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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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自是知情的。但爷有吩咐过,既然王妃不想我们知情,我们都得装作不知情,以免她难过。所以,我先嘱咐你一声,回头见到了王妃,你得看着她说话,若是她没有听见,你便再多说两遍,不要露出惊诧或者疑惑来,免得她发现我们在瞒她…”

顿一下,见陈景眉头越皱越深,她又叹,“你知晓的,王妃是一个性子洒脱的人,她喜欢活得快活,也想身边的人都快活。若是我们担心她,同情她,或是怜悯她,她一定会不自在。”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近哽咽。

在夏初七身边前后两年有余了,晴岚与她自是贴心,说起她的失聪,想到这些日子的假装不知情,连安慰都不敢有一句,她的情绪不免低落。陈景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话,只是叹一句,表示知晓了。

客堂里静了下来,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的尴尬。

陈景草草吃过饭,让人找了厢房歇着,只说明日再拜见王妃。

晴岚为他送了衣服,打了沐浴的水,便退了出来。

望着寂静的夜空,她立在庭院,久久没有动弹。

这一年,是她认识陈景的第五个年头。

在还没有入晋王府的时候,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父亲跟随魏国公夏廷赣辗转沙场,初为军中参将,在建国的战役里,屡有战功,洪泰年间,曾被敕封为正四品明威将军,后被洪泰帝擢升为都督佥事,协守辽东。家中共有兄妹五人,她是独女。

原本这样的生活,她就有惬意的人生,会配一个好的夫婿,与那些宅院里的女人一样,生儿孕女,安稳到老。可洪泰二十三年,魏国公一案牵连了他的父亲,父亲入了狱,阖府被抄家,她与母亲一道下了教坊司为奴,母亲不忍受辱自尽而亡,她却逃了出来。

她父亲是武将出身,功夫了得,父亲宠她,她从小便跟着习武。在外风餐露宿的辗转了数月,她得遇到晋王府的管家田富,那老爷子人好,看她孤身一人可怜,便领了她入府为奴。

从此,她隐名埋姓,混在一干丫头中间,一直未有露出半分锋芒,也没有出事儿。但习武之人,难免手痒,有一次她偷偷拣起一根竹节比划她的家传枪法,思念她的父亲之时,不巧被回府的晋王看见。

她当时吓坏了,赶紧跪下磕头。

一个贫苦人家的丫头,怎么可能会武?

她自知难逃一命,把一切都交代了。

罪臣之女,还是一个逃犯,这样的身份,她没有奢望过晋王会饶了她。可没有想到,听完她的坦白和自停,晋王只说了一句,“乃父是个儒将,大义之人。”尔后,他便径直离去,从此没有再问,更没有再追究。

受得晋王这般恩情,她下定决心从此追随。

见到陈景的第一面,便是在那样的一个月下。

她跪在地上叩头不止,而他跟在晋王的身边,静静而立。

那一天,是她第一次见到晋王,也是第一次见到陈景。

但不知怎的,无数姑娘仰慕于晋王的高华孤决,容色无双。她虽然也会仰慕,但也仅仅只是仰慕而已,却并无半分那种心脏乱跳的小女儿心肠。因为晋王那样的男人非她能拥有,也只可远观,不敢近看。反倒是陈景,在看见她使出枪法的时候,那不经意的一瞥,一种“物以类聚”的交流,让她难以忘怀。

那一眼,她记了六年。

只是,他恐怕早就已经忘了。

在后来的若干次与他接触里,她与他动过手,她与他说过话,他却始终有礼有节,从未有半点逾越本分的地方。每一次除了殿下交代的话,他从不说半句他自己的私事,以至于她除了知晓他叫陈景,是当朝的武状元之外,其余竟是一无所知。

认真说来,整整六年,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与她说到私事。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她静静地坐在夏初七的房外,靠在墙壁上,抱着膝盖,思想飘得有些远。她想:如今在前面六年的时间里,她就鼓起勇气向他表明了心迹,也向爷坦白了情义…那么,在他没有成为驸马之前,她有没有可能被爷配给他为妻?

但想想,也只是想想。

错过了,总归是错过了。

谁会不要一个公主,而要一个奴婢?还是一个永远不敢把家世大白天下的罪臣之女?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人。她叫“晴岚”,可她却不是晴岚。她的名字是王妃给她的,那么,她只能永远把真名埋藏。

从此,与他藩篱相隔,再无交集。

埋着头,她颓废的想着,心里有一丝绝望。

幽幽的夜,冷冷的风,她打了个哆嗦,却没有去添衣,也没有动弹,直到肩膀上传来一阵温热的压力,她才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来。

“王妃…”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落入了夏初七的眼睛里。

“大半夜不睡觉,你在做什么?”

