半疑,并未收回剑。

“在下若是白羽的人,长老以为还能安然地站在这里说话吗?白羽十分擅毒,真要杀长老,何须用这等杀伐之法,在府中的饮水源头下毒即可,保证长老府上下一百一十人死得凄惨。”

这话提醒了百里鸿,白羽恨他入骨,绝不可能找个人利落地杀了他。

“你到底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长老看了这封信便会知道了。”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了皮纸信。

白里鸿生怕上面会有毒,不敢用皮肤接触,用袖子遮了手指,将信拿了过来。

黑衣人看到他这举动,露在外头的两只眼睛闪着鄙夷,“上头没毒,若有毒,在下岂不是也中招了?”

“你可以预先服下解药…”眼前的人身份不明,是敌是友也分不清,不谨慎些,他都不知能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甩了一下手中皮纸,将信展开,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眼珠子睁得比铜铃还大,似是不敢置信。

“看来长老知道在下的主人是谁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他将信拿到眼跟前,近得眼珠子几乎贴了上去,再次确认了心中所想无异。

竟然真是…

“长老先不要惊讶在下的主人是谁,不如先看清主人的意思…”

白里鸿自然看了,对上头的内容更是无比震惊,已惊出一身的冷汗。

“贵…贵主人是否是…”他想再确认一遍。

“嘘!”黑衣人用食指抵住了口,“长老心里知晓就好,不用说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是,是,是…”百里鸿用袖子抹了抹额角滴落的汗,两只眼睛对着信纸上的内容反复滚动。

“长老看了这么久,可看明白了?”

“明,明白了…”

“明白就好,主人说了,长老是可造之才,杀了怪可惜的,不如为我们所用,不知长老意下如何?”

他还能如何?看到这份信的刹那,他全身就像浸入了冰寒无比的雪水中,从头到脚都在发冷,是害怕,也是惊惧,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原来这个人一直盯着他们,无声无息,毫无破绽,却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击了。

“老臣…明白了!”

“嗯,明白就好,既然明白了,也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这…”百里鸿心里还有些犹豫。

黑衣人眼露寒光道:“长老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不,老臣绝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族相刚死…于老臣实在是有再造之恩,这…”

“什么族相,不过是个老匹夫,如今人都死了,长老还介怀这什么,难道怕他会死而复生,指着长老的鼻子骂一句忘恩负义不成?这等鬼怪只说,长老怕也是不信的吧,就是真能死而复生,他也骂不了你,坦白和你说吧,白羽早将乌鸫挫骨扬灰,洒进无底的寒冰窟中了,他就是真能活,连个肉身都没有,就是想骂也没那张嘴了。”

“什么?”百里鸿又是一骇,“那今日朝堂上躺在棺材里的又是谁?”

今日朝会,瑶佳特地让人抬了一副八福棺材,用的是上好的龙木,说是让群臣奠基乌鸫,纵然他满身罪孽,但到底一场君臣,又是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人死了,她大人有大量既往不咎了,让乌鸫能走得体面一些。

这一举措,让在场的臣子都有些小感动,纷纷赞扬她大度。

他躲在人群里,也看过一眼,确认里头躺的是乌鸫,尸首无手无脚,尽管残忍,但那脸他是绝对不会认错的,如今这黑衣人却说乌鸫早就被挫骨扬灰了,要他如何能信?

“假人!”

百里鸿算是明白了,敢情那不过是一场人情戏,做给群臣看的,不由哀叹乌鸫死后竟然连个全尸都没有,还被洒落了万丈寒冰窟,这寒冰窟深不见底,从未有人下去过,古来都是大罪之人的死刑之地,因底下有无数喜欢吃妖肉的魔兽。

“族相大人,是百里鸿无能啊…”他不禁老泪纵横。

“长老倒也是性情中人,只不过人死如灯灭,他死,好过你死,真感恩,明日死祭,多烧几张纸就行了。”

这么凉薄的话,听在百里鸿耳里很不舒服,但他没法反驳。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失去了乌鸫,他身后的势力也就基本瓦解了,想东山再起,绝无可能,原本想以命搏命,和白羽来个同归于尽,以报乌鸫之恩,但想到了自己家小,他死了不打紧,却不能连累家人,乌鸫有个庸才儿子,他可有个十分聪明又优秀的儿子,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这个儿子谋一份差事啊。

信中也说了,良禽择木而栖,对方随时欢迎他来投靠,但投靠也要有规矩,得展示一下忠诚,且是一个能让对方满意的忠心。

这就有点难为他了…

他本以乌鸫马首是瞻,凡事都以乌鸫为先,现在要改换主人,就必须要与旧主人的一切关系割断,再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他已知道了要怎么做,但…要是真做了,良心却有些过不去…

“长老可是在犹豫?”

“不,不,不是犹豫,是在想要怎么做?”他现在虽然还没决定好,但不能让对方看出心思,不然这邀请恐怕就会作废。

“那长老慢慢想吧,主人反正也不急…”黑衣人斜睨了一眼,“长老要是聪明,应该知道不急不代表可以无限期地等下去…”

“明白,老臣明白,还望阁下在贵主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美言不如实际行动,有本事长老自己表现。”

“阁下说得极是,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无足轻重,不值得长老上心,如今信已传到,也该走了。”

“老臣送…”百里鸿表现地很谦卑。

“不用,长老还是多花些心思想想自己该怎么做吧,告辞!”

黑衣人闪身,如来时一样,离去时也同样无声无息。

屋中烛火未再重新燃起,依旧黑乎乎的,但无碍百里鸿看信。

这信他已经反复看了十几遍了,已能倒背如流。

“族相大人啊,这人还真是不可貌相,你错了,我也错了…错得还那么的离谱…”

话落,他静默了许久,直到天亮才燃起烛火,将手中的信烧成灰烬。

天大亮后,他收到了手下探子的汇报,说是白羽知晓了燕秦的下落。

他惊得打翻了手中的粥碗,“他是怎么知道的?”

“长老,白羽果然厉害,他压根就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在左将军府埋了奸细…前几日已是顺藤摸瓜,知道了我们每隔几日都会给少爷送吃食,要不是长老为了少爷的安全,定了送粮计策,怕是早被白羽发现少爷的下落了。”

这送粮计策是每天都会送粮食出去,但送的地方未必是燕秦的去处,是声东击西的方法,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三五天里可能一次真的都没有,但隔几次,就会有一次真的,让白羽的人分辨不出到底那趟送粮是真的。

且就是真的,也不是直接送去,而是分了几次运输,所以查起来很花费时间,弄不好就会将整个线路弄错。

但不管怎么说,白羽这将计就计的方法,着实让百里鸿吓出了一身汗。

“既然如此,他怎么又会发现了?”

“昨日我们真的有送粮,到森林最近的转送点时,来了个衣衫不整的女子,说是有人奸污了她,她要告官,吵得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暗中跟踪我们的白羽人马…那妇人描述的恶人模样非常真切,只要是认识少爷的,定知道是他。”

百里鸿呯地一声将粥碗砸在了桌上,“畜生啊,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长老,您看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将少爷尽快转移…”

转移?

百里鸿冷笑,这等畜生留在世上还有什么用,倒不如…他握紧拳头,胸腔里的一颗心咚咚地乱跳。

族相啊,不是我忘恩负义,是你这儿子好生无耻,要是活下去,将来必会惹出更大的事端。

他立刻道,“来人,更衣,我要进宫去面见陛下!”

**

此时的白羽在府中也已收到了燕秦的确切下落,目色落在手中的信纸上,燃出一抹血色之光。

终于找到他了。

“灰翼,我们走!”

他必要亲手抓住这个畜生。

“是!”

刚迈出脚步,黑翼便从府外疾步而来,“大人,属下有事要禀。”

白羽急于抓住燕秦,已对其他事不关心,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

“百里鸿今日突然进宫去面见女王了。”

白羽停下脚步,“他怎么会进宫?”

“属下不知,但看得出来很着急。”

乌鸫死了,这时候的百里鸿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乌鸫死得那么惨,他心里不可能没有恨,必然会伙同下面的人马,想办法对付他,若是要参他,应该在朝堂上,而不会是私下里见面。

为了引出燕秦,他故意曝露了夜访鹤姬的行踪,就是知道府里有燕秦的人,显然这个计策很成功,既然燕秦知道了,那么百里鸿也会知道,莫非他是去告诉这件事的?

他嘴角一弯,脸上的一抹冷笑丝毫不见这件事会被瑶佳知晓的担心。

很好,他既然想送死,就让他去吧。

“不用管他,你和灰翼先随我去捉住那个畜生,其他的事等回来再议。”

黑翼点头,跟着他出了府门。

另一头,百里鸿已经到了寝宫外,正跪在外头等着拜见。

瑶佳刚起身,妆还没画就听到他来的消息。

“让他在外头等着,大清早的就来,也不怕扰了我的清静。”

“是,陛下。”

“鸾儿可吃好奶了?”

乳娘禀道,“吃了,今日比前几天吃得都多,看着脸色也好了。”

听闻,瑶佳高兴坏了,来不及梳妆,就让乳娘去把孩子抱过来。

这孩子她生得极不容易,痛足了一天一夜,险些难产,好在她身体素质过硬,平安地将孩子生了下来,只是分娩后,她十分体虚,奶水不足,喂了头三天,就没了奶,乳娘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毕竟王族贵族诞下孩子都不会自己喂,都会准备一两个乳娘照顾孩子。

乳娘很快将鸾翔抱了过来,他在襁褓中吮吸着小手指,脸蛋仍是很瘦,眼睛也没什么精神,但脸色的确是好了一些。

侍女提醒道,“陛下,鸿长老还在外头等着呢?”

“嗯,让他进来。”瑶佳将孩子抱给乳母,又让侍女将头发简单的弄了一下,坐到又纱幔遮掩的榻上。

“陛下,臣…臣有罪啊!”

百里鸿演得一手好戏,表情悲苦地跪行进了寝宫,后头的侍女都来不及扶他起来。

这行径看得瑶佳一阵呆然,“鸿长老,你这是何故?”

“老臣愧对先王,更是愧对陛下,老臣是来请罪的。”

“你何罪之有?”

“窝藏杀害王子的帮凶…”

瑶佳身形一颤,撩开纱幔,“你再说一遍!”

“禀陛下,老臣因感念乌鸫曾经的恩德,将其子嗣燕秦藏了起来,实在是愧对陛下。”

乌鸫是公认毒害小王子的凶手,不管他的儿子有没有参与,都是同谋,瑶佳只放过了乌鸫的旁族,可没说放过他的儿子。

瑶佳气得一脚踹了上去,“好你个百里鸿,怪不得捉不到燕秦,原来是你干的好事。”

“臣有罪,还望陛下治罪。”

“你之前怎么不知道有罪,却藏到今天才说!”

既然藏了,就肯定不想让人知道,若是因为乌鸫已死,身后的实力垮了,怕这个窝藏会瞒不下去,就应该直接杀了燕秦,将他的尸体抛了,来个死无对证才对,他却偏偏自首,让人不禁有点莫名。

“回陛下,臣也是无奈啊,想那乌鸫的确对臣有恩,临死前托孤,臣如何能不帮,想他坏事做绝,死有余辜,陛下却恕了其毒害王子之罪,念他是三朝元老之身,亦给予死后的一份体面,实属大仁之为,面对陛下的高洁,臣如何还能行那包庇之举,于良心不安,也于忠诚相悖,故今日前来自首,还望陛下恕罪。”

说的好听,实则是不自己供出来的话,就是白羽抓到了燕秦后将他供出来,怎么想后者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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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Part 219 燕秦被捉了

百里鸿将自己怎么窝藏燕秦的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期间痛哭流涕,悔恨交加的表情演得入木三分,膝盖跪下的地方都淌出了一条泪河,这哭劲怕是女人都比不上。

“行了,行了,你再哭下去,我这寝宫还要不要待人了。”

一个老男人哭成了泪人,鼻涕都挂了起来,看得瑶佳各种不自在,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不只是他的哭声难听,更是邋遢得她不能忍。

“老臣无状,实在是老臣为了窝藏燕秦一事寝食难安,终日惶惶不安,老臣自知犯了大错,愧对列祖列宗,还请陛下责罚,就是砍了老臣的脑袋,老臣亦无怨,只求陛下能放过老臣的一家老小,老臣一人做事一人当!”

他磕了个响头,以额贴地,那流出的泪河又扩了一圈出来。

这么可怜兮兮的模样,倒叫瑶佳不好处置了,他看着是来请罪的,但更深的意思是向她表明从此与乌鸫一派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乌鸫刚倒,朝中局势变得极为混乱,大多臣子都觉得她年轻,难以担当王的责任,表面看着臣服,但背地里是怎没想的,她却也清楚,无非就是乳臭未干,还有就是过于信任白羽,是个****的女王。

这时候给百里鸿动一刀子,会让更多的臣子认为她是有意拔除朝中的老臣,好让他们给白羽让路,她也就等于培植了自己的新势力,局势恐怕会更混乱,万一那些臣子因为忧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被她动刀的人,联合起来抵抗她…那她这女王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白羽虽然能帮她,但真心臣服他与她的人真心没几个,螳臂挡车啊,还不如退一步,先将局势稳住了再说。

所以,她决定留下百里鸿,让他的脑袋好好地长在他的脖子上,不只不罚,还应当嘉奖,给那些个臣子一个只要投明弃暗,她就会既往不咎的形像。

“起来吧,哭了这么久,口也渴了吧?来人,给鸿长老赐座,上茶。”

“陛下…”百里鸿眼窝里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让你起来就起来…”

“臣惶恐!”

“惶恐什么,你都敢自首了,还会惶恐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起来吧,看着心烦。”

白羽提醒过她,这老东西看着庸庸无为,却是个心思极为缜密的人。

“谢陛下!”许是跪久了,他一下子站不起来,刚要站起来,就跌了一跤,摔了个‘五体投地’,样子更凄惨了。

瑶佳捂了捂了额,示意身边的侍女过去帮扶他起来。

百里鸿坐稳后,偷觑了她一眼,见她真没打算惩治他,悬在心头的一口气徐徐呼出口。

这可真是冒死的一招,窝藏重犯,说到哪里都是死罪,他却不得不铤而走险,若是让白羽先他一步,他这条命可就玩完了,他忍不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来自首,一是来表忠诚的,二还是表忠诚。

一是对女王,二嘛…就是那个神秘的主子了。

只要他表明和乌鸫一派斩断关系,这表现忠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现在…就等白羽回来了。

他笃定燕秦现在一定落到了白羽手中。

瑶佳问道:“你既然说燕秦是被你窝藏的,那人呢,人在哪里?”

“禀陛下,臣决定自首时,就已派人去捉拿他,很快臣的人就会将他带到陛下面前。”

“嗯,算你还有良心。”

“臣汗颜…”

“你的人可周全?”好不容易有了燕秦的下落,可不能让他跑了,只要他能服法,乌鸫一派才算真正的清除。

“请陛下放心,派去的人都是老臣的得力部下,定会将这个乱臣贼子捉拿归案。”

“好,那我就等着,要是让他逃了,你这脑袋必定保不住。”

“是,是,臣知晓。”

话刚说完,寝宫外就传来一阵嚎叫,比杀猪还难听。

听到此声,百里鸿就知道白羽回来了,因为他派去的人只是做做样子。

“什么声音这么吵?”瑶佳也听到了,不由朝着宫门口张望。

侍女赶紧出去查看,过了一会儿跑了回来。

“陛下,白羽大人将燕秦抓回来了!”

“嗯?”瑶佳挤了挤眉毛,看向百里鸿,“是你告诉阿羽的?”

“臣没有,定是白羽大人自行查到的。”

“那倒是巧得很…看起来这燕秦注定是要死在今日了。”

“陛下英明!”

瑶佳站了起来,扶着侍女的手,走出宫殿,外头果然是燕秦,蓬头垢面,脸上有不少青肿,看着就知道很新鲜,刚被揍过。

他一看到瑶佳,立刻嚎道,“陛下,陛下救我啊,白羽,白羽这个野种想杀了我。”

瑶佳听到野种两个字很不高兴,怒容满面,“掌嘴!”

“是!”

侍女走过去,左右开弓,啪啪啪就是十几巴掌。

燕秦被黑翼架着,浑身捆了绳索,哪有反抗之力,硬生生地挨下,脸颊立时肿得像腮帮子塞了两个馒头,两颗门牙都掉了。

白羽卸下腰上的剑,对她作揖道,“陛下,臣将乌鸫之子燕秦捉回来了。”

“做的好,这等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抓他回来做什么,直接杀了岂不是干净。”

“回陛下,陛下才有诛杀臣子的权利,臣不能…”

“好了,你又拿这些规矩说事,这贼子藏得够深的,你怕是费了不少力气吧,可有受伤?”

“没有!”

燕秦根本不是白羽的对手,要抓他,只要知道了藏身之所,必定是手到擒来的,倒是燕秦,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藏身之所的,等人来时,他正在擦洗身体,就这么光溜溜地被逮了个正着,一路来,光着身体总是不雅的,黑翼随便给他套了件衣服,管它是否干净,能蔽体就行。

燕秦一看到白羽就吓得不清,可惜逃是不可能了,但也没束手待毙,没少折腾,但是他打不过人家,只能用嘴逞凶,骂了许多难听的话。

白羽一点没在意,任他骂,他越骂,越会让人觉得可憎,而白羽心中早已想好了要这么折磨他,但他不会擅自动私刑,要动,也会得到瑶佳的首肯,都到这步了,他不许自己因为愤怒和私情,有任何破坏计划的错误。

燕秦被打得头晕目眩,说话都不利索了,但还是张口就叫,“陛下,臣有事要说,有事要说。”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瑶佳从小就看不起他,典型的纨绔子弟,除了吃喝玩乐,毫无建树可言,当年先王有意撮合他成为自己的驸马,她知道后立刻绝食。

相比之下,他给白羽提鞋都没资格。

落到白羽手里,燕秦必是死路一条,但他本人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知道一个秘密,他这一路来,骂白羽的话说了无数,唯有一件事没说,他认定了这件事是他的保命符。

“陛下,是有关…有关鹤姬那个贱人和白羽的事。”

他吐了口血水,肿红的脸扬起得意。

他被抓时没说,就是怕白羽会对他动手,但是如今…他看向瑶佳,只要让她知道了,白羽一定没命。

但这话引起的效用一点不大,白羽丝毫没有慌张,瑶佳也仅是挑了挑眉,倒是黑翼很紧张,不停地看向白羽。

白羽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说鹤姬怎么了?”

“回陛下,白羽这厮夜会鹤姬,他们明摆着有私情,欺骗了陛下啊。”

这是双喜卧底查到的,所以他绝对不会怀疑有假。

“何时?”

“五日前深夜,臣的人有看到,陛下不信的话,可传此人,此人现下就在鹤姬府中,名唤双喜。”

“胡说八道!”瑶佳嗤之以鼻。

“陛下,是真的,臣绝没有说假话,您传双喜过来询问就知道臣说的都是真的。”

瑶佳依旧不信,因为五日前的深夜,她记得很清楚,鸾翔发烧,是白羽在照顾,她当时也在,等他退烧了,她就留了白羽在宫里过夜,这过夜嘛,就不用细说了,总之她很确定那晚白羽一直在身边。

燕秦并不知道这事,还在叫嚣白羽与鹤姬的种种,越说越不堪入目,都不像是别人告诉他的,是他亲眼看到似的。

“住嘴!你再胡说,我就拔了你的舌头。”

“陛下,臣…臣没有胡说啊。”

燕秦这才发下白羽太镇定,冷目瞅着他时,一丝紧张都没有

黑翼在一旁抹了把汗,终于知晓白羽为何不惧了,原来是早有准备,但是…五日前深夜,他的确去见了鹤姬,这事身边的人都知道。

为何…?

他自然不会在这时候问,而是狠狠给了燕秦一巴掌,“还敢诋毁大人,小心我废了你!”

这一巴掌很结实,又打落了燕秦两颗牙齿,令他口吐鲜血。

燕秦急了,保命符不管用了,能不急吗。

“陛下…臣…”

“够了,毒杀小王子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诬陷忠良了,该杀!”

“不,不,陛下,臣没有说谎,对了,陛下,这白羽和鹤姬当年可是有私定终生的…”

他说得都是真的,但之前夜会说了没人信,还有谁会再信这件事。

瑶佳拉长了脸喝道:“拉下去,杖毙!”

“陛下!”燕秦脸色惨白地嚎了一声。

“陛下,此人还不能杀,若现下死了,朝中的人怕会认为陛下有意让乌鸫绝子绝孙,陛下前日所做的大仁之举就白费了。”

毒杀王子的事,说白了,乌鸫到死都没认,暴毙后,为了好听就说自裁,虽然毒杀王子有赤裸裸的证据在,但关于燕秦有没有参与,有没有知晓,却是没有证据的。

尽管按照夜隼族的王法,残害王族,不管有没有参与,直系亲属都是同罪,瑶佳放过了旁系,这直系当场杀了也不是错,可是时机不好,乌鸫到底根基深,在没有证据指名燕秦也有参与前,最好不要让他死,最好用公示的方法,表明她就是杀也会堂堂正正的杀,好让那些臣子明白她不会暗中对付他们,要对付也会明着来,也是给那些有异心的臣子提个醒,乌鸫父子都在自己手里落网了,她还会怕谁吗?

瑶佳觉得有道理,点头道,“你说的对,但这小畜生话太多,就怕他再说些不该说的。”

“陛下放心,将他交给臣,臣必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人抓到了,要捏造个证据出来已不是难事。

燕秦吓得尿都出来了,到了白羽手里,他还有活路吗?

不,死反而更舒服些!

“陛下,白羽不怀好意啊,陛下,你不能将臣交给他…”他已惊恐至极,脑子里想起了当年对鹤姬做的事,这事没人知道,一旦让人知道他更没好果子吃,更重要的是,这事被人知晓了,圣羽被诬陷的事就等于露底了,先王的人品就会受到质疑,但此时他已顾不了那么多,瑶佳对白羽太信任了,就是说了鹤姬的事,他也不信,那就只有这件事可以证明,白羽和鹤姬是有私情的,“陛下,臣还有一事…”

白羽似乎知晓了他想说什么,暗中给了黑翼一个眼色。

黑翼点头,手悄然一松,燕秦突然挣脱,冲向瑶佳,他只是想说当年的事,但此刻冲向瑶佳,谁都不会认为他只是要说几句话。

“陛下,小心!”

白羽飞了过去,将燕秦的一条胳膊卸了。

“哇哇!”燕秦疼得打滚。

黑翼随机冲上去,“竟敢偷袭陛下,真是胆大包天。”

“不是,我不是…”

“还敢说不是!”黑翼一脚踹上他的胸口。

燕秦再说不出话,闷痛地晕了过去。

瑶佳更是气愤,“混账东西!”

“陛下无事吧?”白羽关切地问道。

“没事,你呢,你可有事?”

“臣很好!”

“你下次别再这么鲁莽了,就他那点能耐,如何能伤得了我。”

“臣只是担心陛下,身体不由自主就动了。”

这好比一句情话,听得瑶佳心中极为高兴,“总之下次不许了。”

“是!”白羽应道。

“让人拖将这混蛋拖下去,严刑伺候,看着就觉得恶心。”

“陛下放心,臣会为陛下出这口恶气的…”说完,白羽看向黑翼,“拖他下去,关进水牢。”

外头的事,站在宫门口的百里鸿是看得一清二楚。

果然啊,白羽早就设计好了一切,也就燕秦会蠢得以为白羽夜会的事是凑巧被双喜看到,从他知道白羽知晓双喜是燕秦的人后就有想过,以白羽之能,怎会那么容易让人看到他去见鹤姬的事。

不说果然是正确的,说了,恐怕现在他会和燕秦一个下场。

当晚,水牢里的燕秦就招到了一顿暴打,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各种器具轮番上阵,他被折磨得生不如死,可就是死不掉,白羽用药吊着他的命。

在暴打前,他的命根子被切了,一寸寸的被切,鲜血直流,整个水牢都是他的惨叫。

这些对于白羽却觉得不够,他现在所遭受的仍比不上鹤姬当年承受的万分之一。

他会要他后悔成人,甚至死了都不敢投胎成妖。

**

另一头,鹤姬知晓了燕秦被抓的事,一听到燕秦这个名字,她就发抖,浑身冷颤,她曾经恨不得能一片片割下他的肉,恨不得能将他挫骨扬灰,但她知道就是抓到了他,往死里折磨他,也改变不了曾经发生的事。

她的妹妹不会回来了。

她的家人也不会复活。

她的鹧鹧亦不会像梦里那样,甜甜地喊她娘亲。

而她自己心里的伤,也永远不可能愈合。

“绿莺,扶我起来。”

“小姐要做什么?”

“想和鹧鹧说句话…”

告诉它,它的父亲替他报仇了,它终于可以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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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Part 220 狍妖族怪事

燕秦被捉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夜隼族,令许多朝臣惶惶不安,但又摸不准瑶佳的心态,聪明的肯定已知晓这其中的含义,愚蠢的…自然只能跟着聪明的人走。

燕秦算是乌鸫党派最后的希望了,但现在他都落到白羽手中了,还有什么指望,加上百里鸿的倒戈,彻底将这波残存的势力瓦解。

可是在黑暗深处,有一个很神秘的主子,依然无人知晓。

百里鸿在向瑶佳后表明忠诚后的第三日,又收到了这名主子的回信。

信上对于他此番举动很满意,这让百里鸿如释负重,晚膳都多添了一碗饭。

过了几日,这名主子再次传了信息过来,上头就三个字:查鹤姬。

一看到这几个字,百里鸿的一颗心又吊了起来。

“终于来了吗?”

看似已平静的夜隼族,在更深处看不见的地方,依旧风云涌动。

而此时的犬境,正为雨默的肚子着急。

因为大了,而且是很大…

可是她的怀孕才到四个半月,却已和八个月大的肚子没区别了,这肚子是在大半个月的时间里突然长大的,一日比一日大,就跟气球似的。

“小姐,您又要干嘛?”

魅罗不在,紫艿和木香就会无时无刻地跟着这只‘气球’,因为那肚子说是八个月大,可是大得还是有些离谱了,感觉就要生了啊,但雨默表示,她确定还没有到临产,这个确定也得到了卜芥的证实。

从科学角度说,肚子大,只是因为…羊水多。

见鬼的羊水多,天知道四个月的身孕,怎么能让羊水多的像八个月。

雨默严重怀疑自己肚子里怀的莫非是只‘海狗’!

“喝茶!”她走到桌边准备提起茶壶。

“小姐,您快坐下,我们来。”

“我不是废人!”她只是肚子大,不代表双手双脚都废了。

“不行,要是让王知晓,肯定会骂我们的。”

魅罗自从她的肚子大起来后,草木皆兵,无论她做什么都觉得是有危险的。

紫艿夺下她手里的茶壶,替她倒了热茶后,双手捧了过去,“小姐,喝茶。”

“哦!”

雨默看着杯子,她们倒,和她倒有什么区别吗,就多了一个动作而已,可是为了耳根子清静,她还是不说了,乖乖的将茶喝了

“有点烫!”

“王说了,小姐不能吃太凉的东西。”

“可是天热啊。”肚子大,人不只累,还特别怕热,尤其犬境的气候一直是湿漉漉的温暖气候,虽然现在过了炎热期了,进入了秋季,可这温度也有在26度,对与她这个孕妇而言,一点都不凉快。

“王说了…”

木香一口一个王说了,听得雨默心里顿有点烦,抢话道:“王说了,什么都是王说了,你能不能加个字?”

“嗯?”

“王后说了…”她拍了一把桌子。

孕妇嘛,脾气是很容易暴躁的。

这一巴掌拍的紫艿和木香脸都白了,“小姐息怒…”

她们赶紧上去捧起她的手来回抚,怕她手拍疼了。

“放开,我没事!”

雨默抽回自己的手,哪里会疼,她都水肿了,手和脚肿得都像个馒头,看着都是肉乎乎的,厚实着呢。

这水肿是几日前才开始的,她现在连握拳都很困难,也是她怀孕的症状之一,和人类怀孕的水肿不同,这水肿时而有,时而会消失,肚子越大,她水肿就越厉害,脚上的鞋都大了两码,最可怕的事,肿过一段时间后,皮肤上会出现火焰一样的花纹,和纹身似的,隐隐还能看到火的脉动,像皮肤在燃烧,会有热度,和之前腹中的小火球一样,很烫。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魅罗急得团团转,抱着她就往卜芥府里闯,但到了那,花纹就消失了,到了隔日才出现。

卜芥对此完全摸不着头脑,神农鼎的意思还是同样,是她肚子里小东西搞的鬼。

听闻,魅罗对着她的肚子碎碎念了好几个时辰。

不过可能是她按时修炼元丹的关系,这烫已经被压制住了,只会偶尔让她难受,不打紧。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一只熊?”

她不小心看到了不远处的一面镜子,大腹便便,手脚肿胀,走路都是摇摇摆摆的,简直就像是穿了布偶装一样。

“怎么会呢,小姐还是很漂亮的。”

这话有点违心,实则是真的很像熊。

这熊自然不是针树熊,也不是人界的熊,而是长在犬境周边一种笨重,肥胖,像熊本熊的体型一样,脾性温和的炎熊,它们走起路来就和雨默现在一样,摇摇摆摆,还会扭动屁股。

魅罗之前就捉了一只,让她解闷,但她看后就觉得现在的自己和它很像,脾气都上来了。

“你不用骗我,明明很像,你看看这手,分明是熊掌。”

“小姐现在是孕期,胖些是好事,等诞下王子了就会好的。”

“真的?”雨默不确定地问道,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胖了二十来斤了。

“嗯,木香不会骗您!”

“好吧,信你一回。”好话谁不爱听,尤其是爱美的女人,听在耳里总是舒心的,她突然吧唧了一下嘴,“有点饿了。”

“小姐稍等,紫艿马上去厨房端吃的。”

她现在相当能吃,一天能不停吃,这笨重的体态和这个原因也有很大的关系,可就算是吃饱了,也会很快就饿,活像个食物推土机。

她的最高纪录是一口气吃下了八只菜包子,还有两份素面,吃完不过一个时辰,又吃了十几块绿豆糕,有一次魅罗半夜醒来,发现她像老鼠一样在啃坚果吃。

那模样…魅罗连着好几天都在笑。

好在他很富有,不怕她吃垮了他。

吃过饭后,雨默会尽量活动活动,她现在这副样子去哪都不方便,去医府看病早就被魅罗制止了,如今只能在寝宫里转悠。

一只围着寝宫溜达的熊,是魅罗回来第一眼就看到的。

多可爱的熊!呵呵。

“默默…”

雨默回头,“不是说晚上才会回来吗?”

他近日都会亲自练兵,还是璃王的提议,说是磨合一下狐妖族、狼妖族,犬妖族打仗时的默契,锻炼一下团结力,而且妖族都有自己的行军阵法,擅攻,擅守,都有自己的奥义在,趁还没和夜隼族开打,坐在一起研究一下,以期能制造出适合三军优势的新阵法。

这个想法和魅罗不谋而合,因此他现在几乎把时间泡在了练兵上,今早出门的时候,还说想到了一个点子,急冲冲地就出去了,昨天就是大半夜才回来的。

“木香说你今天心情不好?”

