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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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吴赛玉的百科资料,虽然已有这样的猜想,还是被吓了一跳:

吴赛玉(1965-1987),赌王贺炎第三任夫人,甄姬王城现任“King”贺英泽的母亲。宫州人,出生于宫州书香门第,体弱多病,曾有“宫州第一美人”之称。1987年因难产而死,二十二岁英年早逝。

基因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世界也真是太小了。原来,贺英泽是自己妈妈情敌的儿子,这关系真是够乱的。看了一遍吴赛玉的介绍,谢欣琪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贺英泽知道这一层关系,为什么当时还要同意和自己相亲?还是说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可能,第一次看贺英泽的照片,光看眼神她就知道他脑子很好使……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找个人商量商量。这种时候,她的第一选择往往都是哥哥,可一想到哥哥是吴巧菡的儿子,万一涉及他和他母亲的利害关系,找他可能还不如自己憋着好。她脑子一转,想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她冒雨开车去苏嘉年家里。接着发生了一件事,让她把吴氏姐妹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也因此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闪电的利爪划破天空,连绵的密雨倾颓了宫州之夜。鸟儿躲在树枝间,刺破了枝丫的伤口。走过一段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栋由爱奥尼亚式圆柱撑起的别墅出现在谢欣琪面前。这栋建筑有半殖民地时的陈旧影子,似乎一定要门前杂草丛生、细雨湿流光的寂静氛围才适合它。然而,这一晚苏家一点也不寂静。一个女人的嘶喊声从门前传来,让谢欣琪打了个哆嗦。她撑伞顺着声音走过去,看见一对中年夫妇站在门口,妻子发了疯般往前冲,丈夫奋力拉住她。她愤然地大哭:“我不要臭钱,我要我的女儿回来!”

她前方台阶上站着的人,是两名时刻准备动手的保镖。保镖护卫着的人,是抱着双臂的苏太太和一脸不明状况的苏嘉年。推推搡搡一阵,她丈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似乎在好言相劝,却更加激怒了她。她指着苏太太的鼻子,对丈夫声嘶力竭地叫道:“孩子是这个女人叫打的!我都已经查得很清楚了!意外?放屁!如果他们真的有意道歉,为什么现在才让我们知道真相!我看你是被他们的几百万迷昏了头,觉得女儿的命也就值这点钱吗?!”被人如此怨恨地唾骂,苏太太也不过是偏了偏头,不让她的食指对着自己的脸。

倒是苏嘉年比她母亲震惊多了,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什么……你说……伊雪死了?”

男朋友和母亲丢面子的时刻,似乎不要露面比较好。谢欣琪本来是这样想,但听见对方说打孩子的事,又产生了好奇。她正迟疑要不要上前,就听到那个女人对着苏嘉年怒吼:“你少装!当时孩子已经六个月了!是一个已经成型的女胎!国外很多正规医院都不让打胎,六个月的孩子更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你妈还是把伊雪带到了三流医院!现在两条命都没了!你赔我女儿来!!”

伊雪是什么人?谢欣琪蹙了蹙眉,却看见女人冲上去拽着苏嘉年的领口摇晃,他没有反抗,表情越来越惊骇,脸色也比院子里的巴西鸢尾还惨白。谢欣琪刚有了不好的预感,那个女人又继续哭诉:“都是你,都是你这个人渣!那时候见异思迁,非要和伊雪分手!”

这句话刚一出口,天上就有闪电划过,惊雷响起,把整个前院照得像日光灯下的太平间。雨下得更大了,一声声打在谢欣琪的心房。终于她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叫刘伊雪,和苏嘉年在同一个音乐学院学大提琴,是他的前女友,她在他手机相册里看过他们的合照,还逼着他删得干干净净,她用了不足几秒时间,就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完全无法消化事实。说肉麻些,在她心中,苏嘉年一直都是天使般的男生。每当他们亲密无间之时,他都很容易脸红,向来克制、自持。就算他说自己是处男,她也不会觉得意外。而现在,他惊慌失措地看看伊雪的母亲,又看看自己母亲,慢慢摇头,颤声说:“妈……这是真的吗?当时……伊雪怀孕了?”

