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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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酒杯放下的时候,大家都是浅抿了一下;只有孟觉一饮而尽。

“孟觉,你喝酒真豪气。”

大家都望着他。只当他做了几年公务员,酒国中规矩多,习惯成自然。

“喂,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们先说干杯的。”孟觉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面颊上两个深深的小旋儿,还是跟八年前一样的面相,“唉,老实人就是容易被欺负啊。”

满室哄地一声笑起来。

“孟觉,你羞不羞?”

神勇无敌小衙内说自己老实,大家都笑了,连在镜头前已习惯优雅浅笑的智晓亮也露出两排白牙。

“来来来,吃菜,吃菜。”

谁说不偏心?白放老师从来最喜欢的不是光耀门楣的智晓亮,而是古灵精怪的孟觉。

孟觉和许达性格有几分相似,但多三分贵气,三分正气,少三分流气,三分惰气。孟国泰开明兼民主,三岁就已经送孟觉来学琴,俗话三岁看老,孟觉从不扭捏,也不哭着找妈妈,他有一双得天独厚的手,早早学会李斯特的《唐璜之回忆》,年少风情,让大哥孟金贵啧啧称奇——要知道孟家人多五音不全,难得出个音乐神童。但孟觉根本志不在此,一直难以集中精神练习,直到智晓亮入门,再无长进。

虽然白放老师深恨弟子不思进取,但孟觉自幼失恃,由父兄抚养,打不舍得,骂不舍得,也就放任自流了。智晓亮胜在专心,自律,悟性极高,少年老成,很快超越孟觉,加上父母鞭策鼓励,很早就已经决定走职业琴手这条路。

既然有专业和业余之分,曲目练习和课程安排上就有很大的不同。学琴的小孩子能有几个走上职业道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当然要精心栽培。等罗宋宋入学,一曲《恰空》弹得出神入化,激起了孟觉好胜之心,又好好练了几年——怕连女孩子都比不过,面子上不好看。

要叫白放说说他们练琴时的轶事,十件有九件和孟觉有关。

“那时候你可没少做坏事。”

白放老师和师母把孟觉未成年时做的一桩桩坏事公布出来,简直上天入海,顽皮到匪夷所思。他现在已经成年,又未过追诉时限,理应接受审判。

“……把隔壁养的大公鸡尾巴拔光了。”

被告供认不讳。

“没错,是我干的。十八年前我就承认了,十八年后我仍然是条好汉……”

师母笑着给孟觉和智晓亮各搛了条鸡腿:“好了,都是以前的事儿了,干嘛还提?”

“当时他们年纪小,一场邻居,只叫他们认了个错。那只鸡是隔壁准备拿来配种养小鸡的。”

“怪不得尾巴那么漂亮,够气势!”

“别岔开话题。你拔它的尾巴,它还怎么求偶?……你就说说你怎么想的吧。”

原因其实很简单。自然老师要求学生们种大蒜观察生长情况,罗宋宋和孟觉一起种在了白放老师门口的花坛里,才露了个小嫩芽就被大公鸡全数啄光光。

“白老师你知道的,我小的时候真的很不喜欢做家庭作业,老师们都已不管我,倒是大哥时不时要抽查。我第一次说作业本被野狗叼走,第二次说被雷劈中烧掉,他起疑心;如果第三次说我的作业被公鸡吃了,你说他会不会发火?会不会揍我?没办法,只好拔它尾巴做证。”

“你可以让宋宋帮你做证。”智晓亮道,“她的作业也被吃了。”

孟觉抬眼看了看正在默默将一桌子好菜拼命往嘴里塞的罗宋宋。

罗宋宋的大蒜苗被吃掉的时候,她吓得眼泪都掉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怕完成不了作业,更怕父母藉机折磨,自身难保——也许这才是他要报复那只鸡的主要原因吧。

“其实那只鸡真是识货,花坛里还有苜蓿﹑菊苣﹑紫苏,它就专挑大蒜吃。”

智晓亮和孟觉两人不怀好意地相对一笑,十分□。

“不说鸡的事。和六号楼的两个高中生见一次打一次,逼得他们举家搬迁,有没有过?”

“神说要爱邻居,爱仇敌,我做不到爱仇敌,都想好好和邻居相处啊。他们不搬,只有我走。可是我走了,白老师你一定不舍得我……”

孟觉有将一件严肃的事情说的无比搞笑的天分。白放哭笑不得。

“强词夺理。”

“民主街小霸王?”智晓亮也想起来了,“有段时间天天袭击我们。”

“那两个猪头,看武侠片走火入魔,以为自己是日月神剑,天剑绝刀,站在路中间擂肥……”

