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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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绮罗眼光微微一闪,沉声道:“这如意锦香囊不是你送给梁贵妃的那个,那个真的证据,恐怕早就被你毁了!”

皇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眉心紧蹙,她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盯着云绮罗,似乎在飞快地转着思绪,苏漓直觉有些不对劲,一时却又不知哪里出了了问题,双手紧握成拳,如今是腊月寒冬,她后心贴身的衣衫,却已经被冷汗湿透。

“云绮罗…”皇后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诡光,又朝她走进一步,将手中的香囊递到她眼前,“你看仔细了,这香囊,根本就是梁贵妃那个!”

苏漓的内心,忽然涌出强烈的不安,手心里泛出冷汗,却不敢开口。

云绮罗盯着那个香囊,半晌方道:“绝对不是。梁贵妃的香囊是我亲手缝制,下璎珞以八宝彩线点缀,内里金丝暗绕,缠法是我独有的蝴蝶绕。这个…彩线虽然一样,绕法却全不相同!”

皇后忽地合上了手,唇边浮出暗冷的笑容,“是吗?想不到你心智失常,眼光还能如此敏锐!只怕香囊不假,你这位云妃,却不是真身!说,你是谁?!”

此话一出仿佛晴天霹雳,震动了每个人的心扉。苏漓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地朝云绮罗望去。

东方泽心底一沉,苏漓由心而发的紧张,他方才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原本以为她是紧张云妃是否能成功将皇后指证,可此时他忽然发觉,她满心担忧的,似乎另有内情。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念头如流星滑过,难道…东方泽呼吸顿时一窒,他似乎也被心底大胆的猜想惊得呆住。

第二十九章 生死与共

“皇后娘娘。”云绮罗哈哈一笑,缓缓昂起下巴,冷冷地看着皇后道:“方才还说臣妾是你昔日的好姐妹,怎么这会儿又装作不认识了?你暗害梁贵妃是事实,陛下面前,别妄想逃脱罪责!”

皇后死死地盯着她片刻,冷冷笑道:“不,你不是云绮罗!”她回头镇定地对皇帝低身一拜:“陛下,云绮罗素来对素心兰的香味过敏,好几次都是见到本宫这个香囊就突然心智失常,仿佛发了疯一般大哭大闹。可是方才,云绮罗盯着这香囊上许久,却没有丝毫反应!”

苏漓心底一惊,原来云绮罗对素心兰过敏,上次御书房皇后也是这个香囊让她突然失常,才导致他们全盘皆输。想不到他们百密一疏,一直以为是如意锦让云绮罗受了刺激才会如此,想不到皇后此人心思如此深密,能稳居六宫之首多年,确有过人之处!

云绮罗也是微愣,随即坚定道:“过敏之症会随着人的体质产生变化,我以前对素心兰敏感,不代表永远都对它不适!你避重就轻也无法逃避你谋害梁贵妃的事实!”

她机敏镇定的回答,令皇后心中疑惑更甚,眼光无意落到东方濯身上,顿时阴沉一笑道:“巧言令色!想不到云妃也会有能言善辩的一天!你是不是云绮罗,很快就能知道!”

苏漓暗叫不好,皇后已经起疑,若一查证,只怕事情会败露!

皇后冷冷道:“当日在御书房,你疯癫无状,意图伤害本宫,被濯儿一掌捏断了腕骨,如今还未到一月,伤势必定不能全好,叫太医来,一看便知,你到底是不是云绮罗!”

云绮罗脸色微白,身子顿时僵硬如石,垂了眼抿唇不语。

半天没说话的皇帝,此刻脸色已是铁青,似乎是再也控制不住心头怒火,他猛地爆发出一声厉喝:“战无极!”

“是!”战无极大步上前,铁掌直接探向云绮罗的手腕。

苏漓双眼蓦然一闭,想不到千算万算,竟然遗漏了这么至关重要的一点!

耳畔只听战无极沉冷的声音,大声道:“回禀陛下,此人两手均无断骨痕迹!”

百官皆是齐齐抽气,震惊无比地看着殿中发生的一幕。苏相如更是后背冷汗直冒。

东方濯惊道:“她一定不是云绮罗!说,你是何人?”

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了云绮罗,战无极疑声道:“若她不是,为何容貌如此相似?连皇上也被瞒过?”