苏太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就像在看一群猴子在马戏团戏耍。谢欣琪本以为这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但刘伊雪母亲又一句话,把她完全打入地狱:“对,她怀孕了!就在你为了猛追初恋情人洛薇把她狠狠抛弃以后,她怀着你的孩子,被你妈妈送到医院堕胎,然后大出血、客死异乡!”

雨忽然小了些。谢欣琪后跌一步,高跟鞋在鹅卵石上的碰撞声,引来了那几个人的视线。

虽然早猜到了苏嘉年喜欢洛薇,但被验证以后,她还是完全无法接受。眼见苏嘉年进入雨中,大步朝自己走来,又听见那个母亲冷笑一声:“这不是洛薇吗?”这时她大脑已经混乱,没想过刘伊雪母亲把他的情史调查得这么透彻,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谢欣琪而不是洛薇。所以,也意识不到这是充满报复意味的一句话,她所有的意识都在诉说着:你谢欣琪,投了一个好胎,却可以硬生生地把一手好牌打得一塌糊涂,在别人眼中始终连洛薇那样的普通女孩都不如……自己究竟有多失败?不,她根本没有投好胎。她的家庭是支离破碎的,还不如洛薇呢。

她丢下伞,狼狈地逃入雨中,又被追赶上来的苏嘉年拽住手腕。

“欣琪,你听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他焦急地辩白,牢牢扣住她挣扎的手,“我承认,回国以后跟伊雪提出分手的是我,但我不知道她怀孕,也不知道她死了。过了这么久,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那不怪你,能怪谁呢?怪你妈?”

“我……”

“还是说,该怪洛薇?”

“我以前是喜欢过她,但我现在喜欢你。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她本想大骂他一通,但看着他被雨水淋湿的眼睛,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我没法接受这件事。我们分手吧。”

他呆愣了很久,胸口被重物压住般吃力,握着她的手还打着哆嗦:“欣琪,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痛苦,我比谁都痛苦。你给我点时间冷静一下好吗?你别冲动,好吗?”

“我不冲动,如果人真的已经死了,我一定会离开你。”

“我不会说不知者不罪,因为这是我妈做的事,她犯的错,我也要负责。我妈她一直这样,只要是能满足我的事,她会不择手段去实现。这件事她做得太违背天理,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你不能这样惩罚我!我很爱你,不能接受分手。”他说着说着,好像狂躁病人爆发前夕一样,嘴唇和脸颊也像手指一样颤抖起来。

“这件事触到了我的底线,对不起。”她转了转胳膊,拧着眉说道,“放手。”

他还是紧紧拽着她,视线也没有从她身上挪开过,泪光闪烁,看上去楚楚可怜:“求你了。”

“你这样反而让我更瞧不起你,放手。”

他咬了咬牙关,嘴唇苍白:“那这样你才能瞧得起我呢?非要我说出你离开我的事实——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迷惘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他单手抽出裤兜里的手机,打开网页,迅速搜到了一条新闻,用袖子蹭去屏幕上的雨水,放在她面前。那条新闻的标题是:“宫州第三十七届艺术展本月开展 作品《恋人》引发热议”。新闻中的照片是画展中一幅被裱好的人物肖像画。

这是她画的谢修臣。

“画的名字不是我取的。”尽管如此回答,她的心却怦怦跳起来。

“我知道,它原本没有名字。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你都换了名字去参选,我还会知道这是你画的吗?”还不等她回答,苏嘉年就继续缓缓地说道,“世界上没有哪一个人,能把谢修臣画成这样。你看,连主办方都为它取名叫‘恋人’。看过这幅画的评论家,都说……”

他看着手机屏幕,轻声朗诵着新闻:“这幅画风格柔和多情,每一笔都呈现了画家对模特的感情,没有日久年深、滴水石穿的爱恋,如此上乘的肖像画也不能得以完成。”

这下轮到谢欣琪白脸了:“你在瞎……瞎说什么?他是我亲哥啊!”

