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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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快地跳下桌子,她一把从后背搂住他的腰。

“爷,我求你,只饶一命。”

“阿七,不要说了。军纪不严,军威何在?”

“留他一口气…就当他死了,让他死在营中将士的面前,我再来救活他,好不好?就留一口气就行。”她语气里全是请求。

赵樽没有回答她,重重解开她圈在腰上的手,慢慢回头。

看着她,他看了片刻一动不动,夏初七以为他会对她说点儿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像是有点儿失望地丢开了她的手,大步出了营帐。

听着帘子放下时的“扑”声,看着空空的双手,她一时怔忡。

是她过分了…她知道。

停留了须臾,她脚步沉重地踏了出去。

她不知道是怎样走出营帐的,只是出去时,正好看到了陈景。陈景也看到了她脸上的落寞,撩了她一眼,他抱拳拱手道:“爷,要不要属下去安排,留下那个…”

赵樽面色一沉,声音极冷,就吐了一个字。

“杀!”

“是,属下明白!”

很显然,永远跟在赵樽身边儿的陈景不仅听见了他们两个人热情的拥吻,也听见了她的哀求…夏初七看着陈景大步离去,又看看赵樽冷漠凛冽的背影,手心攥了攥,随着营中“观斩”的将士一起去了校场。

慢慢地走过去,她一眼也不敢看那个甲胄森冷,披风猎猎,先前还在营收中把她抱按在桌子上亲热的男人。

他的脸色太难看了,始终铁青着。

夕阳余光未尽,落晚的校场上,凉风阵阵。众人围观的校场中间,上次在仰天山逃掉的三个人被反剪着双手,绑得结结实实地跪在地上,就像即将行刑的犯人一样,他们的背后各站了一名行刑的兵士,手里的钢刀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围在四周的观斩将士指指点点,点将台上的赵樽冷峻严肃,一件黑色的披风在凉风中微微飘扬。

他抬了抬头,经历官周文责便朗声念了起来。

在一串长长的官方套词之后,周文责读出了最后几个字。

“…按律究办,阵前斩杀,以儆效尤!”

校场上好久没有声音,赵樽拂了拂风吹到面前的披风,厉声问,“诸位将士,逃兵该不该杀?”

“该杀!”底下有些呼喊。

“大声点!”

“杀!杀!杀!该杀!”

旗幡飘飘,吼声阵阵,跪在地上的小布面如死灰,满脸都是波动水,瘦小的身子不堪一握,如同筛糠般颤抖起来。突然的,他看见了人群之中的夏初七,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他瞪大了眼睛,带着临死前的绝望,嘶吼出声。

“小齐,救救我…”

夏初七看着他,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小齐,你救救我,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知道你和大都督的关系好…你帮我给大都督求求情…小齐…小齐…救我啊…我害怕…我好害怕…”

小布嘶声哭喊起来,夏初七别开脸去。

点将台上的赵樽,眸子骤冷,面色更黑了。

“行刑!”

“扑”的一口烈酒喷在钢刀上,行刑的士兵手中钢刀高高扬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又是“扑”一声,那个拼命喊着“小齐”的声音戛然而止,血光飞溅。夏初七再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小小的孩子已经身首异处,脑袋滚在满是灰尘的泥地上,眼睛里是死不瞑目的惊恐。

“今日戌时,发兵大宁,我大晏军不容留贪生畏死之徒,至发兵时起,北伐军只许前进,不许后退。但凡有异心者,临阵脱逃者,一律杀无赦,绝不手软!”

“吾等谨遵大将军王号令,不破北狄誓不还。”

听着声声热血口号,闻着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夏初七静静地看着点将台上的男人。她知道,终究还是来自后世之人,身上带了太多现代人的心慈手软,还有女人天生的母性。战争不是演习,真正的战争是狠,是绝,是血腥,是杀戮。她理解赵樽,也理解他“冷面阎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杀伐决断,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而改变,她夏初七也不能。

与老孟一起,草草收殓了小布三个人的尸体,丁字旗剩下的几个人简单地拜祭了一下,便各自散了,去准备戌时的拔营。

小布也长留在了滦水河畔…

夏初七慢吞吞回到营中的时候,正准备去军械库,不期然就见到了营房门口的东方青玄。自从那晚上她从药王庙回来的质问,两个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两个多月了,东方大都督美艳依旧,只是凝视着她的时候,噙着笑意的面色略略多了一些凝重,“你要跟着大军北伐?”