罗宋宋离家之后一直没有正经吃过一顿好的,趁饭桌上一干人热烈攀谈无暇顾她之际,埋头猛吃。

罗宋宋如今算是白放学生中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她也曾经让白放眼前一亮,以为找到了双手并重的怪才,潜心教她练习《平均律钢琴曲集》。白放强于其他老师的一大优点在于他能够隐藏个人风格,因材施教。拉赫玛尼诺夫之于智晓亮,李斯特之于孟觉,巴赫之于罗宋宋,才是指引他们进入音乐殿堂的使者。但是一个认为人生只是老去的小姑娘深深陷入巴赫作品中悲怆﹑痛苦的意境,这对她来说并不妙。

果然一语成谶。

当事者现在已经是俗人一个。

师母的手艺在罗宋宋印象中一是一流的。牛腩焖的极烂,鲜滑嫩幼,混合了番茄的酸甜;红烧素鸡外焦内嫩,饱含汁水,味道醇厚;清蒸鲈鱼浇上豉油,味道鲜不可言;还有瑶柱烧豆腐,腊肉炒四季豆,蒜瓣苋菜,木耳拌黄瓜等滋味丰富的小菜,就连一小碟拌饭吃的辣酱豆豉也那么有味道。

“真羡慕你们能一起学琴。”

聂今突然与她攀谈。罗宋宋怔然,她正准备喝碗鸡汤结束战斗,留点肚子给待会的糖水。

“怎么突然这样说。”

聂今家里做琴行生意,聂父也一直希望女儿多少对音乐有所认识,否则也不会送自己的女儿去读音乐附中。但生意人最终还是要回到生意场上来,那些风花雪月毕竟靠不住。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看着智晓亮和白放老师激烈地讨论着拉三的演奏技巧,聂今不由得感叹一句,“你看他只是饮酒,根本不动筷。不像我们这些俗人,咬得菜根,百事可做。”

罗宋宋想了想,认真回答。

“和他们做同学压力很大。说好听是第三名,其实就是垫底。白放老师不管你脸皮薄不薄,教鞭随时会落下来。每天都弹那八十八只键,厌烦到死,惨过上学。恨不得天上下刀子雨,可以不用来。”

“你?白放老师说你热爱钢琴。”

“这是小衙内的原话。外星人也抱怨过。”

聂今饶有兴味地看着罗宋宋,一对耳环微微晃荡。

“智晓亮也会厌倦?”

“当然。九八年十一月八日,全市大停电。点着蜡烛还要练习,我亲耳听见他爆粗口。不过也是唯一一次。”

“哦?”聂今显然来了兴致,“我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面。”

罗宋宋顿时惭愧自己吃撑了,竟然多嘴。

“聂今,我没有把这些事情讲给别人听过。”

可能和聂今比较投缘,加上她以智晓亮前女友的身份,来到这里倍受冷落,于心不忍。

“宋宋,不要也把我当外人嘛。来来来,吃块面颊肉。”

两个女孩子在饭席上讲小话,格外显得亲昵。

聂今和庞然不同。庞然心浮气燥,虚情假意,聂今在名利场中打滚,有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缺点,但整个人本身并没有什么坏心眼。

罗宋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好。这件事发生在外星人出国之前。智官因为办案得罪了不知道哪里的恶势力,悬赏要买外星人一对手,他躲了两个月才回到琴室。”

“被人追杀多恐怖啊,我和小衙内想听他的感想。结果他说那两个月简直在天堂,每天不用练琴之余,还可以随便挖鼻孔,掏耳朵——要知道白放老师平时只准他的手放在琴键上,没有仪态的事情是坚决不允许做的。他甚至做了一件疯狂的事情——两个月没有剪头发和指甲。你能想象智晓亮挖鼻孔的样子吗。”

聂今躲在酒杯后面傻笑:“那场面一定超猥琐。”

“他回到琴房第一天邋里邋遢,第二天就又和以前一样清清爽爽,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他说如果真的要失去一双手,也要把普通人的事情都做一遍——连智晓亮这么自律,这么坚定的人都会发癫,可想而知练琴是一件多么寂寞的事情。”

聂今不赞同。

“寂寞都值得。你知道吗,我哥是个自恋狂,目空一切,和他一起长大生不如死;你有两个青梅竹马真是幸运。”

真的幸运吗?如果没有学琴,就不会遇到智晓亮和孟觉;没有遇到他们,就不会废了一只手;没有废了一只手,她早就学成出师,脱离罗家……不不不,前提是她不学琴,又怎么会学成出师。

这是个死局。也许不幸,也许寂寞,但是值得。

“是。值。”

那边孟觉还在解释为什么要打得两个高中生背井离乡。

“……电视台放《绝代双娇》,他俩就是花无缺和小鱼儿……”

“哎呀,不要讲了。”触及年少隐事,罗宋宋急了,“ 孟觉,你向来都很夸张。”

孟觉笑眯眯的酒窝瞬间消失,脸也垮了下来。

“好,闭嘴。吃饭。”他当真赌气不讲,埋头扒饭。

小衙内生气了;气氛一下子僵住几秒。

“好吧,我讲。我不夸张。”智晓亮为了打破僵局,开始了本次饭局最长的一次单口相声。

第二十章

一开始,他和孟觉也不知道罗宋宋被敲诈,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先走去搭车回家,而他和孟觉都有人来接。后来是孟觉见她每次弹完琴换鞋不对劲,便问她。

“罗圈圈,你干嘛把钱放鞋里?”

