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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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抬眼望他,异常平静道:“你想知道?”

之前很想,“现在已经不想了。”东方濯摇头,又道:“我现在只是要告诉你,不管你今日选择谁,我都不会放弃。”

他还算有自知之明,清楚她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他,但他又无自知之明,明知她对他无意,却一厢情愿要坚持下去。

苏漓不禁微微冷笑,“静安王这番话,听起来真是感人!如果今日过后,你仍然说得出这样一番话,那我会重新审视你在我心里留下的印象!”

今日过后?东方濯本该感到喜悦,但看到她嘲弄的冷笑,心里却莫名感到不安,隐约觉得,今日除了选夫,还会有重大事情会发生!

“漓儿…”他柔声唤她,却被苏漓冷冷打断:“请静安王以后叫我苏漓或者明曦郡主!”

东方濯皱紧了眉头,分明不应,一双大掌将她纤细的手紧紧包裹。苏漓用力挣了几下,却只是被握的更紧而已。

她挑了挑眉,语气冷漠道:“请静安王放手!我该去向皇后娘娘请安了!”

“那正好,我也正要去给母后请安。我们一起走。”说罢牵着她朝后殿行去。刚走没两步,碰巧遇见从皇帝寝宫出来的东方泽。

看了眼她被牵着的手,东方泽的目光几不可见地一沉,面无表情,笑道:“二皇兄刚从皇后娘娘那里请了安,怎么又要请一遍?父皇今早用膳极少,刚传了御医去请脉,二皇兄不去瞧瞧吗?”

以皇帝身体不适为由,东方濯没有理由说不。紧紧握了握苏漓的手,东方濯皱了下英气的眉:“我去看看父皇,漓儿去拜见母后,一会儿我就过去。”他改握她双肩,低头对她温情款款柔声细哄,那种无奈的口吻,好似是她拉着拽着非要他陪她去见皇后似的。

苏漓只觉得十分好笑,挣脱他的手掌,她冷冷地扬眉看他。

“静安王请便!”

东方濯眼光一沉,还想说点什么,但见她面色如此冷漠,终究放弃。冷冷地看了眼东方泽,拂袖离开。

待东方濯身影完全消失后,苏漓这才举目看向东方泽,墨色锦袍,玉带束腰,长身直立,站在金色的阳光下,俊美得让人不敢直视。这个人,生来就是比阳光更耀眼的存在,那尊贵而又透着天生的王者气势,让人一见,便止不住怦然心动。如果,此刻,他俊美绝伦的面容,不是那么冷漠深沉…

苏漓微微愣了一下,只见他双目锐利如鹰,正复杂地盯着她握有凤血灵玉的手指。

凤血灵玉,他送给东方濯与黎苏的大婚贺礼,却被东方濯硬塞到她的手里,可见东方濯心意如铁,不言自明。

不知为何,苏漓的心里,竟忽然生出一丝慌乱,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但又很快意识到,这不该是她应有的反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单纯的防备与被防备、试探与被试探的相处模式,逐渐地发生了改变?

心中猛地一沉,苏漓飞快地抬起头来,笑着与他见礼。东方泽没有说话,苏漓想了想,担忧问道:“陛下的龙体…”

“无甚大碍,夜里头没休息好罢了。”东方泽淡淡应了一句,便掉过头去,没再看她。那样冷漠的神态,令两人在竹篱谷后山经历的一切以及贵妃陵墓前的亲近,都变得恍如隔世,有如梦境,极不真实。

苏漓心间微凉,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细微失落感,在空气中静静的缠绕,她自嘲一笑,垂眸道:“那我便放心了。我还要去给皇后请安,镇宁王告辞!”