东方濯冷笑一声,“容貌相似?不过是高明的易容术。”说着,他手指如钩,迅速捏住了云绮罗的脸。

没想到的是,云绮罗反应更快,滑身一扭,竟然脱开了他的掌控,挥手便直往他后背拍去!

“濯儿!”皇后见状惊叫出声。

云绮罗眸光一闪,待到东方濯闪身跳开以避她一击,她换招如风,立刻闪电般地朝皇后抓去!

大殿中惊呼声四起,皇帝也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来人!拿下!”

侍卫迅速涌了进来,云绮罗身手却快得惊人,眨眼间已将两个冲上前来的侍卫放倒在地!

“大胆!”皇帝怒道,“将此贼妇拿下!”

东方濯与战无极立刻上前,左右夹攻,迅速将云绮罗制住,人皮面具揭开,真容立现,竟然是挽心!

东方泽的心,立刻沉到了谷底!

大殿之中,一时静寂无声,仿佛久无人烟的旷野,只有殿外阵阵冷冽的北风,仍旧不知疲倦地呼啸而过。

“明曦郡主,为了指证本宫,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难道…云妃真的是被你杀了?”皇后似是十分震惊,叹息一声,纤长的手指轻抚过脸颊,掩住了唇边掠过的一丝阴冷笑意,事情的转变犹如翻天覆地,她也完全没有料到,云妃死而复生一事还未解释清楚,苏漓竟然又胆大包天到弄个假云绮罗上殿指证,她还真是嫌自己命长,又罪加一等!

“好,很好。”皇帝眼底泛红,指掌下死死捏住的龙椅扶手“嘎嘣”一声,断了!上好的紫檀木竟然被他生生掰断一截,可见用了多大的劲力!

众人心头皆是一震,皇帝显然已经动了真怒,犀利的眸光,垂视下首的苏漓,怒极反笑:“苏漓,朕亲封的明曦郡主,镇宁王未来的正妃,却一再地欺君罔上,来人,把明曦郡主和这假云妃即刻拖出去斩了!”

“父皇!”

“父皇!”

东方泽与东方濯齐齐惊呼,不约而同地冲到苏漓身前跪倒,皇帝锐利如锋的眸光,登时被身前两个高大的身影挡了个严严实实,苏漓急跳的心,忽然间平静下来。从决定让挽心上上殿那一刻起,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还没到最后关头,事情未必全无转机。

东方泽俊脸微微泛白,急声道:“父皇息怒,明曦郡主素来谨守礼仪,此事定有内情,还需问明情况后再行定罪!”

东方濯见皇帝阴沉不语,心急如焚,叫道:“父皇,真相未明,说不定幕后主使是另有他人!若是不问青红皂白就…”他顿了一顿,又道:“岂不冤枉了好人,放任真凶逍遥法外!”说完,他无意抬头,但见一道失望伤心地目光紧盯着他,正是皇后,心头不免一阵抽痛,不由自主地又低下了头。

苏漓心底泛起阵阵苦涩,东方濯为了维护她,仍旧毫不犹豫将矛头直指东方泽,却不知道,她今日甘冒大险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他。

这一句话,说者有意,听者更有心。皇帝看着那两人,一个聪慧机敏,一个心思缜密,即使身陷囹圄还能巧妙配合,力图推翻案情!若这两人果真能同心协力,那未来晟国一统天下,也指日可待!也许,那林天正所批的命格,并非虚妄?!

皇帝微微眯起双眼,似乎要看清东方泽面皮下隐藏的真实情绪。他的两个儿子,都是人中之龙,俊朗非凡,如今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一再地失了理性与常态!东方濯至情至性,已经不止一次行为过激,他从不掩饰自己对苏漓的倾慕之情,可东方泽呢?他年纪轻轻便拥有常人难及的镇定超然,即使泰山崩于面前也不会有丝毫慌乱,眼前的他,却仅仅为了这个女人,就失去了他一贯冷静的自控力。

这个女子,到底有着何种勾人的魔力?

苏漓清丽的脸庞微微泛白,眼瞳却仍是清亮坚定,毫无畏惧,她深吸口气,跪伏在地,恳切道:“陛下,今日情势所逼,明曦才犯下这欺君大罪。明曦自知不敢求皇上开恩免罪,但挽心所言,皆是事实,贵妃娘娘的确是被皇后暗中谋害,求皇上明断。”

皇后眼光冰冷,沉沉一笑:“你命人假扮云绮罗上殿指证,众目睽睽,根本就是无法推脱的事实!这样的证词也根本不足为信!”