雨默听闻瞪了一眼在一旁收拾碗筷的木香,这小丫头告密的本事见长啊,连个动静都没有,就把秘密给告了。

“没有,你听她乱说,我就是…”她拍了拍肚子,“觉得胖了好难看。”

魅罗松了口气,走过去扶着她,“哪有胖,我看着挺好的。”

她就是有两百斤,他也是不会嫌的,就是老担心她会重心不稳地跌倒。

“切,就会说好话。”她搭着他的手,走回床边坐下,“毛球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

毛球现在不在犬境,和赑屃、烛龙,带着多吉去找神器了。

这源自一个月前,多吉在市集上买东西时,听到一个商人说,离犬境西北两千里的狍妖族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就是那里的时间似是被停止了,一方天地内,每天的事情都在重复发生。

狍妖是一种很温和的种族,所处的郡,只有三个城镇,以贩卖金属为生,也是锻造兵器的种族,他们都不是强妖,但发明了很多机关兵器,俗称暗器,令很多强妖防不胜防,得以安生立命。

两个月前,狍郡在山里挖出了一块石头,自从这块石头出现后,怪事就发生了,锻造好的兵器在第二日又恢复到了没锻造的时候,一开始以为是谁的恶作剧,查不到谁作的,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这样的事,又发生了,有人干脆作了标记,结果锻造好的兵器,在隔日又变回了元胚,记号也没变。

这可不是恶作剧能做的事了。

除了锻造的兵器总会变回没锻造好的样子外,郡内各处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比如有人明明去买了一堆粮食,可是第二天粮食不见了,又回到了贩卖者的仓库里。

也就是说,所有做过的事情,到第二天就变回了原样。

多吉回来说这事的时候,她只当是玩笑,没有信,但毛球听后却觉得这可能是神器引起的。

昆仑镜就有改变时间的能力,而那块石头,可能就是昆仑镜,但令人不解的是,神器还是石头的模样,就代表还没有主人,没有主人就没有命令,它又是怎么启动能力的。

魅罗知道后,认为不管真假,先去看看总是没错的,他本打算自己去,可是犬妖族有太多事需要他处理,他脱不开身,雨默这笨重的身体更不用想了,最后就派毛球去打探,它懂得比谁都多,去了肯定就会有所发现,当然光它一个自然不行,万一遇到白羽的人怎办,就算它很强,雨默也不放心,所以赑屃和烛龙,也就跟着去了,多吉是偷着去的,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做点什么事,感觉就是在犬妖族吃白饭一样。

有烛龙和赑屃保护他,雨默也就没让人去追他回来。

毛球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神器,先将石头带回来再说,总比让白羽捷足先登的好。

此行还有两个人去了,是针羽和蜀都。

这两人去不单单是为了神器,还有就是和狍妖族定购一批暗器,这方面针羽相当擅长,就是去谈生意的,但凡强妖都会有自己锻造兵器的部门,但是那都是很简单的兵器,要想得到更高端的,唯有找狍妖族,就和鼠妖一样,天下最好的衣服都是出自鼠妖族。

弱肉强食的天下,强妖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一些弱妖族就会有保命的技能,且绝不外传,以维持山海界的生活体系。

“已经好多天了,确定没什么事吗?”雨默总觉得时间花得有点长了。

“你放心,白羽那里每天都会有探子回报,最近他都在夜隼族,手下的人也没什么动静,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

“魅罗,会不会有诈?”

“你指的是这是白羽设下的陷阱?”

她点头,分析道:“你看,消息是从商人那里知道的,要是神器的话,哪那么巧能让多吉听到?还有,要真是神器,那个什么狍子族,难道就没人能让昆仑镜选中为主人,怎么说也是他们挖出来的?”

魅罗细节惯性地按摩着她的腰,她最近后腰很容易酸痛,他只要在身边,就会这么做,“这我也想过,但不太可能,这么巧合,看着很诡异,但白羽要用什么法子,让整个狍郡发生怪事?”

“或许他又得到什么神器了?现在就剩下盘古斧、昆仑镜,崆峒印,伏羲琴四件神器了,伏羲琴你说过在东海的龙宫里,盘古斧是人类才能用的,那就等于只剩下昆仑境和崆峒印了,对了,崆峒印是什么功能?”

“传闻能得到它的人能不老不死!”

相比盘古斧,魅罗更想得到崆峒印,只要有了它,雨默寿命不长的问题就能引刃而解了,可是他派出了许多人马,至今都没有崆峒印的确切下落,倒也有一些,但都不能信。

“那就不是它…啊!”雨默惊叫一声,“你说会不会白羽已经得到了昆仑境,就是知道你会去向狍子买兵器,设下了这个陷阱,好引你去?”

“默默,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吗?我去了,他就能杀了我了?而且他就能笃定,一定是我出马?”

没有万全的保证,他不认为白羽会设下这个陷阱。

雨默想想也对,白羽不会做这种有可能无用功的事。

“默默,这些事你不用担心,乖乖养胎,你瞧你一想事情,脸色就会不好看,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知道吗?”

“说的容易,这才四个多月!”离分娩早着呢。

“我问过卜芥,虽说你超过了犬妖的妊娠周期,可不代表这孩子真会按照人类的妊娠周期来,说不定你过两个月就能生了呢?”

她的确是人,可他是妖。

这个孩子是一半人的血统,一半妖的血统,说不定折中了呢。指不定七八个月就出生了。

“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可是它动的不是很厉害,不像发育完全了。”

“它在你肚子里,你又看不到!”

山海界没有B超可做,看不到孩子的成长周期,所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以他的私心,他真是希望她能快点生,每次看到她的肚子,他都担心肚子会突然涨破了。

雨默其实也很想早点卸货,但是她到底是人类,妊娠周期十个月是先入为主的思维了,七八个月就是早产,她有点没法接受,而且她犯了很多人类母亲会犯的胡思乱想症。

孩子会不会缺胳膊少腿啊,孩子听觉视觉会不会正常啊等等等等。

她昨天还做了个梦,孩子得了要命的唐氏综合症呢,再这么下去,她怀疑自己会先抑郁,但是这种事,她多想也没用过,除非现在盘古斧就在她手里,她可以回去做过B超,查个唐筛,不然只会是徒增烦恼。

“魅罗,孩子的名字,你起好了吗?”

一说这事,魅罗心情有点燥。

“除了叫犬夜叉,什么都行!”

雨默:“…”

原来还记着呢。

可这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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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Part 221 冷清的店铺

狍郡。

狍郡所处之地是个盆地,特征为四周地形的水平高度要比生活区域的地方高,中间低地,被山所围绕,因是擅长制造暗器机关的种族,因此围住郡城的山上被安置了攻击力强大的暗器机关,一有外敌,顷刻启动,杀伤力极大,成了易守难攻之地。

围山天然造就,将狍郡围成了一个八边形,山体的东南西北均有门出入,东门为王族专门使用,南西门为军队进出,平时不开,是极其坚硬的石门,即使是妖力也难以攻破,就更别提上头安装的各种暗器设备了,曾有不少强妖之族为掠夺狍妖族制造兵器的秘法而偷袭,但都被这山门和暗器阻挡,被杀得片甲不留。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狍妖族自古都有囤积粮食和水的习惯,每家每户都有地窖,为的就是敌方来袭时,有足够的粮草和敌人进行消耗战。

北门日常都会开启,为来往此的商贾提供了便利,入了北门就是狍妖族最有名的兵器集市,大约有两百多家铺子,所贩卖的兵器品种繁多,琳琅满目,如果没有提前计划好的话,很可能会挑花眼。

熙熙攘攘的街道,沿街的铺子都挂着兵器二字的旗帜,客栈酒馆夹在其中就会显得格外扎眼,也有像鼠妖族的衣料铺子开在这里,但只售货,小二都是狍妖族的族人。

狍妖族因为贩卖兵器的关系,在山海界的妖族中是比较富有的,这和人界贩卖军火的性质一样,都是很赚钱的生意,尤其是订制兵器,更为赚钱。

毛球怀里就揣着雨默画的图纸,一开始是她画的,但画的实在太丑,毛球便根据她的口述,找人改良了,雨默要的自然不是兵器,她是知道这里都是打造兵器的大神,所以想看看能不能订一批称手的手术刀,反正都是刀,也算兵器的门类了。

虽说山海界寻常的金属就是铜,但是还有一些稀有金属的,且是人界没有的,非铁,非钢,质地说不出到底是哪种,但雨默考察过,认为很适合做手术刀,而狍妖族除了盛产兵器,最大的特产就是各类稀有金属。

针羽说过,狍妖族这盆地传闻就是天上掉下的一块巨石砸出来的,自此之后,狍郡地底的金属矿就十分丰富,算是随了那句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古话。

这巨石,山海界的妖恐怕不清楚,但是雨默一听就明白了。

这肯定是陨石啊。

在地质学中,陨石大部分会蕴含稀有的金属,若真是陨石,那就代表山海界所谓的稀有金属恐怕比人界已知或已发明的那些还要高大上的多。

街道上,一眼看去种族繁多,但最多的还是狍妖族人,且非常好辨认。

狍妖,自然就是狍子了,中国东北那嘎达最有名的野生动物,在人界狍子还有个别称叫矮鹿,可在山海界狍妖一点都不矮,不管人形,还是半人形,成年的身高都有两米,甚至更高,这身高还没将鹿角算进去,要是算了鹿角,活脱脱就是巨人种族的,穿梭在里头,多吉的小身板不值得一提,直接成了小人国的人了,就是蜀都的身高在里头也是矮的。

“狼哥哥,你要去哪?”

人挤人的小道上,多吉伸出手,从人缝里拽住了蜀都的衣摆。

“你跟着我做什么?”蜀都头疼地看着他。

“是针羽姐姐让我看着你的,说不能让你乱跑。”

“我哪有乱跑,我只是去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店铺,你放手!”

蜀都想甩开多吉扯着衣摆的手,可他拽得很紧,除非撕了衣摆,不然肯定甩不掉他。

“针羽姐姐说过,就刚才那家店最好,物美价廉,还是老字号,你干嘛舍近求远啊。”

“你懂什么,货比三家!”

多吉一脸不信,直接拆穿道,“你肯定是想趁机溜走,回犬境去骚扰姐姐。”

自从雨默怀孕后,蜀都就没消停过,就差大闹犬境王宫了,因为雨默被魅罗保护得密不透风,有一次他竟然想翻墙潜进寝宫去,为了这事昊天塔都郁闷了,堂堂神器成了登徒子的翻墙利器,尊严何在。

蜀都被戳中了心思,燥得红了脸,“你别胡说!”

多吉仰起头,斜眼瞪着他,“那你就跟我回去…”

“不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针羽对我有多凶。”

“针羽姐姐那是喜欢你,又不是真心对你凶的。”

针羽爱慕他的事,连他这个懵懂小子都知道了,蜀都又怎么会不知道,一开始的确没从这方面想过,可自从蓬莱岛一行后,她表现得太明显了,稍微有点脑子必定能转过弯来。

蜀都叹气道,“多吉啊,你不懂,强扭的瓜不甜…”

“这和瓜甜不甜有什么关系?我不管啦,针羽姐姐出门前叮嘱过我,一定要看好你,不然她以后都不理我了,狼哥哥,你快跟我回去吧,商谈完兵器的事,我们还要去山上看石头呢。”

这石头自然就是那块引起狍妖族怪事的石头,目前是否是昆仑镜,还未有知晓。

狍妖族为了这事也是烦恼透了,又不敢大肆宣传,怕引来宵小之辈,只能在集市里稍微的传播一下,看能不能遇上什么高人解迷。

关于每天发生的事,第二天就会恢复原状的奇怪现象,来此几天,多吉他们也遇上了,真的是十分神奇又怪异,但不是所有地方都会这样。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走,跟你走就是了。”

两人穿过人群,又回到原先的店铺,门口的针羽一看到蜀都,眉毛很愤怒地挑了起来,但没当场发作,毕竟从小她就知道女人在外得给男人一点面子。

“你死去哪了?”她口气不爽地质问。

“饿了,找吃的去了。”蜀都同样很不爽。

话落,两人彼此瞪眼,目色间火花噼里啪啦地绽放。

一旁的毛球出声道,“一定要我驼这么多东西?”

只见它被装上了鞍,鞍上挂着布袋,斜搭在两侧,布袋里装了不少兵器,银光闪闪,分量看着就沉,它说话很轻,只有蜀都和针羽,以及多吉能听到。

多吉道,“没办法,你是灵兽,太珍贵了,万一让人知道你是白泽,必定有人会对你有心思,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进行的伪装,你忍忍,等事情办完,离开狍郡就好了。”

毛球哼了一声,堂堂灵兽,成了驮东西的牲畜,尊严收到了强烈的打击,它跺脚道,“不是有租赁陆行鸟的驿站吗?”

山海界没有马,也没有骡子,驮人,驮东西都靠陆行鸟。

“别…别生气,我帮你拿一些还不成吗?”多吉取了几件兵器出来,往身上背。

“我又不是赑屃!”毛球很不满,但也没办法,这么装的话,的确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力。

不过它看着很像马,山海界却是没有马的,即便是伪装,还是会让很多人侧目,但也没往白泽的方向想,估计很多人以为这是人家捉来的什么稀有魔兽。

另一头,蜀都和针羽还在置气,店铺里的小二捧着零钱走了出来。

“客官…这个…”

听闻,针羽杀气满意转头,提高嗓音地喝道,“什么!?”

小二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抖着伸出手,“找零。”他手里是几颗珞珠。

“不用了,赏你了。”这点小钱,针羽压根就看不上。

“谢谢这位夫人,您走好,下次再来啊。”

这声夫人倒是叫的针羽很开心,此次来狍妖族,她没有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是和蜀都乔装成了一对行商的夫妻(蜀都没同意,但在被暴打一顿后不得不同意。)

“嗯,等我和夫君商议…”她说夫君两个字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蜀都,又回头笑道,“确定哪种好了,再来定制一批数量多的。”

“好咧,静等您的佳音。”小二一点没对她和蜀都怀疑,夫妻嘛,哪有不吵架的,吵吵闹闹才显得有感情。

等小二进去了,针羽发威了,拧住蜀都耳朵喝道,“你又去哪了?”

“哎呦,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蜀都对这只母夜叉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少给我扯别的,是不是又想回去招惹雨默?”

蜀都回道,“你知道了还问!”

“你要不要脸!人家肚子都那么大了,你还想着她。”提到这个,针羽就有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就这么冥顽不灵呢。

“我不介意啊,我就是喜欢她啊,你管得着…哎呦,放手,放手,针羽,耳朵真要掉了。”

针羽拧功可不是盖的,面色都因为怒气泛出了火光。

多吉看着蜀都那痛叫的样儿有些不忍心了,“针羽姐姐,你放手吧,狼哥哥知道错了。”

“他才不知道错呢,会知道也就不会乱跑了,根本就是犯贱。”

追着人家老婆跑,不是犯贱是什么,真是给狼妖族丢尽了脸。

蜀都心里肯定有气,但也不敢打针羽,毕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很有感情,她又是女人,他一个大男人打她,比起追着雨默不放,他反而觉得更丢脸。

毛球是单性繁殖的生物,对男女****不是很懂,只觉得这两人吵吵闹闹太幼稚了。

“你们还走不走了?要闹回去再闹,我答应过妈妈的,办完了事就要赶紧回去。”

“你急什么,你妈妈的手术刀还没找到人做呢?”

雨默的刀具让很多铺子看过了,谁都没把握能作出这么薄,又这么小的刀刃来,不少铺子老板还很好奇,询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可惜他们知道了也没用,因为在山海外科手术完全是邪魔歪道的一种医疗手段。

多吉指着前头,“我刚才找狼哥哥的时候,发现前头有家很小的店面,摆在门口的兵器很都小,或许那家店行呢?”

“去试试吧,要再不行,只能放弃了,等天黑了,我们还要上山去找那块神秘的石头。”

“嗯!”

“我不去了,我累了,我要回赑屃那去。”蜀都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

赑屃和烛龙是凶兽,模样太恐怖,带在身边不方便,所以暂时在离狍郡五百里的一处海上待着,作为后援队伍。

针羽怎么可能放他走,他要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肯定脚底抹油地回犬境,她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说好了分头行动,你这时候改变计划,出了事,谁负责。”

“你那么强,有我没我有什么不同吗?”

针羽伸手又要拧他了,他怕死了,连忙反口,“好,好,好,我去,你别再拧了,耳朵真掉了,可没默默那么好技术的巫师能帮我缝起来。”

“哼!”

三人和毛球就去了那家只做小兵器的店铺。

店铺门口也挂着兵器儿子的旗帜,可是门里门外都见不到什么客人,和其他客似云来的店铺成了鲜明的对比。

蜀都道,“我看这家店肯定不怎么好,你看客人都没有。”

狍妖族从平民到王族工匠都是兵器好手,只要是卖兵器的店铺,生意都好得离谱,他们来了几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冷清的店面。

照理说,兵器铺子的手艺都是一脉传承的,大同小异,就是有区别也仅是创造力的区别。

有些店主脑洞很大,总能发明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不好卖,就看客人的需要了,自然也有乏人问津的,但肯定也有热销的,像这样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实在很怪异。

“会不会是店铺的选址不太好?”针羽指了指附近的环境,“它在街角旮旯里,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外头的铺子招牌都没有,就挂了一面小旗子,这条街我们这三天走了不下十几次,可我除了这次,一次都发现到它。”

蜀都觉得这不是理由,“再偏僻,也是有人经过的,难不成都眼瞎吗?”

“你是我说眼瞎吗?”

“不是,我是说…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来都来了,进去吧。”

“要你说!”针羽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进去。

店铺比外头看到的还要小,兵器虽有,但只有几件,比不得那些热闹的店,门大,里头的面积也大,墙上的兵器能挂几百来件,而这里…针羽数了数,就十把兵器,式样还很普通,要说特色,也就是这些兵器格外的小。

多吉四周观望了一圈,扯了扯针羽的裙摆,“姐姐,怎么连个小二都没有?”

进来三个人,竟然没人来招呼,这服务看着也不好啊。

蜀都嗓门大,已经喊了,“有喘气的吗?客人来了,还不出来?”

可惜依旧无人回应,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针羽正在看墙上挂着的兵器,突然发现这些兵器看着普通,但是精工细造,那么小,却连花纹都雕刻十分精致,尤其其中一把匕首,只有一根拇指大,但是上头竟然画着一条…鱼,看着是鱼吧,鳞片每一片都很清晰,且很有立体感,像真的一样。

她好奇地伸了手,想将它拿下来仔细看一眼。

手刚伸去,突然柜台下面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客人,不买勿动!”

三人都吓了一跳,但是看不到人。

多吉听见声音是从下面传出来了,柜台下有布遮着,他撩开布,在里头看到了一个正在抽烟斗的狍妖老头。

他看上去年岁很大,鹤发白须,皮肤褶皱,棕褐色的肤色上还能看到不少老人斑,拿烟斗的手上都是伤痕,看不见一丝完好的地方,因是狍妖族,个头很高,整个柜台下面都被他撑满了,头上一对鹿角分外漂亮,是青绿色的,像极了翡翠,不仔细瞧都不觉得那是鹿角,而是精贵的翡翠珊瑚。

第473章 Part 222 狍妖族矿山

许是三人都被吓到了,没出声,狍妖老汉从柜子底下钻了出来,敲了敲烟斗,将里头的灰倒干净后道,“可是要买东西?”

他站起来后极高,那一对翡翠似的鹿角都碰到了小店铺的屋顶,正好窗外漏了一道斜阳过来,照耀在鹿角上,更显得它晶莹剔透,宛若珍物。

三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了过去。

“客官,可是要买东西?”狍老汉再次问道。

“哦,对!买东西!”针羽从撤回了视线,将雨默需要的手术刀图纸递给了他,“掌柜,你看看,可能造出这些东西。”

狍老汉将烟斗轻放到柜子上,对着图纸细细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显得很吃惊,“客官是从哪里得到这图纸的?”

“这你别问,只需告诉我,能不能做,不能做,我们就去别家。”

在手术刀的事上已浪费不少时间,加上来时的路程,出来也有七八天了,比原定的计划已经落后了两天。

“能做,但老朽不能打包票一定能作出一模一样的,这刀刃极薄,需要用到上好的金石,眼下手头没有,需到二十里外的山上去找。”

针羽想,既不能打包票,材料也没有,岂不是会浪费很多时间,随即将图纸收了回来,“那算了,我们去别家看看吧。”

刚要走,狍老汉敲打着烟斗道,“没有别家,能做此刀的只有老朽,姑娘要是不信大可去寻,不过老朽丑化说在前头,老朽现在有兴趣,过了时辰,可未必有兴趣了。”

听得出,这狍妖老汉的口气还挺大的。

“你这老汉倒有意思,我瞧你这店里客人都没有,怎么就能说只有你造得了呢?”蜀都不信,也同意针羽的观点。

“老朽言尽于此,信不信在客官您身上。”他指了指门外,“请走,不送!”

蜀都觉得他话里眼里都有些瞧不起人的意思,心里跟着不舒服了,“哎,我说你,怎么做生意的?一点礼仪都不懂,怪不得没生意。”

“呵呵…有没有生意不劳烦客官您关心了,请吧。”这分明就是下逐客令了。

蜀都是个犟脾气,别人请他走,他偏是不肯了。

“你说你能做,好,我就让你做,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针羽皱眉,将他扯到一边,“你跟他置什么气啊,不都说不能打包票了吗?”

“就是看这老头不顺眼,你把图纸给他,他要是做个四不像出来,看我不拆了他的店铺。”

“手术刀的事,雨默并没有强求一定要,不行的话就算了,别忘了,我们正事还没干呢。”

“我没忘!你听我说…”他俯首在针羽耳边叽叽咕咕地说起了话。

来此是为了调查昆仑镜,他一直放在心上,没敢忘记,之前企图溜走的时候,他没闲着,随便打听了一下,知晓那块石头就被放在狍妖族世代取之不歇的矿山上,那矿山是由军队亲自把守的,除非有通行令牌,否则根本上不去,而狍妖族卖兵器的店家都有这通行令牌,为的就是能随时上山去采矿,炼制兵器。

针羽听完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利用他…”

“他不是说没有那金石,要去山上找吗?金石就是那矿山上的东西,必定是去那,他既然要去,我们何不跟着一起去,他肯定有令牌,也省了我们不少麻烦,你说呢?”

“有道理!”针羽点了点头,他们迟迟不上矿山,也是因为这令牌的关系,本来可以利用赑屃的隐身之术,但矿山上重兵把守,三五步就是一个岗哨,赑屃的闭气不能长久,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他们此来只是先调查,在没有确定那石头就是昆仑镜的前提下,不可轻举妄动,省得引起犬妖族和狍妖族的纷争。

她高兴地看了一眼蜀都,“你看,你该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嘛?”

意思就是他不二的时候,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

“你以为就你会想,我就是混吃等死的,你也太小看我了。”

“是,是,是,你最厉害,好了吧。”

“废话!”蜀都挺了挺胸膛,一副傲娇状,“再者…”

“什么?”

蜀都没英明多久,犯二的劲就又回来了,“这都是为了默默,当然…”

啪!

针羽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上去。

气死她了!

多吉缩着脑袋看着蜀都挨这一巴掌,脸都红了,肯定很疼。

“掌柜的,我们决定了,你就做!”针羽气呼呼地将图纸扔给狍妖老汉。

狍妖老汉吞吐了一口烟,“确定?”

“确定!你说吧,多少钱?”

“钱等造出刀了再说,既然你们确定了,那请吧…”他又指了指门。

“哎?什么意思?”

“老朽要关门上山去采金石啊,不然怎么给你们造刀?”他又抽了一口烟,将放在角落的萝框背到身上,“图纸老朽自会保管好,客官三日后来取货就行了。”

“要三日?”

“不然呢?这刀需要磨刃百回,又如此小,怕是需要时间来确认磨的次数,当中也可能断掉,老朽需要时间。”他一看那图纸就知道,这刀做起来极为复杂,且不说尺寸,那薄如翅翼的刀刃便是最花功夫的地方,以他的技术,至少也是三日,“客官若是等不了,交易可取消!”

“三日没问题,但是这金石,我们要与你一起去山上采。”

“这是何故?”

“自然是怕你挑不好歹矿啊,反正你也是要去,带客人去又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亲自挑选,到时也就不怕你那次货充好货了。”

狍妖老汉看似有些为难,“我族规定,只有本族人才可上山。”

“规定是死的,你是活的,我们来此除了制作兵器,也是想看看你们矿山有多厉害,长长见识嘛,你放心,我们就是看看,顺便与你一起挑金石,不会有什么歹心的。”蜀都生怕他会拒绝,拽过多吉推倒他跟前,“你看,这孩子还那么小,我们要是有歪心,会带孩子来吗?”

这话说得倒是很有道理,狍妖老汉想了想,“好吧,既然如此,老朽就勉为其难地带你们去山上看看,但你们要记住,不要随便和别人说话,还有…上山前要躲在矿车里,不能出来。”

“行,你说什么都行。”蜀都一口答应,暗暗觉得这老汉还蛮好骗的。

针羽心里却有点膈应,总觉得太容易了,但看着狍妖老汉不像是大奸大恶的人,手上的伤痕一看就是常年造兵器产生的损伤,还有那满手的茧子,怎么看都是个兵器行家,除了店铺没生意,其他的真没什么可疑的,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出去征询了一下毛球的意见。

毛球在外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它现在是驮东西的牲畜,自然是不能进店的。

“你们在磨蹭什么,怎么现在才出来。”

针羽摸摸它脑袋,“别气,有话问你!”

她将在里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他店里挂着不少精细的兵器?”

“嗯!怎么,你对这个有兴趣?”

“不是,我只是记得有一本书上写过,真正的兵器行家,最擅长的就是化繁为简,甚至为了磨练技艺,故意制造细小的物件,越小越说明他技艺高超,因为尺寸小,但实则功用绝不会比普通尺寸的东西差!”

“这么说,你是认为这狍妖老汉真是行家中的行家了?”

毛球摇头,“我不敢打包票,但八九不离十吧,有一句话说的好,叫‘大隐隐于市’!正因为是行家,才会这么闲散,这么不注重生意的多寡,因为寻常的兵器做多了,没难度,毫无刺激可言,或许他要的就是这种主动上门,要求做一些不可能完成的兵器,你看妈妈的手术刀,是不是这类的?”

这可是人界的手术刀,山海界没人看到过,就更别说造出来了。

“你说的对,我们也许凑巧蒙对了。”

“总之,妈妈的手术刀先交给他,至于上山,你,蜀都,还有我,加在一起,难道还会有危险吗?”

妖力强大,灵力也够强大,加上多吉和昊天塔两个神器,谁能欺负到他们头上。

针羽心安了,回了店铺。

“掌柜,我们走吧!”

**

上山的路并不难,难的是躲在狍妖老汉的矿车里,三人一灵兽挤得慌,还很闷热。

这矿车有顶棚,呈半圆形,上头是载矿石的,下头则是摆放一些挖矿石的工具,在狍妖族,这种矿车很多,上矿山的路上,一眼望去能看到十多辆,不过是尺寸,或是材质的不同。

狍妖老汉这辆车很旧了,是木头制的,外头的油漆已剥落,里头的木头因为时间许久的关系,有些腐烂,鼻子隐约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蜀都身形最大,抱着双腿才能挤进多吉,针羽,毛球,别提有多辛苦了。

“你过去点…”矿车一颠簸,针羽就往他怀里冲。

“我要是能过去,还用你说吗?”针羽还在气刚才的事,但这么老往他怀里扎,内心也是很喜悦的。

蜀都抱怨道,“为什么一定要挤在矿车里,不能用走的吗?”

“你觉得你长得像狍妖吗?”化妆都没用,身高就不够。

蜀都没话讲了,指向毛球,“它看着像啊!”

毛球鄙夷道,“你眼睛是不是有病,我那里像狍妖了,我头上有鹿角吗?”

它只有一个笔直的锥形黄金角,出去准能被认出来。

针羽知道他是在嫌弃这狭小又密闭的空间,恨不得能出去透透气,但这也没办法的事,狍妖族的集市之所以能这么敞开大门的对外开放,就是进入狍妖族的盆地区域后,妖力的释放会被限制,一旦打斗,释放过量的妖力,暗藏在集市里的暗器就会发动,也就是说要在集市里打架,他们很难赢。

这些暗器是用能追踪妖力的矿石所造,对妖力的灵敏度非常强,也就保证了即便有歹人进如狍妖族也无法大开杀戒,说起来这狍妖族不光是手灵巧,脑子也是很聪明的。

“还有多久能到?”蜀都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了。

“你再忍忍。”针羽用袖子替他擦汗。

这时,外头有了声响。

“老爹,今日怎么上山了?”听声音是个年轻小伙子。

“哦,接到生意了,上山采矿。”

年轻人口里的老爹自然就是狍妖老汉了。

“竟然会有您感兴趣的生意,是什么兵器,让小三儿我看看。”

“去,去,站你的岗去,小心渎职被人抓去牢里关着。”

名唤小三儿的年轻小伙子搔了搔脑袋,脸红道:“好奇嘛,您老可是有好几年没开过炉灶了。”

“可遇不可求…和时间没关系,这是令牌,你看看…”

“不用看,不用看,您这张脸谁不认识,快进去吧,可要小三儿帮忙。”

“不用,就是采点金石头,一会儿的功夫,走了,你可上心点,别让你奶奶伤心。”

停下矿车再次启动,比起之前更颠簸了,俨然是上了崎岖的山路。

蜀都在里头,一时不察,磕到了下巴,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你别急,我去问问。”针羽担心他会受不了的冲出去闯祸,敲了敲矿车。

狍妖老汉听到后,停了车,“什么事?”

“到了没,能不能出来透口气?”

“不行,前头还有三个关卡,过了才能出来。”

矿车一路前行,关卡的守卫都认识他,一点没检查,顺畅得很。

又过了半晌,在蜀都快要忍无可忍时,矿车顶棚终于打开了,一打开,里头的闷热散去,那股子汗臭,木酸味也跟着消失了。

“好了,出来吧。”

蜀都头一个跳了出去,狠狠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针羽在里头也热坏了,他们狼妖最讨厌的就是炎热。

多吉被闷得脸有点红,但和毛球一样,没他们这么怕热,毛球小时候有点怕热,但成长完美后,身体的温度能通过灵力调节。

出去后,针羽观察四周,少许释放了一些妖力,周围没什么动静,看来矿山上没和市集一样安装那些个能测量妖力值后发起攻击的暗器。

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找到那块石头了。

这矿山没有地洞,所有的稀有矿石都在山上可找到,有些就暴露在外头,而有些就要靠经验老道的人来找了。

“掌柜,你说的金石在哪啊?”

“前头,前头一片都是,你们跟紧了,丢了,可出不去。”

蜀都侧过头对着针羽道,“待会儿,你缠住他,我伺机去找?”

“怎么缠?”

“什么叫怎么缠,你不是很会缠我吗,就这样缠啊。”

“滚,能一样吗?”她是喜欢他才缠着他,那老汉又不是她喜欢的。

“问他问题,各种问题,问得他没工夫看我。”蜀都提供了方法。

针羽却不屑这么做,这么丢脸的事可不符合她的性格,将这个重责退给了多吉,他是小孩子,问题多,更不容易让人发现。

多吉都不用装,已经满肚子问题了,因为他从来没看过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矿石。

“狍爷爷,这是什么石头,怎么是紫色的,这个呢,这个怎么像琉璃啊…”

多吉版十万个为什么,不用教直接上了线。

蜀都趁机开溜,哪知狍妖老汉眼太尖,很快就发现了他,“客官,你去哪啊,说了不要乱跑。”

“我尿急!”蜀都扯了个谎。

“尿急前头有茅坑…就那…”

蜀都开溜没成功,只能悻悻然去了茅坑方向。

狍妖老汉找到金石后,迅速地挖了好几块,那些金石听名字以为是金子样的,实则一点不黄金,睁眼看就是很普通的石头,多吉的问题就跟着来了。

狍妖老汉道,“这些石头要进了炉子才能提炼出金石,现下自然是看不出的。”

他一边说,一边眼睛盯着蜀都。

蜀都就纳闷了,这老头老盯着自己干嘛。

针羽觉得狍妖老汉绝对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干脆佯装好奇的问道,“掌柜,我听说你们这有块奇怪的石头,能将发生的事情在第二天恢复到初始状态…”

话落,狍妖老汉的眼就阴暗了。

“你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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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Part 223 摄政王堃垚

针羽生怕狍妖老汉怀疑叫来守卫,赶紧安抚道,“就是问问,我们夫妻来的这几天也遇到了怪事,就是好奇,掌柜要是知道可否与我们说说。”

她装作一副很八卦的样子,模样还挺像的,但这个话题起了头后,狍妖老汉就警惕了起来。

“我只是个平民,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你说的事我不清楚,石头采好了,下山去吧。”

“啊?这就走了?”

蜀都刚才环视了一圈,任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金石在山海界其他妖族或许很稀有,但在我们狍郡不是什么稀罕物,走吧…”他背上箩筐,准备下山了。

针羽瞧了一眼多吉,示意他去拖住狍妖老汉,他是小孩子,小孩子说话不容易引起怀疑。

多吉点头,上前拽住狍妖老汉的袖子,“老伯,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等下了山去了铺子里,我再回你。”

多吉急啊,直跺脚,“山上有石头可看,你铺子里又没有。”

“那你随便捡几块,不能多,最多十个。”

这见招拆招的话听得多吉更急,回头对着针羽猛眨眼。

针羽也没法啊,看向了蜀都。

蜀都指了指了自己的鼻子,用嘴型回复道…找我做什么,我也没辙。

这时毛球踏着蹄子跑了过来,对着蜀都的手使劲的蹭。

“你怎么了?”

