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天籁纸鸢|君子以泽作品奈何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他大梦初醒,吁了一口气,又把哭丧棒放回枕旁,轻咳了两声,丝毫不觉尴尬:“我还道你和花公子似水如鱼一条藤儿,几天内不大会分开。这么晚了还在这里晃悠,不想他?”

本想安慰的话都被他硬堵了回去。

“你没事就好,我先回去歇着。”

“娘子。”

听他继续说话,我停了下来。他又道:“曾有人献楚庄王一名琴,名‘绕梁’。得‘绕梁’后,他便不理朝政,把国事家事都抛在脑后。幸而他的妃子樊姬及时劝阻,说夏桀酷爱妺喜之色,而后国破家亡。楚庄王如梦初醒,命人毁琴。”

说到这,他抬眼看了看我:“楚庄王与‘绕梁’,你比较想成为哪一个?”

我笑道:“这问题问得奇了,任谁选,都会选楚庄王吧?”

必安亦浅浅一笑:“言之有理。”

听他说了那么一通胡话,我还道他是有心事。直到半个时辰后,颜姬发现他病倒在门前,把我们所有人都闹了起来,我才知道,他那一出,全是因为烧得糊涂。

打头一回知道,原来鬼也是可以发烧的。下人们忙里忙外为必安熬药煲汤,我、颜姬、少卿还有子箫在旁边照应。

我拧了一把毛巾,盖在必安额上。他却猛地握住我的手,把我吓了一跳。

“碧烟,碧烟……”他痛苦地呻吟着,眉头皱成深深的川字,“碧烟……碧烟……”

这下我可糊涂了,转眼看了看身后的颜姬和花子箫,颜姬和少卿摇摇脑袋表示不解,花子箫只是沉默地望着我们。

丢了差事的是我,他们还有事要忙。于是,我把他们俩打发出去,自己留下来照顾必安。必安昏昏沉沉睡了一整天,碧烟这俩字起码也叫了有千百次。但除了这个,他也没说别的。

傍晚时分,他的烧退了一些,才完全沉睡过去。我去招呼厨子备膳,一路问家丁丫鬟们是否知道何为碧烟,大家都摇头说不知。直到我连厨子也都问了个遍,花府过来帮衬的老家丁才说道:“东方姑娘,这问题你别问了,没人会回答的。”

我立即掉过头去:“为什么?”

“这话我可不敢说,你若真想知道,每个月初一和十五清晨到幽都北门候着,会有一个雕空紫檀板的马车罩着藏青幔子小停片刻,那商家必然不知你弃官了,你可用提督的身份去盘查他车里的货,多半能问出点名堂。”

凑巧三天后便是十五,经过我三日照料,必安的病也好了个七八成。我便按那家丁说的,换好提督的衣裳,去了北门候着。果不其然,大清早门前零零碎碎坐着几个鬼,天刚亮便有一辆罩着幔子的马车停下。商家从马车上下来,和门前的鬼换了张令牌,那几个鬼就从车上搬了箱子进城。

我当即出去,喝道:“大清早的,你们在鬼鬼祟祟搬些什么东西?”

几个鬼吓得肩一抖,箱子轰隆一声掉在地上。商家吓得魂不守舍,连箱子里东西掉出来,也忘了去扶一把。我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不过是几匹缠好的青色绫罗,看上去是好料子,却并无稀奇。可商家发现我的视线落在绫罗上,脸色苍白,就好似那些都是违禁毒药一般。

看来这绫罗里兴许藏着些花样经,我走过去,蹲下来,拨了拨它。本想看看里面是不是裹了什么东西,商家却惊惶地半跪下来:“提督大人,别啊,这,这罗缎不是拿到幽都去卖的,只是,小、小的不过是路过此地,您要的话,可以都拿去。”

原来问题出现在这些绫罗上。我的手停了下来:“你把它们运到幽都,是何目的?从实招来!”

“唉,提督大人,您也是个姑娘,应该知道幽都的女鬼们都比别处的姑娘爱美,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越是稀罕的,她们就越想要。碧烟罗又是阴间有史以来卖得最好的缎子,这下忽然被禁,大家就去偷,去抢,也得把它弄到手不是……”

碧烟罗?

难道必安梦中满口叫的碧烟,就是这劳什子?

我摆摆手打断他:“碧烟罗被禁我知道,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它为何被禁。”

商家木了一下,大概猜出我是新官,随即神情缓和了一些:“小的若说了,提督大人便放过小的一马成么?”

“你若招了,可能不死,但你若不招,或者撒谎,便是死定了!”