晴岚不敢看她的眼睛,咽了一口唾沫,摇了摇头,笑得有些勉强。

“今儿我上夜,爷交代过的,一步也不能离开。”

“去你的!”夏初七打了个哈哈,笑着坐下来,手肘着她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她,“在这儿值班,也能把你的眼圈儿值红了?说吧,谁又欺负你了?”

“没有人欺负奴婢,是风迷了眼。”

大多时候,在夏初七的面前,晴岚也是称“我”的。有时候,因为她的善意与没有尊卑,晴岚甚至也会忘记自己的奴婢身份。可是在这一夜,在陈景到来的这一夜,她对自己的身份竟是格外的敏感,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得了吧。”夏初七分明不信她,“快点说,免得老子动粗。”

“…”她分明就已经动粗了,好吧?晴岚无语的看着她,夏初七却嘿嘿一笑,伸手到她的腋下,就要挠她的痒痒,“看来你是不晓得我的搔痒龙爪手有多么厉害…小娘子,不服,来战!”

她说笑间,便去搔她,逗她笑。

晴岚左闪右闪躲不开,终是伏地笑着求了饶。

“…我说,好了,我说…”

“赶紧的!第二式来了”

“他来了…陈大哥…他来了。”

一连几个他来了,晴岚的声音有些怪异,甚至还带了一些抽笑的呜咽。夏初七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感受不到语态,却能看见她通红的眼圈,以及她眸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裳,又把晴岚扶坐起来。

然后,她笑了,笑得有些诡诈。

“来了好啊,来了就跑不掉了!”

晴岚一惊,“王妃。你要做甚?”

夏初七咧嘴,一字一顿,“做媒。”

第264章 无辜!!

“做媒”这事儿风险极大。不仅干系到旁人一生的幸福,还干系到子孙后代的血脉传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毁人终身,所以夏初七极为慎重,在这样一个赵樽不在的凄风苦雨之夜,她选择性拟定了十八种不同的撮合方案,终于在睡梦中把晴岚和陈景两个人搞掂了。

呯呯

钟声悠悠,天气晴好。

晴岚穿上了一袭大红的嫁衣,陈景牵着她的手,一人戴了一朵大红花,步入了结婚的礼堂…没错,就是礼堂,真的是礼堂。卷发的西方神父问他俩可愿意结为夫妇,两个傻货对视一眼,愉快地大声说“我愿意”。古代的婚礼,西式的教堂,滑稽得夏初七眉开眼笑,嘴里“嗤嗤”笑了出来。

有人在摇晃她的胳膊。

讨厌,她看得正起劲呢。

“王妃,王妃醒醒”

晴岚晓得她耳朵听不见,摇动的幅度更大了。被打断了好梦的夏初七受不了,终于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没有穿大红嫁衣的晴岚,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

“怎么穿成这样儿?”

晴岚低头看看自己,一脸不解。

“奴婢身上…可有不合适?”

简直太不合适了!夏初七抚额,想到那个诡异的梦,再看着晴岚懵懂的脸,“噗”一声,实在忍俊不禁,翻一个身便趴在被子上“咯咯”笑了出来。

看她笑得肩膀抽动,晴岚却是一头雾水。

“王妃,你不能再赖床了…”

夏初七翻转过来,扫着她的眉眼,伸一个懒腰,还在咯咯发笑,“是的,不能再赖了。本仙姑今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来,小情郎,上妆。”

平素在府里,夏初七是绝对不肯上妆的,就连有重要的宴会,都得晴岚催促她。没想到她今儿会主动要求上妆,晴岚愣了一瞬,丢给她一个“见鬼”的眼神,转身离去了。

很快,她找出来一套崭新的衣裳,把夏初七里里外外都换了一身儿,又把她扶到妆台的铜镜前坐好,就要动手收拾她的头发。

“啊哈!错了。”

夏初七轻笑着起身,反倒把她按坐下去。

“来,小情郎,今儿我亲自为你打扮。”

晴岚不明所以,映在铜镜里的脸上,全是茫然。

“王妃,你可知晓今儿是三月初几?”

丫以为她疯了?夏初七赏她一个“你当我是白痴啊”的眼神,并不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腻歪着一脸的笑,就专心致志的在晴岚脸上涂涂抹抹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化妆理念与晴岚的差别太大,一盏茶的工夫后,等她满意地撑着腰不住点头的时候,晴岚精致的脸上,苦得快挤出水来了。

“王妃,你这样弄…我如何见人?”