毛球现在就是只驮东西的牲畜,要是开口让狍妖老汉听到,恐怕更会引起怀疑,它用嘴咬住蜀都的袖子拖到一边,然后用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让昊天塔感应一下,若那石头真是昆仑镜的话,这么近的距离,一定能感应到什么?”

这提醒了蜀都,赶忙将昊天塔拿出来。

“昊天,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没有,从上山开始我就一直在感应,可什么动静都没有?”

蜀都想,难道那块石头不是昆仑镜,他们白跑一趟了?那狍妖族近来的怪事又是怎么来的。

“老伯,老伯,我们再待一会儿好不?我累了。”多吉在针羽的授意下耍起了性子。

“你是真累,还是假累,嗯?”

狍妖老汉一点不好糊弄,当场就戳穿了他。

“当然是真累了!”他不服气地叫道。

“呵呵,我看呐,你们就是另有所图…”

“没,绝对没有!我是和…爹娘一起来买兵器的,我们家就是寻常商人。”

他说的爹娘就是针羽和蜀都,扮作一家三口通常来说都是比较方便行事的。

“你说那是你爹娘,可我看你和他们两人一点不像,你头发是绿色,你爹和你娘都不是…”

“我…我随我奶奶!”多吉机敏地回道。

针羽眼见要瞒不下去了,又使了眼色给蜀都,意思是趁着狍妖老汉的注意力在多吉身上时,他们干脆动手得了。

蜀都点头,随即身影闪了过去,欲将狍妖老汉劈晕。

狍妖老汉此刻正背对着他,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像是后头长了眼睛似的,等蜀都过来时,立刻抬手挡下。

“果然是有目的的,露马脚了吧?”狍妖老汉抽出腰上的烟斗挥了过去。

蜀都没想他那么灵活,而且妖力也不差,不是说狍妖都是弱妖的吗?

两人瞬间就打了起来。

多吉跑回针羽身边,着急道,“姐姐,现在怎么办?”

“你先别说话…”针羽目不转睛地看着蜀都和狍妖老汉,这老汉的武力值不弱啊。

毛球上前道,“必须速战速决,要是引来守卫就麻烦了。”

“我知道,交给蜀都吧。”就算这老汉厉害,也肯定厉害不过蜀都。

“姐姐,那个老伯挺好的,千万别伤了他。”

“知道,倒是你别管那个狍妖了,你也是神器,赶紧感应看看,要是有了方向,我们也能行动。”

昊天塔感应不到,未必多吉感应不到,反正都已经来了都试试,准不会错。

多吉怔住了,“这个要怎么感应?”

没人教过他呀。

针羽:“…”

昊天塔飘飞了过来,“石头弟弟,闭眼,使劲感应四周,若是有共鸣之感的话,你一定能感觉得到。”

“哦!”

多吉将眼睛闭上,开始感应四周的动静。

另一头,蜀都不想伤了这狍妖老汉,留了余地,不住劝道,“我们真是好奇!没有恶意!”

“若没有恶意,为何在山下的时候不说,到了山上才说。”

“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说了,他肯定不愿意带他们上山了。

“我现在也告诉你,不行!”

“你怎么那么冥顽不灵?”

“因为你看着就不像好东西!”

蜀都被气到了,手掌立刻劈了过去,“你才不是好东西!”

“呵呵,这可轮不到你这个手下败将说。”

“我会输给你?开玩笑。”蜀都承认他武力值不弱,但他不会放在眼里,会缠斗到现在是不想伤他。

狍妖老汉突然跳开了几步,扬起手中的烟斗,“射箭!”

“哎?”蜀都愣了一下,看着他的烟斗。

烟斗在夕阳余辉之下,格外金光灿灿,但就是个烟斗,看着可不像是暗器。

“蜀都,小心,后面!”针羽大叫。

“啊?”蜀都回头,突见几十道箭光飞来。

呯呯!

他化妖气为剑将射来的箭扫落,“这是哪来的!”

话刚落,附近的草丛摇曳了起来,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一大队人马,皆是军服装扮头上长着鹿角的狍妖族人。

针羽骇道,怒目看向狍妖老汉,“你耍诈!”

“姑娘,这叫兵不厌诈!”

“你…!”针羽气急,飞舞到蜀都身边与他并肩作战,“蜀都你没事吧?”

“没事,这暗器并不厉害…”他很容易就打掉了。

“厉不厉害,可不是现在说的。”狍妖老汉脸上扬着某种未知的阴谋。

蜀都隐隐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看向地上的箭,这些箭不是何时在落地后围成了个阵法。

这是…

咣当一声,箭都抖动了起来,发出绿光。

绿光闪现时,蜀都发现妖力在消失,身边的针羽也发现了,喝道:“糟了,这箭和狍妖族设在集市的暗器是同样的材质,会吸取妖力。”

“现在知道,晚了!”狍妖老汉哈哈大笑。

“狼哥哥,我来救你!”

“你别过来!”蜀都大叫,他和针羽已经陷入了危机,可不能让他也跟着遇到危险,他是女娲石,要是被狍妖知道了,会抓被抓的。

“可是…”

“没有可是,站远点,放心,只是妖力被吸走了,没事,而且…”蜀都剑眉扬起一角,瞅向狍妖老汉哼笑道,“提醒你,我们可不光是一家三口…”

“嗯?”狍妖老汉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凉。

“王爷,小心啊!”一个侍卫喊道。

噌的一声,毛球从狍妖老汉的背后突袭,用灵力将他捆绑了起来,头上的尖角直抵他的咽喉。

战况反转,彼此都有人质在。

“这牲畜为何没有被吸掉妖力?”

“因为我不是妖,没有妖力…”毛球开口了,雪一般的白毛蓬松地像刚下的雪,映着夕阳的橘红后,雪白的皮毛上白橘参半,十分华美。

它是灵兽,武力值的来源是灵力,当然不可能被困妖石吸收。

“你…怎么会说话…?”狍妖老汉瞪大了眼睛。

“说明你孤陋寡闻,快放了我朋友,不然我扎死你。”

“王爷!”侍卫们惊恐地大叫,团团围住了他与毛球。

蜀都挤着眉毛看向针羽,“你听到没有,那些士兵叫他王爷。”

“听到了!”她又不是聋子。

“那他岂不是王族?见鬼了,哪有王族在集市上开铺子的。”

“谁知道!眼下这个无关紧要,先脱困!”针羽对着毛球呼喝,“毛球,押着他过来。”

毛球点头,尖角抵着狍妖老汉的喉咙,将他拖带了过来。

一旁的侍卫都紧张地看着这一幕,一只只眼睛都盯着毛球的尖角,似乎都很担心它会很不小心扎死他们的王爷。

“王爷,王爷…”突然侍卫队里跑出个人,正是先前和老汉说过话的看守小三儿。

他的声音,蜀都和针羽听过,所以认得,也就明白了一件事。

这么多侍卫突然出现,肯定和这小三儿有关系,至于老汉什么时候通知的,肯定是那时说话的时候。

“原来你早有预谋!”这代表他老早就怀疑他们了。

狍妖老汉否认,他的确一早就怀疑他们了。

哪有一家三口是这模样的,他不过是将计就计,唯一漏算就是这只牲畜。

“你们快放了我们王爷,不然让你们万箭穿心。”

小三儿挥手,侍卫们都亮出了手臂上的家伙,全是携带型的箭弩。

蜀都叫嚣道:“要放,也是你们先放了我们。”王族在他们手里,他们还用得着怕吗。

小三儿有点犹豫,又担心自家王爷安全就妥协了,“好…”

“不能放!”狍妖老汉吼道,“他们的目的还没搞清楚,怎能放,放了就是放虎归山。”

“都说了我们就是好奇,你听不懂话是吧?”

“好奇?好奇会带上这么个…”他指了指毛球,“这么个稀罕物!”

这稀罕物能说人话,且不受困妖石的干扰,可见必是很厉害的魔兽。

“你可别逼我说脏话,我们就是来看一眼,怎么的,看一眼是你会死,还是你们会灭族啊!”

“大胆狂徒,竟敢对我们王爷无礼,你可知道他是谁!?”小三儿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拳头。

“我管他是谁,王族很稀罕吗,我…哎呦…”蜀都被针羽拐了一下。

针羽瞪眼,“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好,好,你来,你说总成了吧?”

针羽看向小三儿,“他不就是个王爷,据我所知,你们狍妖族的王爷有十几个,谁知道他是哪个…”

狍妖族只是郡的级别,与境差了一个等级,但王族人数颇多,据她所知,前前先王,和前先王都生了十几个儿子,倒不是狍妖族特别能生,而是老婆娶得多,最多的一个王族,据说娶了二十来个女人,就是只有一半的老婆能生,也有十个孩子,比之狼妖族、犬妖族王族的人丁稀少,那是完全相反的境界。

小三儿挺胸道,“这位是我们的摄政王,是现任大王的王叔,岂是其他王爷能比拟的,识相地赶紧放了我们王爷。”

摄政王…

蜀都将脑袋歪向针羽,“这狍妖族的现任大王几岁了,还要设个摄政王?”

“已经成年了!”

“既然成年了,怎么还会有摄政王?”

“我听爹说过,狍妖族王子众多,王爷也很多,但很团结,断不会因为争抢王位而拼得你死我活,前前任先王曾将王位传给最喜欢的一个儿子,名叫堃垚,这个堃垚做了十天王后就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弟弟,但是这个弟弟命薄,不久就生了病,拖了一年就驾崩了,位置就传到了现在的大王,这位大王可以说是跟着堃垚长大的,十分尊敬他,视他为生父,为了能让他高出其他王叔一等,就封了他摄政王,与自己有同等的王权…”说罢,针羽瞧向狍妖老汉,有点吃惊,“这么说你就是堃垚?”

“正是老朽!”

蜀都怪叫道,“正是开了眼界了,好好的摄政王不做,去集市开铺子,你是有多闲?太不务正业了吧?”

这话别人说没关系,但蜀都说真心没什么资格,因为他这个狼妖王比他更不务正业。

“兴趣爱好!”堃垚很淡定,想抽口烟,但毛球捆着他,他动不了。

针羽问道,“你什么时候怀疑我们的?”

“从进店铺开始…”

“哎,这么早?”他们是哪里引起他怀疑了,针羽百思不得其解。

堃垚感叹道,“这强妖啊,脑子都不太好,好吧,老朽就说给你听,你们虽刻意降低了妖力,装作普通人,可你们走路都没有发出声音,这是常年练武才有的毛病,若是普通商人怎会如此?”

针羽汗颜,习惯果然是最大的破绽。

“那你还一路和我们演下去?”

“你们的目的不明,老朽总要探查清楚吧?”

集市人多,闹大了,恐会引起恐慌,这山上就不同了,在和小三儿对话时,他将写好的皮纸交于他,上头将事情原委阐述的一清二楚,小三儿只要照做就行了。

至于小三儿为何见到他不喊王爷,则是有原因的,他是摄政王,地位超然,可全族人都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躲在集市里,盼着能有稀奇古怪的兵器图纸上门,要是谁见了他都喊一声摄政王,他这生意还怎么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他们现在双方都有人质,总要先理出个先后再探什么目的吧。

“老朽再问一句,你们目的何在,为何对那块奇石头如此挂心!”

“都说了是好奇!”

“老朽不信,若是好奇何需偷偷上山,去集市的广场,那有奇石的各种消息,我族虽未将此事远播,但也因此石受到了困扰,希望征询能人异士来解答,若有兴趣一探究竟的,自可到那里报名,会有专人逐个引上山,只不过上山要戴上困妖石所制作的手铐和脚铐…”

蜀都摸摸鼻子,这事他和针羽都知道,也是因为那手铐和脚铐止了步,若确认是昆仑镜的话,他们肯定会偷走,可戴上了那困妖石,可没法偷。

针羽考虑着要不要说实话,与蜀都对视一眼。

蜀都的意思是要不都说了,看着这狍妖族也不是什么邪门歪道,说清了,说不定反而会好。

针羽同意的点点头。

“堃垚王爷,我乃狼妖族针羽,此来是受了犬妖王所托…”

堃垚听后,更怀疑了。

你是狼妖族的,怎么听犬妖王的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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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Part 224 狍妖王砗磲

“你别一副不信的表情,我若是说谎,也不会说这么一个容易引起怀疑的理由。你不是摄政王吗,难道没听说狼犬两族已成盟友?”

针羽知晓他不信,但她说的是事实,若他不信,大可以去查。

多吉帮腔道,“老伯,是真的,姐姐没骗您!”

堃垚仍是不信,但他久不问政事,外头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光景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看向小三儿,“去,找人问问!”

“是!”小三儿领命而去,可没走几步又回来了,“王爷,那您呢?”

他还被挟持着呢,自己如何能离开。

“无妨,她若说的是真话,定不会伤害我,你赶紧去。”

小三儿还有些担心,对着针羽喝道,“你听着,要敢伤我们王爷一根头发,我们全族必不饶你。”

“这位小哥,要挟也是不得已,你们若现在放了我,我也会放了你们家王爷。”针羽环视四周的士兵,数一数有几十个,妖力没被吸走的话,她和蜀都联手绝对能轻松退敌,但现在动弹不得,只能和他们互相制衡了。

“等我查实了你说的话再议,你且…”

“好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别浪费时间。”堃垚知晓小三儿忠心,但这个节骨眼说话不如办事。

“是,王爷!”

小三儿匆匆走了。

这一去恐怕少不得要花费点时间,堃垚抬起手中的烟斗,“针羽姑娘,可否让老朽抽口烟?”

“你这烟斗若不是什么暗器的话,尽快抽就是了。”

“呵呵,就是个普通烟斗。”堃垚又看了一眼毛球,“这位…兽兄,可介意?”

毛球点了点头,但角还对着他。

“谢谢。”

堃垚点了烟斗,吧唧地抽了一口,享受地吞云吐雾起来,过瘾后,对着针羽道,“姑娘是谁,老朽清楚了,那这位兄弟又是何人?”

他指的是蜀都。

针羽公布自己的身份只是不想引起他的怀疑,但蜀都是狼妖族的王,身份非比寻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让狍妖族的人知晓对他动了歪脑筋,那就麻烦了,所以她决定隐瞒。

“这是我的护卫!”

蜀都知晓她是想保护他,为王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让人知晓,但护卫…他听着就是不爽,立刻对她瞪了眼。

针羽没搭理他,刚才说丈夫,人家不信,她有什么办法。

堃垚见着了蜀都瞪眼的模样,揶揄道,“姑娘,这护卫可不怎么尊敬你啊。”

既是护卫就是下人,哪有下人对着主子瞪眼的。

针羽深感堃垚的洞察力不是一般的强,但话已经说出口了,再反口改其他的,更容易让人怀疑,不由道,“他天生就喜欢瞪眼,是一种习惯,久了就不觉得了。”

蜀都听闻,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了,凑到针羽耳边叽咕道,“你那什么烂理由。”

“滚,还不是为了保护你,也不问问你自己,没事瞪什么眼。”

“你说我是你的护卫,我能不瞪眼吗?我这么威风凛凛,怎么看都不像护卫。”

“臭不要脸,闭嘴!”针羽恨不得能咬他一口。

“瞧瞧你,说两句就冲我发火,脾气还是那么臭!”

“你再说一句试试,就你话多。”她作势抬手要拧他的耳朵。

蜀都怕了,忙不迭道,“好,不说了,都听你的,你是老大。”

哎,真是应了一句话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堃垚对针羽护卫的说辞是肯定不信,但眼下也没有什么证据,只能耗着。

多吉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很快,夕阳余辉散尽了最后一道光,沉入了西方,黑夜降临,为了能看清,狍妖族的士兵点起了火把,过了一会儿,远处听到一阵脚步声,似是很着急。

针羽刚要望眼过去看清时,一声急吼响了起来。

“王叔!”

是个年轻人的声音,音调很高昂。

堃垚一听,咯噔了一下,赶紧将烟斗藏起来,还用手不停的挥着嘴前的空气,去除烟味。

随着脚步声接近,前头的山道上亮起一根根火把,火把下人脸还没看清,十几对鹿角倒是分外的扎眼。

困住蜀都和针羽的士兵,看到打头的青年时,齐齐跪下。

“参见陛下!”

来人正是狍妖族的大王——砗磲。

砗磲很年轻,看容貌不超过二十岁,淡眉细眼,眉清目秀,一身翠衣显得他皮肤非常白皙,火把下,他一双眼里充满了着急,眸色是十分引人瞩目的深棕色,像最纯净的琥珀,透着一股童真,鹿角也是棕色的,同样宛如琥珀。

他看到堃垚被毛球的尖角顶着,眸色一润,竟要哭了。

“王…王叔…”他曲了唇角,看上去好不可怜。

堃垚喝道,“王叔没事,你哭什么?”

“可是…可是小三儿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没看到我好好的吗?”

看得出两人的感情极好,虽是叔侄,但堪比父子。

砗磲抹了抹眼泪,换上了为王的冷硬表情,虽努力保持冷面,但刚才哭过,眼睛有点红,立时有点破功,但不妨碍他咆哮。

“你们两个贼人,赶紧放了我王叔,不然本王对你们不客气…咳咳咳咳…”他咆哮得太大声,岔了气,咳嗽了,咳得脸通红。

蜀都轻声道,“这个大王也太孬了吧。”

针羽不客气地回道,“我看着别某人强!”

某人…也就是蜀都只好摸摸鼻子,当没听到。

砗磲咳嗽不止,一旁的侍卫赶紧递上水壶,喝过水后,他好点了,但脸色涨红,看着针羽,手指指向毛球,“你快让它放了我王叔!”

毛球扬起蹄子,回道:“你先放了我朋友。”

它开口一说话,砗磲就傻了,“你…你…你怎么会说话了!哎呀!”他吓到了,后退了好几步,因为急,没站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毛球:“…”

它看起来有这么恐怖吗?

小三儿从后头跑了出来,“大王,您没事吧?”

“小三,你怎么没和我说他们还带了这么只鬼东西。”

“我之前就要和您说,是您自己一听摄政王被挟持了,着急赶过来。”他将砗磲扶了起来,替他将衣袍上的尘土拍干净。

砗磲斜眼看向毛球,似在确定它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毛球不喜欢他这种眼神,瞪了过去。

哎呀一声,砗磲又被吓到了,又后退了好几步,这次没跌倒,因为小三儿在后头顶着。

堃垚看后,捂着额头,这个侄儿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特别容易受惊吓。

“小三儿…”他对着小三儿招手,“让你查的事查了没有?”

“回王爷,查了,犬妖族和狼妖族的确结盟了,至于那个叫针羽的的女人是虚云长老的独生女。”

虚云长老可是名闻遐迩的大人物,与苍梧齐名,都是妖族中以谋略高深著称的人物,在山海界,妖的品种虽然不同,但对人才的渴求是一样的,也有不少名士在自己的族群中不受待见或者不受重用,为了一展抱负而转投到其他妖族效力的。

堃垚不闻政事是近几年的事,之前一直辅佐砗磲,对于山海界的局势还是很清楚的,针羽说狼妖族与犬妖族结盟,他会不信是源自当年狼妖族长公主绮罗与犬妖王犬昂流私定终身,导致犬狼两族视同水火的关系。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他也就几年不问世事,这犬狼二族竟然结盟了。

小三儿又道,“犬妖族除了与狼妖族结盟外,和狐妖族也成了盟友。”

堃垚骇然道,“这怎么可能,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从未有过联系,怎么突然结盟了?”

要说犬狼两族结盟,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有姻亲关系,可狐妖族和犬妖族两族先说距离是天南地北,各安一方,无论周边族群的利益,还是贸易都没有互通,这两者结盟有何意义。

虽说在山海界,族与族结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但大多都是有共同的利益在,而且大多是弱族与强族结盟,弱族需要强族保护,反之强族必是因为弱族能替它贯通商路,又或是能作为抵御外敌的第一道墙才会那么做,也就是附属族。

可犬妖族是山海界中大族,狐妖族也同样,都是境的级别,这两个族结盟…

堃垚总觉这事绝对不一般。

“可知是因为什么结盟?”

“暂时还没查到,王爷,时间急,小三儿也没细查,您要是有疑问,也得脱困了再说啊。”

“是啊,王叔,这时候你还管他们跟谁结盟?要紧的是您自个儿的性命。”

砗磲无时无刻不担心毛球的尖角会突然刺穿他的喉咙。

堃垚倒觉得自己的命没什么打紧的,更关心狐妖族、狼妖族,犬妖族结盟的事。

“针羽姑娘,老朽有一问,不知姑娘可否回答?”

“你若想问结盟的原因,可以!但你觉得我们这样说话合适吗?站了那么久,天都黑了…”

多吉在一旁也是眨着眼睛一脸渴求。

“好,堃垚信你。”

到底是摄政王,极为有魄力,当下就下令士兵将她和蜀都放了。

士兵一听,却是不敢,人放了,那他老人家怎么办?齐齐看向自家大王。

砗磲当然不肯,言道,“王叔,要放也是他们先放。”

“来者是客,哪有让客人先让的道理,这事就这么决定了,撤了困妖石,快!”

“王叔…”砗磲不能信任针羽,对针羽和蜀都仍抱有敌意。

多吉跑了上去,“这位哥哥,我姐姐和哥哥真不会伤害老伯的。”

“你们是一伙的!”

“那你抓我啊,我是小孩子,没有危险性。”多吉只想赶快了结这件事,没想太多。

针羽担心砗磲真会那么做,赶紧道:“我发誓,绝不会伤害摄政王一根头发。”

“发誓谁不会!”

“阿磲,放人!”堃垚板着脸喝道。

砗磲很听他的话,虽然不甘愿,还是下令撤了困妖石,但一张嘴撅得都能挂油瓶了。

困妖石撤了以后,蜀都和针羽恢复活动的能力,一旁的士兵深怕他们会袭击,又团团围住了他们。

针羽说话算话,对着毛球道,“毛球,好了,放了摄政王。”

毛球踏着蹄子退后了两步。

狍妖族的士兵立刻涌到堃垚身边。

“王爷,您没事吧?”

“王爷,喝水!”

“王爷…”

看得出,这狍妖族的人都十分尊敬堃垚,恐怕他在心里地位都超过了自家的大王。

堃垚抬手示意他们安静,走出包围圈,到了针羽面前。

“针羽姑娘,之前多有得罪,老朽在此给您赔不是了。”他作揖道。

“不敢当,不敢当,也是针羽先前没有开诚布公,引起了误会。”

“既然误会解除了,那老朽做主,请姑娘去府中一叙如何?”

“王爷盛情,针羽自然不会推辞。”

“好!”

堃垚很高兴,对着小三儿吩咐道,“你快去府中,让管家准备酒菜。”

“啊?王爷,还要请他们吃饭?”

“让你去就去!”

“哦!”

小三儿路过毛球时,估计心里还有怨恨,狠狠瞪了它一眼。

砗磲听到堃垚要请吃饭,心里憋闷得很,将他拉了过来。

“王叔,你是不是犯糊涂了,他们差点要杀你。”

“说了是误会!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分寸…”

“那我也要去!”他可不放心他和那两个贼人相处。

**

到了摄政王府,管家已准备好了酒菜,在门口恭迎。

“王爷万安!”

堃垚点点头,“大王也来了,你小心伺候着。”

“是!”

管家诚惶诚恐地对着砗磲跪下行礼。

“磊叔不用多礼,起来吧。”

“谢大王!”

一行人便进了花厅,看到桌上摆满了吃食,蜀都的肚子就不自禁地叫了起来,还好声音不大,不然可糗大了。

“针羽姑娘,请坐!”

“谢摄政王。”

蜀都听后,也想坐上去,后头的家仆却挡了路,“护卫不能坐主桌,得去外头。”

“啊?我…”蜀都望了一眼针羽,要她帮忙说话。

针羽没理,用眼睛赶他走,倒是多吉在她嘴里成了干弟弟,一起上了主桌。

蜀都和毛球却成了一类,被赶去厨房吃东西了。

砗磲是大王,理当先坐下,他一入座,就直盯着针羽瞧,刚才山上天黑,没看清,现下亮堂了,顿觉得她极为漂亮,眼都直了,叫嚣的话就憋回了肚子里。

堃垚替针羽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日对不住姑娘了,老朽自罚三杯。”

他刚要举杯,就被管家磊叔拦下。

“王爷,您不能喝酒。”

“是啊,王叔,巫师说了,您的身体要禁酒,禁烟。”

“就三杯!”堃垚不愿将酒杯放下,但耐不住磊叔和砗磲的吆喝,只能作罢,对着针羽笑道,“让姑娘见笑了!”

针羽没在意,但对于他不能喝酒抽烟的事,却是上了心。

“王爷可是生病了?”

砗磲道,“嗯,王叔身体不好,所以这酒,我来替他喝。”

他很豪爽地喝了三杯。

针羽颔首,慢悠悠地将自己杯中的酒喝完。

堃垚没酒喝,只能喝茶,寡淡的他直吧唧嘴。

针羽道,“不知道摄政王生的是什么病?”

“老毛病,无碍,年纪大了,有病也是正常的,谢谢姑娘关心,倒是先前在山上要问姑娘的事,还请姑娘回答。”

“哦,结盟的事,是吧?其实也没多大事,就是我们三族有了共同的敌人,为了能赢,自是要同仇敌忾,站成一线。”

“共同的敌人?谁?”

能让三族结盟的敌人,绝不可能是一般的敌人,他想不出山海界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威胁。

“夜隼族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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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Part 225 抛出橄榄枝

一听是白羽,堃垚眉宇紧皱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似是听说过,近百年来夜隼族周边的小族都有向狍妖族订购兵器,就是为了对付这个人,弱族想要求一方安宁,要么是和强族结盟,要么就是负隅顽抗,后者相对更多一些,这也是狍妖族富有的来源,但是要让三族结盟来对付此人,着实让他很吃惊。

夜隼族在山海界也算强妖之族,但已经呈现衰败之势,如今再次崛起,难道就是这个白羽之力?

针羽见他一直不说话,脸上又有沉思的表情,问道:“王爷不相信?”

“非也,只是老朽久不管政事,只听姑娘一面之辞,的确是不知真假。”堃垚转头看向砗磲,“你是大王,近来外族的形势可了解。”

砗磲一直在盯着针羽看,没听到他的话,心里只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姑娘。

“阿砗!看什么呐,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针羽感受到了他的注目,轻咳了一声。

“啊!”砗磲转醒过来,“王叔,你刚才有说话?”

堃垚眉头又挤成了一道,瞥了一眼针羽,再看看砗磲,他脸上隐隐有红霞,就知是什么情况了,但没点明,又问:“近来外族的形势你可了解?”

“哦,这个啊,这些向来是三王叔管的,我不清楚。”他说得极为轻松,一点没王的该有的操守。

“你是大王,还是你三叔是大王,政事怎么能全交给他处理?”

“我不擅长啊!”

这个大王又不是他想当的,是父王死了,他是唯一的儿子,这才继承的。

堃垚真想抽他一顿,可针羽在,真抽了,让人家怎么看狍妖族,他气得胡须都飞了起来。

“王叔,您别气,三叔又不是外人!”

狍妖族的王族都很团结,断不会出现什么谋逆的事来,几个王叔更是兄友弟恭,处理起政事也是有商有量的,绝不会有所欺瞒,所以他很放心。

堃垚也知道这点,但王就是王,该有的责任总要担负的。

“磊叔!”他喝了一声。

“王爷,有何吩咐?”

“去请三王爷过来。”

“是!”

很快,三王爷堃鑫就来了。

狍妖族的人最大的特色就是身高,堃鑫一出现,坐着的针羽必须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貌,随即她就发现了一件事。

妖,总是俊美的,不管年老还是年轻,五官都很端正,这位三王叔也同样,仔细看他与堃垚,砗磲有五分像,任谁都能看出来是亲戚,但唯独堃垚的鹿角是翡翠色的,堃鑫和砗磲的鹿角却一样,是琥珀色。

堃鑫恭敬地对着堃垚作揖,“大王兄,您找我?”

“坐!”

“谢王兄。”堃鑫看到了针羽,礼貌地颔首。

针羽的身份他已经从磊叔那里知道,所以没什么可惊讶的,来后见到堃垚无事,也就清楚山上的事是一场虚惊。

“王兄,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能吃能喝!”

“那就好!”堃鑫满意了,又嘱咐道,“昨日我府中新得了一根人参,说是有万年的岁数了,明日我让人送来给王兄好好补补身子。”

“你年纪也没比我小多少,留着自己用吧。”

两人年纪可以说近乎相近,都是一千来岁了,不过是母亲不同,堃垚是长子,他排第三,砗磲的父亲是第二,加起来他们兄弟有十三位,除了老八和老九已逝外,其余几个都都还活着。

“王兄不用与我客气,我吃那千年的人参就足以了。”

狍妖的王族都很富裕,人参这种东西,百年上下的根本瞧不上眼,千年以上的谁府中没有个几十根,也就万年左右的人参很稀罕,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他好不容易弄到一根,就是为了送给堃垚的。

“行,行,你要送就送把,说正事,这外头的局势你可清楚。”

“王兄可是要问犬狼狐结盟的事?”

听闻,堃垚点了点头,“就是此事,你既然知晓这件事,那个叫白羽的可否知道?”

“知晓,王兄怎么对此人的事好奇起来了?”

“这人都能让犬狼狐三族结盟对付了,可见是个极厉害的人物,既是厉害的人物,我总要知晓是否对吾族有威胁?”

突然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总要提防一下。

“王兄,放心,此人暂时对吾族没有什么影响,也没有兵器上的往来,离得又远,想是不会有威胁的。”

“你确定?”

堃垚总觉得这事不简单,现在没影响,不代表将来没有,或许等发现时就晚了,必须早做提防。

针羽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在分析,从这两位王爷话里,她了解到狍妖族和夜隼族没有任何瓜葛,也没商贸上的来往,照理说犬妖族能得到那块怪异石头的消息,白羽不可能不知道,来时魅罗就叮嘱过要她小心白羽的人马,现在看来白羽的手还没伸到这边。

这可是个好消息。

她此来是购买兵器,钱自然是不缺的,想买多少都可以,但犬狼狐三族可以购买,夜隼族也可以,若是能与狍妖族联盟,站成一线,事情就不一样了,有这么大强大兵器库为后盾,在军事力量上可说是如虎添翼。

如果能拉拢他们…不得不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只是…看他们的行事作风,是只喜欢自保,不会蹚浑水的类型,要想说服必定很难,但就是难,她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若是被白羽捷足先登了,那就不利了。

她得好好斟酌一下。

再来就是那块石头的事…她想直接问,又觉得会不会唐突?偏偏蜀都不在,她想找个人商量都没办法。

多吉凑到她耳边道,“姐姐,为什么只有老伯的角是翡翠色的?”

“你也发现了?”

“嗯,因为和我的发色很像啊,而且,我们在狍郡待了几天,也没瞧见过有翡翠色鹿角的族人,也就老伯一个。”他在山上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件事,本来以为是不是王族的角与其他人不同,可砗磲和堃鑫不是翡翠色的,这就说明堃垚的鹿角非常稀有。

“我也觉得奇怪,或许这位王爷有什么天赋异禀的地方吧?”

“比如?”多吉好奇地睁着眼。

“你别问我,我也不清楚,我们现在是客人,总不能上手就问这种事吧,等之后熟了再说。”话落,她突然觉得脸颊有点烫,朝前一望,捕捉到了砗磲偷看的视线。

这人为什么老看她?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地瞪了回去。

砗磲一愣,竟傻兮兮地笑了。

多吉看到捂嘴偷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针羽觉有点莫名其妙。

“姐姐,这个狍妖王肯定是喜欢你。”

“别瞎说!”

“真的,从姐姐坐下后,他时不时就在看你,你仔细看,他脸都是红的,犬哥哥看我姐姐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年纪小,还不懂男女****,但是这种爱慕的眼神却是看多了,一定不会错。

“我和他刚认识,话都没说过,你肯定是看错了。”

多吉摊摊手,“姐姐要是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你看,他又看你了。”

砗磲果然又看了过来。

针羽现下有意和狍妖族结盟,砗磲是狍妖王,为了不影响结盟的计划,她自是不好瞪回去的,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爷…”

这声王爷引得堃垚和堃鑫都应了声,因为不清楚她叫的是谁。

针羽对着堃垚作揖道,“王爷,针羽有事要说。”

“姑娘请说!”