我的虚张声势还是有点用,商家吓得又抖了一下:“我招,我招!丰都大帝亲自下令幽都内禁止贩卖碧烟罗,据闻是美人子萧提的点子,也不知是否有错……”

原来,这商家是碧烟罗专卖户,每个月固定两次,走私碧烟罗给幽都的达官贵人。这些门口的鬼,也都是这些权贵的家丁。

烟罗是从阳间流传到阴间的一种绫罗。往往色鲜纱软,拿到远处看,就像轻烟一样,因而得名。

足踏轻烟亦真亦幻很符合阴鬼们的审美,所以烟罗在幽都也一直很受宠。秋香、盘金、红猩、鹅黄、郁蓝、霓裳素等颜色都很常见,独独没有松绿。

其实,松绿色的烟罗,才是最早的烟罗。名字还有点讲究。

韦应物曾写过一首美人诗:“上有颜如玉,高情世无俦。轻裾含碧烟,窈窕似云浮。”

碧烟罗,其名便出自这句“轻裾含碧烟,窈窕似云浮”。指的不仅仅是这被莫名干掉的绫罗,还有这“碧烟”二字后面的文章。

多年前,在范谢二人还活着的时候,自小就义结金兰,骨肉相亲。但一次暴雨涨潮,范无救被淹死在南台桥下。谢必安原与他有约,发现他已经去世后,悲恸不已,也吊死在桥柱上。阎罗王被他们情谊打动,为他们封号黑白无常,并令他们成为勾魂阴帅。

谢必安生前就被许了亲,对象是小他两岁的青梅竹马。听说谢必安自尽而死,这竹马姑娘也想不通随着他一起去了。两小无猜在阴间重逢,自然而然,也就在阴间完成了喜事,成就了数十年的美谈。

从生到死,无常夫人素喜青色,尤其是朦胧若仙的空翠青。

因此,无常爷每次到阳间办差时,总是会为她烧上几匹绫罗碧烟。幽都的女鬼们见她穿着这罗缎好看,也托人烧碧烟,久而久之,碧烟罗也就被引到了阴间。

只不过,这个无常夫人的名字叫黛袂,并不是后来大家口中的碧烟。

碧烟另有其人,是后来破坏谢必安和黛袂的恶妇狐狸精。

黛袂似烟,一笑如雾。衣袂翩然,素雅清淡,仿佛九华仙子落了凡尘。而碧烟虽名烟,却如落霞,猩红沉厚,艳丽无双,腻得像是一块化不开的胭脂。

无常爷第一次见她,她便坐在回魂街的冥府客栈,和一群鬼布商面对面,吃着腥腻的血茶。她手里拿着一把小戥子,正往上放小块却沉甸甸的金子,动作老练地拨着秤砣,若无其事地看了谢必安一眼。那浓浓脂粉的味,站在十步外都能闻到。

若不是亲自勾过她妹妹的魂,谢必安绝不会猜到她才死没多久。

她的本名其实是毕烟,生前出生在书香门第,是个标准的名门千金。可惜后来亲爹犯了文字狱,株连九族,当时整个扬州只要姓毕的,几乎都被砍个精光。母亲把她和妹妹从家中狗洞塞出来,此后她改名碧烟,过着流落天涯的日子。闺女两个长大后亭亭玉立,对苦无依靠的姑娘来说,这却不是什么巧宗儿。终于,一次地头蛇轻薄妹妹,她挺身而出,救了妹妹,自己却遭羞辱后又被捅了一刀。

常人都以为这样折腾不被捅死,也该被羞死。可碧烟非但没死,还搬去了京城,成了京城名花第一朵,几年内攀龙附凤,巴高望上,纵横官商两场,捞了大笔的银子。

都说红颜薄命,没想到她这朵俗花也不长寿。二十七岁那年,碧烟旧疾复发,大归了。

她生前积孽太深,一到阴间就被送到十八层地狱快活了八年。出来后她才知道,妹妹原本是要嫁给好人家的,结果患了伤寒,也断了气。来到地府以后,又非常走霉运,被托生到了畜生的胎里。

碧烟去打听了一下,下令勾她妹妹生魂的是勾魂头头,白无常。

不过,碧烟和我不同,手足之情对她而言,是平淡如水。不论阳间阴间,她都是油锅里捞出来的,很能想的开。所以当有人找她做买卖,让她去报复白无常,她还泰山不动地把价翻了几番。

大东家给钱很是爽快,碧烟收了上新料的人皮。皮相的照着无常夫人黛袂画的,神形之相似,可以假乱真。于是,一个病死的厉鬼就这样成了画皮,趁着黛袂去当铺典当时,混到了无常爷的房间,爬上床榻,趁天还半阴着,灭了灯。

黛袂回家后,也赶巧儿撞见这一幕,二话不说直奔鬼门关外,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望了三生石,把无常爷忘得一干二净,托生逍遥去。

碧烟完成了任务,继续攒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旦钱凑到数,就贿赂判官阎罗,为自己捣腾个好胎转世去。