“不懂了吧?没见识!我这个叫着烟熏妆。”夏初七抬起她的脸来,左右看看,端详了好一阵,似是更加满意了,亲自出去挑选了一身色彩明艳的衣裳,在晴岚身上比划片刻,点点头,把衣裳塞给了她。

“去,换上。”

晴岚哭丧着脸,不肯动。

“王妃,你到底要做甚?”

“说了做媒啊?你别心急,咱得分成几个步骤来。这是第一步,打扮,懂吧?”夏初七斜眼儿瞥她,“你忘了,你曾告诉过我的,人美,气则壮。你想想,一会儿见到你心爱的景哥哥,你若是没个精气神,如何在气势上压倒他?”

“…”气势上压倒?晴岚无语。

“你若不先美瞎他的眼,如何夺得下他的心?”

“…”

晴岚哀怨地闭上眼睛,一副任君宰割样子,嘴里无声地喃喃,“恐是美不瞎他,我自个已然瞎掉了。他一定会想,大白天的,竟然也能遇见鬼。”

“去吧!乖,听话,这样好看,眼睛又大又水灵,红唇似火,妖艳…”

“王妃。”

“傻姑娘,你想想你六年时间都没能在他心里留下印象,这是相当可怕的,懂不懂?爱上一个人之前,先得认识一个人,是吧?不管是什么印象,总得留下印象才对,是吧?这样,我拿自己给你分析一下啊。想我第一次见到咱家爷,从水里一跃而上,第一时间就以绝美的容颜和姿势征服了他,你都没有见着,他当时看我那个眼神儿,简直就是深深的迷恋啊…”

晴岚身子一抖,“绝美?”

夏初七重重点头,愉快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吊着嗓子叽叽发笑,“放心吧,不要有心理负担。本仙姑亲自为你化的妆,保管前无古人,后…有来者。不要太感动,等你将来嫁了景哥哥生了景儿子,一定要好好报答我,懂了没?”

晴岚脸上的阴霾,怎样也化不开。

“你说过的,施恩不图报。”

夏初七打个哈哈,干笑。

“施恩不图报,仅限于我欠恩情的时候。”

“…”

“去吧去吧!反正所有的久别重逢都得耍流氓,咱们女人该流氓的时候,也得流氓,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夏初七要做媒,今儿心情好,大言不惭的说着,再一次推了呆若木鸡的晴岚一把,便负着手,领着府里的另一个小丫头晨曦,哼着曲儿悠哉悠哉地出了内室。她想:做媒是一项具有长期和艰苦的革命工作,她得慢慢来…嗯,首先得探探陈景的口风。

今儿是个好日子。

王府的庭院里,微风、绿树、春光、朝霞…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脸,美好得仿倾在她心里弹奏了一曲只有她可听的乐曲,拂走了记忆和往事里的伤感,只留一抹明媚在荡漾。

夏初七打着哈欠,带着被晴岚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残怨,准备先散散步,吸吸氧,再吃早饭。晨曦跟在她的身后,狐疑地看着她脸上反常的喜悦。

“王妃,你把晴岚姐姐怎么了?”

夏初七瞥头看她,做了一个扩胸运动,懒洋洋道:“小丫头,你还小,不要理会大人的事儿,边儿玩去。”

晨曦约摸就十三、四岁,是北平晋王府里的管家元立招入府的丫头,与夏初七的接触就在这一年。一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可她对这个谜一样的王妃的感受也永远停留在谜一样的状态中,永远弄不明白,比如她正在做的怪异动作,又是踢脚,又是弯腰的…哪是有教养的大家小姐做得出来的?

她不懂,但却不能不恭。

“是,奴婢知错。”

看她小小年纪却这般乖巧,夏初七乐了乐,重重呼吸一口,看着在风中摆动的嫩绿枝条,左右摇摆着身子。猛地一转庆,就看见了站在晨风中的陈景。

“见过王妃。”

陈景拱手作揖时,微微低着头,夏初七看不清他的话,不过听不见的时间长了,她越来越熟悉人的肢体语言,单凭他的动作也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她停下有氧动作,唇角往上一声,朝晨曦摆了摆手,示意她留在原地,自己大步朝陈景走了过去,声音里很是亲切。

“陈大哥?久违久违。上次一别,快小两年了吧?听说你大败乌那,得胜还朝,又被赐婚永和公主,前程一片锦绣啊,怎的会突然来了北平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微风很凉,她的话也有些刺。陈景眸色一暗,脸上的笑容里,有一丝半明半灭的无奈。他恭顺道,“让王妃见笑了。我这一次来北平,是带了陛下的旨意来的。”

陛下的旨意?夏初七琢磨着他的话,随口笑道,“找爷的?可爷不在府里,也不晓得几时才能回来,这可不好办了。”