他古怪的问题,让夏初七从小布的死亡中回过神来。

“这不是很明显吗?”

听了她的反问,东方青玄微微眯了眯凤眸,摆了摆大红的衣袖,回过头去,对身边跟着的一众锦衣卫如如风等人,低低命令道,“你等先回去,我与楚侍卫有话要说。”

“是,大都督。”

锦衣卫纷纷拱手离开了。

东方青玄看了下营房门口的守卫,朝边上指了指。

“借一步说话。”

他的脸色难得的凝重,说罢就大步走在了前面。夏初七没有拒绝的理由,跟了上去。他在一处背风的凹墙边上停了下来,看着她一言不发。

夏初七微微一笑,“到底有什么事?”

“本座以为,你不宜跟着。”

“理由?”她问。

“…”他不答。

“不要又说我是女儿身,你们可以把我当成男人。”

她的语气极为坚持,东方青玄目光微微一顿,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原就柔媚的声音低下来,更是显得温柔动听,“朝廷连续下来的几道圣旨,你没有看明白其中的关键吗?”

夏初七抬起头去,打量着他的脸,“看明白了,赵绵泽想整赵樽,但朝廷还是要倚仗赵樽北伐的,要不然老皇帝也不会亲自升奉天殿,宣读赵樽功绩三十三条,又为北伐军派送了粮草和军械过来。从这一点看,他并不赞同赵绵泽的主张,亲自进行了校正,不是吗?”

东方青玄琥珀色的眸子,微微浅眯,在天边最后一抹阳光中,闪着难以窥测的光芒,看了她半晌儿,他收回了目光,淡淡一笑。

“真有这样简单就好了。”

“这么说来,这件事得感谢大都督了?”夏初七看着他,唇角平添了一抹苦涩的无奈。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赵十九。她望着东方青玄,低低地问:“你在北伐军中,就是皇帝的眼睛,想来是你给老皇帝上了密奏,老皇帝才亲升了奉天殿,再次给了赵樽信任?”

他没有否认,却是低下了声音。

“这信任能维持多久?帝王之心易变。”

微微一怔,夏初七盯着他的眼,“赵樽这样优秀,老皇帝为什么总是不够信任他?又想要用他,又生生妨着他?东方青玄,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能。”东方青玄拒绝得斩钉截铁。

冷哼一声,夏初七嘲笑,“他真不怕他的儿子被逼得反了吗?赵樽要拥兵自重,独霸北方,谁又可挡?”

“你还真是天真!”

东方青玄淡淡一笑,给了她一个“你还嫩”的眼神儿,语气柔柔地笑,“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简单,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很轻易夺去赵樽手中的一切。身份,声誉…到时候,一无所有的他,你还要吗?”

心里一怔,夏初七抬头看着他,牵起唇来。

“一无所有,他还是赵十九。”

东方青玄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多了一丝古怪的情绪,或可以称之为怅然若失,或可以称之为失魂落魄,或可以称之为东方大都督难得的失态。相视了片刻,他突然勒住她的腰,一只手紧紧扼住她的下巴。

“楚七…”

夏初七心脏紧缩一下,伸手就要推他。

“你做什么,放开。”

东方青玄眸底一暗,语气仍然带着笑意,“阿楚真是一个可人的姑娘,我都想念你的滋味儿了…吻起来,真的很美…”像是在低低的喃喃,他的眼睛里柔情满满,却把夏初七骇得慌乱不已,死劲儿的推他。

“东方青玄,你放开…这是在晋王的大营中,容不得你放肆。”

东方青玄喉结滚了滚,微微低头,声音是喑哑的,柔美的,像是有些艰难,又像饱含了一腔深情,“这么说,不在这营中,你便可以容我放肆了?那我们换个地方亲热?”