谁知,白无常分明自个儿把老婆弄混,却找上她的门来。他喝得烂醉,眼睛发红:“我不过秉公办事,生死由天,你妹妹自己命不好,投胎作畜生,这反倒成了我的罪孽了?很好,你没了妹妹,便要我也没了妻子。”

很显然,他对底下那桩买卖全不知情。碧烟叹了一声:“看你也可怜。这样吧,在无常夫人回来之前,我当你老婆,照顾你起居,也算补偿了你。”

白无常自是不愿意理她。但她当真擅自搬到了他家中,天天为他做饭洗衣,打点他的起居,成了温柔贤惠的好妻子——哪怕是和碧烟认识只一天,都该知道她不绝不是自己扮演的善茬。白无常是阴帅,不好得罪。伸手不打笑脸人,这绝对是条金科玉律。

之后,黛袂每一世都没入鬼门关,总是在奈何桥头匆匆晃了一下,便被送去转世。谢必安是当差的,如果上头的意思是让她投胎,他也没法把她拉入鬼门关。所幸每一胎都是好胎,他耐心地等了无数个几十年。

无常爷性情无常,报复人的方法也很是无常。在这无数个几十年中,他表面与碧烟恩爱,底下他的好友却都知道,他的脾性是越来越怪,嘴是越来越毒,整个人都快起了冰渣子。

后面的事,便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百年过去,没来由的,谢必安写了一封休妻书给碧烟,理由是黛袂马上就要回到阴间了——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离后来她真正回来,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碧烟收了休妻书,与他好聚好散,赶点把贿银上交,到奈何桥去排队等投胎。

谢必安为何扯谎,迄今是个谜。

碧烟是怎么掉进奈河的,迄今也是个谜。

有传闻说,她在桥边站着出神,那天下着雪,路滑,投胎的鬼又多,有人撞了她,她便不小心掉进河里。也有人说奈何桥栏板很高,再是滑倒也不可能掉出去,除非她本人站在栏板上,或者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

不论为何,奈河水凶猛,再厉害的鬼丢到里面去都会灰飞烟灭。谢必安听说这消息立刻去跑去捞人,奈何没捞回碧烟,只捞回她的半截腿骨,还有她骨肉溶解后,浮在水面上的一块碧烟罗。

“就是这么回事。”商家打着哆嗦看我,“这话您可千万不能漏了外人,说是我说的。您就放了小的一马,这一车的缎子我都送您……”

我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想起无常爷那哭丧棒是长条儿棒状,森白森白的,上面还缠了一段青色的罗缎,忽然觉得背上有点渗得慌。

见我没回答,商家却倏地豁出去了,一脸正色道:“提督大人,我想了个透彻。以后待我也跟碧烟似的被奈河吃个干净,您在我灵牌前意思意思根香火就好。”

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得了得了,我不会提起你的,以后你卖这烟罗,我当它就是大红色。”

听过必安的段子,总觉得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回去以后,见他还是坐在厅堂里,持笔在账簿上写写划划,与往日无甚不同。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点在必安身上是无法得以体现。他非但神采奕奕,见我回来,还抬起眼皮子,刻薄了我几句。何况他那点旧事,还真是和我没半分关系,我若莫名去慰藉慰藉,反倒有些不成体统。

也只好吩咐丫鬟们备水沐浴,然后出来休息一下。

下了花帘,夜雨乍歇。我在浴室的木桶里舒服地泡着,又听见外面敲门声。以为是丫鬟提热水来了,便应允让她进来。没想到丫鬟热水是水来了,她身后却跟了个花子箫。这下可实在,我一整天的小情绪顿时烟消云散,整个儿夹紧屁股,缩在木桶里一动不动:“子箫,你进来做什么?”

花子箫指了指丫鬟的水桶,很不以为然地招呼她为我加水,自己点了香烛,在彩屏上挂了一条白狐鹤氅,和一件孔雀金线如意绦。而后他淡淡说道:“春寒料峭,沐浴后穿太少会冻着。”

丫鬟站在一旁,双眼露出羡慕之色:“花公子和小姐真是夫妻情深。”

我窘到差点一头钻水里淹死。

不过多时,丫鬟走了,我完全僵成了块石头,花子箫依然无所察觉,在我身边伺候得周到,跟我说洗好告诉他。我拖了近半个时辰,水都快凉了,才忍不住悄声道:“我要出去。”

原是暗示他赶紧离开,他却大大展开浴巾,示意我起身。

“这,这不好罢。”我往水里缩得更深。

花子箫浅浅笑道:“娘子,你什么样我都见过,此时还生疏客套起来。”

可是……

我知熬得越久,就越难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了眼,用两只胳膊在身上遮遮掩掩,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他倒毫无迟疑,用浴巾将我包住,把整个人抱出来,坐在一旁的杌子上。他为我套了如意绦,用浴巾顺着小腿,擦拭到足尖。