“白羽此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且有妄想称霸山海界的企图,与狐妖族的璴王已联手,多次向璃王,犬妖王下毒手,搅得几个族群不得安生,此人野心颇大,难保日后不会对贵族下手。”

堃垚一听就听出了她话里暗藏的意思。

“姑娘的意思是…”

“化被动为主动,王爷觉得呢?”

好一个化被动为主动,这是向他抛出结盟之意了。

但是…狍妖族安于一方,从来不与外族有纷争,就是有也是别人欺上门了才动手,这是狍妖族自古以来的治族方针,可以说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这个规矩沿袭了至今,从未出过错。

能自保便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所以他心里没有底。

白羽要称霸山海界…这事听起来委实有些不可信,曾经也有很多妖妄想主宰整个山海界,但最后都没成功,不过是口气大。

况且,白羽有野心,难道犬狼狐三族就没野心了吗,三族的强大,他可是清楚的狠,若是贸然结盟,焉知不会有那鸟尽弓藏的一天。

他不可能现在就给出答案,笑道:“吾族只是一个小族,相信那白羽还看不上眼,若有一天他真来了,吾族城墙坚固,暗器满布,他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去。”

针羽不疾不徐道,“王爷,可知他已得到了轩辕剑和东皇钟两件神器。”

这可是一剂猛药,惊得堃垚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洒了一些茶水出来。

“王爷应该知道世上没有一件兵器可比得上那轩辕剑的…”

饶是狍妖族是兵器行家,也造不出能与轩辕剑匹敌的武器来。

堃鑫一直没说话,听到轩辕剑后却是坐不住了,“王兄…这…”

堃垚用眼神打断了他的话,不许他再说下去,随后镇定了心神,平静地看向针羽,“多谢姑娘提醒,这样吧,我与姑娘一见如故,可否请姑娘多留几日?”

这事他决定好好盘算一下,断不能轻易做出决定,先安抚住她再说。

“王爷是不是忘了,我还等着王爷造的兵器呢?”她并不着急结盟的事,能结成最好,不能结的话,将情谊做好了,日后也能有个方便。

“哦,对,对,老朽差点忘了,姑娘,吃菜,吃菜!”

饭局后,针羽便在摄政王府住下,半夜时分,她去找了蜀都。

蜀都彻底被当做了下人,被安排到了仆人住的地方,房间又小又破,他向来野怪了,并不讲究,吃饱了就准备睡了,而毛球被送去了鸟厩,和一群陆行鸟待在一起,可就没那么安生了,踢烂了门,跑去了府中的花园休息。

针羽找蜀都的时候,正好看到它在发脾气,顺道就将它带走了。

蜀都见针羽来了,脸色很不好看,哼道,“呦,主人,这么晚找我不合适吧?”

“少来,我有正事要和你说。”她和毛球一起进了屋。

蜀都坐回了床上,翘着二郎腿道,“什么正事非要大半夜的说,困了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不就是把你当下人吗,是他们没眼力劲,又不是我,况且你是狼妖王,真把身份说出去了,说不定会引来一堆麻烦。”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说你刚才吃那么好,我和毛球却只有咸菜豆腐,不公平。”

“明天请你吃顿好的行了吧,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贪吃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和你说与狍妖族结盟的事?”

蜀都皱了皱眉,“这是哪来的事,来时没这个计划啊。”

“临时决定的,行吧?”

“他们只是弱妖,结盟能有什么用?你要看上了他们的兵器,免了,花钱买就行了。”

“我也知道花钱能买,可是白羽不能不防,他要是也看上了狍妖族怎么办?依照他的个性,不结盟,可能屠族,白泽就是前车之鉴。”

蜀都却觉得不可能,“他要是屠族了,上哪弄兵器,他脑子没那么蠢,我看真要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对那个傻大下毒,以此要挟狍妖族更可能些。”

“看,你也这么想了,这就说明结盟是很有必要的。”

“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是个假设,但实际是白羽现在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完全不知道狍郡的事!”要是他有动静的话,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么顺利来到狍郡,“我总觉得这事有那么一点不对?”

“你指哪方面?”

蜀都那双平日里看着不怎么精明地眼灿亮了起来,“我怀疑白羽的人可能已经见过狍妖的王族了。”

“哎?不可能,若是见过,那个摄政王不可能不知道,难不成今天吃饭也是在跟我演戏?”

真是演戏,未免太真了。

“人心隔肚皮…这样的弱族,能安然到现在,除了暗器强大,不可能没有别的。”

“蜀都,这是你的直觉,还是真认为是这样?”

“一半一半吧!”

他虽然平常挺二的,但不带表他糊涂,反之他清醒得很,这或许就是为王的本事,就是再懒散,脑子还是会转一转的。

“那你准备如何?”

“为今之计就是敌不动,我们也不动,你既然对狍郡抛出了橄榄枝,那就等着他们接呗,反正我们来意是如何,他们也清楚了,趁着有时间不妨先把那石头的事搞清楚。”

“你刚才说白羽的人很可能已和王族接触了,要如此,他们还能让我探查那石头?”

“明着不行,暗着来,这府中的仆役那么多,想问,总能问出些什么的,还有…”他看向毛球,“你不受困妖石干扰,比我们行动起来方便。”

“你是要我偷偷上山去探查?”

蜀都点头,“我和针羽要是不见了,目标太大,可你是兽,不会容易引起注意。”

“在他们眼里我可是只和凶兽差不多的东西…”

“没关系,明早你开始撒泼,就像一般牲畜那样,让他们以为你除了会说话,其实和一般牲畜的作息没什么不同时,对你提防就会小的,等他们戒心小了,就是你行动的时候。对了,这次得用上赑屃,它让我们几个一起隐身困难很大,但是你一个的话,憋气时间应该能维持一下,真要不行了,你也是兽,到处乱跑有什么不可能。”

毛球觉得这个计策可行,点了点头。

针羽看着蜀都镇定自若,又运筹帷幄的模样,却是笑得脸都开了花。

第477章 Part 226 短命的狍妖

正如蜀都猜测的那样,白羽的人马的确与狍妖族有了联系,但堃垚并不知情,等针羽走后,堃鑫借着有事要商谈,去了书房才将此事告知。

堃垚听后,大为震惊,喝道,“这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兄身子不好,我也是想等事情弄清楚了再说,没想到狼妖族的人会来。”

“砗磲是不是也不知道?”

堃鑫点头。

“糊涂!这等大事他怎么可以不知晓。”堃垚重重放下手里的茶杯,气得不轻。

“阿砗还年轻,有些事还不懂怎么处理,我是想着…”对此堃鑫也是有难处的,要说这个侄子脑子其实并不差,就是贪玩了些,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他就是被你们宠坏的。”堃垚更气了,“我当初退下来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多给他些历练,别老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事事都替他想好了,再让他去做,久了,他就习惯了,再不会自己去考虑问题了,等我们都死了,到时谁来帮他,今日狼妖族来了,你看他,可有一点为王的样子。”

“王兄教训的是,如今夜隼族和狼妖族都来了,不知道王兄可有什么对策?”这事本来没什么要紧的,就是族与族之间关于结盟的会晤,别人是心平气和地来,没有强求,同不同意在他们这边,以往这种事也不鲜见,狍妖族有打造兵器的长才,从来都是结盟的最佳选择,只是以往他们都回绝了。

不参与外族的争斗,是狍妖族从祖上开始就流传下来的规矩,至今没有破过。

“那夜隼族说了什么?”

“说是地处偏僻,有意迁移,怕迁移时会遇到敌袭,为保平民安全,想到了我们,结盟之后,他们希望我们能派暗器队保护,迁移成功后,若我族遇到外敌了,他们也会倾全力相帮。”

“笑话,这联盟之意,听着都是他们有好处,我们却没有。”

抵御外敌,狍妖族自有经验,且从来没出过什么差错,有没有盟友都一样。

“我也正为此觉得奇怪,照理说,商贸往来总要谈及一些的,比如开放港口,商路,扩大我们现有的通商,却是没有。”

堃垚喝了口茶,细细思量了一会儿,“我似是感觉不到什么诚意。”

“王兄也觉得吗,我也有此感。”

“你且说说,除此,还有什么细节没?”

“有,那谈判的人有提及过山上的那块异石。”

“哦?”堃垚眯了眯眼,很快就洞悉了一件事,“那位狼妖族的针羽姑娘也提及过这块石头。”

堃鑫大吃一惊,“这么说的话…”

“呵呵,双方人马估计都是为了这块石头来的。”

“王兄,这块石头也是五年前才出现的,是何构造,族中也没人能勘破,他们又为何对它上了心。”

这块石头巨大无比,是五年前突然从地底浮上来的,谁也不清楚它在底下埋了多少年,只知道从他出现后,狍妖族中怪事连连,他曾派不少人去探究,均一无所获,其不只巨大,还非常坚硬,任何开采都无法伤其分毫,至今还竖立在矿山之巅。

想到五年前,堃鑫不由地看向堃垚,这石头浮出的时候,恰巧是他病重之时,那时天摇地动,还引发了一场地震,毁了不少房屋,地震震了三天三夜之久,他也昏迷了三天三夜。

待他醒来时,地震也停了。

他的病稍微好些后,也曾上山去看过,但即便是他这个很有经验的矿石行家,也不清楚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来历。

“现在还不清楚,但他们既然惦记上了,自然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先安抚着吧,且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狼妖族我来对付,那白羽的人就交给你了,对了,这些人现在可在族中?”

堃鑫摇头,“他们十天前来的,说完事就回去了,我当时也说考虑,但具体没有说考虑多少时候,近日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会不会已经忘了?”

“怎么会忘,怕是他们知道狼妖族的人来了,不敢轻举妄动吧,这倒是符合了那姑娘的说法,犬狼狐三族和夜隼族已势同水火。”

“王兄,若他们都是为了那块石头而来,那我族岂不是挤在他们两方人马之间进退两难了?”

都有结盟之意,不管回绝了谁,或是答应了谁,另一边就会迅速成为敌人,但若是谁也不帮,他却担心惹怒了他们,让他们都成了狍妖族的敌人。

堃垚正在担心这个可能,如果处理不好,平静了许久的狍妖族,恐怕会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咳咳咳咳…”忧思一深,他突然就咳了起来。

堃鑫拍抚他的背,“怎么突然咳起来了?”

“不妨事,许是被茶水呛到了,压一压就好。”

可他咳了许久都没停下,越咳越厉害,咳得脸色都发了青,不一会儿就撅了过去。

堃鑫急得大吼大叫,宫中的巫师迅速赶来,将他病情稳定了下来。

“三王叔,大王叔怎么样了,可好些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砗磲在外头等了多时,见堃鑫从寝室里出来,关心地问道。

“吃了药,已经睡了,巫师说暂时不要打扰他,让他好好睡一觉。”

砗磲听后安心了些,但仍时不时的望向寝室。

“王,臣有事要说。”

“三王叔说吧,我听着呢。”

“王是不是对那针羽姑娘有意思?”

砗磲的脸立刻红成了大番茄,“三王叔,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没有的事,您一定是看错了。”

“王的心思全在脸上了,臣岂有看不出来的?”堃鑫叹气道,“王,本族从未有娶外族女子的先例。”

年轻人难免为情所烦忧,一烦忧就容易做出冲动的事,他得先提个醒,免得他行差踏错。

“王叔,一定是您老眼昏花了。”

“那何故总盯着人家看?”

“她…她好看嘛…”

这理由在堃鑫心里却不成立,好看的女子多了去了,他们狍妖族虽是弱妖,人形也多有不完美的,可美女不缺,还都是高个子,在他的审美观里,针羽…太矮了,根本进不了所谓的美女之流。

“王,臣是觉得…”

“好了,王叔,眼下最重要的是大王叔的病,巫师可有好的对策了?”

堃鑫摇头,“还是老样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那怎么办?王叔可是族之栋梁,万万不能有事。”

“臣清楚,臣已想过,若是族中的巫师不行的话,就只有寻访他族的巫师了。”

若他没记错,那白羽就是巫师中极为出类拔萃的人物…

想到此,他突然一愕,这诊治恐怕不是他们想要,白羽就能来的,必是有条件的,条件恐怕就是结盟了,他这时恍然大悟到夜隼族来谈结盟时为何寥寥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了,他们怕是早已知道了堃垚有病,且是狍妖族治不好的病。

为此,他愁眉深锁,在寝室门前来回踱步。

砗磲不明原因,只以为他是在担心堃垚,不由安慰道,“王叔,您回去吧,这里由我来守着,您年岁也大了,比不得我年轻。”

堃鑫哪会走,看着砗磲,他心里更愁了。

王兄说的对,他们真是太宠他了,宠得他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寝室里,堃垚已经醒了,床边的巫师正在替他把脉。

“我是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比之与针羽谈话时,他的气色差了千百倍,一副将死之态。

巫师支吾不敢言。

“说吧,都这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瞒的。”

巫师跪地道,“老臣无能,已黔驴技穷。”

“起来吧,不怪你,病哪有一定能治好的,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只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五年前他突然病重,药石无用,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来,自此身体每况愈下,那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狍妖族的王族都不长命,能活到1000岁的寥寥无几,或许正因为此才会娶妻较多,想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里繁衍后代。

他今年已经1100岁了,比早早死去的几个弟弟,已是活多了两百年,也够了。

巫师不敢说,已老泪纵横。

堃垚明白了,怕是活不过今年了。

“别哭了,记住,这事不许对任何人说,包括王,还有三王爷。”

“老臣明白。”

“你开些止咳的药,还有能让气色好一些的药就好,要死总会死的,莫要强求。”

“是!”

堃垚咳嗽了几声,躺在床上却觉得气有些喘不过来,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胸口很疼,总觉得有什么压着肺了,却是咳之不出,越咳就越疼。

**

翌日,针羽早早就醒了,一醒就听到堃垚病倒的消息,她赶紧找到蜀都谈论此事。

蜀都道,“我早些时候在集市上闲逛,听到不少关于狍妖族王族的事,据说他们王族都不长命,几乎没几个能活到1000岁,这个堃垚算是长寿的了。”

“哎,活不过1000岁,那岂不是都在壮年之时就死了,是生病?”

妖基本都能活2000岁,1000岁那就是一半,连一半都活不过,太可怜了。

“嗯,据说都是肺病,具体原因是什么,从没人知道,那个砗磲大王的父亲,先王就是咳嗽了几天几夜,最后给咳死了。”

“咳死?好可怜!”多吉坐在床上抚着毛球的毛,对着它道,“毛球,你可知道这件事?”

“有看过一些,但书上并没有详细写,病因不明,但不长命是真的。”它虽知天下事,但也不是所有事都知之甚详的。

蜀都突然拍了一下大腿,脸色突然变得很凝重,“糟了!”

“嗯,什么糟了?”针羽递了个馒头给他。

“我之前说白羽的人很可能已经跟狍妖族的人联系上了,白羽最擅长的是什么?”

“毒啊!”这是天下皆知的事,但蜀都这个时候提,却有些突兀,总不会是认为蜀都要对狍妖族下毒吧,那个摄政王是好目标,可是他都病成这样了,还用下毒吗?针羽脑中一闪,就想到了另一个可能,“他是巫师,且是大名鼎鼎的巫师。”

巫师能治病!

她和蜀都想到一块了,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白羽若是治好了堃垚,他就成了狍妖族的大恩人,他们犬狼狐三族还有什么希望与狍妖族结盟,恐怕还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但是说到治病…他们也有一位高人在。

但是要她来,却是不可能的。

不过…针羽和蜀都齐齐看向多吉…

这小子还真是来对了,或许能帮上忙。

“狼哥哥,针羽姐姐,你们干嘛一直看着我,吃早饭啊。”他可没吃多少,多数都进了蜀都的肚子。

毛球呵呵道,“多吉,你要充当一回巫师了。”

“啊?”

**

犬境。

王宫里,雨默挺着个硕大肚皮坐在花园的石椅上,那肚子在几天的时间里又大了一圈,她基本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得让人搀扶着,没人搀扶的话,她必定会因为重心不稳跌倒。

她这么坐着,远远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的肚皮,然后才是她的脑袋,活像一个球上面长着一个脑袋,没有脖子,看久了就会觉得很滑稽。

她是出来吹吹风的,犬境的秋季已到,早上仍会有些热,但到下午接近傍晚时,秋风会很凉爽,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间。

“小姐,我们出来半个时辰了,该回去了。”

“再坐会儿,里头热。”她是孕妇,体温本来就高,待在寝宫里只会更热,不如这里舒服。

“贪凉可不好,万一着凉了…”木香手肘上挂着披风,正愁苦着要这么盖到她身上,之前试过,她就是不肯要。

“你放心吧,我没出汗,也不觉得冷,哪会着凉。”她肚子自带发热功能,就是现在下雪,她估计都不会觉得冷。

“小姐,小姐,有信来了。”紫艿从宫门口跑了过来。

“信,谁的?”

“是针羽姑娘的。”

一听是针羽,雨默就有些激动,撑着腰就想起来,木香赶紧上前阻止她,“小姐,信马上就来,你不用急。”

紫艿也知道她急,三步并两步的冲了过来,将信交给她。

“总算有消息回来了,真是急死我了,再没消息,我都以为他们是不是出事了。”

魅罗将她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什么事都不告诉她,每次她问针羽是不是有消息了,他都说很安全,很平静,听多了她就认为是报喜不报忧。

不过她自有本事,在多吉跟着去时,就将一对专门传信用的小**给了它。

她飞快地将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

看到信中说他们进了摄政王府,吃的好,睡的好,雨默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接着她就看到了有关堃鑫的病,针羽在信中问她,有没有能治肺病的药。

药她肯定有,但药不能瞎吃,没看到病历前,她怎么可能随便给药,偏偏针羽在信上就写摄政王咳嗽不止…这太含糊了,谁说咳嗽不止一定是肺病,支气管也可能啊。

于是,她提笔回信,让她想办法将堃鑫的病症调查清楚,还有巫师开过什么药等等。

信写好后,她交给紫艿,“快去传。”

紫艿很犹豫,将信捏在手里,支吾道,“小姐,王说过,你不能乱跑的。”

“我没说要去,就是帮个忙,就是以信互通,你看我现在的肚子,就是想跑,也跑不动啊。”

别说跑了,就是想站,都得靠人帮忙,还站不了多少时候,因为腿已经浮肿的像猪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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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8章 Part 227 活的大巨石

狍郡,摄政王府。

针羽对着窗框抬手,一只轻巧的玲珑兽飞落到她的手腕上,这玲珑兽只有巴掌大,外形像比熊犬,毛皮很丰厚,像个球,长着两对蜻蜓一般的透明翅膀,是犬妖族专用的传信魔兽,和信鸽类似,是魅罗送给雨默的生辰礼物。

喂食了几颗饲料后,玲珑兽乖巧地仰起头,脖子上悬挂着一个木筒,针羽从里头取出了雨默的回信,然后将它关进小笼子里,笼子里还有一只黑色,一白一黑,一公一母。

蜀都伸了脑袋过来,“是默默有回信了,快看看,说了些什么?”

“你急什么!”

瞧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她心里就不舒服。

展开信后,蜀都想偷看,针羽偏不让,躲到了一边。

“你这是干什么?说不定是专写给我的呢?”

“少臭美,上面一个字都没提到你!”她扬了扬信,显得幸灾乐祸。

蜀都不信,抢了过来,看后脸就垮了,上头只是笼统的写了一句大家注意安全的话,后面则是要针羽尽可能地收集堃垚的病症。

他将信往空中一抛,倒头躺在床上,哀叹道,“真没良心,亏我还买了不少小玩意给她。”

“自作多情!”针羽不客气地嘀咕了一句。

蜀都听到了,没做声,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

针羽将信点着火后烧毁,算了算时辰,多吉也该回来了,果不其然门外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针羽姐姐,我回来了。”多吉打开门。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袍子,往常披散的头发绾了髻子在头顶,身上斜跨了一个小木箱,像极了一个跑江湖的小郎中。

针羽笑颜一绽开,赶忙端茶递水,扶着他坐下,“怎么样?可看出些什么了?”

多吉喝了茶,从木箱里取出一包东西,“给,我摸来的。”

针羽打开一看,“是药渣!”

“嗯,是巧伯伯开的方子,我想这个寄给姐姐,一定能让她看出些什么来!”

他口中的巧伯伯就是狍妖族的大巫师,这几日常来府中给堃垚看病,一来二去他就和这个名唤巧延的巫师混熟了,而他之所以一副小郎中的打扮,源于前日里针雨要他去探一探堃垚的病情,既然要探病,总不能随便去,就谎称他其实是个巫师。

在山海界,巫师是非常稀有的天赋,绝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不信。

多吉其实不会看病,但他是女娲石转世,又跟了雨默多时,也学会了点,看病的架势还是学的有模有样的,也就蒙混了过去。

可惜他作为女娲石的灵力在重生阵后损失的太多,正在慢慢恢复,但恢复的速度很缓慢,不然以他的能力,定可以启动能力,替堃垚治病。

他因生得讨喜,对谁都很有礼貌,很容易让人对他有好感,因此堃垚和巧延都没有起疑,这也就方便了针羽的计划。

“做的好,赏你颗糖吃。”针羽将一颗桃花糖塞进他嘴里,“你再说说,那堃垚还有些什么症状?”

“脸色不好看,咳得很厉害,都是用药压着,一咳就会喘,喉咙还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有吗,我早上看他出来散步,没见着脸色很差啊。”她最近一直很注意堃垚的动静。

“那是假的,他每回见人都会用胭脂涂脸,淡淡的一层,还有扑好多粉,不是近着看,看不出来。我也是偷偷发现他床头的箱子里有这些女人家用的东西才知晓的。”

“这么严重?”

“嗯!”

“有吐血吗?”

“这倒没有!”他在堃垚那每次待的时间并不长,大多都是和巧延在外间商讨用药的事。

天可怜见,他为了装巫师可是绞尽了脑汁,亏得之前雨默去卜芥那诊病时,他有跟着,或多或少记了一些,但时间长了准穿帮。

“胃口如何?”

“吃得也不多,都是些粥粥水水的,有时吃了就会吐。”他将糖咬碎后咽了下去,“姐姐,我感觉…”

“嗯?什么?”

多吉咬了咬唇,脸上露出一丝难受,“这个伯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这不是他看出来的,是他感觉到的,这可能是因为他是女娲石的缘故,非常敏感生命的强弱。

针羽对堃垚没什么太多感觉,所以没有多吉那种伤感,只觉得若真如他说的那样,恐怕会对接下来的计划有影响。

堃垚是摄政王,但这几****观察到,无论是砗磲,还是别的王爷臣子,都以他为尊,砗磲明着是王,可显然是个花瓶一样的摆设,若是要结盟,必要堃垚同意才行。

“蜀都,你那边查得怎么样?”

蜀都躲在被子里说道,“暂时没发现白羽的人,但是那个三王爷总让我觉得鬼鬼祟祟的,昨夜我还看到他写了封信,并连夜安排自己的心腹送出了城,我跟了一段路,看方向是白羽那,我已经通知了烛龙,它会在后头跟着,一有消息就会让赑屃告诉我们,我觉着堃垚真要是活不久了,狍妖族必定会想尽办法救他。”

但要是这堃垚真活不了多久了,那白羽就真能治得好?

针羽听后有了决定,不管如何,他们这边必须尽快行动,怎么也要比白羽早一步才行。

她将堃垚的病症写了下来,连同药渣一起寄给了雨默。

另一边,毛球在赑屃的隐身下,无碍地进入了矿山,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了矿山的山腰。

狍郡的矿山地处南北方,绵延百里,形成了一道高而广的屏障,靠近边界的地方不仅有重兵把守,山壁上还安装了杀伤力极大的暗器,并配有巡逻队,早午晚各有人巡逻。

赑屃的闭气时间不能太长,所以毛球利用自己是兽的盲点,勘察了几日,确定巡逻路线和换岗时辰后才动的手。

噗的一声,赑屃憋不住了,漏了气,隐身之能也就破攻了。

幸好毛球此时与它藏在草丛里,伏着身子,避过了一轮巡逻。

等巡逻队走了,赑屃再次闭气,将它带到了离山颠最近的灌木丛里。

从这里望去,骄阳下,一颗翠绿的巨石屹立在最高处,宛若圆盘,非常巨大,直径至少也有几十尺,它看上去极为通透,隐隐能反射出背后的景色,阳光的折射下,让它的石身如一汪碧湖,波光潋滟。

“就是这块石头?”赑屃用鱼鳍遮着光,远远地瞧了一眼。

“应该是。”毛球查看了四周,发现石头的周围都有人看守。

“看上去很普通啊。”在赑屃眼里,这石头就是大了点,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而且看着也不像是昆仑镜的模样。

毛球也觉得不像,它对神器是有一定认识的,但这石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昆仑镜的模样,但也不能就此笃定它不是,还是需要接近了看一看才行。

“你多喘几口气,待会儿我们就过去。”

“好!”

赑屃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这要命的憋气,倒是将它的肺活量练出来了。

毛球计算着看守之人的路径,一共八个人,分四组,两人一巡逻,都不会接近石头,当中有个时间差,大概是一炷香的时间,它和赑屃应该可以绕到背后去,既是隐身,这八人必定不会发现它们的踪迹,它瞧了一眼自己的蹄子,石头附近的地质松软,要是用蹄子落地的话,恐会有脚印,得用飞的过去。

“毛球,我好了,可以过去了!”

“嗯!”

赑屃憋了气,顷刻间将它和毛球的身影隐去,毛球在结界中悄然接近,腾空而行,慢慢地接近翡翠巨石。

八个守卫均没有发现它们的存在,有一个因为无聊还打了个哈气。

毛球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每接近一米都会停下观察。

等接近了,它也没有马上触碰巨石,而是再次观察了八人的动向,在巡逻路线交错时,才迅速接近它,当它伸出手准备抚触时,石头竟抖动了起来,如活物般。

“不好,赑屃,退开!”

赑屃一惊,猛然间巨石闪射出翡翠色的波光,像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它要紧闭气,忘了要躲,还是毛球将拉到一边,险险躲过了这股剑气。

剑气发出响声,惊动了八位看守,他们迅速围拢了过来。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好似动了一下。”

“快看,这里有个坑!”

那坑还冒着烟,是那剑气状的波光所致。

因守卫来了,毛球拉着赑屃往原先躲藏的草丛飞去。

赑屃的闭气也到了头,呼了出来。

“吓死我了!”它用鱼鳍拍着胸脯。

“嘘,安静!”毛球压低脑袋观察着守卫们的动静。

赑屃现在是元神,本就小,躲在草丛里不仔细看绝对发现不到它。

“你说,这石头怎么回事,还会攻击人?”

“那剑气出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灵力,很微小,但又很熟悉!”

“熟悉?莫非真是昆仑镜?可是不对啊,你又不是神器,怎么可能感应得到?”

“我也不清楚,就是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遇到过。”

赑屃什么也没感觉到,又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再过去一次,让你再感受感受?”

毛球摇头,“知道它会攻击,没有万全的应对之策如何能贸然再接近,这次是凑巧躲过,要是没躲过,岂不是让这些守卫都发现我们了?”

“那要怎么办?”

“先回去,和针羽他们商量一下。”

虽没有探查清楚,但也不是徒劳无获,至少知道这块石头是“活”的。

“行,听你的!”

**

堃垚好不容易平静了咳嗽,突然又咳了起来,这次更严重,咳出了一口鲜血。

“王爷!”巧延大惊失色,脸都白了,下意识地捧起了手,吐出的血便都沾染到了他手上。

“别喊,阿砗在外头。”堃垚抹了抹嘴,又让他拿条干净的帕巾过来。

巧延瞧着他灰青的脸色,内心很自责,都忘了要洗手。

“还愣着干什么,把手洗了。”

“是!”

他洗净了手后回到床边,替堃垚把脉。

“王爷之前明明用了药了,怎得又咳嗽了,还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刚才元丹似乎很热,突然就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

“王爷还是躺下,不要再处理政务了,我这就去将三王爷找来。”

“阿鑫很聪明,你去找他了,必会让他察觉到我的身体出了状况,不妨事,我先躺一会,休息一下应该会好些。”

巧延颔首,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可要老臣将磊叔唤来。”

“也好!”

磊叔是唯一知道他病情的人,一进来就一脸的悲戚。

“你这什么表情,我又还没死。”

“王爷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

磊叔和他是一同长大,虽为主仆,但有着兄弟一般的感情。

“阿砗还在外头?”

“是,劝了许久,也不肯离开。”磊叔从柜子里取了干净的被褥替换上。

“这种时候倒是一股子倔劲,要能使在政事上多好。”

“大王也是担心王爷,有此心也足以证明大王是仁慈之人,还年轻,等王爷好了,再教就是了。”

听得这话,堃垚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苦楚,能教的话,他也不会早早退下来了,就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才会想随性干些喜欢的事,不想死后留有遗憾,现在想想是退早了,若知道几个王弟这般宠着他,哪怕是死在王殿上,他也甘愿。

“可有吃饭?”

“王爷放心,吃过了。”

“嗯,你照顾着他点,别病了。”

“老仆晓得,王爷睡会儿吧。”

巧延将新配好的药递给他,“王爷,将药吃了吧。”

他吞下后道,“今天早上那个小家伙可有来?”

“王爷说的可是多吉?”

“不是他还有谁,像个老鼠似的,什么地方都能钻!”

还真是说对了,多吉可不是老鼠吗。

“来过了,瞧过王爷后,就让老臣劝回去了。”

“你可觉得他有异?”

“巫师之能倒是有一些的,要说精湛还差得远了。”

“呵呵,我说吧,那针羽姑娘也是看准了我病了,想接机讨好,不过也巧,这小家伙是个巫师我还真没看出来。”

“天赋有,可到底年纪小。”

巫师的天赋稀有,但有了也是要经过历练才能逐渐成长,成为大家的。

“我这一病倒是给他们机会了。”靠在枕头上,堃垚心思沉重。

延巧心知他在想什么,“若是能治好王爷,这机会也是好的。”

“你不明白,现在两方人马都盯上了我们,若没有万全之策,帮与不帮都可能是个苦果。”

等他死了,受难的就是整个族群,这如何能让他瞑目。

巧延叹息了一声,“王爷这般愁思,又怎能养好身体?”

“我现在就担心阿鑫会为了我,病急乱投医。”

他没猜错,堃鑫是铁了心要治他的病,与白羽的人马联系上了。

书信通过传递很快到了白羽手上。

比起针羽书写的病症,白羽手上的信是堃鑫所写,将堃垚从发病开始的症状写得清清楚楚,足有八张皮纸那么多。

白羽连夜阅读,不遗巨细地研究了堃鑫的病。

来传信的黑翼就在他身边,见烛火暗了,立刻取了新的来点上。

“大人,可能治?”

“药石无用了。”白羽将皮纸放下,拧了拧的鼻梁。

“那岂不是…”若是不能治,计划岂不是就行不通了。

白羽提起白玉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时,他眼波中流露出了波光。

“能不能治,只是一句话,我说能,那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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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9章 Part 228 名师出高徒

两日后,远在犬境的雨默收到了针羽寄来的信和药渣,通过药渣,她断定服药的人病的很重,至于针羽写的那些病症…她叹了口气,就这么点东西,要她怎么看,还是药渣信息多一些。

闻一闻,瞧一瞧,再将药渣分开来,唤出了神农鼎。

“鼎兄,你怎么看?”