“可是你爱他,不是吗?”

“对,是亲人之爱。”看见他不屑地笑了一声,她顿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解释很多余,有些恼羞成怒,“你……你简直是神经病……就凭这条新闻乱推测些什么?你的逻辑都被狗啃了吗?”

“不,如果你是在正常人面前这样辩解,可能别人都会信,但对我就免了。我们都是搞艺术的,不必睁眼说瞎话、自欺欺人。一件艺术作品会暴露多少创作者的感情,你我都知道。”说到这里,他没有心情再与她辩驳,只是长叹一口气,擦去眼皮上的雨水,神经质地反复摸着她的脸颊,“宝宝,我已经很累了。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不想让别人知道,乖乖地别闹分手。等我把刘伊雪的事处理完,一切又会恢复常态的。”他把双手搭在她发抖的肩上:“相信我。”

从这天起,谢欣琪还是嘴硬,不让他碰自己,每天换着法子羞辱他,对他大发脾气,逼他离开自己,但也不敢再开门见山地提分手。同一时间,她又被踩着了痛处般,拼命地给谢修臣牵红线,把所有能叫上名字的闺蜜都轮番推荐给他。谢修臣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她的心情十分复杂——有些生气,又有少许的得意。果然,她的哥哥是眼界最高的男人,连她都对他崇拜不已,她身边的庸脂俗粉他当然看不上。父亲说他花心,也不过是以己度人吧。这世界上也没什么女人能入哥哥的眼。

当然,事实不是她想的这样。一个周日的下午,她和闺蜜一起去看电影。灯亮散场的时候,她小小伸了个懒腰,却被前方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影吸引住。那女人穿着一身水红色的丝质连衣裙,手里拎着同色系的鳄鱼皮包。跟她比起来,旁边的女孩子都娇小得像孩子。然而,她的空气卷比她们每一个人都精致,身材也比她们每一个人都瘦,腰还细得不盈一握,最多一尺七八。在这个经济繁荣的时代,走在商业街上,美女确实很多,但有品位到这样让人眼前一亮的背影,谢欣琪在时尚活动上见的都不多。以她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一般是“背影杀手”,她站在原地等对方转过身,想一睹真容。但是,她不仅看见了那个女人无懈可击的侧脸,还看见了她身边站起的男人。男人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并没比这个美女高多少,但光看袖口与身材就知道,他可以轻而易举hold住她。果然,她缠住他的胳膊,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用浓浓的台湾腔说:“真是一部很感人的电影耶。”

然后,男人很自然地轻吻她的唇,柔情似水地说:“真是多愁善感的女人。”

她似乎被这个吻打动了,往前嗅了嗅:“你身上总是这么香,一有很多人赞美你很会用香水。但只有我知道,是你的皮肤把衬衫熏香了。”

他没有一点被恭维的喜悦,声音反倒带了一丝慵懒:“现在又变成了性感撩人的女人吗?”

不必等他转过身,谢欣琪已经拽着自己的闺蜜,一溜烟走到台阶上,大步往外走。她没看错,那是谢修臣。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她八百年不来一趟电影院,居然会在这里看到他,而且正巧撞见他约会。

一路走出去,她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剧烈到呼吸急促。下楼梯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里,两条小腿发软,使不上一点劲。她也不知道自己反应怎么会这么大。明明不是第一次看见哥哥和女生来往,不是吗?为什么受到的打击这么大?为什么会连思考都很困难?这一刻,她踩在楼梯上的每一步都很吃力,把全身力量都砸在了鞋底上,脚步声比平时大很多,却头脑充血,完全控制不住身体。哪怕穿着平底鞋,都需要扶着闺蜜的胳膊才能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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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面镜理想

“欣琪,你还好吧?”