苏漓平静地笑了笑,“刚才皇后娘娘也说,云妃娘娘见到那香囊,便会神智失常。可见娘娘早算准了云妃无法清醒地指证你,才会有恃无恐。明曦承认,为保万无一失,才出此下策,命我的贴身丫头挽心扮成了云妃的摸样,按照云妃的证词,当众指认皇后。但挽心所言,皆是出自云妃之口,绝无虚假!”

皇后不屑笑道:“如今你不过是自说自话,一无证据,二无证人,想就此将本宫定罪?明曦,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陛下!”她转身看着皇帝道:“臣妾乃后宫之主,倘若也任凭他们随意指证定罪,那我晟国上下,律法天威何在?明曦犯下欺君大罪,若不处置,难以服众!”

皇帝脸色阴沉之极,随着皇后的话语,望向苏漓眼光杀机越发浓烈。

“父皇!”东方泽急切地上前一步道,“此事皆因儿臣而起,明曦是儿臣未过门的王妃,一心想帮儿臣翻案,听到云妃说起母妃被害,才会一时情急,犯下大错。望父皇念在她其情可悯,从轻发落!”

“父皇!”东方濯也急声道:“明曦只是被贱人迷惑才会如此,万不可轻易定罪…”

“陛下,明曦欺君犯上,罪无可恕,但是每一句证词绝对没有半分虚假!今日之事,是明曦一人所为,与镇宁王毫无干系。”苏漓语声平静,不急不躁,仿佛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事已至此,再辩解什么都是无用,她心里唯一的认知,便是先将罪名揽下,万万不能再将东方泽与挽心牵扯进来,否则,那才是真的一败涂地!

东方泽顿时呆住,她一心为他,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饶是他平日机敏过人,应变极快,此时却有一刹那头脑空白,喉咙发紧。

身后的苏漓继续说道:“至于明曦的婢女挽心,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她只是听命于我行事,陛下仁厚,还请网开一面,将她从轻发落。”

“小姐!”挽心脸色煞白,明显有些按捺不住,她话刚出口,就见苏漓凌厉眼风一扫,硬生生地将她后面的话截断。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身边人影一闪,东方泽飞快跪倒她身旁,“父皇!明曦欺君犯上,的确罪无可恕,父皇若要降罪明曦,儿臣不敢有半点异议,只叩请父皇,所有罪责由儿臣代妻受过!”

代妻受过!

此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立时惊呆,那边明曦郡主一力承担罪名,这边镇宁王迫切表示代她受过,这两人均是一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姿态!

皇帝面色铁青,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半晌,方从齿间冷冷逼出一句:“欺君罔上,论罪当诛!你如何代她受过?!”

“父皇若真要如此,儿臣愿以亲王身份,换明曦一世平安!”东方泽面色平静,却是毅然决然,似乎从一个万人之上的亲王沦为平民,根本不值得半分留恋,听在众人耳中,却彷如惊雷一般,这,这镇宁王是被鬼迷了心窍吗?太子之位几乎唾手可得,偏要为了这明曦郡主放弃尊贵无匹的身份,甘愿当一介平民?!

“王爷!”苏漓脸色立时一变,她的心,有一瞬骤停,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这么把自己拖下水,又有何益处!

“你!”皇帝顿时腾地起身,心头惊怒不已,“你竟敢威胁朕?以为朕真的不敢动你?”

“儿臣不敢!”东方泽飞快道,俊脸微白,更衬得一双黑眸深幽明亮,一丝痛楚滑过,“母妃含冤而终,身为人子不能及时将幕后真凶绳之于法,已经罪该万死。”说到此,他缓缓伸手将苏漓揽进怀中,神情落寞肃穆,一字一字道:“儿臣的妻子明曦郡主,重情重义,儿臣危难之时,蒙她不离不弃,一心为儿臣查找真凶,死生不计。这一番深情厚意,儿臣又怎能视若无睹。身为她的夫君,生死关头再不能护她周全,儿臣,枉为男人!”