对于他人的冷漠,她选择回以更深层的冷漠。

淡淡地告辞,与他擦肩而过。低垂的视线,忽然触及他黑衣锦袖下,被攒得发白的手指。苏漓登时愣了一愣,脚步不自觉地为之停滞。她尚未来得及抬头看他,手却已经被男子宽实的大掌迅速地包裹住。

风轻轻的吹来,空气中桂花香气浓烈醉人,一路有宫女太监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似乎浑然未觉,根本不去理会。

仿佛要捏碎她手中的凤血灵玉,他手上力道大得惊人。手指被硌得生疼,苏漓却一点也不挣扎,她甚至有些留恋,这种带着痛意的存在感。

原来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透过男子不断收紧的掌心,她仿佛能清晰感受到他内心激涌的波澜,强烈的怒意,好似他心爱的女子遭到他人的觊觎或者侵犯。

一股淡淡的甜蜜感,无意识地沁入心间,苏漓第一次觉得,被人在意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不由轻轻地笑了。

没有任何解释,也不多言,苏漓随着他的脚步,一同来到皇后歇息的凤仪殿外。

东方泽这才放开她的手,凤仪殿的宫女飞快进屋禀报,得到皇后恩准,二人方并肩入殿。

殿内布置精致奢华,处处彰显着一国之母的尊崇地位。

被贴身婢女扶着,坐在金丝锦被铺就的软榻上的皇后,身穿后袍,头戴凤冠,一身极为正式的打扮,衬得她早已不再年轻的面容更加肃穆庄严。

“拜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苏漓按规矩行叩拜之礼。东方泽却只需拱手作揖:“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为众皇子嫡母,凡是有封号的皇子,都必须称其为母后。东方泽叫得自然,听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违心之感。苏漓不禁看了他一眼。想起日前他才被皇后设计陷害,差点被迫要娶苏沁,如今见了皇后,却仿佛没事一般。此人的心机之深,远在她想象之外。

皇后淡淡的目光扫来,笑道:“平身吧。镇宁王今日怎么和明曦郡主一起来了?”

东方泽沉着应道:“儿臣刚刚去父皇处请安,父皇惦记母后昨日身上不爽,特地让儿臣前来问安。正巧在宫门外碰到郡主,故而同行前来。”

皇后笑道:“我昨日不过是身子乏了睡得早些,难为你父皇还惦记。你坐吧。近日我听你父皇说你剿杀沉门立下大功,想必忙坏了吧。”

东方泽淡淡道:“能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的本份。”

“嗯,你一向能干,皇上没少夸你。那沉门中人,可是尽数剿灭了?本宫听说沉门在江湖上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残酷组织,只要有钱,什么人都敢杀。这等邪教组织怎么能在我晟国立足?镇宁王要多多留意,万不可留下后患。”皇后凤眸微眯,笑容暗冷。

东方泽冷笑道:“母后放心,儿臣自当竭尽全力将他们一网打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苏漓一惊,他不是说不追究了吗?怎么此刻在皇后面前又…

“嗯,你可有良策了?”皇后点头询问。

东方泽淡淡道:“沉门总部和各分支已被儿臣全部消灭,就算有一两个余孽逃出,也不足为患。儿臣日夜追查,相信不久便能将他们绳之于法。母后放心。”

苏漓心头一跳,这一句,并不像托词。可他对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想必沉门的那个看不懂的顾主名册,他不会轻易放弃寻找。

皇后目光一沉,却又笑道:“好,镇宁王办事,皇上一向放心。本宫也自然放心。对了,本宫还有几句话,想单独跟明曦郡主说。镇宁王,你就先退下吧。”

东方泽微微一怔,说道:“母后一向视儿臣有如亲生,有何体己话还怕儿臣听见吗?平常在宫里,母后忙于后宫诸事,儿臣就是想多陪母后说说话也没机会,今日难得母后不用理那些琐事,却要急着赶儿臣走,不知是何道理?倘若换做二皇兄在此,母后大概不会如此吧?”

他似怨似怪,神情颇为受伤,像是一个怪父母偏心的孩子!看得苏漓怔愣不已,隐约觉得此事有异。

东方泽垂目,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皇后面前的茶几,那上面搁着一杯已快要凉掉却没人动上一口的茶,他目光微冷,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皇后脸色变了一变,嗔责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本宫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本宫不过是要跟郡主说些关于女儿家的私话,你一个大男人,听这些作什么!去罢。”

如果不知情的,一定会觉得眼前这一对母子母慈子孝,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让人感动。但苏漓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得脊柱发寒。难以想象,身为国母,在这样慈爱亲和的笑容背后,竟全是处心积虑置人于死地的阴谋算计!难怪皇帝的七个儿子,最终只活下来这两个!

“原来是这样,那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和郡主叙话!”东方泽说罢正要躬身告退,又似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又道:“…哦对了,刚刚来时,儿臣见二皇兄去了父皇寝殿,想必稍候会和父皇一起过来,儿臣就在门外等候父皇和皇兄!”