“你少胡说八道!”

夏初七气咻咻的吼着,生气得不行,却挣脱不开他的拥抱,这时,东方青玄搂住她一个旋转,便将她压在墙上,却没有吻她,只是看着她,眼神儿复杂地看着她。她正自诧异和挣扎,却听见被东方青玄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视线的地方,传来赵樽冷冰冰的声音。

“东方大人,遣开侍卫做事是方便,可却防不住人。”

赵樽的声音里,带了一种淡然而冷漠的嘲弄,却并无愤怒的情绪。夏初七心里猛地一沉,越过东方青玄的肩膀,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还有他冰块儿一样的脸孔,喉咙里顿时就涌上一股想要解释的冲动。

可他却一把掀开东方青玄,却冷冷说了一句。

“小手段,太拙劣!”

一袭甲胄戎装在身的他,仍是雍容高冷无双的晋王赵樽。正如夏初七先前告诉东方青玄那样,不管什么样子的他,都是赵十九。不管他身处朝廷,是王侯将相,还是平凡百姓,他都是一个风姿清贵的男人。她想,她不必解释了。

“殿下,我与阿楚故人相见,随便聊几句而已。”东方青玄的笑声很是迷人,还轻松地掸了掸被赵樽扯皱的衣裳。

赵樽没有看夏初七,只是盯着东方青玄,视线很冷,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或者说,在这一刻,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让人心颤的戾气,是一种雄性动物对于领土的本能捍卫。

“往后,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靠近她。”

“殿下知道的,我是为了她好。”

“本王的女人,无须东方大人的关心。”

冷冷说出这一句,赵樽迈开步子,走向夏初七,然而拽了她的手腕,大步而去。入了营,一路到他的营房,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可夏初七却明显地感觉得到,他身上的杀气一阵阵弥漫。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还是说了。

他没有看她,淡淡地问:“那是怎样?”

“没怎样。”

“那就好。”

被他冷淡得不带感情的声音回了一句,夏初七被呛得涨红了脸。赵樽有许久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了。这感觉就像清凌河边上的初见,那是一种不屑的,不愿理会的姿态,哪怕他仍然拽着她的手,她却可以感觉到他的人远在天边。

营帐门口,他停住了脚步。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

夏初七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脸上热热的,烫烫的,一直烫到了耳根。明明她什么也没有做,明明她想问东方青玄的事也是为了他好,明明他也没有责怪她,可她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偷情”被男人抓住的女人,脸上被男人给狠狠扇了一个耳光,很难堪,很难堪,难堪得她都来得及告诉他,她为他准备了一份礼物…

第130章 感觉像飞上了屋顶。

三百年后,奉命修订《晏史》的某大学士在书中提及这次北伐战争中的卢龙塞及大宁城一役时,对赵樽用兵的谋略给予了高度的赞扬,赞其用兵之诡道,避实击虚,攻其不及,善于把握战机。总归概括起来也就四个字兵不血刃。

读史的后人看着史书中没有温度的文字,再也不见当时的鲜血淋淋,也再不见尸横遍野的战争场面。史书一笔概古今,春秋对错任人评。在赵樽事后给京师的奏报中,所用字数也不多北狄皇太子哈萨尔苦守大宁城二月余,北伐军万众齐心,于洪泰二十五年十月初八,夜袭大宁城,大宁城破,大晏军从潢水一线,推进额仁淖尔。

此是后话,却说夏初七随北伐军发兵前往大宁时,大多数时候待在元祐的神机宫,进行军械的研究、保养和维护,同时她还身兼赵樽的私人保姆、秘书、保健医生等职务。干得很是辛苦,却也自得其乐。