夜阑焚香,梦绕红窗,他的浓睫裹上淡金烛光,在光影中,脸部的轮廓幽深而分明。忍不住偷窥他,目光就不由自主移到他的唇上。他至始至终都认真地为我穿戴,没有乱碰乱摸,那么正直的样子,反倒让我心里有了一丝使坏的念头。

我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他眨了一下眼,回头看着我。我总算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的嘴唇。这鹅毛轻落的一吻,也令不知何来的勇气,随着浑身力气被抽走。他反应却极快,立即绵缠地回吻过来。

套上身的鹤氅滑了下来,身子也似随了心,火烧般炽热起来。花子箫的手捧在我湿润的发上,水珠沾浸他的衣裳。他气息不稳,但说话的调调,仍是温文儒雅:“我知道夫妻之间理应举案齐眉,时刻念着此事,是万般失礼,娘子也不是很适应与我天天都这般……”

“行失礼之事……”前半句话刚说出来,我明显察觉,血都从脖子冲到了脸上,脸颊滚烫滚烫,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若是与你,没什么不妥。”

花子箫愣住,我们之间再没人说话。

好在夜已深,门外深院寂寂,雨声浪浪,似也拦了闲人再出来转悠。

俄顷,他双眼又转柔和。

“媚媚,我向来懂得怜香惜玉。”他在我耳边悄声说着,原本在系如意绦上系带的手,顺势把那系带又拉了下来。

开始我还在想,花子箫果真是仙人托生,便很是懂得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我和他分明成了亲,提及此事,他还如此彬彬有礼,仿佛唐突了我。但小半个夜过去,他将我从浴室抱回卧房,我才意识到,他分明是口谈道德,志在穿窬!说那么多动听的废话,就是为了使我心甘情愿被他禽兽不如地……而且,在做过那样,那样,还有那样的事之后,他还颇有教养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太粗鲁。”

瞧瞧,肚子里有墨水的人是活得自在,粗俗、下流、污秽、不成体统、不知廉耻之事,他一个“粗鲁”便轻描淡写带过。

接着,他又与我题词春宵,赏花赏月——谁有这个心思看大圆饼似的月亮?先救救我的筋骨……

然则我发现对他依然了解尚浅。之后看他搁了笔,却不是躺在旁边睡觉,而是半覆在我身侧,手指缠着我的发,吻着我的锁骨。

我顿悟,他在那文绉绉地捣腾那么半天,不过是想我小憩片刻。

纵然我是神仙,也经不住如此折腾。半梦半醒之间,我像是看见了花子箫,又像是看见了杨云,到最后他们谁是谁,我也再分不清。只依稀记得,自己看见了云雾仙山,风烟霭霭,一群白发仙人打从玉宇楼台上下来,最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却留了一头青丝。

碧玉花开满灵山,淡薄如雾,衬映了他额心的紫色菱形仙印。他隔着凤楼龙阙遥望我,张了张嘴,声音却是在耳边响起: “十年期一满,你安心去投胎。我可以等你,即便天不随人愿,你再忘记我也无妨。不知可以等到何时,但我会一直等。”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世事安能得两全?只叹痴人想不了……”

可惜我睡得太沉,怎么都起不来。到最后,也不知道这到底是真还是幻。

新婚夜大醉,作画时动情,情事也只是个陪衬,还有些拘谨。这晚过后,我与子箫在榻上待了两天两夜,从头至尾都是云缕凌乱,衣衫不整,算是彻底放开了。

床头挂着水墨字画白绫帐子,翩翩君子躺在床榻上,做的却全是不那么高贵的事。有词云“酒香唇,妆印臂,亿共人人睡”,短短十二字,道尽男女情思。然而,所谓极尽缠绵,原来并不只是巫山云雨之时。

花子箫提着酒壶,小酌一口,凑过来往我口中送酒;他挽起我的青丝,从身后在我肩上啃下一道道红痕;不曾如此离不开哪个人,哪怕是睡着,也要把腿搭在他身上;夜里天转凉了些,打了个哆嗦,自然而然地就靠在他身上;两人长发如丝,衣物半褪,尽数缠在一处;肌肤只稍碰着,他便会直接伸手,把我捞到怀里,搂着继续入睡……

  如果觉得奈何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天籁纸鸢|君子以泽小说全集奈何犹记斐然(风流)贵族宫州行/洛神归来+溯昭辞骷髅船长夏梦狂诗曲3夏梦狂诗曲2夏梦狂诗曲镜中蔷薇曼曼归途黑色高跟鞋奶牛座的魔履情缘黑色高跟鞋思念成城奥汀的祝福魔女游戏规则月上重火最后的女神,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