他依旧笑得平静而谦恭,只是那笑容在转身的一刻,就已经迅速结成了冰。朝苏漓使了个眼色,东方泽大步踏出门去,在院中站定。

苏漓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严肃的警示,不由联想到温泉一事,那一次皇后利用苏夫人算计东方泽未能得逞,难保她今日不会故技重施,打她的主意。思及此,苏漓的心里自然又多了几分警戒。抬头看向皇后,此刻皇后正盯着东方泽的背影,目中阴冷寒光一闪而逝,仿佛被人破坏了好事,心中恨极怒极,连拳头都握紧得发颤。

屋里有淡淡熏香寥寥升起,在空中与清茶里散发的奇异冷香逐渐汇合,苏漓手中的凤血灵玉,原本冰凉沁骨,此时却忽然炙烫如火,似要穿透肌肤焚烧她的理智,令她意识逐渐开始溃散。

恍惚间,苏漓似乎回到了温泉池里,与东方泽几近**,抵死纠缠,那种美妙的感觉如海浪般袭击着她的身体…

苏漓顿时心头一凛,果然被她猜中了!她飞快从袖中摸出一粒药丸,用指尖碾碎,正要敷到指甲刺破的肌肤处,却又顿住了。皇后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要在选夫宴之前,让她和东方濯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她便不得不嫁给东方濯。然而,皇后应该想不到,东方濯会被东方泽支到皇帝那里去。此刻东方濯不在,东方泽又守在门外,再过不久,皇帝就该到了!

苏漓缓缓收了指尖秘药,她倒想看看,皇后打算如何收场?

“来人,茶凉了,替郡主换杯热的来。”皇后松开紧握的拳头,看了苏漓一眼,对身后的贴身婢女吩咐道。

当那婢女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新茶递到苏漓的面前,苏漓当时就止不住心中的冷笑,皇后果然是皇后,进退之路都计算周全。这一杯含有解药的茶一经喝下,今日在这凤仪殿里的所有计谋都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苏漓虽然明白,却不能不饮。稍后,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仰首将茶一饮而尽,身体里所有的不适之感,顷刻间全部消失殚尽,方才的幻象仿佛是做了一场荒唐的梦。

“多谢皇后娘娘!”将所有情绪掩在心底,苏漓低头谢恩,全然一副无所觉察的样子。

皇后慈和笑了笑,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笑道:“今天可算是你的大好日子,准备好了吗?”

苏漓垂眸淡淡应道:“是的。”

皇后眉头一动,正要试探她要选的人是谁,苏漓这时抬头问道:“不知娘娘近来凤体如何?夜里可还有噩梦之症?”

苏漓突然提及此事,皇后一怔,思索道:“噩梦倒是没了,近几日却有些失眠,是否跟你让本宫饮用的云未枸杞银花茶有关系?”

苏漓点头:“云未性寒,不宜常年饮用。娘娘的症状既然都已有所缓解,不如先停用一段时日。以后…若有复发,再另想他法。”

“还会复发?”皇后皱眉看她,眼中不无怀疑。

苏漓坦然视之,为了拖延时间,她将那些花草的复杂药理详细道来,语气平静,神色却肃穆恭谨,听得皇后眼光变幻不断,直到皇帝驾临,方恢复常态。

“拜见陛下!”待皇后行完礼,苏漓与众人一同行礼叩拜。

皇帝大步进屋,脚步稳健,气势如虹,脸上并未有丝毫病态。扶起皇后一同坐到主位,皇帝这才对下面的人道了声“免礼”,目光投向门外,淡笑道:“泽儿进来吧。”

东方泽谢恩入内,与随皇帝同来的东方濯一道给皇后行礼,之后一左一右,与苏漓并肩而立。

苏漓今日清眉淡扫,胭脂妆面,左侧耳际乌发微微勾挽,恰到好处的将左边脸颊上的红色胎记悄悄掩藏。身上着一袭雪锻长裙,外罩淡粉纱衣,头上两支颜色清透的碧玉簪斜斜插在发髻里,简单而又不失庄重的打扮,令清丽脱俗的绝色女子,在这金碧辉煌的屋子里,更加显得高雅不凡,飘逸如仙。

这样的女子,单凭外貌气质,就足以颠倒众生,倘若再多些智慧…

皇帝眼光微动,目光审视在她的脸上,似乎在思量着什么,神色变幻莫测。苏漓不明究竟,只低低垂着眼睫,皇帝又看向她身边的两人,在他眼里各有千秋却同样优秀的两个儿子,她会选择谁?