谢欣琪摇摇头,强撑了一脸笑:“没事,就是电影看久了有点晕晕的。不过,真的挺精彩的啊,刚才怪物出来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呢。”她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比平时大,笑声也比平时清脆、愉悦。特别希望谢修臣能看见自己,却不希望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还故意走在他前面。这到底是什么心态?她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整个电影院的人都抽了一口气呢。真是冲击力超强,就是3D眼镜压得我太阳穴发疼。”

“你这近视妹子还怕眼镜?少装了。”谢欣琪故意转过头去,朝后面的人露出侧脸,推了闺蜜的额头一把。

这个时间段从影院里出来的人太多,电梯早已爆满,她随着人群走入楼梯间。因为太胆小,又太过在意自己的表现,这整个下楼的过程中,她都没敢回头看谢修臣他们是否在自己身后。直至步行至一楼,再度挤进电梯去地下车库的时候,转过身去,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人群潮水般朝商场外涌出,外面又是一个庞大的世界。而电梯门逐渐关上,一场彻头彻尾的独角戏终于谢幕。她失落地进入车中,但很久很久,都只是伏在方向盘上心情低落地发呆。失去了目标,回家的路上,她开车也开得漫不经心。而且,看见自己家门,她有一种不大乐意进去的抵触感。最后还是哥哥的司机发现了她的身影,叫了一声“小姐”,才让她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谢修臣坐在客厅里玩手机,看他的着装打扮,她知道在电影院看见的不是幻觉。她把包包往椅子上随手一扔,懒洋洋地说:“哥,你回来啦。” 可是,不愿直视他的眼睛。

他放下手机,平静地看向她:“刚才在电影院,你为什么不来跟我打招呼?”

“你刚才也在电影院?我怎么不知道?既然你看到我了,应该主动跟我说话的呀。”她打了个哈欠,“你不是不怎么去影院的吗,怎么今天有兴致去了?跟谁去的……”

“不要装了。”

被莫名打断,她佯装好奇地睁大眼:“啊?”

“你这人心里一直藏不住事,刚才在电影院演的真是够做作的。现在演的还是很做作。” 话没说完就发现她的脸红了,他知道自己果然没说错,只是突然拆穿她显得有些不地道,他打趣道,“怎么,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我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约会,不好意思过去打扰你而已,你反倒怪我。”

他轻轻笑出声来:“你不是要哥找个女朋友吗?现在找的你还不喜欢?”

“喜欢,就是个子太高了,跟你一样高呢。”

“没事,哥驾驭得了。”

他的轻松笑容是一把带刺的梳子,把她心脏的血管里里外外梳理了一遍。那个接吻的画面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她烦躁得心里有火烧一般,甩手说:“既然如此,那祝你幸福,我困了,上楼睡觉去。” 可是,她刚走两步,手腕就被谢修臣握住,她吃惊地回头看向他。

“欣琪,你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眯着眼,微微笑着,看上去和平时一样,轻松又轻巧。但他指尖冰冷而僵硬的手指出卖了他,让她不由得感到有些害怕,下意识抽了抽手:“你们在公共场合接吻,还说那么恶心的话,也考虑一下周围人的感受吧,别人看着听着会很不舒服好吗?”

谢修臣愣了一下:“恶心的话?”

“什么皮肤把衬衫熏香了,我听了都要吐了好吗!” 以前她从来没想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其他女人那么了解谢修臣身上的香味。有一种自己吃的冰激凌被人舔过的感觉,混身上下都不舒服极了。

谁知谢修臣在电影院还挺会调情的,现在却脸红了。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握住她,调整了尴尬的情绪,依然维持着眼中的笑意:“不过接个吻,说一两句情话,你心情就坏成这样,我妹妹果然是小孩子。更带劲儿的你还没见过呢。”

气氛像上紧的发条般绷起,她身体微微发抖,推了一把他的手:“我没有心情不好!你太大惊小怪了,松手,我困死了!”

他一把把她拽到自己面前:“欣琪,你不喜欢我和她打交道是不是?”

她的脸变得通红。她知道自己这点小女儿情态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于是偷换概念地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啊,你知道我最不喜欢做作发嗲的女人了。”

“那如果不是她,就可以?”