“你这是又活泛了?”神农鼎的音调听起来比魅罗还要母鸡三分。

“闲着也是无聊,断个病症又废不了神。”

“思虑也会伤身。”

“我是怀孕,不是病了啊,你别瞎操心了。”雨默坐在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整个人都嵌了进去,这是魅罗让人特地打造的椅子,坐起来很舒服,能消减她肚子的重量,就是一坐下去,她的身体更‘球’了,还是两球——脑袋与肚子叠加在一起,中间看不到脖子,浑然天成人肉雪人状。

鉴于她现在走路都很困难,这椅子还安了四个轮子,变成了轮椅,她要是想出去,木香就可以推着她前进,深深让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伤残人士。

她起先是不愿的,拼了命也想多走走,怀孕期间做些运动对生产很有帮助,奈何她根本走不动,这肚子沉得像灌了铅,有时坐着都能感觉到肚子在往下坠,要命的是她昨晚洗澡时还发现肚子的皮肤长了白色的纹路,说明皮肤的弹力纤维与胶原纤维已损伤或是断裂,形成妊娠纹了,丑死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现在一看到肚子就心烦,不做些事情转移注意力的话,她八成会抑郁,所以针雨有事要她帮忙,她当然会很积极的响应。

神农鼎知晓打消不了她活泛的心思,将药渣倒进了自己的鼎里。

“这服药的人病得很重,肺症,且奇经八脉都有损伤了,温补的药有,去痰湿的药也有,还有几味药下得很重,似是在强行提升他的元气。”

“没错,没错,跟我判断的一样。”

“这人没救了!”神农鼎总结,“这药不是在治他的病,是在加速他的死亡。”

俗语有云病去如抽丝,治病绝不能急,尤其重病患者,想要马上去除病根绝是不可能,药方里多是补元气的药,门类很多,也没有相克,证明开方子的人也是有道行的,偏是那几位强行补元气的药,分量过头,顿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

这是一剂猛药,但对症的不是病,是在想尽方法地让重病的人看起来精神好一些罢了。

“这点针羽有在信里提到。”雨默提笔将对药渣的判断写在了皮纸上,又沾了点墨,写了几味能缓和咳嗽以及痰湿之症的药方,要用哪些药,药的剂量如何,都有详细写明,除此她对这种巧延开的药方非常的不苟同,又写了一个更温和的方子。

目前从已知的线索中,她也只能观察到堃垚的肺病很厉害,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不能判断清楚。

“鼎哥,给我几颗五方丹。”

五方丹,顾名思义就是有五种药草精炼而成,这五味非常稀有,也就神农鼎这个‘饱食’过天下药草的神器才会有,是她闲着无事,翻阅古书找出来的,经过和神农鼎,卜芥的探讨,进化了成分。

神农鼎一听,喝道:“这是炼出来给你用的,固本培元的好丹药,总共也就二十来颗,你倒大方,一送就送十颗,不给!”

“你别那么小气嘛,我吃不吃都是那样,但是这个人不一样,他很需要,大不了我们之后再研究一些更好的药出来。”

神农鼎哼了哼,它是个鼎,没什么表情,但还是让雨默联想到了西游记里不肯给孙悟空仙丹的药童。

“那就给八颗好不好?”

“五颗最多了。”它比守财奴还要吝啬。

“那就五颗,赶紧的!”

神农鼎磨蹭了好久才将五方丹拿出来,雨默接过后小心包妥,塞进玲珑兽的罐子里,信上又写着让针羽最好想办法观察一下堃垚的痰是什么颜色的,还有排便的情况。

针羽收到信后,一脸菜色,将信丢给了多吉。

多吉没什么嫌弃的表情,将药方细细背了下来,重新默写了一份,又将五方丹装进木箱的瓶子里。

到了第二天,他起了个早,沿着小路去了堃垚那,还没进门就遇到了巧延。

“小吉又来了?”

“是啊,巧伯伯,您来的正好,我昨晚想了个新方子,正要想您讨教。”他说的方子自然是雨默写的那个。

“哦,拿来给我瞧瞧。”

“嗯!”

两人一起进了屋,磊叔见他们来了,作揖问安,并让下人将煮好的茶端上来。

巧延并不认为多吉能开出什么好方子,自认为已经摸透了他的本事,会愿意与他探讨药方,不过是惜才,觉得他年纪小,但极有天赋,为人也善良,顿有一些教导的心思。

可那药方一入眼,他整个人就呆若木鸡了,并诧异地看向多吉。

多吉眨了眨眼,“巧叔叔觉得不妥?”

“不!”巧延又看了药方一眼,吞了口唾沫道,“这真是你写的?”

“是啊!”他说得很肯定,可心里很虚。

“你如何想出来的?”

多吉笑道,“巧叔叔这话说得怪了,用脑子想啊。”

磊叔就在一旁伺候,对巧延的反应也是好奇。

“巧叔叔,您就说这方子行不行吧,要是不行,我可以再改!”

“不用改,不用改,很好!”这方子的每一味药都用得极其精确,可说是神人之作,“磊叔,撤了今日要给王爷的药,照这方子重新熬。”

多吉听闻,高兴地拍手,他是打心底的希望能治好堃垚的病,叮嘱道,“磊叔,一定要记得五碗水煎成一碗,水不能多,也不能少,先武火半个时辰,再文火一个时辰。”

“是!”

巧延因为这药方子顿时对多吉刮目相看,难道他和王爷都看走眼了,其实这小家伙是深藏不漏?

多吉吃了几口点心,又从箱子里翻出了五方丹,递给巧延,“巧叔叔,差点忘了还有这个,这是我师父祖传的秘方,叫五方丹,您看看能否给王爷用?”

祖传的秘方当然是他瞎编的,不这么说,可圆不过去。

有了之前那张药方的经验,巧延很恭敬地接过药瓶,朝里嗅了嗅,这一嗅,他又呆若木鸡了。

这是…

不,不可能。

他急忙将丹药从瓶子里倒出来,仔仔细细地观察,还切了一块下来,放进嘴里品尝。

这气味和苦味,俨然是早已绝迹的晶晶草的特征。

相传晶晶草是神农氏发现的一味万能草药,只要与之搭配的药得当,便能千变万化,他还发现这丹药的其他几味配方也是极为稀缺的药草,都有固本培元的效用。

他有些不敢置信,拿着药丸的手都在抖。

多吉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对桌上哪叠豆花酥情有独钟,吃了好几块,一不留神就全吃完了,意犹未尽地舔着手指上的粉末。

“巧叔叔,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巧延慌忙捉住他的手,“小吉,你老实告诉我,这五方丹真是您师父的祖传秘方?”

“是啊!”

“那你师父在何处?”

“这…”多吉说的师父自然是雨默,可是雨默的身份,针羽说过绝不可以透露。

一来她是人类,二来她是魅罗挚爱之人,可说是犬妖族的软肋,她的安全必须放在第一位,在不能百分百确定狍妖族是否能与他们结盟前,她就不能暴露身份,这也是为了提防白羽再下黑手。

再者,针羽觉得做任何事都不要急着亮底牌,藏着更稳妥,就像现在,不是已经勾起巧延的好奇心了吗。

“如何?”巧延追问。

“嗯…这个…”多吉飞快地转着脑袋,说道:“我师父在哪我也不清楚!”

“你是他徒弟怎么会不清楚?”

“是这样的,我师父闲云野鹤惯了,一生的志向就是学神农氏那般尝遍世间百草,去了哪里,我真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巧延没有怀疑,大多巫师都有这种志向,“那你师父是何人,高姓大名?”

“啊?这个嘛…”这个他要怎么说。

“你不会连你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巧延皱起了眉头。

“当然知道了!”不知道的话肯定穿帮,但是他不能说啊,他急中生智,有了主意,“巧叔叔,我师父淡泊名利,最不喜欢的就是受人追捧,他收我为徒的时候说过,任何人问起我师从何人都不许说,不然就是违反门规,要逐我出师门的。”他扯了扯巧延的袖子,撒娇道:“巧叔叔,您就别为难我了,只说这药能不能用好不好?”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听起来不像是假的,能人异士多有古怪的癖好,越是古怪越是有能耐,如此高人,巧延真想亲眼见一见,更甚者想拜师学艺了。

“让小吉为难了,是我的不对。”

“没事,没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能治好王爷的病。”

巧延却还有其他的心思,旁敲侧击道,“望眼山海界,说到有能耐的大巫师,一是白羽,二便是卜芥,小吉,你老实说,你师父是不是卜芥王爷?”

卜芥在山海界可说是与白羽齐名的,而他身为王爷,却只想救人治病,对政务一丝都不碰,非常符合淡泊名利之说,但若说巫师的能力,以他的了解,却是比不上白羽的。

就是不知道这位卜芥王爷是不是因为淡泊名利的关系,故意隐藏了本事。

多吉听到卜芥的名字就喷了一口茶水,淡泊名利卜芥是有,但是论巫师的能耐嘛…

呵呵…

卜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他‘师父’的徒弟啊。

多吉长了个心眼,没马上表明,只是笑了笑,“巧叔叔,不要问了,好不好?有些事,我真的不能说。”

针羽说过,暴露雨默危险太大,万不得已可以将卜芥作为障眼法供出来,所以他记得很牢。

他虽没有明说,但听在巧延耳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好,好,我不问,我不问了。”

多吉也没忘记雨默交代的任务,觉得这个时机不错,问道:“巧叔叔,能否让我看看王爷的痰色,还有排便的情况?”

“你要看这个干嘛?”

他眨了一下眼睛,模样很俏皮,“对症下药啊…”

这听在巧延耳里又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一晚上能想出好药方,又能突然拿出这五方丹,是因为什么?

若是早就有了,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必是后面有高人指点啊。

“没错,对症下药。呵呵呵呵…”巧延忍不住笑开了怀。

多吉也有笑,可是脑门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了。

**

犬境,王宫。

烛光下,雨默端坐在书案前,对着药渣依旧细细研究着。

初看时,她没发现特别之处,但此刻静下心后,她又看出了这些端倪。

总觉得这个方子曾在哪里看到过,尤其是其中一味药,名唤萝草,若是记得没错不单单是针对肺病用的。

“你又在瞎忙些什么,那么晚了,也不怕眼睛看坏。”

魅罗从水房带着沐浴后的清爽走了过来,先前他明明看到她已经躺在床上了,这才沐个浴,她又活泛了,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

“晚了,睡觉去!”

他作势要抱她,她却挪了挪避开了,“你先睡,我还要研究。”

“你是孕妇!”

她狡猾得很,回道:“你也知道我是孕妇,要是让我不高兴了,你知道下场是什么吗?”

他板起了脸,“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吐了吐舌头,打定了主意要研究到底。

魅罗拿她没办法,见她满头是汗,取了扇子过来,坐在旁边替她扇风。

这天其实已经不热了,但她身子重,动一动就会出一身汗。

“你到底在研究什么,都是药渣子!”

“这是针羽寄来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

“这药渣闻着气味很浓,你确定没有问题?”

她拉起他的手,调整了一下他扇风的位置,“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这又不是毒药,你闻闻,明明都是药香。”

“那你研究出什么来了吗?”她对着这药渣看了两天了。

“之前没有,但是时间久了,药渣里的水分干透了,我发现了一味之前没发现的药,就是这个…”她挑了一颗黄豆状的药草出来。

“这是什么?”他对药认识不多,这药也从来没看过。

“萝草!”

“很特别?”

她摇头,“要说特别也没特别到哪里去,但是和其他几味药在一起就变得特别了。”

“什么意思?”见她额头的汗都快滴下来了,他用帕子擦了擦。

“你知道的,我奶奶和爷爷都是中医国手对吧?”

“嗯!”她家一家子都是巫师,这点他老早就知晓了。

“我记得我爷爷说过,萝草单一味很普通,但是加了茄黄,梗叶,却是治疗肿瘤的良方,还是很古老的方子,和那什么黄帝内经之类的差不多,不过在现代萝草,茄黄,梗叶,几乎已经没有了,这种方子也就失传了,他老人家会知道,也是从自己老师那里知晓的。”

魅罗到底在人界待过一阵子,知道肿瘤是什么,若是换做别人,恐怕都没法和她交流。

“你的意思是那个摄政王得的是肿瘤?”

“有可能,若是真的,我估计那个瘤已经很大了。”若真是肿瘤,吃药是不太可能治好了,唯有外科手术了。

“默默,你别忘了自己是孕妇。”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他一眼就能看穿。

“我也是猜测,又不一定,而且你看到了,我现在这幅样子哪能手术,站都没法站。”

魅罗却不这么认为,趁她不备将她抱了起来。

“要让我安心,你最好赶快给我睡觉,别在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已决定最近多派些人手看着她,免得她瞎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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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Part 229 一胎与多胎

躺在床上,雨默没什么睡意,一是觉得热,动不动就一身汗,二是脑子还转着药渣的事。

魅罗手里的扇子没停过,对着她轻扇,这是每晚就寝时会做的事,直到她睡踏实了才会停,她是他心里的宝,热了扇风,有蚊子了就替她捉蚊子,每次都会比她晚睡许久。

雨默肚子大,没法仰躺,都是侧着身子睡,久了腰容易酸,哼一下,他就知道她腰酸了,便空出手替她揉揉。

“还不睡?”

“睡不着!”她用手绕着他衣襟的上系带玩,“魅罗,我最近总在想,肚子这么大,会不会不只一个孩子?”

“你别吓我!”他下意识盯着她隆起的肚皮看。

真的是很大,光是看就知道非常的沉,亏她那么小的身板能挺过来,他也曾怀疑过,让卜芥看过好几回,但按照山海界的医疗水平,实在很难确定,而且胎动的现象也不像是有多个孩子的。

多子多孙谁不希望,但他对雨默的要求不高,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就行,怀孕就让她受尽了苦头,再一胎生几个,他很担心会要了她的命。

万一难产怎么办?

孩子多了,生产的危险系数也就成倍增加了,他早早选拔好的有经验的胎娘都说了,头一胎最难生。

他忍不住抖了抖,将圈进怀里。

他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

“默默,一个就好了…”如果可以,最好不要生了。

“你别不信,我是说真的,现在都还没5个月,就大成了这样,羊水再多,也不可能这样吧,你们妖受孕很难,但多胞胎的占比不在少数,木耳木香虽说不是一胎出来的兄妹,但和自己一胎的兄弟姐妹不都有好几个?还有普通百姓家多胎更多,最多的一胎能生六个呢?”

这是她之前在卜芥那诊病知道的,刚巧有个病患的儿子要参加相亲会。

说到这相亲会也挺有意思的,原来犬妖族每三年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的相亲会,适婚年龄的男男女女都可以参加,因都是平头百姓,家底都差不多,这不会是考量的重点,端看那姑娘的母亲一胎能生几个,越多的越受欢迎,说是生娃多不多,母亲能遗传给女儿。

她是嗤之以鼻的,但是想想犬妖是狗狗嘛,狗本来就是多胎型哺乳动物,虽说成了妖,受孕难,但一旦受孕了一胎生个三四个也很正常。

木香和木耳的娘,算是能生的,第一胎生了三个,隔了五十年又怀了第二胎,又生了四个。

为此,她做了一番调查,发现强妖的多胎的几率比较低,例如贵族和王族,因是强妖中的强妖,他们一胎多子相对少了许多,能一胎生出两个的,凤毛麟角,但也有部分能一胎生三四个的,听说若是这种贵族家里的女儿,成年时,家里门槛都能被求亲的对象踏平。

可惜啊,犬妖族的贵族里,一个都没有。

关于这点,她有想过,在人界的时候,狗狗大多一胎能生好几只,可也有一胎只生一个的,据说生的越少,狗的种气就越好,生出来的狗狗特别健康,虽没有什么科学论点,但拿土狗而言,但凡生一只的,那小狗崽骨架毛皮也真是特别的好。

她想,那些个贵族和王族是不是因为这个因素,才会生的比较少,强妖嘛,从种气上说,的确比平民们要强大,就像魅罗,他很强大,绮罗王后不也是一胎只生了他一个吗?

强妖每个妖族都有,但数量占比却不多,她认为这是稀少的关系,就像熊猫,明明长得那么肥硕,吃得又好,还不是一胎生一个。

自然界,越是珍稀的物种,生的就越少,真正的诠释了什么叫物以稀为贵。

虽然这个论点不一定能成立,但事实生命在衍化的过程中,的确或多或少的走了这个规律。

人大概是最奇葩的动物了,明明泛滥了,但在一胎多子的问题上,依然是一胎一个为主,那些个通过人工受孕的不算。

简而言之就是,聪明的,珍稀的,生的都少。

可是她和魅罗的结合,或许打破了这个规律,她是人,他是妖,负负得正了也说不定,她摸了摸肚子,肚子里的小东西现在动的不是很多,但动起来也挺要命的,不是烫,就是让她浑身难受。

“不会的,肯定只有一个!”他可不想她因为生孩子,生得连命都没了。

“谁知道你放了几个进去,我看吶,我们还是赶紧做好准备,衣服鞋子多准备几套,还有名字也多准备几个,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我们能不提这事吗,我心慌。”从她怀孕开始,他的心就一直悬着。

“你什么时候胆子那么小了。要是真能一次生它三四个也挺好的,最好女儿儿子都到位…哈哈…”

她是乐天派,很少会钻牛角尖,但是魅罗不是,一看到她隆起的肚子,心里就会有抵触情绪,偏偏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出来,谁也估不准。

“这种事等你生了就会有分晓了,晚了,睡觉。”

“哦!”

她调整了一下身体,靠到他身上,刚才没什么睡意,但聊了会儿天就觉得困了。

魅罗却是一宿没睡。

他是真被吓到了。

第二天就将卜芥和胎娘们都找来,开始部署起雨默生产那天的各种计划,确保要万无一失。

**

“你是不是又对他说了什么了,让他紧张得每个时辰都要找我问话。”

到了时辰,卜芥就会来替雨默诊脉。

雨默躺在床上道:“没有啊,我就和他探讨了一下,我这胎可能不只一孩子。”

“脉象不像。”

“脉象怎么能确定?”

要有B超,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是,我们落后,那你就多担待些,别再给魅罗压力了,这么下去,我看他都要崩溃了。他在你面前是不会显露,可在我这,只要开口说话就能说一个时辰,全是你的种种。”

“我只是想提前有个准备嘛?”

“整个王宫现在都围着你转,还怕准备不够充分吗,别说你一胎一个了,一胎十二个,都有的是人差遣。”卜芥对了对她这些天她吃过的补药,又道:“看着你最近有点贫血了,加点补气血的药吧。”

“嗯,你看着办!”她起了身,由木香搀扶到案几前坐下,“卜芥,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萝草。”

她还惦记着针羽寄来的那些药渣。

卜芥闻了闻,又看了看,“没错,是萝草,你怎么有这个?”

“针羽寄来的,是狍妖族摄政王吃的药。”

“她怎么会有这些药?”

“这就说来话长了。”她将药渣放回罐子里后将针羽和蜀都在狍妖族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卜芥虽不关心政务,但这些道道却是懂的,听后便有了主意,“要不要我去一次?”

“我看行!”她去不了,光靠传信,难免会有疏漏,若是卜芥去了,可以探查得更清楚些,“你愿意?”

“有什么不愿意的,大敌当前,怎么说也不能让白羽那个混蛋抢了先机,再者现在靠多吉在那撑着,早晚会穿帮,万一惹怒了他们,说我们犬妖族不诚信,耍他们,结盟岂不是更没希望了。”

“嗯,那你何时动身?”这事她觉得宜早不宜迟。

“呵呵,那得看你夫君什么时候愿意放我走?” “我来和魅罗说。”

**

晚上,雨默就将卜芥要去狍郡的事说给了魅罗听。

魅罗一口回绝,“他走了,你怎么办,谁来给你把脉?”

“我自己啊!”

“不行!”

“怎么不行了,我的医术比他差。”

“不差!”肯定比卜芥优秀。

“那为什么不行?”

“因为你报喜不报忧。”

卜芥会对他说老实话,她就不一定了,万一有什么不好的,她肯定不会据实告知。

“不会啦,我现在不是很好吗?”

魅罗坐在案几前,一点没有妥协的意思,“他身边小巫师那么多,随便派一个不就行了。”

“看岔了怎么办?”卜芥的医术最好,也是最能看出那摄政王到底是什么病的人,其他的小巫师,她不能相信。

“看岔了就看岔了,别人的死活与你何干,说了好好养胎的,你就不能给我好好躺着吃着。”

“我天天都有躺,也有吃,你说的我都做到了,可是这个不一样嘛,你也想和狍妖族结盟的对吧,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要是让白羽得到了狍妖族的支持,我们就得多对付一个强敌,多不划算。”

“在我眼里,狍妖可不是强敌。”

“对,他们是弱妖,可是兵器厉害啊,我之前找过有关他们族群的书,那些个武器,我都看呆了,简直是鲁班转世。”

“谁?”饶是他待过人界,有些事也是不清楚的。

“就是能工巧匠界的大神,我们人界有个成语叫班门弄斧,就是以他做的成语。意思是谁在他面前玩弄本领,就是找死!”她就坐在他身边,扯住他袖子道,“卜芥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就几天功夫,十天就差不多了,很快的。况且让他去,也能看看针羽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你说我报喜不报忧,我还担心他们报喜不报忧呢。好嘛…好不好嘛!”她耍赖的劲儿都用上了,“你是王,要为族群着想,不能老围着我一个女人转啊!”

“我就是喜欢围着你一个人转。”他将她圈到怀里,“默默,任何事,任何人都比不上你重要,你懂不懂?”

“懂!”

她当然懂,他将她捧在了手心里,可是这次又不是她自己去,是让卜芥去探探路,危险不会找上她,最重要的是卜芥提醒了她,从她怀孕开始魅罗的压力比她还大,再这么下去,孩子还没出来,他就会倒下去,白羽是那么危险的一个人物,轩辕剑和东皇钟都在他手里,苍梧已经死了,他身边尽管有璃王蜀都帮忙,但都比不上苍梧,失去了苍梧,就好比他断了一只臂膀,她希望能尽可能的弥补这一点,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再多一个盟友了,不能就这么放弃,她不想他到了战场上会遇到危险,多一个能帮他的人,就等于少一分危险。

或许,妖打仗,靠的是人数,靠的是战略,还有强大的妖力值。

但是兵器也是好助手,是最直接的辅助,强妖或许不需要,但军队里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强妖,他们能强一分,打赢的概率就高一分。

她是他的妻子,同时也是这个族群的王后,所以她不能只局限于他与她之间的安乐,也要想到整个族群的安危。

“魅罗…”她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将孩子生下来,一定母子平安,所以你真的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好好不好?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人会垮的。你看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我自己就是巫师,你要是担心的话,还有神农鼎,它的能力你总清楚吧?”

若不是神农鼎是神器,不然她觉得它去更合适,针羽没法与它沟通,但多吉可以,蜀都有昊天塔,也可以沟通,但它到底是神器,白羽一定会有抢夺的歹念。

“你让我再考虑一下!”

“别考虑了,就这样定了。”她往他脸上啄了一口,“我保证会乖乖的。”

撒娇,耍赖,苦口婆心都用上了,魅罗还能有什么办法拒绝,一日后卜芥在他凶狠的瞪眼下动身去了狍郡。

**

摄政王府里,针羽第一时间就收到卜芥要来的消息,“多吉,你师父要来了…”

“啊?”多吉没反应过来。

“呵呵,就是卜芥大人啊!”

“是姐姐要他来的?”

师父这一说源自他那日和巧延的对话,实则他说的师傅是雨默,可是巧延错认成了卜芥。

“肯定啊,能让犬妖王首肯的人,除了你姐姐,还能有谁?”

“太好了,卜芥大人能来的话,我就轻松了!”他已经快装不下去了。

针羽下笔,将多吉探查下来痰的颜色还有排便情况书写好,又通过玲珑兽传递了出去。

玲珑兽在高速飞行的时候是隐形的,因此传递信息的安全度那是相当的高。

“你再忍忍,赑屃会去接应卜芥大人,相信这两日就会抵达。”

“那我要怎么对巧伯伯说…”

他的师父可是成天在外的云游的人呐。

“有什么好说的,云游的人都亲自上门来看病了,我们诚心多大,他们要不是傻子就该明白。”针羽将窗户关上,掏出饲料喂食了关在笼子里的另一只玲珑兽,“你待会儿就去找巧延,透露一点,就说…就说你费了点心思,请了个高人来,别说是卜芥大人,藏一点。”

“姐姐,为什么不直说?”

“越神秘,越让人好奇,我们还不知道白羽那边是什么动静,但看现在的情势,白羽还没来,既然如此,何不让他们注意力都集中到我们身上,我可是对你的雨默姐姐很有信心的。”

这个信心完全是因为雨默是神农鼎的主人。你乖,知道这几日辛苦你了,等卜芥大人来了,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到时我上街给你买好吃的去。”

多吉乖乖地点头,“姐姐不用给我买好吃的,对狼哥哥好些就成了,你看她为了躲你又跑出去了。”

一听这话,针羽捏碎了手里头喂食的骨头饲料,捏得粉粉碎,“别理他,他就是贱!”

**

在外的蜀都忍不住就打了个喷嚏,王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昨晚进去了两个黑影,是谁他没看清楚,但他笃定是白羽的人。

该来的都来了,接下来就看各自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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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Part 230 龙公主暮云

昆仑镜与结盟的事如火如荼进行中时,久不出现的璃王却出现在通往东海的苔藓山上,此去东海他是受了魅罗的嘱托,由宁宜拿着雪舞剑,去拜见拥有伏羲琴的东海龙宫之主暮云公主。

暮云公主是东海龙王唯一的女儿,曾与绮罗王后有过三面之缘,虽交往短浅,但一见如故,皆是性情中的女子。

伏羲琴是上古十大神器中,拥有操控人心的神器,乃是伏羲氏以玉石加以上天丝弦所制出的古琴,据说此琴泛着温柔的白色光芒,在黑暗中也宛若夜明珠一般灿亮,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的神秘力量,持有此琴的人,即便遇到最厉害的幻术师也不用惧怕,因这天下说到操控人心,绝没有谁能比得过它。

伏羲琴一直以来都是龙宫所有,上一代主人便是暮云公主的母亲,龙妖王朝云。

朝云女王已在两百年前驾崩,仅有的王嗣暮云公主,却迟迟没有继任为王,那是因为龙宫继位有一个原则,就是必须有孕后才可继任大统。

苔藓山是唯一通往龙宫的路径,要想进入龙宫,只能通过此山,否则哪怕会腾云驾雾也无用,会被守护东海的金、木、水、火、土、雷六条巨龙联合攻击,就算是凶兽,也未必能在一朝一夕间,将这六条巨龙打败。

所以,要想拜见暮云公主,就只能明着来,且必须按照龙宫的规矩做。

东海龙宫,并不是人界西游记里所描写的龙宫,它也是妖族的一种。

在山海界,妖族的按照规模有境,郡,宫,市,关,村几个分类,因此龙妖族的族群规模并不大,最多也就犬境三分之一的人口,但人少,不代表它们不强,因它们是龙,在妖的门类中,它们算是仙,俗称龙仙妖,因这龙本就是神兽的一种,但又区别与饕餮所属龙生九子中的那种龙。

龙宫素来不管天下事,安于一隅,过着与世无争,自给自足的生活。

绮罗王后之所以会与暮云公主相识,便是因为她的伏羲琴,当年绮罗王后为了学琴,除了遍访名师外,就是想寻找一把天下最好的琴。

这伏羲琴便是琴中的圣品。

可惜,伏羲琴素来都为龙宫所有,乃是王族专有的物品,而暮云宫中的琴艺,比之苍梧有过之而无不及。

少女时代的绮罗王后,和现在的蜀都一样,热衷某件事时就会头脑一热,不管不顾,两位公主可说是不打不相识。

巧的是,璃王的母亲,也是狐妖族的王后,曾与绮罗王后,暮云公主,并称山海界的三大奇女子,与暮云公主也识得,因此由璃王来拜访,最合适不过了。

山腰上,日光照耀,许是正午的关系,格外炎热,这苔藓山如名字一样,长满巨大的苔藓,密密麻麻,特别的潮湿,只要阳光一晒,热蒸汽不断,更为炎热,且因这苔藓的关系,脚下很滑,一个不小心就能摔个四脚朝天。

若是想飞行通过,山中的吸血苔藓就会像蛇一样的舞动攻击,可说是龙宫的天然护卫。

“殿下,已经走了一半了,休息一会儿吧,相信天黑前就能到达龙宫。”宁宜紧紧的抱着装着雪舞剑的木盒,站在前头遥望了一圈,光是站一会儿,她就热得额头直冒汗。

“宝儿去递拜帖,去了多久了。”

“快两个时辰了,殿下坐!”

宁宜在地上铺了防水的毯子,再将放着雪舞剑的木盒轻轻地放到地上,心里不由想着,天这么热,不知道能不能求这雪舞剑释放点冰雪出来消暑,这个想法刚起就被她苦笑地否决了。

这剑要是肯,那就见鬼了。

“殿下,您稍后,宜儿替您烹茶。”

说是烹茶,用的却是不会生热的冰魄水,这山中的温度,喝个热茶绝对能把人热死。

“嗯,我去前头看看…”

璃王走到前头山腰的崖边,崖下就能看到东海的一角,碧波湛蓝,他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下头的吸血苔藓大概是以为他想抄近路,舞动了起来。

它们枝节粗大,有藤为骨,舞动时就像一条条覆盖着鳞片的巨蟒,十分渗人。

“这东西倒是有意思…”他扇着扇子,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

这一退,那些吸血苔藓就不动了,回归了原位。

“殿下,茶好了。”宁宜呼唤道。

“来了!”

璃王走了回去,满山遍野的绿,明明看着很清凉,但由于高热产生的蒸汽,让视线看出去总有些雾茫茫之感,他盘腿坐在铺好的垫子上,接过琉璃茶碗,饮了一口。

“殿下,绿豆糕…”

这糕点是在冰盒里存放的,拿出来时还覆着一层冰霜,很适合现在享用。

璃王尝了一口,突然皱眉道,“今日怎么不甜了?”

“有吗?”宁宜也尝了一口,“不觉得啊,和殿下之前在王宫里吃的一样。哦…”宁宜偷笑了一声,“殿下,莫非是离开犬境味觉也变了?”

不是味觉变了,肯定是想人了。

那人啊,就是送这绿豆糕的人。

“殿下要是不喜欢就不吃了,我这里还有酥饼。”她从自己储存物品的结界里掏出一个食盒来。

“不用了,就这个,吃习惯了,一天不吃,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配这茶也算刚好。”

“殿下,您就别倔了,明明就是不喜欢。”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甜食。

“那丫头明知道我不喜欢甜的东西,可每次送来都是这些,我要不吃,她岂不是更不喜了。”

“殿下不是知道她那是故意的吗?”

他每回上门都会吃闭门羹,但雨默知道他是魅罗的盟友,再讨厌,也要给脸面,所以每次都让紫艿将绿豆糕送给他当回礼,他也是个要面子,既然她送,他就吃。

吃完了,还能借口上门再要,可惜啊,雨默不吃他这一套,来几次都一样,不就是送绿豆糕吗,她有的是。

璃王的倔性也被激起来了,一来二去,这绿豆糕就成了茶饮的唯一点心。

宁宜其实憋了很久了,趁此刻休息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殿下,她已是犬妖王的人了,腹中也有了犬妖王的孩子,殿下还不肯放弃吗?”

“我们妖何时介怀过这些?”

妖虽也有从一而终的概念,但********,仍是随着性子来的,成了亲,日子过得不顺心,照样可以结离再嫁,或是再娶,也不会有人说闲话,他们的寿命那么长,不能与所爱之人暮雪到白头的话,漫漫岁月岂不是太煎熬了。

“可是殿下,她不喜欢您啊,是一点都不喜欢。”

“那是处的时间还不够多。说来说去,还是那犬妖王将她藏得太严实了。”

宁宜实在不觉得这是问题中心,那姑娘但凡有对他有一点好感,哪是犬妖王能藏得住,这分明是自欺欺人了。

“你放心,有的是时间,等她生完了孩子,解了禁,本王自会加把劲的。”

他脸上的表情很逍遥,似乎一点不以为意,但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却无人知道,他其实曾不止一次悔过,当初在林海时就不该放了她。

若是不放,现在光景一定是不一样的吧。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他虽是狐妖王族,但自家那些糟心事还没处理干净,又谈何与她暮雪到白头,相比之下,狼妖王和犬妖王才有这个资格。

待到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与犬妖王能对等的时候,他就绝不会是现在这副温吞的模样。

将茶饮尽后,他捏紧了杯子,目色湛然中透着一抹橘火,那是名为嫉妒的火。

等了一个时辰后,宁宝回来了,跑得一身汗,衣襟和背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姐姐,快给我水,我渴死了。”

他热炸了,一边说,一边将袍子脱了,露出臂膀,剑也不要了,直接扔到了地上。

宁宜递上了茶水,替他扇风,狐妖其实并不怕热,生活的妖族也在炎热的区域,但是干燥,不像这里湿气很重,热起来极为的不舒服。

宁宝咕咚咕咚地将水壶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了打个嗝,问道:“姐,还有吗?”

“少喝点,这冰魄水很珍贵,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都被你喝了,殿下喝什么?”

璃王见他实在热得难受,便道:“让他喝吧,也没多少路了。宝儿,说说,暮云公主可愿见我们。”

“我按照殿下的意思都说了,但没见到暮云公主,而是她的贴身护卫横艾将军,她要我们先去山下的苔藓村,等暮云公主召见了再见。”

宁宜道,“这是什么理,那苔藓村都不在龙宫中,而是给过路商旅打尖用的,龙蛇混杂,怎么能让殿下住。”

“我说了啊,可人家是这么说的。”

“你可提了绮罗王后的名字?”