顿一下,她挑高眉眼,笑吟吟地试探道:“不知到底是什么事?若是急得很,我这便派人去营里通知爷。若是不急,你便先在府里安置下来,等他回来好了。”

陈景是带着京师的圣旨来的,在没有见到赵樽之前,自是不能把内容告诉夏初七。实际上,在他过来见夏初七之前,已经与甲一交谈过了。甲一告诉他,赵樽去了北平护卫军营地,一时半会回不来,只让他住下等待。

陈景知道如今自己的身份,让甲一有所忌惮,也没有多话。但见到夏初七,她的字里行间里,也有试探的意味儿,到底还是让他蹙了眉头,无奈一叹。

“原本爷有要事在忙,我是不该去打扰的。但如今圣上有旨传达,我公务在身,不得不…王妃,这样好了,我直接去护军营里寻他。”

“不忙!”

夏初七看住他走近。

停在他的面前,她望了他许久,才突然笑道,“小两年的光阴,世事变化太快,我与陈大哥也好久没有说过话。今儿我想先问你一句,你过来北平,是姓皇的,还是姓晋的?”

她会问得这样直白,陈景始料未及。

可与她四目相对,他也只愣了一瞬,便苦笑道,“自打陈某入了晋王府,便一直姓晋,从未改过。”

“我想也是这样。”夏初七长松了一口气。

对于陈景,其实她不该怀疑的。他不仅效忠赵樽,也曾经无数次帮过她,在北伐攻打建平那一晚,他也曾在千军万马之前,只身带着她逃离,在她被困于东宫的时候,他也曾表示过,可能带她离开皇城…但兴许是“鲤鱼哨子”之事,让她心里阴暗了,总免不了多心。

怀疑了,是她的问题。

不能让他多心,也是她该做的。

考虑一下,她笑道:“陈大哥不要多心,这句话是我自己问的,不是爷问的。我妇人之心,目光短浅,你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看陈景凝视着自己不吭声儿,夏初七眉梢弯起,笑眯眯地回给他一个欣喜的笑,就像在欢迎又回到革命队伍的同志。

“不过,你来得也巧,我今儿也正想去寻咱家爷,一会子咱们便去营里好了,咱们可以逮他。”

陈景对她用“逮”这样的词儿,稍稍有些窘迫,眉梢动了动,想到晴岚说过她的耳朵有问题,心里沉了沉,不由自主就多了几分关切。

“王妃…你身子还好吧?”

一看就是不会说话的主儿。

夏初七清咳一声,干笑道,“那是自然,我一饱受皇恩的五好女青年,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扎根于泥土之中,茁壮成长,枝繁叶茂…”

把自己形容成树的人,除了她估计没有旁人。

陈景唇角微微抽搐一下,也不再闲话,而是严肃了脸。

“那王妃,我们何时启程?”

“不急不急”夏初七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没见晴岚过来,眼珠子一转,又盯着陈景道,“陈大哥今年二十好几了吧?说来我家爷,还真是一个不顾念下属的人。早些时候,眼看你一个人单了这样久,他也没为你寻个家室…这完全忽略你孤单寂寞冷的行为,太可恶!回头我一定要说说他。”

陈景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尴尬地看着她不说话。

夏初七瞄他一眼,又笑道,“不过,虽说你如今有了婚约,但永和公主实在太小。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嘘寒问暖?不知道陈大哥您…”看着陈景越皱越紧的眉头,她挤上一个肩膀,小声道,“心底可有中意的姑娘?”

陈景眉梢一紧,后退一步。

“回王妃…属下没有。”

真是个呆子!丫白活了这么些年,连个喜欢姑娘都没有?一口天物被暴殄的可惜涌上心头,夏初七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她挤眉弄眼道,“若是有一个姑娘她一直喜欢你,喜欢了好些年,你会不会考虑接受她?”

天光很明媚,微风很凉爽,可夏初七却明显看到陈景瞳孔一缩,紧张得视线都深邃了不少。他半阖着眼,直呆呆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看透,把那个喜欢他的姑娘挖出来似的。可也只是一瞬之后,他就摇了头。

“我…没有想过那些。”

夏初七露出坏笑,再上前一步:“那你现在想想?”

陈景一惊,再次后退,“不知王妃何意?”

夏初七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想笑。怎么搞得好像她是一个欺男霸女,逼良为娼的老鸨子似的?嘿嘿干笑一下,她再次逼上前去,似笑非笑,“陈大哥不要紧张,我是想说,若是有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人品样貌都好,而且她还痴恋你好些年…若是她送上来给你暖床,你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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