脑中浮现出哥哥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画面,她皱眉摇了摇头说:“我怎么知道,你又没带来让我看过。不过你谈恋爱没必要问我意见吧,不是叫我不要管你的私事吗?”

“叫你不要管我的私事,是不希望你为我的感情生活操心。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的心里究竟……”话说到一半,他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本来想调成静音,但看见妹妹充满疑惑的眼神,只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平定心情,转过身去接通电话。因为家里太安静,那边的台湾腔又好认,谢欣琪一下就听出是那个高个女生打来的:“谢修臣,会喜欢你这种人,我肯定是审美异常!你根本就是个渣男!”

很显然,他以为谢欣琪没听到,还很淡定地说:“这样啊,你已经安全到家了吗?”

“谢修臣你这王八蛋,我正在认真和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修臣还是眼睛弯弯地笑着:“既然如此,那你早些休息……”

“还说我演戏,奥斯卡最佳男主角非你莫属!”谢欣琪本来心情就不好,听见这个女人还敢这样跟哥哥说话,她的狗脾气犯了,一把夺过电话,不客气地说道:“喂,我哥怎么渣了?你知道喜欢他的女生可以从宫州南岛排到北岛了吗?你还敢这样凶他,还想进我们谢家吗?他妹这一关就不让你过!”

谢修臣呆了一下,他差点忘记了谢欣琪是什么人。大概是从小自己就让着她吧,他和妹妹的个性反差越来越大。但是,看着她如此愤怒地和那个女生吵架,他只觉得欣琪连生气都很可爱。他听不进她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她眼眸美丽,微微湿润,双颊像被春季桃花晕抹过似的,嘴唇小巧饱满,总让他想轻轻吻上去……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容颜。

说到底,变态的人是自己,还是这个家庭呢?是他生来就注定要陷入不伦的囹圄,还是畸形的生长环境,让他变成了一个病态的人?他不愿意再看她,只是转过头去。从前,不管脸上有着怎样的笑容,他都是孤独的,他的感情是孤独的,连这种畸形的感情形式也是孤独的。但是,前些日子,一把希望的火苗在原野上被点燃。

那一天,他和女伴去看画展。他看见了一幅名为《恋人》的画。

电话那头,女生大概听过谢欣琪的“美名”,委屈地压低了声音:“谢欣琪?今天从电影院出来,你哥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没法接受我啊。这能怪我?”

“什么?”谢欣琪歪着脑袋,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都和我约会两个多月了,现在说这种话,不是在玩我吗?”

“我哥对女人一直温柔,不会随便拒绝人。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处理事情也是滴水不漏的。如果他这样说,肯定是你做的不够好。要么是你不够漂亮、不够温柔,要么就是你情商感人,总之,问题肯定在你身……”

简直是霸道到不可理喻。谢修臣把她的身躯转过来:“欣琪,别问了,这件事是我不好。”

谢欣琪看看他,又看看手机,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滔滔不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话。但是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很有兄长风范地做主挂断电话,把手机收了起来。她双手空空地晃了晃,觉得刚才自己是有些激动过头,却因为心中无名的喜悦而再度激动起来:“哥啊,你到底喜不喜欢人家?”

“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和她约会还拒绝人家?我记得你以前是不会拒绝人的啊。”

他手里的手机再度震动起来,那边的人打了一次又一次,他也没有理睬。一段很长的缄默后,他漫不经心地说:“……因为想要忘记喜欢的人。”

心无缘由地抽了一下。她不敢问出“为什么要忘记”,只能继续装傻:“既然如此,你又不喜欢这个女生,为什么不接受我介绍的女孩子?”

“继续刚才的话题,这就是我不希望你插手的私事。”

她并不害怕他冷淡的态度,却害怕面对即将捅破的事实,只能继续掩耳盗铃地说:“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可是我的亲人呀。”

“谢欣琪,你怎么能这么做作?”