“提了,我连咱们王后的名字也提了,可那横艾将军一点没反应。”

“这怎么会呢,莫说我们王后了,这绮罗王后和暮云公主可算是手帕交,临行前,犬妖王也说过,看在她母后的面上,这位从不出龙宫的公主定会见我们。”

璃王收了扇子,用扇骨敲打着自己的手心,“恐怕不是不愿见我们,而是出了什么事了?”

“殿下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曾听红松长老说过,暮云公主曾几次写信至犬妖族,邀请绮罗王后至龙宫叙旧,两人感情应是极好的,今日我们携带雪舞剑上门,她必定不会不见,甚至肯定亲自相迎,即便我不是犬妖族人,但看在绮罗王后的面子上,也肯定会给几分薄面,如今却连见都不肯见,要么是暮云公主和绮罗王后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情谊出了问题,要么就是…”他停下用扇骨敲打手的动作,“暮云公主现在没法见人。”

情谊若是出了问题,犬妖王必定会知道,因此这个可能性很低,那就只有后者了。

“殿下的意思是…”宁宜深觉事情恐怕出岔子了。

璃王当机立断道,“我们现在就启程,尽快到达苔藓村,再想办法探听龙宫的事。”

**

龙宫,王殿。

夜深人静地殿廊上,横艾疾步走过,神情严峻。

她为龙妖,且是强妖,因此人形很完美,一身红甲戎装,束着马尾,英姿飒爽,有着介于男与女之间英气之美,一双星目即便在昏暗的空间里,依然灿亮。

王殿中,能看到的皆是女子,无论是侍卫,还是仆从,源于龙宫是母系妖群,只有女子,而没有男子。

侍女从殿中走了出来,见到横艾,立刻俯首行礼。

“殿下如何?”

侍女脸色灰暗地摇头,“不好!”

“巫师可有说什么?”

“中毒很深,想要去除只有解药!”

横艾一听,一双醒目惊瞪得浑圆,能清晰看到泪腺处的那抹血红,她一掌击在门柱上,“该死!”

“将军…您别这样,公主她…”

“是阿横来了?”寝殿里幽幽响起孱弱地低吟。

横艾立刻回道,“殿下,是我!”

“进来…”

横艾进入殿中,一进去就闻到浓重的药味,以及混杂在其中血腥之气。

隔着床幔,横艾跪了下来,“公主万安!”

“起来吧!”

一只纤纤素手从纱幔中伸了出来,洁白细腻,可原该粉嫩的指甲,此刻是黑漆漆的。

这是中毒的症状,且是剧毒。

横艾跪行了几寸,握住这只手,“公主,是横艾的错,横艾没有保护好公主。”

“这如何是你的错,是害我之人太厉害了。”

纱幔撩开,烛火下,暮云公主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她有一头与海一般蓝色的长发,头上长着一对金色的犄角,光晕下闪着黄金光芒,除了这角,其他与人无异,人形因为这犄角或许显得并不完美,但不是因为她妖力不足,相反,这正是她妖力强大的证明。

龙妖与其他妖不同,没有元丹,所以力量的来源皆源自于头顶的这一对角。

横艾也有,只是她的原型是犄角很小的,红尾鳞龙,那犄角就像一对发夹,不仔细看看不出那是角,只会以为是一对头饰。

暮云公主的容貌,比之绮罗,更胜一分,是天地造化下的美女,能艳动鬼神。

只是此刻,她细润如温玉柔光的皮肤因所中的毒,变得粗糙暗黑,不点而赤的樱唇干裂出薄薄的一皮,泛着深紫色,眉眼中也缺失了精神,只剩下一丝苟延残喘地虚弱之气。

横艾心痛至极,握着她冰凉的手恳求道,“殿下,只有解药能救您,不如…不如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吧。”

“不可!”暮云公主厉声回绝,“我龙族绝不做那背信弃义的事,绮罗与我有姐妹之情,我怎能为了苟活害她的孩子,你无需为我担心,大不了就是一死。”她已气若游丝,深吸了一口气又道,“阿横,我想过了,若我死了,便将王位传给你。”

她没有子嗣,无人可继位,族不能一日无王,她最信任的人就是横艾,所以这个王位传给她是最保险的。

“横艾如何能为王,殿下绝对不可。”她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磕头,“龙宫之王必是公主无疑。”

“可我至今都没有身孕,这在我龙宫还是头一遭…”

龙宫皆是母龙,不会通过****受孕,而是到了一定年纪就会自己有孕,一般在500岁—800岁就会自然有孕生女,而有孕只一次,就像横艾,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可是暮云公主1000岁了,至今没有孩子,这在龙宫从来没有过,也是她迟迟没有继承王位的原因。

至于她为何没有在500岁后自然怀孕生子,龙宫中的长老,巫师也找不出原因,她对此也耿耿于怀,成了心里一道死结,甚至一度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

既是不祥之人,何不早早死去。

第482章 Part 231 狐最擅谋略

横艾见暮云如此,更不敢将璃王来访的事告诉于她,若是知晓犬妖王有事所求,她必定应允,这就和下毒之人的初衷相悖,一旦惹怒了下毒的人,这毒更是解不了了。

她决定隐瞒,想那璃王待了几日,见无人搭理,一定会知难而退,此刻她只想说服她。

“殿下…”她跪在地上不肯起来,再三恳求道,“殿下金枝玉叶,无论世事如何千转百回,也依然是我龙宫之主,唯一的王,请恕横艾不能答应。”

“你何故要拘泥于这些规矩,你在军中名望极高,长老臣子都以你马首是瞻,你为王最合适不过了。”

横艾的品性,她比谁都清楚,若她为王,龙宫之中绝无人会反对,必定依旧团结,这样她也能死得瞑目了。

“不,还没到这一步,殿下,横艾一定会找到救您的方法!”

她是武将出身,自有武将忠君的气节,要她答应,她宁愿死。

“你…咳咳咳咳…”因为说不通,暮云急了,本就中毒已深,身体孱弱,经不起这般激动,猛咳了起来,一口浓黑的鲜血喷出,溅在了横艾的衣袍上。

横艾一惊,慌忙对着外头呼喊,“快,去请巫师大人过来。”

听到声音,侍女在外头急作一团,脚步声絮乱地响起。

只过一会儿,巫师便来了,龙宫无男子,巫师自然也是女人,名唤海月,属夔龙,是长着翅膀的小型游龙,所以人形时的个子与七八岁的孩童无异,若不是年纪已有1700岁,有些老相,任谁都会以为她只是个孩子。

夔龙的颜色为青绿色,因此她头上的犄角也是此色,发色却墨黑,泛着黑珍珠的色泽,年轻时她极为美貌,这点即便年老了,也能从五官看出一二。

海月见暮云吐血了,大惊失色,赶紧打开药箱,取出能压制毒性的药丸子,给暮云服下。

“公主,老臣刚说过,切忌激动。”

“无…无碍…”暮云喝了一口水,平静了絮乱的气息,“海月姑姑,你也帮我和她说说,要她不要那么固执…”

“好,我知晓,公主别急,躺下,好好休息。”

暮云已没什么气力了,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海月是看着暮云长大的,见她如此孱弱,心疼至极,到了外头,对着横艾一阵怒喝,“你不来的时候她好好的,你一来她就犯病,这种时候,为何不顺着她点。”

“姑姑,难道您也想要横艾为王?”

“她的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尽可能安排好族中的事,你若不愿,放在心里就好,面上却是要答应的,好让她能安心养病,现在好了,激得她如此,刚才的药都白吃了。”

横艾垂下首,“是横艾错了,横艾只是…”她握紧拳头,心里已痛得阵阵抽搐。

“此事我与晨光商讨过,若真到那时,你为王确实再适合不过了。”

晨光是龙宫的丞相,暮云公主中毒后,她包揽了宫中所有的政务,忙得不可开交。

“姑姑,怎么连您也…”

海月横眉喝道:“横艾,这是关系我龙宫生死存亡的事,你既为武将自然要以保家卫族为己任,真到那时,唯有如此,方能保我龙宫安宁,你无需觉得对不起公主。”

“姑姑,论资排辈,也是您和丞相,我何德何能?”

“此事只讲合适,不谈资历,你还年轻,而我和丞相已到暮年,还有多少时间能活,如今公主中毒,以我之能已无力为之,只能靠药物暂时压制着毒性,此法不能长久…”海月目中染上一层悲痛,“是海月无能,竟救不了我龙宫之主,愧对列祖列宗。若公主驾鹤西去了,我海月必定追随而去。”

“姑姑…”横艾惊叫,这是要殉葬啊。

“你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你好好珍重。”

真到了那一日,龙宫只能靠她了。

**

璃王已到了龙宫外的苔藓村,这是通往龙宫唯一的一个驿站,龙宫在东海的中心,连接苔藓村的是一个堤坝,绵延百里,直通龙宫中心,堤坝宽十里,可行走,此处是要道,也是一个集市,风和日丽时,风景独好,是观海的好去处。

龙宫虽素来自给自足,但一些宫中无法自产的东西,仍需要通过贸易,这堤坝集市就是为此开设的。

辰时开,酉时关,从古至今未曾变过。酉时过后,堤坝集市便会无人,过往的商旅都会在苔藓村过夜。

戌时十分,璃王已下塌在苔藓村,推开窗户,外头海风吹拂,赶走了白天里的炎热,因天已黑,海景之美是看不到了,只见黑漆漆的一片,唯有的亮光是堤坝上龙宫巡逻队握在手中的火把。

这驿站虽不破落,但年代已久,无论家具墙壁都有些古旧,不过还算干净,可即便是这样,宁宜也不能忍,早早地拿出准备好的被褥更换上。

“殿下,劳累了一日,早些休息吧。”

“嗯,你和宝儿也早点休息。”璃王将窗户关上后,躺到了床上。

宁宜替他点了宁神的熏香,透过袅袅烟波,她开口道,“殿下,打算之后如何行事?”

“等!”

“等?”这要等几日?

宁宜觉得不妥,但又没什么计划。

“照我估计,那位横艾将军怕是不会出现了!”

“哎?”

璃王侧过身,用手支着脑袋,似是慵懒,可眼中精光抖擞,“太安静了。”

宁宜听不懂他的话,眨了眨眼。

他笑道:“好了,今晚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去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事要做。”

“是!”

翌日,宁宜早起过来伺候他,进了屋中却发现他人不在,心里一慌,赶忙去找宁宝。

“姐,大清早的我哪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你就睡在外头,怎么会不知道。”

宁宝打了个哈气,浓眉拧了拧,昨天他来回奔波,倒头就睡,到现在都还没睡醒,房里是什么动静,他真是不清楚。

“起来,别懒了,快和我去找殿下!”

“殿下比你我都厉害,你担心什么,我们殿下最喜欢风花雪月了,说不定出去逛逛看风景了呢?”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起了床,懒洋洋地穿上袍子,一只手刚伸进袖子,又是一个哈气。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现在什么时辰了。”

“辰时了!”

“怎么早!”

“还早,起来啦,懒虫!”

“好了,起来了,你别催嘛,衣服还没穿好,你拉我往外跑干什么?”他被宁宜拖着往外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这时的驿站内的大厅很热闹,多是出来早餐的人,人声鼎沸,各色早点的香气扑面而来。

“姐,买个肉包子给我吃。”

“吃,你就知道吃,殿下不见了,你还有心思吃东西,你到底是不是护卫。”

“都说了,殿下不会有事的,他那么聪明,且是九尾…”

“嘘!”宁宜怒瞪,用手捂住他的嘴,“这里龙蛇混杂,不许多说。”

“哦!”他挠了挠后脑勺,被宁宜拖出了驿站,路过一个卖包子的摊子,迅速丢了一些零钱,拿了个包子往嘴里塞,他还是长身体的时候,经不起饿。

找了一圈,并没找到璃王,宁宜急得团团转,莫非殿下孤身一人闯龙宫去了?

不,不会的,殿下为人谨慎,断不会做这种鲁莽的事。

见宁宝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两根玉指拧住他的耳朵,“你清醒了没有?”

“醒了,醒了!”他痛得直叫唤。

“醒了,还不快去找殿下,要是殿下出了事,我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两人去往堤坝的集市,辰时已过,集市开放,商旅都来做生意了,宽广的堤坝上尽是人,犹如节假日的景点,人满为患,两人穿梭其中,举步维艰。

“这都是哪来的人,怎么能多成这样?”宁宜被挤得衣裙都皱了。

宁宝一边挤,一边丢钱买吃的,包子大饼,肉串,还有两杯不知道什么果子的汁水,不过挺好喝的,吃饱喝足了,他精神就来了,见人多,干脆跃了起来,跳上了屋顶,遥望四周。

宁宜在下头叫:“可看到了?”

“哪那么容易看到,你等等。”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中,是璃王。

他跳了下来,“姐,南边,南边的茶馆,我看到殿下进去了。”

宁宜一听,立刻丢下他,往南边挤去。

南边靠近堤坝的崖上,的确有一个茶馆,叫赏海亭,样式古朴,有些老字号的味道。

“殿…”宁宜挤出人群,扑了进去,本想呼喊殿下的称谓,但想到此地不是自己地盘,随便透露身份不好,改了称呼,“少爷…”

璃王刚挑了个靠海的位置坐下,见她头发散乱,衣服褶皱,惊道,“宜儿,你这是怎么了,遇到土匪了?”

宁宜冲了过来,看到桌上有茶壶,自己刚好口渴,不顾往日淑女的风范,拿起来就喝,这牛饮一般的豪情,惊得茶馆伙计瞪大了眼。

这么美的姑娘,怎么喝起茶来这么粗俗。

喝完,宁宜重重放下茶壶,怒瞪道,“少爷出来为何不知会宜儿一声。”

“本…不,本少爷卯时三刻起来,敲过你的门,你睡得熟,没听见,想着这几****也累了,索性不吵你,自己出来溜达了。”

“那也该留个字条。”

“就是出来溜达,还留什么字条,喝完茶本少爷就回去了,谁知道你会急着找。”他回头冲着伙计喊,“伙计,二号桌,添茶。”

“来咯。”伙计提溜着长嘴壶隔着一米远,挑开茶壶盖,接着对着壶嘴就精准地将水倒进了茶壶里,一气呵成,一滴没漏。

宁宜还气着,拿起茶壶又想喝了,璃王用扇子阻止道,“你也不怕喝撑,别气了,坐下,这的点心不错,本少爷叫几个你尝尝。”

“少爷妄为,徒惹宜儿担忧,怎么?还不让宜儿撒气了?”

“好,好,本少爷知错了,宜儿别气,坐下,吃点心。”他又向伙计唤道,“伙计,有什么好吃的点心,统统拿上来。”

“好咧,客官。”

伙计速度够快,没过一会儿,就上了四五个茶点,个个精致。

上完,宁宝也从人群里挤过来了,一看有点心,高兴得不行,手也没擦,就抓了过来。

宁宜哼了一声,用手拍打了过去。

“哎呦,姐姐,你打我干什么,殿…”

“嗯?”宁宜瞪着。

宁宝赶紧改口,“少爷不是找到了吗?”

璃王挪了一盘点心到他面前,“吃吧,你姐姐刀子嘴豆腐心,舍不得你饿的。”

“谢少爷!”宁宝搓搓手,捧着盘子抓点心吃。

宁宜呼喝道,“慢点吃,别噎着,撒了,你看都是粉末。”

“哎呀,知道了,姐姐你真啰嗦。我上隔壁桌去吃。”

这茶馆价格很高,就是集市人多,也鲜有人来,隔壁的桌子还空着。

宁宜缓和了一下脾气,整了整衣衫,问道,“少爷素来做事有计划,断不会是出来闲逛,可是查到了什么?”

璃王笑着替她倒茶,还剥了个橘子给她,“还是那句,太安静了!”

宁宜皱眉,“少爷,宜儿脑子没您聪明,您说明白点。”

“本少爷的意思是这集市上的摊贩,卖家,掌柜都太安静了,哦,不,换个说法,平静更恰当。”

她更不懂了,“不明白少爷的意思。”

“昨日,本少爷和你说过,十之八九暮云公主一定出了状况。”

“对,少爷是这么说过。”

“暮云公主是龙宫之主,虽未继位,但地位等同龙王,她有事,这龙宫族人却还能平常心态地做生意,招揽客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宁宜顿时明了了,“殿下的意思是…除非公主没出事,但要是出事了,必定严重,严重必须瞒着自己的族人。”

“没错,若只是一点小事,让族人知晓,无伤大碍,说两句抚慰的话,族人照旧日常作息生活,可要是王族出了大事,尤其是那种严重到动摇整个族群,才会刻意隐瞒,这平静就是线索。”

他出来闲逛,一路逛街,一路察言观色,他笃定暮云公主一定出了事,但一路行来,集市照旧,热闹非凡,龙宫族人没有一个露出忧患之色,那就代表龙宫王族将暮云公主的事隐瞒得密不透风,能隐瞒到如此,必定是已经伤及族本的事了。

“少爷,那我们要怎么办?”

“莫急,先传信回犬妖族,将这里的事让犬妖王知晓,至于你我…一定要想办法见到暮云公主。”

只有见了她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不是说那横艾将军不会理睬我们的吗?难道要硬闯?”

“这太冒险了,即便本少爷是九尾狐,也不敢随意擅闯,那六条龙可不是好惹的。”他喝了口茶,面貌上看不出一点急色,又道,“我们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

“火魔果!”

“哎,又要送?”宁宜觉得自家族群的至宝老怎么送人,太浪费了,但莫名其妙地为何要送火魔果呢,难道…她惊了惊,看向璃王,“少爷,你是怀疑白羽对暮云公主下手了?”

“差不离,要知道,旁的人无法自由出入龙宫,六条龙,还有那苔藓山皆是屏障,可是这天下有一物可来去空间自如。”

宁宜已有了答案。

东皇钟!

东皇钟的能力就是穿梭空间。

“可是白泽说过,东皇钟虽能自由出入空间,可这空间必须是它到过的地方,没去过的地方却不能打开。”

像上次伏击雨默,也是黑翼等人带着东皇钟闯入了犬境,才能将犬境通往夜隼族的空间打开。

“龙宫是山海界生存的最长久的族群,难道你能说历代东皇钟的主人都没到过这里…”

“这…”

“在我看来,只有这种可能,能伤得了暮云公主的人,最大的前提条件便是可入龙宫如无人之境地的人。”

狐狸果然最善谋略,全中!

白羽便是下毒伤害暮云公主的幕后黑手。

第483章 Part 232 璃王的妙计

通往暮云公主寝殿的走廊上,一个侍卫模样的女子拦截了正要去探望的横艾。

“将军!”她横跨了一大步过来,跪在横艾面前。

“清昀,何事如此急切?”

清昀是横艾的副将,算是心腹。

“将军要我严密监视璃王一行人,今日那璃王在集市中闲逛,去了一处茶馆后,不知怎的,派了手下的一名护卫到了宫门前要见将军!”

“真是不死心。”横艾咬牙道,之前她明明已经打发了,要他们等的,心想等久了总会回去,没想璃王会这么没耐性,第二日就上门了,“你先起来,细细和我说说,那护卫说了什么,可是要见公主。”

“是要见公主,但言辞间倒不是很急切,反倒是要我将这封信交给将军。”

“拿来!”

横艾将信接了过来,展开阅读,看后,眉毛就拧成了一条线。

信中没有很强烈地要提及见暮云公主的事,反而说了一些不知意味的家常话,并提到了突然来访没准备什么礼物,想要奉上狐妖族的至宝火魔果作为见面礼,想问她是否愿意接纳。

火魔果是什么,横艾如何能不知,那是狐妖族王族御用的万能丹药。

她心中立刻涌起喜色,或许这火魔果能救得了公主,她将信收好后,向寝宫疾奔而去,她需要找到海月,询问火魔果的效力是否能足以抵挡暮云公主所中的毒。

海月正在寝宫外给暮云公主熬药,她已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年纪已大,如此熬着,十分伤身体,靠着一股毅力支撑着,身旁的药童和小巫师都劝过她,但她不愿,认为熬药的时辰和成分,分毫都不能查,唯有自己亲自做才能安心。

“姑姑…”横艾跑了过来,将信递给她,“你快看看,此药可否能救得了公主?”

“药?哪来的药?”

“您看过信就知道了。”

海月由小巫师搀扶着起身,接过信细细阅读了一遍,看到火魔果三个字,眼中的光亮放大,照亮了整个脸盘,“这火魔果现在在哪里?”

“还没拿到,这璃王的意思是,火魔果是珍品,如果不能亲手递送,他不放心,所以约见我打算亲自给我,姑姑可觉得有用?”

“那火魔果虽不是解毒丹丸,未必能解毒,但比之我开的方子却是更能压制毒性,能提升公主的抵抗力。”

“那就是有效了?我这就去!”

“等等!”海月唤住她。

“姑姑,还有何事?”

“这事会不会有诈?”

璃王来的事,她也清楚,但那人的要求却与璃王的目的相悖,为了暮云公主,她同意横艾的做法,世人皆知火魔果乃狐妖族的至宝,产自稀有的焱火兽脑上的花蕊,十分珍贵,就是狐妖族自己存储量也绝不会超过20颗,曾有外族为了火魔果不惜千金求卖,但最终还是遗憾而归,是断不可能给外族之人的,这璃王却用此当做见面礼,实在有些诡异。

“是否有诈,我去了便知,姑姑不用担心,若他有害人之心,我定能看出,就是给了我,我也是要拿给姑姑检查的,断不会随便让公主服下。”

“也对,那你快去。”

“是!”

待她走后,海月体力不支地往后仰去,吓得一众小巫师惊呼,她却强撑着身体跪倒在地,向上苍表达感激之情。

“苍天怜见,佑我公主啊!”

**

三日后,璃王的传信飞奔万里到达了魅罗手中。

魅罗看后认为璃王的判断没有错,暮云公主必定已经遭到了白羽的暗算,从此可以看出,白羽的目的与他们一样,都是为了伏羲琴,还有龙宫的帮助。

伏羲琴能操控人心,一旦得手,白羽恐怕会成为最厉害的幻术师,即便是玲珑也会难以敌对。

这事必须马上解决,他决定亲自去一趟龙宫。

“魅罗,快过来,孩子动了!”

坐在特制软椅里雨默察觉到胎动,激动地大叫,捂着肚子,脸上充满了浓浓的母爱。

魅罗将信件藏进了手边的一本书里,装作无事地走了过来,“昨天不是也动过了?”

“不一样,比昨天动得厉害多了,你看,你看…”她撩起衣服,露出圆鼓鼓的肚皮。

魅罗看向她的肚子,这一看吓到了他了,她硕大的肚皮上,出现一个手印,正狠命往外推,肚皮上的皮肤因为有孕拉开,显得很薄,那只小手印看得一清二楚,像是要戳出来了。

“默默!”他吓得大叫,双手捂住那手印,不准它再往外使力,他脸色都变了,一脸的惊恐。

雨默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它出不来。”

话刚落,那肚皮里的小手没动静了,可一只脚丫子又戳了出来,清晰可见,仿若那脚只是盖了一层薄纱。

魅罗心跳加速,骇得脸都白了,“小混蛋,你再敢用力试试!”

他真是被吓到了,吼得极为大声。

雨默只觉得一阵耳鸣,那肚皮上小脚似是感受到了他的震怒,缩了回去,不在显现了。

“你把孩子吓到了。”她控诉。

“谁让它这么调皮,万一你肚子破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你当我这肚子上的皮是纸吗?”

“我不管!”他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仿佛她怀的是个恶魔。

“你别一惊一乍的,小心孩子出来不亲你。”还在肚子里就这么嫌弃,出来还了得,“肚子里的宝宝也是有感觉的。”

“它要有感觉,怎会这么欺负你,弄得你成天不舒服。”

“怀孕嘛,是这样的!”哪个怀孕的女人不难受,她不过是更厉害罢了,“你别再瞪我的肚子了,坐下!”

他坐是坐下了,但还较真地瞪着她的肚子看。

她将衣摆放了下来,遮住他的视线,“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让你和孩子交流一下,你怎么这副凶狠的德行。”

他哼唧了一声,倒了杯茶给自己,“你放心,等它出来,我有是时间和它交流。”必定是狠狠地交流一番,他似是不放心,抚上她大肚皮,提防着肚子里的小混蛋再闹腾。

雨默夺走他手上的杯子要喝茶,他慌忙又夺了回来,“茶冷了,不许喝。”

“不要热的,就要凉的。”

“喝了肚子会痛,等着,我给你弄温的过来。”

“就喝一口!”

“一口都不许。”他的脸又恶狠狠了。

“小气!”她别过头去,猛地小腿一抽,“哎呀…”

“怎么了?”魅罗丢了杯子往她这边赶。

“抽筋了!”

“别动,我帮你揉揉!”

这小腿抽筋也是孕妇的常规问题,缺钙嘛,不过她抽起来很厉害,小腿上的一根青筋都凸了起来,连带着脚趾头都诡异曲了。

魅罗替她脱了鞋,由脚背到小腿按摩,轻重有度,“怎么样?好些了吗?”

“疼!”她受罪似的大叫。

魅罗抱起她,放到床上,替她稍微拉一下筋,“让你躺着,你非要坐着,现在好了吧,知道苦了。”

“这时候你还说这些,这里用点力,对,这里。”

“你就皮吧…”

按摩了许久之后,抽筋的症状才得以消退。

她喘了口气,“好了,好了,行了,渴了,要喝茶!”

魅罗替她穿上袜子,倒了热茶过来,“慢点喝,小心烫。”

“干嘛这么烫。”她碰了杯口一下就知道短时间里喝不上。

“吹吹不就凉了。”

“你吹!”她将杯子放到他嘴跟前。

他对她实在宠溺,捧着杯子使劲地吹,一点不会嫌烦。

雨默笑眯眯地看着他,什么叫好老公,这就是。

她放大了笑容,往他怀里钻去。

“别闹,小心杯子里的水洒到你身上。”

“不会,有你在。”他是半点都不会让她有损伤的,仰起头道,“你刚才在看什么?”

她问的是刚才叫他来看胎动的时候,他似乎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看。

魅罗不动声色,吹凉了茶递给她,“温了,快喝,省得待会儿又凉了。”

“你还没说呢。”她没去拿茶杯,顺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农务,桑蚕,还有一些琐事,你想知道哪一件?”从她的肚子大的离谱开始,他就将所有的政务搬到了寝宫,作为王,事情自然多,但能时时看着她,再忙他都愿意。

“不是有红松长老帮你吗?”

“她年纪大了,不像年轻的时候,雷厉风行,现在做事总有些畏首畏尾,不像苍…”他顿了一下,眼里溢出追思,但转瞬而过,“反正每天都是这些事,大同小异,处理起来不难,倒是你怎么突然问起来了?莫非良心发现,终于知道为夫的辛苦,想帮我了?”他挑起她的下巴,啄了一口,“我的王后?”

“我是想帮你,可是这些东西,我真的看不懂,你刚才提到桑蚕,这个或许我可以帮点忙!”生活在人界的小孩子,读书时代或多或少都养过蚕的,“是蚕有问题了?”

“不是,桑叶不足。”

“啊,这个?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植物问题可不是她的长项。

“也无需你帮忙,桑叶可以种,现在不够,可以买。”他扶她躺下,让她枕着自己的臂膀,“到午睡时间了。”

“陪我睡…”她其实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她若有了午觉的时间,他十有八九会陪着她一起睡,这能让他有时间休息,“魅罗,我忘了问了,卜芥有消息了吗?”

“他才去了几天,哪有那么快,你别着急,有消息,我一定告诉你。”他不担心狍妖族的事,更担心龙宫的那的问题,他想亲自去一趟,但又放不下雨默,她只有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让他安心。

还是先缓缓吧,看璃王能探出些什么!

**

苔藓村的驿站里,横艾连夜赶来,与璃王会了面。

“怠慢殿下了,是横艾的疏漏,还望殿下海涵。”

“不妨事,各族有各族的规矩,将军也是照章办事,本王怎能怪罪。”他指向布满吃食的餐桌,“将军,请。”

“谢殿下。”

两人寒暄后,横艾直接进入了主题,“殿下的信中说想送上火魔果…”

“呵呵,对,此次来的着实匆忙,未有准备大礼,让将军见笑了。”璃王拱了拱手,唤道,“宜儿,去拿火魔果过来。”

宁宜颔首,从柜子中里取出一方锦盒。

横艾没想他会这么爽快,内心有些激动,“这般大礼,横艾如何能受?”

“将军这话说的不对,不是给你的,是给公主的。”

“哦,对,对,让殿下见笑了。”

宁宜递上锦盒,“将军,请。”

“谢姑娘。”

横艾有礼地接过锦盒,刚想打开,看一眼是否是火魔果时,璃王打断了她,举杯敬酒道,“来,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不敢当,该是横艾敬殿下才对。”她举杯还礼。

事毕,她又想打开盒子,璃王却总是借故说话,让她没法详看,且说的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让横艾有些恼火,但锦盒已到自己手中,回了宫总是能看的,她也不急。

只不过这盒子是不是有点大了,有一把剑那么长。

酒过三巡后,横艾离开了。

璃王打开窗户,看着她远去,宁宜在后头道,“殿下,等她打开了发现不是火魔果,会不会杀回来。”

“不会,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么急切地来,又屡次想打开盒子查看,确定他之前对暮云公主已遭毒手的推论。

回到龙宫后,横艾捧着盒子来到了海月处。

“姑姑,快看看,这是不是火魔果?”

“他竟真的给了,可有说什么?”

“都是些废话,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先不说这个,若这真是火魔果,先让公主服下最要紧。”

“我看看!”

海月小心地将盒子打开,一打开,便是一股寒气冲出。

横艾眼明手快地将她拉到一边,“姑姑,小心。”

盒盖被彻底打开,却是从里推开,寒气弥漫成了雾气,让她们看不清楚状况。

“啊!”一旁的药童惊呼了一声,“将军,有东西,有东西飞去公主那了。”

“什么!”横艾一骇,慌忙追了过去,“该死的璃王,竟敢耍诈!”

她飞入寝宫,在寒雾中搜索,猛地察觉到左边有东西,一剑砍了过去。

叮当一声,那东西挡下了她的剑。

“是谁?”

对方没有开腔,而是挑回了她的剑,又往寝宫深处钻去。

横艾喝道,“来者何人,再不报上名号,休怪我不客气。”

她武将出身,身经百战,飞跃到进入暮云公主寝宫的雕花门前护着,发现寒气愈发逼人了,让她手脚都有些发凉。

这是何等强大的妖力,竟让她都抵受不住这股寒气,她吞吐气息,释放了自己的妖力,引得头上的犄角闪出光芒,再次挥剑袭去。

哐啷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剧烈,激荡出点点火花。

海月窥见了隐藏寒气中一道白光,感觉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看到过。

横艾和躲藏在寒气里的利器来回的过招,以她之能对付起来竟有些吃力,她拼死一搏,冲了过去,誓要抓住这突然袭来的东西,却看不到人影,眼前只有一把雪白的宝剑。

那剑兜头劈来,瞬间出鞘,将寝宫整个冻住,成了冰雪的宫殿。

“阿横…”暮云公主本熟睡着,被惊动了,未见有人来,下了床,蹒跚地步行到门边,将门扉拉开。

寒气袭来,呛到了她,连声咳嗽,“这是…怎么回事?”

嗖的一声,无暇地白雪之剑落到了她的手里。

“公主,别来无恙,可还记得我…”

暮云惊愣,“雪…雪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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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Part 233 雨默的执意

“看来公主没有忘记雪舞,那又如何不见人,随意打发,莫非是早已忘了绮罗!”

雪舞先声夺人,语调显得咄咄逼人。

素不知,它这是在璃王那受了气了。

它只听绮罗的话,就是雨默对她再好,它也是爱理不理的,若不是攸关犬妖族的存亡,它压根就不会来,来后它也始终在盒子里不理人,但璃王想要与暮云公主见面,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它。

它为何要帮,况且拜托的人是个男人,它是断不会屈就的,偏偏璃王使了一招激将法,告诉它,暮云公主明知道他戴着它来了,却不见人,肯定是忘记了曾经与绮罗王后的情分。

那句人走茶凉,人死如灯灭的话,让它很不爽。

绮罗就算死了,它也不许有人忘了她。

这激将法使得太好,它马上就上了当,乖乖地替璃王当了一回使臣。

暮云公主见到是它,怀念之情立刻涌上心头,忙道,“我怎会忘了绮罗,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暮云岂是凉薄之人,你是何时来的,我怎得不知道?”