“明曦郡主,你准备好了吗?”与皇后问了同样的问题,但皇帝的语气里没有试探,只有隐约的期待。

“是的陛下!”苏漓低头应答,内心控制不住有些激动。尽管她所准备的,与帝后所想完全不同,但为了迎接这一天,她已期盼数月,把该想到的都想到了,该准备的也都准备了,只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即便明知那样胆大的作为会触犯皇威,触怒龙颜,甚至有可能会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但有些事,她却也不得不去做!

因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再也不有了!思及此,压下内心激越澎湃的心情,苏漓抬头笑道:“明曦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放心!”

皇帝点头:“但愿你不会令朕失望!”

微带叹息的语气,透出的却是沉沉的警告,引来皇后与东方濯的疑惑注视。东方泽投来淡淡一瞥,似是若有所思。

苏漓垂下眼睫,恭敬地应了声:“是。”

皇后忽然将目光投向她握有血玉的手,奇怪问道:“郡主手中拿的是什么?”

苏漓微微一愣,随即摊开掌心。

“凤血灵玉?!”皇后惊讶叫道。不等苏漓开口,皇后已走到她的面前,看了眼她身旁的东方濯,拉着她笑道:“本宫先前还奇怪呢,这濯儿怎么大清早的就跑来跟本宫讨要这块玉,原来是急着给你呀!…明曦郡主,记得本宫曾跟你说过,这块玉,本宫是打算送给静安王妃当贺礼的,既然现在濯儿把它送给了你,而你也已经收下了,那你今后可得好好保管!”

笑容亲和,目光慈爱,当着皇帝的面,皇后轻轻拍了拍苏漓的手,分明意有所指。

东方泽不禁目光一凝,转头就朝苏漓看了过来。

苏漓心下微惊,立刻叫道:“皇后娘娘…”

“你呀,什么都不必说了,本宫都知道!”皇后温和地截断她的话,一副了然口吻,却根本不给她分辨的机会。望向东方濯,嗔责又道:“你这孩子也是!选夫宴还没到,就算你们俩私底下心意已定,但这样也未免太心急了些!…陛下,您说是不是?”皇后笑着回头看向皇帝,凤目之中精光敛藏。

皇帝瞥眼看向苏漓,没有说话。

苏漓皱眉,先前皇后一计不成,她也猜到皇后不会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看来,皇后是要借血玉大做文章,逼她在选夫宴上非选择东方濯不可!试想,假如皇帝真的相信了她和东方濯已暗通情意,私定终生,倘若到时候她选择的却不是东方濯,那她岂不成了欺骗皇后、戏弄皇子?而朝三暮四、对感情不忠,属女子品德之最大缺失,为皇室择妃最首要忌讳!

皇后这一招,真是用心险恶!

第七十七章 苏漓选夫

苏漓又岂会甘心由她摆布?不禁眼光一冷,扫向身旁的东方濯,而东方濯此刻面色有异,正皱眉望着皇后,似乎并不赞同皇后所为。苏漓怔了一怔,当即伏身拜倒:“皇后娘娘误会了!”

大概没料到话至此处她还敢反驳,皇后眉梢一挑,眼中戾气顿生,盯着她问道:“误会?难道本宫看错了,你手上握住的不是凤血灵玉么?”

苏漓忙道:“皇后娘娘没看错,凤血灵玉的确在明曦手上,但并非明曦自愿收受,实在是…静安王盛情难却,明曦正打算找个机会将玉还给娘娘!”说罢,双手捧玉,奉至头顶。

东方濯面色一变,一直知道她不喜欢自己,却也没想到她竟然会当着皇帝、皇后还有东方泽的面,这样拒绝自己,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夺过血玉,不知是太过气恼还是太过伤心,竟然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东方泽目光轻闪,微笑劝道:“二皇兄不必动气!明曦郡主也不过实话实说。”

“你知道什么?!”东方濯愤而转身,拂袖怒斥。

东方泽不动声色,淡淡笑道:“泽的确什么也不知道,只恰巧看到二皇兄将凤血灵玉塞到郡主手里。”