他终于转过头来,有些厌烦地看着她。并没有人挪动身体,但这一个眼神的转变缩短了他们的距离。窗外风摇树丛,竹滴清露,更把室内的安静烘托得格外突兀。在这个两个人一起长大的客厅里,她曾经看见他小大人般拉住自己的手,曾经与他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看动画片,曾经在他的辅导下一笔笔完成作业,曾经在这里向班上的女同学炫耀哥哥的各种好学生奖状,曾经坐在沙发上画窗外雪景后来睡着,被他公主抱抱回卧室,曾经在这里哭着抱住他说“哥,我不想去美国,不想和你分开”……但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她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哥哥是一个充满魅力的成年男性。他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身材高挑如画,他的轮廓比画还优美。

她若无其事地说着:“我一直是个很做作的人啊,媒体都是这样报道的。既然你不喜欢我管,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回房睡觉了。”

但是,她刚转过身去,他的声音就再度响起:“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所以想尽量转移目标。”

“然后呢?”自己在说什么,赶快住嘴,快上楼,这话题越来越奇怪了,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

“直到我看到那幅画,还有画评……”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与她相撞,像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眼中有明显慌乱而受伤的痕迹。他单手捂住头,把眼睛埋入掌心:“我不知道,欣琪,是不是我多想了,人的感情怎么能用一幅画来衡量。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不,是我在乱想,我觉得我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了……”

谢修臣就是苏嘉年所说的“正常人”,他不搞艺术,不愿相信感性的证据。但他依然有直觉,而且这种直觉吓到了谢欣琪。她面色苍白,仓皇地望着外面的黑色潮湿世界:“我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今天太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她飞奔上楼,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一头扎进床被间,号啕大哭起来。

这是她一生中哭的最伤心的一次。心被摔得粉碎的感觉,她在很多书中看过,但这是第一次感同身受。

谢修臣并没有上来安慰她。而且从这一天过后,他们之间的距离更远了。不光是她有意疏远他,他也不再主动和她说话。连续数日不归后他再度回到家里,就以工作为由完全搬出去住了。

若说谢欣琪是浮躁,小辣椒就是暴躁。她周一至周五要忙着上学,周末又要忙着做快递的兼职,已经累得快发臭了,但还是得面对最棘手、最幼稚的客户——陆西仁。陆西仁的快递实在太多,有时候一天要害她跑三四趟,她跟公司要求换小区,不想再看见4948这个数字。而且,“死就死吧”,除了陆西仁,谁会用这么不吉利的门牌号?但才被调走一天,她就被强行调回去,理由是客户投诉,并且以合作方的身份向公司施加压力。合作方不用讲,自然是带有“贺丞”头衔的公司。小辣椒觉得很不爽,也不管是否会丢掉工作,每次到陆西仁家,都会直接把快递扔在门口。总之,她并不想见到他。

一次,她刚在一楼进入电梯,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陆西仁,你别走,回来给我解释清楚!” 然后,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旋风似地卷进来。小辣椒抬头一看,正巧对上陆西仁的视线。他原本是一脸厌倦,看见小辣椒,却露出错愕的神色。后面穿着红裙的女子就抓住他的手臂:“你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近期都没空’?你消失这么久,要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你,我还真以为你回法国了!你是不是不想见我?是不是想甩掉我?是不是有了新欢?”

陆西仁本来只是觉得很无聊,想摆脱这个女子,现在遇上小辣椒,让他心情都变糟糕了。自从认识了这个快递小妹,他一直心神不宁,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很不上心。上次好不容易决定要放手一搏追一把,第一次对母亲以外的异性说“爱”这个字眼,却没想到是带花而去,又被踢蛋而回。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自己自尊心很受挫。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难搞的对象,他脾气这样好,总能使出看家本领去耐心地追。即使搞不定,他也可以不失仪态地全身而退。这一回不同了。只被拒绝一次,他就觉得很泄气,想要躲开她,还幼稚地去跟顺通快递投诉她,一定要她上门服务。他恨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又无能为力。控制不住眼睛看了小辣椒,和她的视线有了短暂的交集后,她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他更加焦虑。他赌气地转过身,抚摸着女子的头发说:“哦,Christine,你既有简的美貌,又有伊丽莎白的智慧,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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