“你是龙宫之主,怎么会不知道我来了,你休要…哎?”雪舞先前要紧发火,灯光又昏暗,看不清暮云的容貌,现下看清了,着实一惊,“暮云,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

曾经娇美如花的她,此刻像是枯萎的残花一般。

“我…”她一口气没提上来,往后仰去。

“公主!”横艾和海月疾步奔了过去扶住她。

“阿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让雪舞来见我。”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既然雪舞来了,那么…“犬妖王呢,魅罗在何处?”

雪舞是绮罗的佩剑,奉她为主人,断不会易主,它回来,必定是魅罗带来的,他虽为男子,不能接触,但可以将雪舞放在盒子里,这等于是绮罗的信物,见剑如见人。

“殿下,您别生气,躺回床上可好。”海月把了脉,发现她气息极弱。

横艾将她抱到了床上,她一躺好,便怒目道,“跪下!”

横艾依言下跪,未有反抗。

“阿横,你如何能将我的挚友之子拒之门外,是想世人都以为我暮云是凉薄之人吗?”

“殿下,横艾绝没有此想法,只是殿下的毒已深,若真帮了犬妖王,那殿下的生命…”

“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我宁愿这般死去,见到绮罗也有颜面,若是苟活,他日在地底见了她,还有何面目与她再称姐妹,你是要我背信弃义,做个小人吗?”

“不,殿下,横艾只是不想殿下再受苦。”她以额碰地,道尽一个臣子的忠心。

海月劝道,“殿下,别再动气了,横艾之为,老臣也知晓,要怪就怪老臣。”

“姑姑,你也糊涂了吗?”

“殿下,实在是…”海月也跪到了地上,“殿下是龙宫唯一的王啊,如何能因为他人断送了自己的生命,成全了殿下对挚友的情谊,但我整个龙宫族群,殿下就要不顾了吗?”

这是一道很难的选择题,二选一之中,作为王,理当选择后者。

暮云落下泪来,她有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心性如此,断做不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来。

雪舞在一旁看着三人哭哭啼啼,心已经烦了,喝道:“行了,哭什么,不是还没死吗?”

横艾听到这话怒了,“你不是龙宫中人,没有谈此事的资格。”它只是一把剑,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懒得和你说…”雪舞飞到暮云身边,细细端详了一下,“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中毒了!”

“是!”

“是不是那个白羽?”它虽然躲在盒子里不见人,但璃王说的那些话,它都记在心里。

暮云很讶异,“你怎么知道?”

“能让你中毒,且还是剧毒,只可能是他,他是不是利用东皇钟的能力,偷袭了你?”

“这你也知道?”暮云笑了笑,“雪舞,你何时那么爱管闲事了,以前的你,不管是谁和你说话,你都不会理的,当初阿横对你颇感兴趣,连着七天七夜与你相对,你都不曾理过她,至于我,若不是绮罗,你也是不会理的。”

“那些个前尘往事你还记着干什么,如今绮罗已不在了…”

暮云的心抽痛了一下,“是啊,她不在了,而我…恐怕也快了!”

“殿下!”横艾最不愿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雪舞突然道,“那可未必!其他我不敢打包票,但毒有人必能救你。”

横艾泪眼汪汪地看着它,瞬而扑了过去,捉住它的剑柄,“雪舞,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龙宫都是女人,所以碰她不会遭到它灵力的反弹。

“你快说是谁,快说啊。”她恨不得马上将此人接来。

“在犬妖族的王宫里。”

“为何没将此人带来?”

“你这话说的,我哪知道暮云中毒了,若不是你不不让狐狸小子见暮云,何须拖到现在才知道。”雪舞还气着这件事,它除了最初的主人以外,还从来没被这么苛待。

暮云一听有人能救她,燃起了一丝希望,可有不能笃定雪舞说的是否是真的。

那下毒之人说过,此毒除了他,断没有人能解开。

“雪舞,你说的是何人?”

“一个笨蛋!”雪舞的语气充满了嫌弃。

暮云、横艾、海月面面相觑,笨蛋又怎么能解毒?

**

阿嚏!

阿嚏!

阿嚏!

雨默连打了三个喷嚏,拱了拱鼻子,莫名其妙地打喷嚏,肯定是有人再骂她

她是这么想的,可紫艿和木香可不会,着急地奔了过来,“小姐可是着凉了?要不要添件衣服?”

“没事,就是鼻子痒了,你们别一惊一乍的,没事都要被你们弄出事来了,扶我去案几那坐坐,上次那个药渣我还没研究完。”

“小姐,还是躺下休息的好。”木香劝道。

“不行,趁着魅罗不在,我不能浪费时间,等他回来了,我就做不了了,没事的,扶我过去。”

木香扶着她坐下,她打开罐子,又取出药渣,比对着之前记录下的信息,还有就是针羽第三次寄来的有关堃垚的病症,这案几是她专用的,比魅罗的那张小一些,但今日阳光不好,她这个位置看东西有些暗,而且东西太多,也有些摆不下,她招了紫艿过来,要她把东西都搬到魅罗处理政务的那张案几上去。

坐稳后,许是太专心了,碰到了手边垒起来的书,让他们掉在了地上。

她下意识弯腰去捡,奈何肚子太大,根本弯不了,脚不小心扫了过去,其中一本书被翻开,落了一截字条出来。

“这是什么?”

她将字条捡了起来,这字条正是璃王传回来的那张。

“暮云公主恐已遭到白羽的毒手…”她一骇,将字条看了好几遍。

龙宫的事,魅罗有与她说过,所以她知道暮云公主是谁,还知晓她就是伏羲琴的主人,她对十大神器的能力,从白泽那里已知晓了个通透,很清楚伏羲琴有何能耐,操控人心之法,用在正道上,潜力无限,用在坏事上,更是杀伤力强大,她没想到白羽下手会那么快,已经在抢夺伏羲琴了,若是让他得到了,他就拥有三件神器了。

轩辕剑拥有强大的攻击力,东皇钟是穿梭空间的能耐,加上这伏羲琴操控人心的能力…比起她拥有的神器,除了炼妖壶是无限的幻境和储存功能外,神农鼎和女娲石,都没什么攻击力,上了战场也是后勤,虽然她有三只凶兽,和一只灵兽,可是万一白羽拿到伏羲琴后,就打过来了,她肚子这么大,用不了饕餮的开神,烛龙和赑屃说能打,比之饕餮弱了一大截,怎么想,她的魅罗都有些吃亏。

不行,这事一定要马上解决。

“紫艿,木香!”她撑着腰呼喝。

“小姐,您干什么,快坐下。”

“这时候还坐什么,快去找魅罗,快,我要马上见到他,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滚…

这族中,怕是只有她敢用这个字眼了。

木香心急火燎地赶到议事殿,魅罗一看她那么着急,不等她把说完就冲回了寝殿,样子比她更急。

“默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要生了!?”

“没有,不过心里不舒服!”

见她脸儿红润还在嗑瓜子,魅罗悬着的心落了地,“心里不舒服,谁惹到你了,是不是乐显又来闹你了。”

“是你!”雨默将手里的瓜子壳全扔到了他身上。

“我?”他怎么了?完全没印象啊。

“为什么瞒着我!”她将字条也扔给了他。

魅罗面色一变,将字条揉了个稀巴烂,要紧去和红松等人商议此事,忘记了将字条拿走了。

“明明说好了的,关于白羽的事,你不能瞒我,你说谎,你没诚信。”她站起来跺脚,狠狠地跺。

跺脚的时候,肚子就在颤,直往下坠,吓得魅罗惊恐道,“默默,别动!”

“就动,你没诚信,骗我!”她又使劲地一跺。

魅罗飞扑过去,圈住她,捧住她的肚子,“小心孩子掉下来。”

“让它掉!”她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赶紧将孩子生下来,免得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脚的。

“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将她抱起来往上床放,然后翻身上去,制止她的闹腾,“别气了,我的错,我不该瞒你,可是这事也只是猜测,并不一定。”

“等确定了就晚了,要是让白羽抢到了伏羲琴,我们一定打不过他。”

“你小看我!”

啪!

雨默一爪子拍到他脸上,不是很用力,就是让他闭嘴,听她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古有云之,我都急死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有的没的,我想过了,我们马上出发去龙宫。”

“你疯了!”这时候她怎么能长途跋涉,那么大的肚子,她根本没这个体力。

“你才疯了,不,是傻了,你这不是给白羽机会拿到伏羲琴吗?”

“暮云公主与我的母后感情极深,断不会背信弃义,陷我于不义。”

“我没你那么笃定,我只知道,现在是我出马的时候了,我必须要去。”

“你去了又何用?”他只觉得她这是胡来。

“白羽最擅长什么,毒,十有八九这个暮云公主中毒了,用毒来威胁人,最省事了,我虽然对毒一窍不通,可是神农鼎可以,它一定能对付。”

魅罗其实认可她的这些话,但要她涉险,绝无可能。

“既如此,你让神农鼎蹦些药丸出来,我让人送去。”

“你糊涂了,毒也是要对症下药的,怎么能随便乱吃,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跟着去,我和神农鼎一起判断。”

若不是神农鼎离不了她,一离开,别人碰就是石头,她也不用那么费事。

神器麻烦就麻烦在这里。

魅罗绝无可能被她说服,两人顿时在床上争论了整个下午,争论到最后,雨默口干舌燥,和他完全沟通不了,燥得她都动武了,用脚直踹他。

魅罗雷打不动,一边心惊她这么激动会不会有事,一边还要防着她踹过来会把她自己弄伤了。

到了晚上,雨默倔劲再次爆发,又和他争论了三百个回合,这觉都不肯睡了。

到天明时,魅罗妥协了,完全是因为心疼,因为不同意,她就不睡觉,这怎么能成。

一听他答应了,雨默高兴地猛亲他,顺便爬下床去写信,是写给毛球的,说到毒,它的血才是万能的,但不能确定白羽下的毒是不是会像给紫翼的丹药那般,也是它解不开的。

总之多一样东西,就多一分保障,带着准没错。

**

夜隼族,族相府。

如今的白羽已是族相,自然是住在族相府的,只是这族相并不是乌鸫的府邸,是另建的。

黑翼拿着一个竹筒走进了书房。

“大人,探子有消息送回来了?”

“可是那女人要动身去龙宫了?”

“是,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她竟真的会去?”

白羽放下手中的画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别高兴的太早,计划只完成了一半,联系她,要她做好准备,一旦那女人到了龙宫,马上动手。”

“属下明白!”

“对了,鹤儿如何了?”自从燕秦在瑶佳面前说过他与鹤姬有私情的事后,尽管瑶佳不可能相信,他也不能不防,已有好几日没去看过她了。

黑翼顿了顿,不知道要不要说实话。

“怎么了?青翼没说过什么吗?”

“不,有,鹤姬小姐很好,只是吃得不多。”青翼传来的消息不只这些,只是鹤姬不愿他为了自己的事分心,不准他们据实相告。

黑翼因此也有了私心,腥风血雨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了,绝不可以在此刻露出丝毫破绽。

“算日子,她应该快要生了,你让青翼看紧点,不能让她有事。”他也会想办法在尽可能地陪着她。

“属下明白!”

**

另一头,卜芥也已经到了狍妖族,与针羽蜀都碰了头,他的身份是犬妖王的王爷和大巫师,公然透露,并不合适,因此决定隐瞒,反正巧延要是聪明的话,应该会知道他是谁?

按照计划的那样,他去了摄政王府,看过堃垚的病,断定堃垚已病入膏肓,依照他的能力,根本治不了他,但可以将他的病症更详细地写给雨默。

只是没想到,堃鑫不知何处得了一个方子,给堃垚服下后,精神大好,像是康复了一般,让卜芥惊愕。

因为这绝对不可能!

他想方设法地偷偷弄来的药渣,想要确定这药的成分,但屡屡不能得手,急得他团团转,他担心这药会像蜀都说的,是白羽开的方子。

若是这样,这堃垚必定着了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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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Part 234 蜀都的能耐

摄政王府的客房里,卜芥来回徘徊,一双手也没闲着,捏着腰间坠挂的玉佩,面色焦躁。

“这下完蛋了,让白羽先下手了,那药肯定有问题!”

“王爷如何能肯定那药就一定有问题?”

堃垚的身体在服了三贴药剂后,已能下床行走,今早还在花园打了一回拳,看着龙精虎猛,毫无病态可言。

“针羽姑娘,你可是不信我的巫术?”

巫术就是医术,他怎么着也是大巫师,是与白羽齐名的人物,他笃定自己不会判断错,虽说雨默来到山海界后,他身为大巫师的骄傲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逞能,抵死不认自己比不上她,相反****都有虚心求教,这么些时日下来,他功力也有大长,绝不会比白羽差。

“王爷误会了,说到巫术,在下可能更信雨默。”

她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乐显的顽症他治不好,雨默却能药到病除,如果不是雨默说那药方有问题,别人说这话的真实性她都是要打三分折扣的。

至于白羽和他谁强?没比过,她也不好断言,但事实是白羽的确治好了堃垚的顽疾,而且白羽很明显和他们来此的目的一样,要是方子有问题,岂不是自砸招牌,他日东窗事发,狍妖族必定与他势同水火,怎么看,白羽都不是做这种事的人。因此心里就有了些小人的想法,认为卜芥可能是不愿承认白羽的巫术比他高。

想想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雨默是人类,巫术却比他高,作为妖打击肯定很大,他又是与白羽齐名的人物,依旧是名闻遐迩的大巫师,顶着这个名号,至少是个安慰,可如今白羽出手药到病除,他却不能,那最后的安慰也就粉粉碎了,将来传出去,他就得排到白羽后头,相比雨默,这个打击恐怕更大,不愿承认这个事实,非说白羽的药有问题,也不是不可能。

“针羽姑娘现下是不是觉得我是那种沽名钓誉之辈,空有名号,没有实力?”他斜过眼看她,小姑娘脸上的表情已表明了她是这么想的,气得他口气立刻就不好了,但他不会跟她计较,年岁大可不是白长的,这点容人的雅量还是有的,不与她争,只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病若是那么好治,就不需要我们这帮巫师之人了,俗话有云,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那堃垚的顽疾,就是能治,也不可能这么快,若是神农鼎和女娲之力,或许还有可能,但那白羽是否拥有这两个神器,没有吧,那就得按治病的原则来,慢慢调理,拔除病根。可你看堃药,不过两日就好透了,仿若从没生过病,这难道不叫人觉得可疑吗?”

针羽不是巫师,不懂治病的道道,但他这么说也有道理。

蜀都卧在软榻上吃着葡萄,吐了颗籽道,“关于这个我站在卜芥这边,病好得那么快,要是默默干的,我相信,白羽我坚决不信。”

针羽瞪他,“你就只会默默!”

“就事论事,别扯别的,你好好用你那漂亮的脑袋想想,白羽要是想和狍妖族结盟,怎会那么大方地就治好堃垚的病,他有什么好处?”

“治好堃垚的病不就能结盟了吗?”救了堃垚的人就等同于狍妖族的恩人,以那堃垚的地位,狍妖族定会对这个恩人感恩戴德,两肋插刀。

“那好,现在堃垚的病治好了,白羽是他们的恩人了,我们这帮人是白羽死对头,狍妖族是不是也就将我们当成死对头了?可你看,这几日,他们可苛待我们?可有给我们眼色瞧?没有吧?照旧客客气气,说明狍妖族不是傻子,断不会为了这个恩惠站到白羽那边去!”蜀都吃光了盘子里葡萄,坐了起来,擦了擦手上的葡萄汁,继续道:“治病只是结盟前的一个礼物,示好罢了,像结盟这种事,攸关群族生存,兹事体大,必定要细细盘算,掌握好局势,结盟后自己的族群能有多少利益,更是重点,贸然结盟,看错了形势,那就是把自己族群往火坑里推,王族要是没这么一根筋,早灭族了,还能昌盛到至今吗,你未免小瞧这帮狍子了。”

卜芥欣喜道,“大侄子说的好!”

“去,去,谁是你大侄子,别瞎认亲戚,我只认我姑姑一人,可不会认什么姑丈。”犬妖王他都不认,还会认他这个犬妖王的弟弟吗。

蜀都的这番话,的确字字在理,狍妖族能昌盛到现在,绝不会是无脑之辈。

“若我是白羽,真有治好堃垚的能力,必定会慢慢来,今日让他好一点,明日再好一点,但绝不会让他马上无病无痛,这样才有谈条件的筹码,先让你们看看我的本事是不是有,有了我们就好说事了,想要治好,就跟我结盟,不然没戏,这才对。”

针羽想了想,发现这个道理一点没错。

藏一点,放一点,她之前也不是这么计划的吗?可白羽却没将筹码握在手里,现在堃垚的病好了,他还拿什么去谈,可是也不能排除白羽这是在孤注一掷。

“万一白羽打定了主意要结盟,以此要挟呢,比如想要药,就结盟!干干脆脆!”

蜀都一副‘你很蠢’的表情,又躺回了卧榻上,“这不就回到我先前说的事上了吗,我们现在还能安安静静地在这里谈事情,没被严密监视,足以说明不可能。”他瞟了一眼针羽,“我知道你急,但也比急得乱了套,你平常挺冷静的,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我…”针羽抿了抿唇,她承认的确是急了,因为她非常想促成与狍妖族的结盟之事,让蜀都能看到她的努力和长处,认同她有为后的资质,正因为如此,她迷失了该有的冷静,一向运筹帷幄的她,因为白羽的一步棋,乱了阵脚了。

卜芥在旁边没说话,来回的看着蜀都和针羽。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蜀都吊儿郎当的,一点没为王的样子,倒是对针羽很看好,犬狼两族虽然因为绮罗王后当年放弃王位嫁到犬妖族的事,百年来彼此都看不顺眼对方,但怎么说也是姻亲,从没想过有一日要拼个你死我活,何况绮罗王后对犬妖族贡献很大,站在他的角度,他是希望狼妖族与犬妖族一样,万年昌盛下去的,可是蜀都那吊儿郎当的模样,着实让他觉得狼妖族到了他这代会逐渐走下坡路,可现在不同了,蜀都只是表面吊儿郎当,实则洞察敏锐,冷静自制,任何事都想得清清楚楚,是深藏不露之辈啊。

现在想想,和绮罗流着一样的王族之血,他又能差到哪里去。

怪不得魅罗会放心这边的事,起先他还以为是因为针羽的关系,如今却是明白了,必是他早就知道了蜀都的能耐。

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尽是欣慰之色。

若是以前,他知晓了蜀都的能耐,肯定会担心,因为狼妖族真的是屡屡看不顺眼他们犬妖族,万一哪天蜀都不爽了,真和犬妖族开战就麻烦了。

可是现在不同了,中间横了个雨默,只要这丫头在,犬狼两族,必定会继续‘友好’下去。

这么想有点对不起蜀都,但是狼天生很专情,只要那丫头活一日,蜀都就不会对犬妖族动刀子,他现在只盼那丫头能万寿无疆。

现下最大的疑惑就是白羽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分明是不讨好的事情啊。

针羽被蜀都提醒后,冷静了下来,思路也就开通了。

“糟了,那药会不会有毒?”

蜀都和卜芥对望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很难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堃垚的病好了,可埋下了毒,发作之时,就会是白羽谈条件之时,这才是白羽最擅长的地方。

蜀都喝道,“快,去找毛球!”

这时的毛球不在摄政王府,和赑屃再次上了矿山之巅,它的任务就是勘察这块石头的秘密,不过依旧徒劳无功,但是一起来的多吉,却一直盯着石头,像是魂都丢了。

“小石头,你干什么呢,走了!”赑屃喊道。

“赑屃哥哥,我觉得这块石头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不就是块石头,你莫不是感觉到什么了?是不是有共鸣的感觉了?”

“不是!”

“不是?不是那说什么奇怪?”

神器之间会有共鸣,这第二次勘察,毛球就带了多吉来,但是在这里快一个时辰了,他也没感觉到什么?现在却又说了一些古里古怪的话。

“我说的感觉不是共鸣,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是觉得这石头有一种很违和的感觉。

毛球问道,“你且说说到是什么感觉,我也好判断?”

多吉点头,“说出来你们可能会不信,我感觉这块石头是死的?”

“死?什么意思?石头不就是死的吗,又不是你,当然和你这块女娲石不一样。”赑屃站在毛球的背上,一脸迷茫,它与毛球,多吉此刻躲在茂密的灌木丛里,很安全,暂时用不着憋气隐身。

“就是…就是…”多吉很急,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到了地上的一块寻常石头,拿起来比划,“就像这块石头,它应该整一块完整的,可是它给我的感觉就是,从这完整的上头,剥落了一块下来,分离了,我们看到的它其实只是一部分!”

“你说什么胡话,这么大块石头,要真是一部分,本体该有多大?难不成它和我一样,也有元神不成?”

毛球一开始没想通多吉的话,但赑屃一席话,让它茅塞顿开,“你是说,这石头另有控制它的中心,但不在这里。”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就好比心脏,它不是,它的心脏在别处,就像人一样,手脚和身体在一起的时候都是活的,可是从身体上被分割了,掉了,就不是活的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石头而已,哪来的心脏。

“我不骗你们,我真的有这种感觉。”

赑屃还是没听明白,对着那石头使劲地看,也没看出什么死啊活的感觉来。

“我大概能理解它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毛球分析道,“这可能是他身为女娲石的关系,女娲石有复原所有生命的能力,不管是植物,妖,动物,人类,又或是桌子椅子,对与女娲石而言,它们都是活的…”

赑屃更糊涂了,直摇头。

毛球做了个比喻,“人能活,是心脏在跳,妖能活,是因为元丹,好比人的心脏,你是凶兽也同样,你不是也有颗大心脏吗,女娲石复原生命时,就是在为心脏注入存活下去的灵力,对女娲石而言,看一样东西,最先感觉到的就是它们能存活的中心,多吉的意思是,他没感受到这块石头有存活的中心,缺失了它活着的源头,虽是死,但隐隐能感觉到它曾经活过的气息。”

女娲能复苏万物,并不局限是活物,还是死物,在女娲石面前,万物都是活,皆有那颗‘跳动的心脏’。

“对,对,就是毛球说的那样!”

赑屃却是越听越莫名,干脆不去想了,“那现在要怎么办?”

“既然它是死的,那就得去找它活的那部分了?”毛球又道,“多吉,好好感觉一下,它活的那部分在不在附近。”

“我刚才试过,好似没有。”

赑屃摊手,“好嘛,又白来了!”

“也不算白来,毕竟我们又有了新的发现了,先下山去,告诉蜀都他们,看他们怎么想!”

赑屃埋怨道,“你们就这折腾我吧,我的肺早晚憋坏。”

“少废话,你也就这点用处了!走了!”

“好,走了,老大!”

它们出来的时候,雨默吩咐过,饕餮不在的时候,毛球就是老大。

再团结,也得有个老大领着,不然铁定乱套。

**

摄政王府内,已大好的堃垚正在敲敲打打地制造着兵器,这是他的乐趣,好不容易能有力气锻造了,他是一门心思地钻了进去,手中的小刀就是此次的成果,他比对了图纸,总觉得还差了点。

这图纸正是雨默设计的那张。

“王兄,您的身体刚好,怎可如此劳累?”

“不碍事,这不是好好的吗,一点不累,还得感谢你带回的药,哦,对了,此次巧延也有功,我定要好好赏他。”

堃鑫听闻,略有些紧张,“此事…臣弟正要与您说。”

“何故支支吾吾的,说啊。”

这药让他身轻体健,舒畅了许多,他已有几十年不曾如此了,所以心情格外的好。

“这药是白羽奉上的!”

堃垚磨刀的手立刻顿住,一不留神,就削到了自己的手指,这刀已磨了几十回,异常锋利,立刻见血。

“王兄,您的手…”

“这是何时的事,你为何瞒我!”他挥开堃鑫包扎的手,一张脸已气红。

“王兄,臣弟实在是不想您再受病痛之苦了,所以才和巧延…”

“你…你糊涂!”

他服药时,已昏昏沉沉,喝的什么药,全是巧延安排的,他让喝什么,他就喝什么,却从没想过这药会是来自白羽,他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白羽给了药,不可能没有条件的。

“你快说,他要什么?”

“什么也没要,就是要我们好好考虑结盟之事!”正因为此,他才会收下这药,且让巧延细细检查过,确定这药确实无可疑才用的。

“没有强求?”堃垚觉得不可思议。

“是,的确没有强求,想来这个白羽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相信那些个称霸山海界的传言是子虚乌有的事。”

堃垚却不这么认为,反而更担心了。

弱肉强势的世界里,绝没有不求回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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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Part 235 堃垚的心思

“王兄,您现在身体已好,就是白羽有什么企图,也无法威胁到我族,你不必如此忧心?”

堃鑫自小就极为尊敬这位大哥,一切都是以他为优先,与白羽暗中联系,他自知有一定危险,可是如今药到病除,也没有出什么事,心里已放下了对白羽的戒心。

结盟之事,白羽只是要他们考虑,并未以药要挟,所以他认为这次冒险是值得的。

堃垚已没了炼制兵器的心思,他正在揣摩白羽的目的何在。

针羽说的话,他并没有全部信,他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任何事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作的判断都不能百分百的相信,可是如今,他却对白羽此人的城府忧心忡忡。

病是好了,可为何他更不安了。

“去,叫巧延来。”

“王兄,可是又不舒服了?”堃鑫以为他可能是刚才炼制兵器劳累到了。

“没有,你去唤他来就是。”

“好,王兄,您先坐下,我马上叫他来。”

待他走后,堃垚盘坐在地,运气直达元丹,微热传来,并没有任何异样。

难道是他多想了?

巧延很快就来了,见到他后,立刻跪下,“王爷,这事不怪三王爷,是臣一人做主的。”

“起来,我不是要治你的罪!”

巧延抬头,堃鑫去找他时,就告知他,他已知晓药来自白羽,还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隐瞒而生气,他抹了抹汗,着实松了口气。

“那药可是你亲自验过?”

“是,臣亲自验过。”他起来回话道。

“没有可疑?”

“王爷为何有此一问,自然是无可疑,臣才会给王爷服下。”

堃垚名义上是摄政王,但在一众老臣心中,与王无异,所用所吃必会经过严格的检查,白羽的药,他验过三次,确定没有可疑后才亲自熬煮的。

自他病愈后,他对白羽感激不已,如今堃垚这么问,却是让他心里没底了。

“王爷,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了?”

巧延对他忠心耿耿,从他病后就一直钻研如何治好他的病,奈何他能力有限,始终无法根治他的病症,成了心里的一个结,如今他好了,除了高兴,再无其他的了。

病愈后,他仍就****替他把脉,这几日都未发现异样,可见那药的确有效,比起那徒有虚名的人,白羽的为人更让他尊敬了几分。

这虚有其名的人自然是卜芥了,他也为堃垚把过脉,却没有下药,相比之下,白羽只是通过信件传递就下了药,这大巫师之名实属当之无愧,与之齐名的卜芥在巧延心里就变得什么也不是了,亏他知晓卜芥来访后,还兴奋至极,以为是多吉为了救堃垚将师父请来了。

谁知道一点用处都没帮上,不过多吉给的那些药,也不是全无用处,至少减缓了堃垚发病的症状。

巧延的判断,堃垚还是相信的,但仍无法消除心里的不安,既然问不出什么,他也不会去钻这个牛角尖。

“我听堃鑫说,那位卜芥王爷也来了?”

“是!正下榻在别院,臣已与他见过,能力还是有一些的,但与白羽大人相比就…王爷,你何故提起此人?”

“他是犬妖的王族,来我狍郡,难道我不该问?”

“王爷无需挂怀,此人来时并没有将真实身份告之,想来该是没有把握治疗王爷的病,怕日后传出去不好听。”

巧延和堃垚一样,已经将白羽视作恩人,话里字间都有些踩低卜芥的意思。

“他是否承认不重要,但礼节总要做足,我想过了,以你之名,邀他饭局一场。”

“王爷,您这是…”

“你觉得不合适?”

“臣斗胆一言…”巧延作揖道,“臣认为犬妖族一行,替王爷看病时多有藏掩,今日开这个药,明日开那个药,药方的确有提升效果,可在臣看来这无疑是拿乔,绝非光明磊落之行为。”

“你是认为他们有意如此,是想用治好我的病作筹码。”

这点倒和先前蜀都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对象错了。

“是!”

“或许吧,可于我看来,反而能让我安心。”

巧延不明他的心思,“王爷,您莫要杞人忧天了,忧虑伤身啊。”

“我知道,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吧,邀他们明日傍晚到金石轩一叙。”

“是,臣这就去办。”

**

犬境,王宫中,雨默已打包好行礼,就等着和魅罗一起出发了,她挺着个肚子,穿上了新衣,尽管现在穿什么都不好看,但她仍是在镜子面前臭美了一番。

要见龙宫的公主,不穿得体面些怎么行,好歹也是婆婆的朋友,不能失了礼数。

“王后,撵车已经准备好了。”

“知道了,辛苦你了,金姬。”

这次去往龙宫,为了她的安全,金姬和寄芙也会一同去,她们是王后的护卫,王后去哪,她们就得跟到哪里。

木香走了进来,在雨默的耳边报告道,“小姐,玲珑大人来了。”

“她怎么来了。”雨默系好披风的带子,想着肯定是自己要出门,这个师父不放心,过来嘱咐几句的,“知道了,我马上去。”

玲珑见到她后,面色就很不好看,但金姬在,她没发作,还是雨默看出了她的心思,将金姬遣走后,她才开口说话。

“你是疯了不成,挺着这么大个肚子,还要到处乱跑。”

“事关犬妖族存亡,这点苦算什么?师父不是常教导我要作个好王后吗,我不正在往这个目标前进?”

“你倒是会说,可有想过你腹中的孩子也是我犬妖族的未来?”

玲珑其实知道她为什么执意要亲自去龙宫,若她没有怀孕,她必定赞同,还会褒奖一番,可是现在她很担心她会出事。

“师父,你别担心我,魅罗和我一起去,他会保护我的,我也会很乖,绝对不去作危险的事,无论到哪,我都会跟着他,绝不离开,至于孩子,你更不用担心,有神农鼎在,它的安胎药绝对能保证我此行不会伤到孩子。”

“我说一句,你就说十句,翅膀长硬了是吧?”玲珑铁青着脸,偏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法反驳。

“我只是将师父的担忧一一解除罢了,何况魅罗也同意了啊,他要是没有完全计划,怎会让我去?”

玲珑知道现在说都不能打消她的决定,只能瞪向她的肚子,把气撒到这处,“你们人类也真是麻烦,怀孕生子竟然要十个月,要是我们妖,孩子都满月了。”

雨默翻了翻白眼,关于这个她总不能反驳她说,明明是妖不如他们人类吧,在动物界,怎么也是怀孕周期越长的种族越先进啊。

“好了,师父,我知道你担心我,你要担心,不如和我一起去啊?”

“你以为我不想,但我离不开。”幻司府的事已经够她忙了,又是犬妖族的精兵一族,王不在,她必定要担负起守护族群的责任,绝不可能随便离开,不过她今日来,也不是白来的,“我不能去,但是有一个人可以跟着你去。”

“谁?”

“我的贴身侍,轻萌。”她朝宫门口喊道,“萌儿,进来。”

轻萌缓步走了进来,对着雨默俯首,“王后万安。”

“她是我的贴身侍女,亦是幻术高手,让她保护你,我能放心些,这次你没法将木香和紫艿带上,她也正好可以补这个缺,她是我的信服,对她你可以绝对的信任。”

木香和紫艿都是弱妖,经不起长途跋涉,去了只会拖后腿,魅罗就将她们排除在了名单之外。

“师父是不放心金姬和寄芙吗?”

“不,她们必会保护你,这点毋庸置疑,但我知道对她们,你没法放开心怀,出门在外,要是没个贴己的人,你这孕妇要是有哪不舒服了,恐怕也不会说,而且轻萌也能看着你点,我是为了王子着想,你不要也得要。”

“要,哪能不要,这是师父的心意,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听轻萌的话,当她是师父您本尊。”

听闻,轻萌跪了下来,“王后,使不得。”

“起来了,我就打个比喻,好让师父放心。是不是,师父?”她对着玲珑俏皮地眨眼。

“别来这一套,记得我的话,任何情况都不要去涉险?”