他低头,紧紧盯牢她清澈眼眸,将她一双冰冷的手,收进温暖的掌中,似乎在借此给予她坚定的力量。

苏漓眼眶微红,怔怔地望着东方泽,陷在他深幽的眸光之中,不自觉张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哽咽,再发不出半点声音。他果断坚定的话语,字字如重锤敲打在她心头,心口激荡着难以言喻的酸楚。没有谁会比她更清楚,那个位置对他而言的意义!他竟然为了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半生追逐的梦想!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顺着肩头肌肤一路暖到苏漓心头,眼底却忽然涌上一阵潮热,视线不禁有些模糊,她连忙垂了眼。

这一番发自肺腑的真切告白,仿佛生满利刺的荆棘,狠狠刺痛了东方濯的心,眼前生死关头,仍在极力回护对方的两人,令他忽然生出一股绝望的悲凉,几乎快将牙根咬碎,才稳住了濒临崩溃的情绪。

“镇宁王与明曦郡主情深意重,当真是令人感动!”皇后忽然冷冷出声,“大晟律法严明,镇宁王虽贵为当朝皇子,也不能任由你如此儿戏!”

“陛下!娘娘所言极是!”百官之中走出一人,正是御史大夫宋无庸,他大声叫道:“镇宁王愿为妻受过,虽其情可悯,但此例一开,必将后患无穷!明曦郡主胆大狂妄,此等行径绝对不容姑息!”宋无庸一开口,立即有几人紧跟其后,随声附和。

殿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喝:“欺君之罪的确不可饶恕,却是另有其人!”

第三十章 谁棋高一着?

只见昭华郡主阳璇大步走上殿来,身后跟着一名青衣女子。低垂着头,看不清她的容貌,步履略显轻浮,似有怯意。

二人上前来躬身拜倒,皇帝沉声道:“昭华公主此言何意?”

阳旋笑吟吟地抬头,指着自己身后之人笑道:“皇上看看,她是谁?”

青衣女子缓缓地抬起头来,众人大吃一惊,那眉眼,那模样,活生生又是一个云绮罗!不由得面面相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绮罗伏身拜倒,“臣妾参见陛下。”

皇帝显然也吃了一惊,拧眉道:“你是真的云绮罗?”

“回陛下,正是臣妾。”她低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哽咽。

皇帝惊疑不定地看看她,又看看阳璇,沉声道:“昭华公主,为何你会与她一起?”

阳璇朗声道:“今早明曦郡主留给昭华一封信,让昭华带着云妃候在宫外,若是巳时三刻郡主还未出宫,昭华就带她上殿。其他的事,昭华也不知情。”

皇帝冷笑一声,“明曦,你既已料到会被揭穿真相,为何还要带假云妃上殿指认!”

苏漓深吸口气,恳切回道:“陛下,云妃娘娘神智时有不清,若贸然让她上殿,只怕又会重演御书房一幕。方才陛下已经亲眼所见,皇后娘娘十分了解云妃的习惯,稍有不适她便会狂性大发,所以明曦才会命人假扮云妃,出此下策实在是不得已为之。如今真正的云妃在此,陛下尽可证实证词真伪!”

“说这些又有何用?想要指证本宫就拿出证据!”皇后冷冷一笑,眼角闪过一丝得色,关了云妃在冷宫这么久,都没查找出证据的踪迹,她几乎可以预见,云绮罗会有着怎样凄惨的下场!

“证据?证据…是如意锦的香囊!”云绮罗忽然跳起来叫道。

苏漓的心顿时又吊起,轻声抚慰道:“云妃娘娘不要着急,你仔细地想想,还有什么证据?”

云绮罗在殿中不断的绕圈,口中喃喃道:“香囊,香囊被她拿走了…”她猛然停下脚步,醒悟自语道:“对,我还有一点用剩的余料!”

皇后禁不住嗤笑出声,“云绮罗,你神智又不清醒了吧?!如意锦的香囊是你亲手做的,剩下点余料是常理,又能证明些什么?”

云绮罗直勾勾地盯着她,诡异一笑,“顾沅桐,你不擅女红,自然不知道。如意锦的材质极为特殊,一经沾染了香料的气味,三年不褪。如意锦与那香料都是进贡之物,除了你宫中再无其他人有资格享用,我手中能有的,自然也就是你给的!”