虽是事实,但东方濯仍止不住变了脸色,当下握紧双拳,愤怒之气,一触即爆。

皇后眼光一变,飞快攒住了东方濯的手,用眼神警示他,皇帝在此,不可冲动行事。

东方濯眼光微转,坐于上位不发一言的皇帝正拿眼瞧他,那目光说不出的深沉,东方濯登时心头一凛,浑身怒气,转眼间散了个干净。

皇后这才放开他,缓缓踱了两步,到苏漓跟前,目光如剑,紧紧逼视着她,口中却笑着道:“你的意思是,你对静安王无意?”

苏漓垂眼,还未答话,皇后紧接着又道:“可本宫记得,当初选妃名单上并无你之名,是静安王不顾一切带你进宫!你敢说,在那之前,你从未表示过,对他有一分一毫的情意?!莫非,你是存心利用他不成?!”

声音听似温和,语气却厉。

苏漓心里一惊,忙低头叩拜道:“明曦惶恐,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微微冷笑道:“哼!当日选妃,濯儿甘冒抗旨之罪带你进宫,你心里应该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你驾前献舞,艳惊四座,可以看出你早有准备,与濯儿心意相通,意在这静安王妃之位…可是…”

她眸光微厉,唇角有嘲讽之意,“皇上怜惜你才德出众,许你在两位王爷之中择一为夫,你却犹豫不决…苏漓!”皇后突然弯腰,叫她的名字,眼中厉色直迫眉睫,问道:“你若对他无意,那便是利用他,以达到你进宫的目的!本宫真的很想知道,你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

此言一出,屋内之人俱是神色一变,齐齐将她望住了。

苏漓心底一震,不得不说,皇后真的很厉害,每一句,都切中要害,仿佛早已将她看穿。

东方濯目光复杂,紧紧地盯着她,双手在袖中暗暗攒紧,似是在等一个答案。

苏漓微微抬头,发现皇帝的双眼深深眯起,眼光晦疑莫测,犀利无比,盯得苏漓脊背冒出冷汗来。

皇后那一席话,已经引起了帝王的猜忌。想不到选夫宴尚未开场,却已是诸多凶险。此刻不论苏漓认与不认,都已经难以解释!

苏漓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正要开口时,东方泽突然在她身旁跪下道:“请父皇母后治儿臣之罪!”

苏漓诧异地转头望他,正好对上他投过来的一个眼神,那眼神竟然说不出的情深意浓,温柔缱绻,苏漓微微一愣,止不住地面颊一红。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其他几人的眼睛。皇后脸色一变,不等她开口,皇帝眉心微动,沉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东方泽连忙低下头去,俊面含愧,恭声回道:“父皇明察秋毫,儿臣不敢有所欺瞒!儿臣…与苏小姐早在选妃之前就已两情相悦,奈何她不在妃选名单之列,儿臣又没胆子敢抗旨带她进宫,所以…”

“所以她就利用你皇兄带她进宫献舞,好让你有机会选她为妃?”皇帝眯着眼睛问道,似乎不太相信,看向苏漓,“明曦郡主,既然你对镇宁王有情,当日朕降恩让你自由选择,你为何又不选他?”

苏漓悄悄抬眼,眼尾余光瞥向一旁的东方濯,他已是面色铁青,不知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只见他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仿佛大受打击般的眼神,似是不愿相信,又似是很害怕她会承认那一切都是真的!

苏漓深深叹息,东方泽这一番话,哪里是解围,分明是抢人。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显然皇帝并不轻信。如今她倒是进退两难,不管是承认与哪一个曾有意,都只会招来猜忌。

她伏身道:“明曦惶恐!静安王乃是皇子,身份尊贵,苏漓绝不敢存半点利用之心!先前静安王安排苏漓进宫,实是不想苏漓再受名声所累,为世人唾弃。苏漓被王爷的一片诚心所感动,全没奢望陛下如此厚恩!更没有想到两位王位竟也对苏漓垂青…苏漓心中惶恐,两位王爷天人一般,岂是小女子敢随意挑选的?因此才犹豫不决,请陛下明鉴!”她伏首叩下,额头着地,语气甚是恭敬诚恳,仿佛一片丹心可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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