“遵命!”雨默挺直腰杆地敬礼。

到了出发的时辰,魅罗便回来,一张脸怎么看都是不高兴的。

雨默知晓他还在生气,这次能去算是她要挟来的,跑过去牵着他的手,安抚道,“放心吧,药吃了,人也带齐了,还多了一个。”她指指跪在地上的轻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轻萌的事,玲珑早就和魅罗打过招呼了,因此他并不会惊讶,抚着雨默圆润的脸问道,“有没有觉得那里不舒服?”

“好着呢,知道我要出门,宝宝也很乖,都没闹腾我,可见神农鼎新炼制的药非常有效,我现在每过一个时辰都会服用一次,身体倍棒,吃饭贼香,安心啦。”

“路上,要有不舒服,你一定记得说,不准瞒我。”

“知道了,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和孩子的命开玩笑的。”

“还有…记得任何时候都不准离开我。”

“知道啦!”这些话,她听了几十遍了,耳朵都要长茧子了,“走啦,再不出发,天就黑了,到时你又要说,天黑不宜出发,改明天了。”

她拖着他往外走,外头跟着一起去的都已经整装待发,要用的物品也装满了一车。

雨默在轻萌的搀扶下上了撵车,里头铺着上好的软垫,她坐下后,轻萌拉起缰绳,喝了一声。

吞天犬立刻四蹄扬起,飞入空中,非常稳当,魅罗刻意放慢了速度,按照他要求的速度,去龙宫需时四天四夜,慢是慢了点,但比起让雨默受罪,他宁愿这么慢。

**

与此同时,璃王也收到了魅罗出发的消息,并且在雪舞的帮助下,见到了暮云公主。

对于雨默也跟着来的事,他自是高兴的,终于有机会和这丫头相处了,完全没想到她是个孕妇,又或者这点他选择性的遗忘了,整个人的心情大好,对着暮云公主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暮云公主只以为他是平易近人,没有多想,为了弥补横艾的无礼,强撑着病体亲自接待他。

一见她的憔悴之色,璃王就知道她中毒已深,若再不救治,恐怕活不了几日了。

横艾因为知道能解毒的人正在来的路上,早已按耐不住,带上一小队人马,亲自去迎接。

同样的,白羽的消息也很灵敏,也已知道雨默出发的消息,一切都朝着他计划的那样在进行,他的人马分成了两路,一路前往龙宫,另一路则是狍郡。

不管是人,还是神器,他都势在必得。

狍郡的摄政王府内,针羽、蜀都、卜芥应邀参加了堃垚准备饭局,这场饭局是什么目的,三人都不甚清楚,总觉得此时邀请有些鸿门宴的意思。

“你说摄政王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了?”卜芥心忧这场饭局来得可疑,偏偏不能拒绝。

“要对我们动手还要先请吃饭,有这个必要吗,放几个困妖石不就行了。”

蜀都尝过困妖石的苦,不认为这个饭局会有什么危险,欣然赴约。

针羽道,“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去了不就知道了。”

三人被磊叔引进了金石轩,堃垚已等待多时,见到三人便作揖道,“承蒙各位赏脸,老朽在此谢过。”

“王爷客气了,倒是王爷身体可好些了?”

“好了,多谢针羽姑娘惦念,请坐。”

圆桌上已摆满了酒菜,都是狍郡的特色,看着就能让人食欲大开。

堃垚数了数人,发现少了一个,“多吉怎的没来?”

他对多吉很有好感,总觉得有一股亲近之感。

“他昨夜看书,没睡好,今日有些疲累,年纪还小,怕他病了,就没让他来。”

事实是这饭局是好是坏未定,若是有危险,他在也没什么用处,反而还要保护他,不如让他和毛球在一起作个后援,要有什么动静也能联系烛龙来个先发制人。

“是吗,可要巧延去看看?”

“王爷说笑了,他自己就是巫师,已吃过药,无碍的。”卜芥举起酒杯,“王爷,在下敬您一杯。”

“客气,客气!”

针羽发现他们这边少了多吉,堃垚那边何尝不是也少了人了。

除了堃垚这个主人外,之前一直跟着他的砗磲和堃鑫都没来,他们来的话,她倒会安心些,不来反而让她觉得这饭局有蹊跷,他们能安排多吉做后援,同样的堃垚也可以,而且饭局是以巧延的名义邀请的,他也不在,岂不是奇怪。

她暗中踢了踢蜀都的腿,用眼神示意了一番。

蜀都踢了回去,要她别瞎担心,敌不动,他们就不动。

卜芥这边已和堃垚闲聊上了,说得都是些不轻不重的事情,听起来倒是宾主尽欢,一片和乐之气,卜芥的身份没有表明,堃垚就是知道他是谁也不会说,皆以阁下称呼。

他不点明,卜芥末也不会自报家门,自称在下有礼地回应。

“老朽感谢阁下不远千里来此为老朽看病。”

“应该的,王爷德高望重,对爱徒多有照顾,可惜在下才学疏浅,未能帮到王爷。”

他是多吉师父这事,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是个幌子,也是个很好的掩饰,他就不客气地用上了。

“阁下不必谦虚,老朽的病本就是顽疾,看不好也是正常的。”

这话听在卜芥耳里就有些不舒服了,看不好是谁来都看不好,现在他好了,他这个看不好却还要让他表达谢意,岂不是讽刺。

不过他既这么说了,他何不打蛇随棍上,“王爷,在下虽然才学疏浅,但今日看到王爷也知道王爷的身体已好,不知道是哪位高人诊治的?不如请出来,也好让在下与之切磋。”

堃垚眼目精烁,回道:“哪有什么高人,都是族中巫师苦心钻研罢了,就是一个方子,吃了是否有用,还要看些日子才知道。”

卜芥疑惑了,高人肯定是请不出来的,但他话里字间,为何老在说自己身体未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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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7章 Part 236 错算的一点

卜芥下意识地看向蜀都,想问问他堃垚到底是何意思时,蜀都比他快了一步,桌下的脚踢了过去。

卜芥被踢疼了,嘶了一声,眼里满是疑惑,这没事踢他干嘛?

蜀都做了个把脉的姿势,又用嘴朝着堃垚方向撅。

卜芥明白了他是要他给堃垚把脉。

难道这也是堃垚的意思?

莫非这堃垚也对白羽有疑?

卜芥眼珠子转了一圈,决定按照蜀都的意思做,呵呵笑道:“若是王爷觉得身体还有什么不爽的,不如在下给您把个脉看看?”

他不确定堃垚是否一定愿意,但显然蜀都判断对了。

“好啊!”堃垚爽快地将手伸了过去。

针羽借着用帕巾擦嘴的功夫,对蜀都轻道,“这老王爷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蜀都拈了颗花生丢进嘴里,回道:“这王爷恐怕是狍妖族最聪明的人了?”

“嗯?”

“别问,吃完饭我们回去再说。”

卜芥料定白羽给的药一定会有问题,正愁没机会一查究竟,现在堃垚主动送上门了,用足了精神仔细替他把脉,白羽若有下毒的话,他定能查出来。

但…脉象平和,元丹虽有些孱弱,但无伤大碍,修养得当即可,这脉象不像有中毒的征兆。

难道他们都猜错了?

这白羽到底在搞什么鬼?

卜芥的眉毛挤成了一条线,思索下抬头纹都挤出来了。

“阁下,如何?”堃垚问道。

“哦,王爷的病的确是大好了,只是还有些虚弱,还需好好调养一番。”他查不出什么,也只能这么说了,但心里仍有些不甘心。

“真的?”堃垚脸色看不出高兴,反而和卜芥一样皱起了眉头。

卜芥心想,身体好了,不觉得高兴,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果然是对白羽有疑,不管堃垚是何意思,都给了他机会,“王爷,那治病的药方可否给在下看看?”

他之前怀疑白羽会有诈,绞尽脑汁想弄到药方的成分,脉把不出来,药方或许能看出些什么,就看堃垚肯不肯了。

针羽算是看出其中的含义来了,正如蜀都说的,堃垚真是狍妖族最聪明的人了,他在怀疑白羽,但身边的人恐怕都对白羽没有了戒心,若要知道白羽的药方是否有问题,就只能靠他人来判断,而与白羽为敌的他们就是最适当的人选。

堃垚果真将药方拿了出来,还有一份药渣,刚要递过去,外头的磊叔就喊了一声,“三王爷,你怎么来?”

听闻,堃垚立刻将药渣和方子塞到了卜芥的袖中,不慌忙不忙道:“阁下不用现在急着看,不如拿回去好好研究,巫师之能天下罕有,相信定能看出其中的端倪,但愿阁下日后遇到与老朽同样症状的人,能研制更好的药方根治,也算老朽积福,做了件好事。”

卜芥想他会这么做,必定是因为堃鑫来了,卷了下袖子,将药方和药渣收好,举杯道,“敬王爷!”

“王兄!”

堃鑫进来后未看到先前的事情,只看到卜芥举杯敬酒,堃垚大方地回礼。

“是三王爷来了,快,一同坐下,我们正和王爷说着贵族中的趣事呢?”蜀都快速反应,没有给堃鑫细细探究的机会。

堃鑫没看出什么异状,他听闻堃垚宴请针羽等人,心里便纳闷堃垚为何要这么做,知晓后便匆匆赶来了。

“客气,客气,本王忙着处理政事,未能敬地主之谊,还请贵客见谅!”

“这是说哪的话,王爷折煞我们了。”

蜀都如此不卑不亢,倒是让堃垚另眼相看,断定此人绝不会是针羽说的只是个护卫,按规矩护卫不在宴请的名单里,但针羽是狼妖贵族,单独宴请,不让她的护卫随侍,她未必肯来,所以就一同宴请了。

堃鑫坐到了堃垚身边,暗中握住他放在膝盖的手,以眼询问,“王兄,您这是何故?”

堃垚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回应,依旧热情地招呼蜀都等人。

一场饭局平静落幕,散时却各怀心思。

**

“王兄,你且慢!”

送完了客人,堃垚觉得有些疲累,没招呼堃鑫便打算回房休息了,堃鑫追了上去。

“王弟,有话要说?”

“王兄,何故要宴请狼妖族一行人,若是他们暗算王兄可如何事好。”

堃垚委托巧延宴请的事,他有过命令不许对堃鑫透露,可显然巧延没把嘴封紧,他不怪罪巧延,泄密无非是因为关心他。

“要暗算怎会在摄政王府暗算我,你想多了。”

“可是他们有意结盟,如今我们断不可能…”

堃垚回首,“如何不可能?”

“王兄,您这是…”堃鑫愈发不明白他的心思了。

“三弟,我问你…”前头的花园正好有一个亭子,亭中摆着石桌石椅,堃垚走了过去,坐下后招了招手,“来,你也坐!”

堃鑫坐下后,堃垚道,“若我病重,全族倾尽全力也无法救治,与我病好后,却因你之故又遭人暗下毒手,哪种你会更觉得愧疚?”

“王兄,这还用问吗,自然是后者!”

“哎,好一个后者。”他叹息一声,未在说下去,心中却已明白,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后者之景的出现。

病是他自己生的,无人能救治,只能怪苍天不垂怜,可遭人毒手,却是兄弟之故,若然有人以此要挟,眼前的这位王弟必会因为愧疚答应对方所有的条件,哪怕是苛刻的条件,他也会答应。

虽然这只是他的怀疑,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可隐隐总觉得白羽不会在狼妖族也有意结盟的时候,什么都不求的将他的病治好,若然此人不是秉性纯良,就是城府深不可测。

他现在只希望那位与白羽齐名的卜芥王爷,能从药方和药渣中看出些什么,也好让他早做准备。

“王兄,您到底是何意啊?恕臣弟愚钝,实在不明白。”

他脸上尽是关切之意,对这位大哥从小都是掏心挖肺地对待,他对堃垚万般好,堃垚又怎么忍心苛责他。

“三弟,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王兄…”

“回去吧!”

堃鑫看不穿他的心思,又见他不愿回答,心里也起了一些不安。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

王府别院中,针羽、蜀都、卜芥围拢在桌前,三双眼睛都紧紧盯着桌上药渣和方子。

“王爷,您可看出什么了?”

卜芥看了半个时辰了,又是闻,又是嗅的,就是不说话。

“再等等!”卜芥仔细对比着药方和药渣。

蜀都打了个哈气,等得不耐烦了,回头就躺倒在榻子上,“针羽,口渴了,给我倒杯茶!”

他倒会使唤人,明明离放茶壶的地方就几步路,也不愿自己动手。

针羽倒了一大杯茶递了过去,“喝了那么多酒,还口渴?”

“花生吃太多了。”他咕噜咕噜地喝尽,将空杯子又递了过去,“再来一杯。”

针羽重新蓄满了茶水,问道:“你还没说,那老王爷到底什么心思?”

“还能有什么心思,就是想利用我们知晓这药方是否有问题呗?”

“就是说他真的对白羽起疑了?”针羽放下茶壶,坐到他身边,“可为什么是我们,就算我们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可难保我们不会使诈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可听过?”他把玩着空杯子,好似这杯子是世间最好玩的东西。

针羽将杯子夺了下来放到桌上,“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不是有点冒险了,他怎能笃定我们一定会帮他,他的病不是我们治好的,也该知道我们一定清楚他这病是谁治的,就不许我们小肚鸡肠一下,干脆撒手不管?来个渔翁得利?”

“我们都去赴宴了,看着像是那种会撒手不管的人吗,至于渔翁得利,一旦白羽得手了,想让他从嘴里吐出来,谈何容易,这位老王爷必定查过我们,确定我们与白羽的确有嫌隙,如此一来,朋友与敌人就好分清了,相信他也非常自信,认定我们会清楚狍妖族的存在会对与其结盟的一方大有好处,我们要是不笨,就绝不会随便放弃,必会想尽办法一争。”

“有道理!”

“现在药方和药渣都在我们手里了,就看我们这位大巫师王爷能查出些什么?”他伸直了腿,对着卜芥嚷道,“你看好了没有,好了就快说。”

“别急!”卜芥专心地满头都是汗,都忘了要擦。

多吉跪在椅子上细心地给卜芥擦了擦汗,说道,“狼哥哥,要是那个坏鸟真的下毒要害老王爷,我们为什么不想办法让老王爷先喝了毛球的血,说不定毒就解了啊。”

“这我也有想过,但是我有一个担心。”

“什么担心?”他乖巧地又给卜芥递了茶水,像极了一个伺候师父的小徒弟。

“白羽的城府极深,毛球能解毒,你认为他会不知道?”

多吉懵懂道,“若是知道,他又怎么会下毒呢?”

“这个…”他刚要说,卜芥突然叫了一声。

“糟了!”

“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重大发现!”卜芥仰头喝下茶水,“这药果真是下了毒的,这白羽好黑的心,他不只要对付老王爷,还想着要对付我们。”

多吉和针羽都是一惊,唯独蜀都平静地扯了个嘴角,“那毒是不是喝下毛球的血后,立刻能解,但那位王爷也会当场暴毙!”

卜芥瞪大了眼,“哎,你怎么知道?”

“脑子想的,你先说是不是吧?”

卜芥沉重地点头,“是,你猜对了!”

“怎么回事?什么叫解毒了,还能当场暴毙?”针羽急切地追问,这毒解了,人也死了,还叫解毒吗?

毛球从窝里抬起头,“药中是否有名为叫六月雪的药草。”

“对!”卜芥挑出那六月雪的药来,它状似冰石,剔透至极,对着阵羽好蜀都道:“这药极为罕有,我也是从一本古方上知晓的,至于为什么会特地去查这六月雪,也是丫头提起,我才有了兴趣,这药有个缺陷,一是白泽血,二就是这个…”他又挑了一截丝状的药材出来,“此草名为龙葵,是治疗肺病的良药,但和六月雪相冲,混后便是剧毒,中毒后毒性缓慢,服用者一般不会察觉,脉象也会很正常,毛球的血能解此毒,可偏偏解了,也会着了六月雪的道。”

白泽的血能解毒,说是万能,却也有弱点,雨默是学医的,曾对此十分有兴趣,所以研究了一下,没想到今日正巧用上了。

六月雪,单独使用,无害,且还是灵药,可与白泽的血混在一起就成了毒药,也不能和龙葵相配。

堃垚的会好的那么快,也是源自六月雪和龙葵各自的效果,本就是能强身健体的药材,病者服用能增强抵抗力,提高身体机能,使用得当就会用奇效,偏混杂后成为剧毒。

这也证明了但凡擅长使毒的人,对药理也必定精通,白羽的大巫师之名却是实至名归,卜芥也不差,但若没有雨默的好奇,那么这次他们就着了道了。

针羽道:“难道狍妖族的人看不出这门道?”

“他们不识得六月雪,怎么可能看的出来,且这六月雪在下药前应该伪装过,浸泡在红米水中,红米和龙葵是绝配,白羽就是利用了这点,避过了巧延的眼睛,六月雪染了红米的颜色就会缩小一点,与红米会颇为相似,除非是知晓六月雪的人,否则必定辨认不出,而且红米有个习性,熬过药后,若是用它染色了,也要过上一定时日才会褪色,我想巧延肯定也看过药渣,但时间没等够,所以没有看出来。堃垚这药方,应该也是瞒着人偷偷捡回来的,这药相信废弃了一些时日,这才让我看了出来。”

“这么说这老王爷果真中毒了?”

“是,我估摸着再过七****就会出现整张,但有症状了便已晚了。”

“若真如你所说,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不知道六月雪不稀奇,可是毛球肯定会知道,白羽既然知道毛球能解毒,也必定会清楚它也会知道自己的血有克星,它要是没跟着我们,也就算了,现在跟着我们,白羽还用这招,岂不是根本没效用了。”

白羽为人那么精明,一定对他们有监视,毛球也在狍郡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蜀都道:“不,他应该料到我们一定能查出六月雪,他的目的是要我们没法向堃垚证明他的药有毒,只要没法证明,我们说的一切都会是假的。”蜀都对着毛球道,“这六月雪的效力可能解除?”

“一旦入了身体,便无法解开。”

“果然!”

针羽见他那么知晓地通透讶异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何时那么动药理了?”

“我哪懂什么药理,只是按照白羽行事作风,绝不可能让我们有机可趁,只会将计就计。”

卜芥急道,“现在怎么办,老王爷已中毒,七日内若是解不了毒,必死无疑,白羽肯定会以此要挟,至于我们就是发现了这个阴谋,也没办法证明。”

毛球的血虽然能解六月雪和龙葵混杂形成的毒,却会在解毒后重新与六月雪混合,一样会产生毒,且是当场暴毙的剧毒。

多吉道,“怎么没法证明了,不是有药渣,拿药渣给他们看啊?”

蜀都摸了摸他的脑袋,“傻小子,你以为堃垚为何要瞒着自己人给我们药渣,就是清楚身边的人都认为白羽是恩人,他们笃定了白羽能救他,先入为主是最可怕的东西,如今这药渣到了我们手里,他们可以说是我们换过了,就那红米不就是吗,巧延断过药渣,时日短,六月雪还是红米的样子,红米成了六月雪,只会认为是我们换的。”

“那…那…可以用新药熬好后的药渣,让他们自己拿在手里等上些时日,看着它褪色啊。”

“傻小子,药早就吃完了,还有什么新药,白羽是不可能留这个把柄的。”

白羽的目的就是要他们知道了,也救不了堃垚,更苦于无法说明。

但…蜀都觉得他可能漏算了一点。

“那王爷未必不信我们。”

漏算的就是堃垚的判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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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Part 237 此生再难负

“你是说老王爷信任我们?”针羽觉得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因为堃垚的确是将药交给他们了。

“不,是否信任我们并不重要,是他信不信药中有毒这件事?我们又该怎么说服他?”

药方和药渣是给了他们,但这不代表他就会信了他们的话,不过是在这件事上是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能帮他罢了。

蜀都眼光一闪,闪到了多吉身上。

多吉吓了一跳,“狼哥哥,你不是想让我去说吧?”

“你去,比我们任何一个都能让他相信!”

“为什么?”卜芥将多吉护到了身后,来这前那丫头可是千叮嘱万叮嘱要他看好多吉的,“你可别忘了,他是女娲石,那狍妖族要是知晓了,未必不会动邪念。”

“他是女娲石的事,我们不说谁会知道。今日宴请,堃垚特地提到了他,足见对这小子印象很好。况且,比起针羽,你,我三人,他是最无害的,我们真要是坏人,又何必派一个最没有威胁性的人去说这件事,若是我们三人,说不通,绑了老王爷也是有可能的,但多吉做不到这点。”

针羽道:“对,一般而言面对孩子,较会没有戒心。”

“多吉,这次真的要靠你了。”

多吉却没什么信心,“我真的可以?”

“难道你不想救老王爷!”

“想啊!”之前他装成巫师去看病的时候,他就觉得堃垚是个和善的老人,对他也很好,他是女娲石转世,秉性善良,谁对他好,他就会对谁好,想到能救人,他鼓起了勇气,“狼哥哥,我去!”

“很好!”他跳下床榻,跑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好小子,这次成败就看你的了。”

“嗯!”

**

通往龙宫的路上,雨默坐在辇车里百般无聊,就是休息的时候魅罗都不许她下车,一会说风大,一会儿说空气不好,只准她待在车里,知道他是担心她,她也就忍了,可是连着两天都这样脚不沾地,只能在辇车里活动,久了浑身都不舒服,就像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经济舱一样,她撩开纱帘,望了望外头。

空中飞行,不是云,就是山,什么也看不到,要是没来山海界前,这般坐在辇车里她肯定恐高,因为毕竟不是飞机那般的钢筋结构,不过久了她也习惯了,比起飞机,恐怕这些交通工具更安全,且她熟知越是高的地方,越是别往下看,否则容易眼晕。

“小姐,风大,您还是别看了。”轻萌也坐在车里陪着她,这两****是看出雨默的性格了,是个坐不住的。

“透透气嘛…”她真的无聊透了。

“小姐不是爱看书吗,这书还只看了一半!”

“本来就是消遣用的,多看也没意思。”

轻萌想她一定是忍到极限了,又道,“不如奴婢和你玩游戏?”

“不要!”

人界玩的那些消遣游戏都被她搬到了山海界,这次也带上了,虽然做工不是很精良,但不妨碍玩耍,只是她现在坐都坐不住了,哪有耐心玩游戏,她现在只想出去吹吹风,舒展一下筋骨。

轻萌长得很珠圆玉润,一张圆脸深怕雨默会突然闯出处皱在了一起。

大人啊大人,您交代的活可不好干啊,就没见过这么坐不住的女娃娃。

魅罗在前头领路,隔着门帘,雨默能看得很清楚,身后则跟着一大队人马,出发前,她就纳闷过,去个龙宫何必跟那么多人,速度也会因此拖慢了,还不如他变成大白狗的样子,她骑着更快,刚来山海界时,她会因为高空飞行的关系怕冷,现在完全没了这个问题,而且比较之下,很明显骑着他,肯定会比坐车舒服。

说起来,她真是许久没看到他变成狗的模样了,甚是怀念啊。

眼珠骨碌一转,她有了主意。

“轻萌,你去跟魅罗说,我有话要和他说。”

轻萌撩开帘子,飞了出去,对着魅罗述说了雨默的要求。

听后,魅罗扬起手,让所有人都停下,包括拉车的吞天犬,空中停留不太方便,只能落地。

落地后,魅罗撩开辇车的门帘,板着一张俊脸问道:“你的小脑袋是不是又活泛了?”

他太了解她,肯定是坐不住了。

“嘿嘿,你靠过来,我有话说!”

“怎的还要说悄悄话,车里又没有人。”

“过来嘛。”她撅起嘴。

他上了车,在她面前端坐下,“说吧,什么事,但是想下车免谈。”

一句封杀,她憋红了脸,她就是想下车啊。

“走几步也不行?”她揪着他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问。

他把袖子扯了回来,“这套没用!”

“你就忍心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车里?”

“轻萌不是陪着你吗,你要是觉得她不妥帖,我给你换一个。”

她大叫,“问题不在这里?”

“那在哪?”他挑着眉毛等着她诡辩。

她瞪向他,“你明知故问!”

“你不说我哪知道了,要是没事,我出去了,你乖乖在车里坐着。”

“魅罗…”她恼了,使劲捶他,“你不疼我了。”

他回头瞪她,比她瞪得还凶,“胡闹!是谁在出来前再三跟我保证要听话的,怎么转眼就忘。”

“我有听话啊,我不是一直坐着吗,只是都两天了,我想走走也不行吗?”

“车里不好吗?”这车还是特地为她改造过的。

“不好,晕车。”

他会信才怪,“先前都不晕,现在倒晕了。”

“讨厌,我就想走走…”

“不行。”他一口回绝,“这么大肚子,你走来干嘛,坐着不好吗,车里什么都有。”

出发前,他就知道路途遥远,她肯定会无聊,能想到的东西,他都给准备了。

雨默见他吃了秤砣心地不让她下车,撒娇耍赖似乎也不会有用了,杏眼一转,娇媚一笑。

“我想你了,这理由成不成?”

软语一出,魅罗僵了僵,脸颊不由烫了起来,“每天都有见面,晚上也是睡在一起,还想什么?”

“不一样啊,晚上你老是让我快点睡,白天又要赶路,你又不在车里,这么算的话,两天没见面了,会变成怨妇的。”

这计算方法也只有她想的出来,不过魅罗还是心软了,为了赶路,两人独处的时间的确没有多少。

他靠了过去,凑得很近,鼻子都快碰上了,“那你说,到底要干什么?”

她抬眼,杏眼水汪汪的,如波光潋滟的湖水,煞是好看,“能不能…”她对了对食指,“能不能骑你!就…就一会儿,好不好?好不好嘛?”

语调软侬,听在他耳里就跟搔痒似的,男人的耳根子在面对心爱的女人时总是软的,更有了一点调情的性质。

他吐了口热气,“你打算怎么骑?”

雨默愣了愣,骑就骑呗,还有什么怎么样,可窥见了他脸上的玩味,就明白了这话是在调情。

意思就是…是打算骑背上,还是骑腰上啊?

前者很正常,后者就暧昧了。

她的脸烧了起来,成了熟透的番茄,许是太羞人了,别过头去,这让他有了可趁之机,轻舔了一口她的耳垂。

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往旁边躲,头就撞到了车篷,“哎呦!”

魅罗眼明手快地将她拉进怀里,抚着她的头道,“怎么连坐都不会了,撞疼没有?”

“还不是你…”她脸更红了,猛地钻进他怀里。“耍流氓…”

他低头,啄了一口她的发心,笑道,“有吗?”

“有!”

“又不是没做过…”

“别说了!”她直起身子捂住他的嘴,脸红得都到耳根了,“一个字都不许再说。”

“哦!”他点头,“那就是不骑了,不骑的话,我就出去了。”

“不要!”她扯住他。

他望着那只扯住衣摆的小手,“到底怎样?”

“骑!”她红着脸道,眼睛却没敢看他,又补了一句,“是骑背…”

这得说清楚。

魅罗的笑容荡漾在嘴角,回道,“默默,就是你想另一种骑法,这么大的肚子也不适合啊!”

她一听,顿时知道自己被耍了,气性上头,捶了过去,“你还说!”

“别闹,小心肚子!”

她那沉甸甸的肚子时时都是他心里的压力,他捉住她的手,将她带出了车,想着两天也是够久了,随了她的愿,省得她老动那些不省心地歪脑筋。

到了外头,他释放妖力,化作了大白犬。

一如记忆里的那般美好,皮毛依然雪白,绯红的火焰图腾在额间燃烧,狭长的眼角天生就有着金色的眼线,看着她时分外的妖冶,也如最温暖的泉水。

他突然化了原型,引得跟着一群侍卫紧张了起来,以为有敌人来了,纷纷亮出了兵器。

魅罗喝道,“没事,是你们的王后闹性子了,我得哄哄她,都离得远,别跟过来。”

他趴了下来,对着雨默道:“上来!”

雨默见到他的狗型时,兴奋得不行,没急着骑上去,抱着他的大脑袋亲了又亲,“小狼,我的小狼!”

真的是很久不见了呢…

她的小狼。

“默默,比起人型的我,你是不是更喜欢我现在这副样子?”这么兴奋,不免让他吃起了自己的醋。

“没有啊!”她还抱着不放呢。

“上来,不然就回车里坐着!”

“好了,好了,上来了!”

轻萌着实是个妥帖的人,已经在旁边立着了,搀扶着雨默爬上魅罗的背。

“坐好了。”

“嗯,坐好了!”她笑脸漾开,硕大的肚子正好搁在他背脊最丰厚的一处毛毛里,一点不会觉得不舒服。

“就这一次,多了不许。”就是要骑,也得等生完了再说。

“知道了,快飞,快点嘛…”

她在车里真是憋得发慌至极了,就想这么飞上一圈。

魅罗却还觉得不放心,对着轻萌吩咐,“去,拿披风给王后披上。”

“是,王!”

轻萌取了披风过来,替雨默系好后,他才起飞。

一飞入空中,雨默高兴地哇哇大叫,这兴奋之态,哪有半点孕妇的模样。

后头的侍卫也跟着,不过很识相离了点距离。

王与王后想要单独相处,谁敢上去当蜡烛。

“魅罗,再飞高点…”

“不能再高了,会冷!”

“我有毛球的血,不怕!快嘛,再高一点点…”

“我不是过山车…”他吃味地喷了一口火。

“哈哈哈…”银玲笑声,自是快活异常。

金姬和寄芙在最前头,望着骑在魅罗背上大呼小叫的雨默,心中涌上了百般滋味。

这偌大的山海界,还有谁能让她们的王纡尊降贵又心甘情愿地被一个小女人当陆行鸟骑,不是她们不够好,也不是她们迟了,而是从始至终能能进入他心里的唯有一人罢了。

雨默着实高兴,惹得魅罗不愿搅了她的心情,确定她无碍后,飞行的高度和速度都有了提升,这倒是加快了行程,缩短了半天的时间。

行了一个时辰后,“默默,差不多了,该下去了,不然你会累的。”

久久未得到回音,他回过头一看,雨默已经趴在他身上沉沉睡着了,饕餮不知何时从炼妖壶里伸出爪子护着她,不让她掉下去。

这丫头就是笃定了有人会护着她,肆无忌惮啊。

睡得那么沉,这会儿要下去一定会惊醒,再睡就难了。

他决定再飞一会儿,等她睡醒了再说,对饕餮道,“护紧她。”

月到中天时,雨默自个儿醒了,伸了个懒腰,见到饕餮的爪子也不慌张,“谢谢了,饕餮。”

饕餮无声,将爪子收回了炼妖壶里。

她将目光移到天边,看到一轮巨大的明月,亮得惊人,“魅罗,你看月亮多漂亮。”

“别瞎动,小心掉下去。”

“知道了。”她抚了抚他的皮毛,“是不是飞了很久了,累不累,我给你按摩一下。”

“别闹,抓紧了。”他缓了飞翔的速度,准备下去了,“心愿满足了,之后就给我乖乖坐在车里,听到没?”

“听到了,不过别现在嘛,你看月色这么美,浪费了多可惜…我们找个地方待一会儿,就两个人,好不好?”嫩葱似的指头指向一处,下头有个山崖,种着不少花,挺好看的,我们去那!”

魅罗随了她的心愿,往那处花海飞去。

落地后,他穿回了衣服,这种变回人形就裸体的BUG,雨默已经很习惯了,早扎进花海里赏花去了。

后头的侍卫不知道要不要也下去,打头的寄芙道,“离远些。”

“是!”

一群人便又离了些距离,在四周守着。

雨默扎了个花环,往魅罗的脑袋上一扣,“嘻嘻,好看。”

看她这么有精神,他也由着她往自己的发髻上插花,就是插得不伦不类很可笑,也没动弹,“玩一会儿就好了。”

“知道了,啰嗦。”她又插了一朵艳红的牡丹在他的耳鬓,捂嘴偷笑看着自己的作品。

嗯,月光下的花美男…

多好看!

“哈哈…”她笑倒在他的怀里

“都是要做母后的人了,还这么皮。”

“难得嘛,在王宫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得端着,好累的!”她指着天上的月亮,“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月亮特别漂亮?”

“有吗?”

“有啊!”她望向他,发现他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那一双金色的眸子像蓄满了阳光倾洒的泉水能将她淹没,“你看什么呢?”

俊朗的脸逸出一丝浅笑,“看比月亮更好看的东西!”

她害羞地垂下了眼帘,“油嘴滑舌!”

他低头,吻在了她颤动的睫毛上。

她在他温暖的怀中,露出甜甜的笑容。

浓情蜜意从来都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去修饰,这般爱意,此生早已再难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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