那天在卢龙塞两个人闹了一点小别扭,赵樽离去后半个时辰,除了守塞的兵将之外,北伐大军就开拔了。从开拔那时开始,赵樽整个便忙得像一个转动的陀螺,她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还关心儿女情长,更没有办法追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他太忙,忙得都没有过问她。她心里有很多疑惑,可面对这样的他,除了面带笑容地默默陪伴,也做不了别的什么。一直持续到过了中秋节,立冬也过去,北方开始飘起雪花,时间推移到了洪泰二十五年十月初八。

大晏军驻扎的地方在大宁城外一个叫大营子的地方。

从八月初一发兵到如今十月初八,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听说赵樽还在大帐里,但今天晚上营里没有“军事行动”,夏初七的心思活络了。搓了搓手指,她顾不得时下的温度,飞快地找温水洗了个头,舒舒服服地擦了身子,把湿漉漉的头发烤了个半干,就往营外跑。

作为赵樽的贴身侍卫,她的待遇还算不错,单独有一个小帐篷。因了她是女儿身,平时洗洗漱漱赵樽也给了她许多的便利。尤其不容易的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赵樽还给她置备了火碳。行军在外,这些东西都是奢侈品,她平素都有点儿舍不得用。也就是洗完身子烤一下,顺便烤干头发。

“小齐去哪儿?”

出门就遇到了元小公爷。有旁人在的时候,他也与别人一样,默认她在辎重营的那个行伍身份,也叫她“小齐”。夏初七瞄他一眼,指了指赵樽的大帐,递了个眼神儿,“还在里面?”

“是啊。”元祐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不解,凑近了她才低低说,“表妹,我咋觉得你俩最近不对劲儿呢?”

“什么不对劲儿?”夏初七瞪他。

“什么都不对劲儿。”元小公爷半眯着眼,很专业的分析,“小爷最近一直在研究你说的‘爱情’,你不是说什么骨啊肉啊的吗?我看你俩表面上挺好,可再不像往常那么腻乎了,肯定出了问题对不对?”

“谁告诉你的?瞎说!”夏初七无辜地瞥他,咂了咂嘴,“我们这叫进入了爱情持久战的攻坚部分。就像咱们行军是一样的,中途肯定会遇到一些不太好打的仗,喏,比如哈萨尔死守的大宁城,嘿嘿,只要攻破了,以后就一路平坦了。”

“不对!”元祐摇了摇头,“爱情就不是一条平坦的道路。它应该是充满坎坷的,暴风雨的,泥泞的…可最终都是会归为肉欲的。就像我对你,嘿嘿,表妹,我越研究越发现,表哥我爱上你了。”

“噗哧”一声,夏初七没有忍住,瞥得脸上有些扭曲,才止住了笑意,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几下,看着他,然后严肃地拱手告辞。

“文艺男青年,您赶紧回去研究爱情,我去实践爱情,我们两个分工合作,互不干扰,请你不要用你邪恶的爱情理论来污染我神圣幼小的灵魂,拜拜!”

说罢她像鬼撵路似的跑走了,背面传来元小公爷不服气的吼声。

“喂!我还没有说完呢?”

夏初七走到赵樽的大帐外时,正好碰到郑二宝拎了一个水壶过来,要进去给赵樽泡茶。

“二宝公公。”

“哟,楚小郎。”郑二宝抬手呵了呵气,跺着脚笑,“天儿这么冷,你咋在这儿站着?进去呀?”

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我不是在这儿站着,我也刚来。”她小声说着,指了指帐中,又比划着口型压着声音给郑二宝摆了好几个甜甜的笑容,然后从他的手里接过水壶来,在他理解的点头哈腰里,慢慢打了帘子进去。

赵樽一个人坐在帐子里。

帐中几盏烛火都亮堂着,可却没有生火盆儿,在这样的天气情况下,又是在晚上,显得越发冷寂孤清。她在帐门口停了停,放慢了脚步,慢慢地走了过去。

与陈大牛一起围攻大宁两个月零八天了,可哈萨尔驻守的大宁城就像一道坚固的城墙。加上如今整个东北和蒙古草原都在北狄的手中,天气又入了冬,在北方战场上,北狄军有后方源源不断的支持,而大晏军队从南到北,属于远距离行军,后勤保障方面明显跟不上。