皇帝心头一动,云绮罗方才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但是此刻说出的话,却条理分明,全然没有神智不清的感觉。看来苏漓所言非虚。

皇后脸色微微一变,仍旧强硬道:“香料?宫里嫔妃都用,如何证明染上的香料即是本宫所用?”

苏漓眼光定定,飞快地接道:“云妃娘娘,那片如意锦的余料在何处?”

皇后顿时心头一震,她一时竟忘了,苏漓有着常人难及的灵敏嗅觉!

“余料,你等等!”说着,云绮罗从头上拔出一根发钗,用尖细的一端挑开自己衣衫袖口的里衬!她果然是精于女红,只在转眼间,衣衫的夹层便被她灵巧地拆开,那里面随即飘落一小块布料。

只一眼,苏漓即可断定,那的确是如意锦的布料。倾尽无数工匠心血所制的如意锦,色彩鲜亮,明艳生辉,绝非凡品可相比拟。

她快步上前,取过那片余料,那上面果然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苏漓不禁心中一喜,仔细的辨别着气味,“龙之涎、零陵、白芷、佩兰、川芎、香附、苍术…还有冰露。”

阳璇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看到苏漓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能准确分辨出多种香料的成分,她明亮的大眼闪耀着惊讶与赞赏的光芒。

苏漓每说出一种,皇后的脸色便愈沉一分。东方泽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唇边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宫中进贡之物均有详细的备录,成分自然也有记载,而这如意锦与冰露皆是她一人独享之物,若不是苏漓身怀异禀,又有谁能分辨出这其中的秘密?!

顾沅桐…看你这次还如何狡辩!

皇帝眼光一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身侧的高公公随侍多年,早已知他心意,立即吩咐小太监去内务府取来备案的册子,飞快地翻到相关记录那一页,恭敬递到皇帝手中。

皇帝匆匆几眼扫过,怒气一瞬爆发,袍袖一挥,那册子“呼啦”一声丢到皇后面前,“顾沅桐!你有何话说?”

听到皇帝直呼皇后其名,众人心中立时皆有了答案,明曦郡主方才所说香料的名字,那上头恐怕一个也不见少!

皇后的脸色僵硬如石,她千算万算也想不到,云绮罗居然还留着一片如意锦的余料,而偏巧苏漓又是闻香的高手!等等,香气…她眼光忽地一亮,大声反驳道:“陛下!若梁贵妃致命的毒是冰露,单凭明曦郡主一人之言,如何就能断定锦上染有此香料?!她恨臣妾入骨,怎知不是她借此机会将罪名强加在臣妾头上?!”

皇帝眉心紧皱,眼中迟疑之色一闪而过。

好一个顾沅桐,不愧是六宫之主,心思狡诈,应变更快!

苏漓暗暗皱眉,与东方泽对望一眼,心下均是一沉,证据分明已在眼前,难道还不能将她定罪?!

半晌,皇后见苏漓与东方泽均不做声,内心的惊惧不禁又消弭了大半,她缓缓踱步到二人面前,昂起头傲然睨视,眼中的怨毒之色,分明就要在今日与二人决一死战!

东方泽俊脸阴沉,冷冷地看着皇后。

苏漓一言不发,心底却在飞快地动着心思,冰露无色,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它显出颜色?她忽地灵光一动,眼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直在旁看戏的阳璇。

阳璇美眸一转,立即察觉到苏漓若有所思的目光,还未等她开口,忽然缓缓一笑道:“冰露这东西,虽然是无色,可也不是没有办法让它显形的…”

皇后的脸,蓦然变色。

“你有办法?”东方泽沉声道。

阳璇笑靥如花,走到苏漓身旁,看了看手中那一小块如意锦的布料,朗声道:“这块布料上到底有没有冰露的成分,本公主现在也不确定,但是本公主有一种药,与冰露结合之后,就会显现出它的特性。”

“现在就当做个验证,若是这上面真得有染有冰露的成分,布料就会显现出暗红色,若是没有,就不会变色。”说完,阳璇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小瓷瓶,拔出瓶塞,向那布料上轻点了几滴药液。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屏息,万分紧张地盯着她掌中那块小小的布料。仿佛过了许久,又似乎只在一瞬间,那块如意锦的布料,渐渐地,变作了清晰的暗红色!

皇后脸上血色尽失,不由噔噔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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