罗宋宋支吾了两句,飞也似地出了门口;孟觉皱住眉头。

“有问题,又瞒住我。”

这个问题等孟觉的一个女同学来找他玩的时候真相大白。

“孟觉,那个马脸女生是不是你师妹?我看见她在路口被两个高中生擂肥。”

孟觉即刻弹起来往外跑;智晓亮也跟着。远远看见宋宋赤着脚去捡两米外的鞋子,那两个高中生在后面推揉她。

“还敢跟我玩邪的……明天乖乖地交五十!听见没?!”

智晓亮还没反应过来,孟觉已经冲上去飞起一脚,将其中一人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混蛋!”

那两个高中生吃惊回头——原来就是以前曾经在六号楼附近讥笑罗宋宋是垃圾妹的家伙。

“又是你?”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即刻扭作一团厮打,孟觉瞅准了比较高大的那个,勒住脖颈,往地上一压,开始翻他口袋拿回罗宋宋的钱。

“没钱是吧?没钱回去找你爸要!欺负女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们擂肥从来没有被反抗过,一旦有人起义,立刻乱了阵脚。相对弱小些的那个高中生,自封“小鱼儿”的那个,见老大被孟觉制住,战斗力暴涨,抡起一对麻杆似得胳膊,小拳头跟雨点似地落在孟觉头上,身上。

“放开花大哥!”

孟觉才不放呢,左一拳,右一拳,狠命地朝“花无缺”身上招呼。“花无缺”几次想翻身坐起,都被死命压住了。

“他妈的,老子擂她,关你鸟事!”

“就关我事!抢她个穷丫头干什么?是不是搭车去青山就差两块钱?我烧给你!”

(作者注:青山是格陵青山精神病院的简称。)

罗宋宋就像很多电视剧里的女主角那样扑上去说别打了,别打了,结果麻杆胳膊挥过来,打中了她的鼻梁,当场血流不止。

“智晓亮!你带罗宋宋回琴室!”

“孟觉!别打了,呜呜呜……”

罗宋宋哭得直发抖,哆哆嗦嗦地抹着鼻血;智晓亮看她满手的鼻血和眼泪,寻思再不出手,好像也挺尴尬的。

“够了!再打我叫门卫过来了!”

“小鱼儿”正朝手指尖儿上呵气,要伸到孟觉衣服里去呵他痒呢,猝不及防,被冲过来的智晓亮推了个屁股蹲儿。

智晓亮当时正处于青春爆肥期,往路中央一站,就像个正方体。再加上满脸横肉,横眉怒目,和打架不要命的孟觉一联手,活生生把比他们大两三岁的“绝代双骄”给镇住了。

“走着瞧!有本事你们明天别从这里过!”

“绝代双骄”绝不会就此算数,边逃边撂狠话,仿佛武林正道暂时处于下风,但邪不胜正,迟早将移花宫打的落花流水。

孟觉没顾得上拍身上的灰,也没顾得上看自己的伤势,先从口袋里拿手帕出来替罗宋宋塞鼻子。

“打架你就走远一点嘛。”他抓着罗宋宋的双手举过头顶,“两边都流血,把两只手都举好了!”

罗宋宋哭哭啼啼地挥着手臂帮他拍灰:“你眼皮破了……”

铁血柔情,暴力美学,大家听的有滋有味,催智晓亮快点讲下去。罗宋宋如坐针毡,无所适从。孟觉放下筷子:“智晓亮,你是录像机啊,记得比我还清楚。罗宋宋,走,盛饭去。”

两人一溜烟躲进厨房。智晓亮还在细数当年。

“第二天,‘绝代双骄’找了四五个同学来琴房认人。男男女女的,在琴房外面大呼小叫,骂脏话,砸玻璃。我认为事态严重,应该一五一十报告白放老师,但孟觉说大人插手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要自己解决。”

孟觉开了厨房的灯又唰一声将梭门关上。电饭煲放在流理台的尽头,米里加了蜜枣﹑玉米和红豆,色彩缤纷,令人垂涎欲滴。孟觉盛了一大碗,把饭勺递给罗宋宋。

盛好了饭,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靠着流理台,一动也不动地站着。饭厅里的声音仍然直往他们耳朵里钻。

“快下课了,孟觉提议由我带着罗宋宋一口气跑到车站,把她送上车。”

卟一声,一滴眼泪溅在罗宋宋捧着的碗沿儿上。

“哎,罗圈圈,至于吗?”

孟觉转身,看她眼角有一点点泪痕。

“别哭。都怪我,扯起这个话头。”孟觉直接用手心给她擦干净了,“不爱听,咱们就把耳朵闭起来。”

他紧紧地捂住了罗宋宋的耳朵。他的掌心温热而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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