不过,比起战争的艰难程度来,夏初七最纳闷的是赵樽的打发。

从卢龙塞发兵开始,他并不派主力进攻大宁城,而是与陈大牛一起,不停骚扰大宁卫所辖的西桥和建平,回避着哈萨尔的主力。

众所周知,北狄骑兵长攻击,短防御。可哈萨尔是一个将才,防御大宁水泄不通,但毕竟双拳两敌四手,西桥在大宁城左边,陈大牛时时骚扰,建平在大宁城右边,赵樽的人时时骚扰,以致于两个多月下来,大宁城虽然没有失守,哈萨尔来来去去,疲于奔命。

夏初七不知道赵樽这一招叫做什么,可作为一个称职的“贴身侍卫”,她不好过问太多。而且她虽然来自后世,有一些小聪明,但在用兵之道上,她还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比赵樽更厉害。

她像郑二宝那样,为赵樽泡了茶,放置在他的桌前,一直没有出声儿,他也一直没有抬头,只眉头深锁着,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看着桌面上摆开的大幅舆图,似乎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

打量着他,她调整好心态,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背后,搓热了双手才拉开他揉在太阳穴的手,然后把自己的双手搭了上去,轻轻按捏。他身子微僵,没有回头,却是知道了她。

“你来了?”

“嗯。”她低应着,力道适中地为他按摩着头。为了不打乱他的思维,她并不说太多的话,只静悄悄地朝他瞥了一眼,见他脸色凝重,也不吭声儿,只不紧不慢地按着。

“快去睡吧。”

赵樽低低说了一声,像是专不下心来了。

“我陪着你。”

他没有说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必。”

静静地立在他身后,夏初七有些郁结。换了往常,他要这样冷淡淡的说话,她非得刺他几句不可,可想想他这人的性子本来就闷,她要也与他置气,那两个人真就完蛋了。迟疑了一下,她不想撑面子了,放软了声音,“好久没有与你好好说话,今晚上你有时间吗?”

赵樽默了默,侧过头来。

“天晚了,冷,快去睡,我再坐一会儿。”

夏初七不理会他的“驱赶”,也不气他的冷漠,仍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甚至打散了他的头发,以指做梳,在他头上轻轻梳理按摩起来,声音喃喃的,像对自家闹别扭的孩子一般,低低嗔怨。

“头痛还忍着,你真当你是钢铁侠啊?也不叫我。”

他微阖着眼睛,却是没有拒绝他的示好,低低“嗯”一声,回道,“想着这个点你该睡了,不想打扰你。”

“这话说得,可真是生分啊。赵十九,如今你与我说话,非得要这样?真要与我划清楚河汉界是不是?”双手轻轻按着他的头,她半是埋怨半是指责的说完,他却叹了一口气。

“不是。阿七,去睡吧,太晚了。”

夏初七头皮一麻,感觉头都大了。

想她性子多开朗一个人?不明白怎的偏生就遇上一个“闷驴”似的男人了。旁的事情还好说一点,在感情方面,赵十九真就是一颗核桃,不锤打他不开口子。一个女人要想入他的心,真是比攻克城池还难。

忍着想冲口而出的国骂,她豁开脸不要了,一咬牙,故意羞涩着委屈地小意说,“妾身想和你一起睡。赵十九,我好久都没有睡过你了,甚是想念呢。”

肉麻的说完,赵樽恶心了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恶心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看了一场蹩脚的三流电影,而她就是恶心女配。果然,赵樽眉心狠跳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却是软下了不少。

“等拿下大宁,我好好陪你。”

心里一甜,夏初七心道,果然要以柔克刚啊。赵十九啊赵十九,你也知道冷落我了吗?心下有一万句埋怨的话,可她嘴上却没有那样说,而是低下头来,一边替他揉着头,一边偏着脸看他,特别不要脸地问,“赵十九,你可是爱死我了?”

“…”某人好像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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