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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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云松手之后,谭七彩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不受控制地下坠,再下坠,她多么想停止,又是多么害怕停止,她怕一旦停下来,自己的结局就是粉身碎骨。

司空云依旧紧紧地抓着她的手,紧得两个人的手都快要嵌在一起。

然后“扑通”一声,冰凉的液体瞬间将两个人尽数吞没,窒息感扑面而来,谭七彩完全没有防备,立刻吸进了一大口水,瞬间被呛得天昏地暗、眼前发黑,却没有办法将口腔里的水弄出来。

她尽力地想挣扎,却感觉有一只八爪鱼一样的东西一直想要束缚自己,越来越紧,她非常难受,脑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慢慢消耗殆尽。跟八爪鱼挣扎了一小会儿,她便耗尽了力气,终于两眼一黑,在水里彻底晕了过去。

不知在黑暗中一个人待了多久,谭七彩慢慢地恢复了意识,她只觉得身体和四肢就像是分开的五个部分一样,有种刚被五马分尸的感觉。

自己是死了吗?

她试着动一动手脚,但是手脚并不听话,反应力异常迟钝,任何大脑传达给四肢的信息,身体都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口子,身上也是各种青紫伤痕。

她看了看周围,都是十分高大繁密的树木,遮天蔽日,看不见头顶的蓝天。“过来吃东西。”一个十分冷淡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把她吓了一跳。脑子先吓到,身体却是好半天才做出反应,隔了一会儿才打了个冷战。

慢慢转过身一看,司空云身子湿漉漉的,坐在地上,手里抓着两根木棍,上边串着鱼正在火上烤。

“你……怎么会在……这儿。”谭七彩刚醒过来,还有些大舌头,她咳了两声,呼吸道还是很不舒服,好像呛水之后的感觉。

“我救的你。”司空云非常不客气,他转着小木棍,眨了眨眼睛,“要不是我你早就淹死了。”

谭七彩满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想相信他的话,虽然她早已经知道了真相……水里的那个八爪鱼,就是他吧。

其实心里清楚得很,这一次若不是有他在,自己一定早已经命丧黄泉,但是看着他这种嘚瑟的态度,谭七彩就是不想对他低头。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她慢慢地爬起来,然后蹒跚地走到司空云弄出来的火堆边坐了下来。

身上的衣服已经半湿半干,看来自己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谭七彩伸出冰凉的手放在火边烤,已是秋季,干凉的秋风轻轻一吹,谭七彩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衣服脱了。”司空云轻描淡写地说道。

谭七彩瞪了他一眼。

司空云不再说话。

夜幕早已降临,谭七彩从司空云寥寥数语中得知他们从断崖上直接掉进了河里,被水冲到了一处岸边上,具体是哪里,谁也不清楚。

接下来他们或者是要想办法找到路自己回去,或者是等着人来找到他们。

附近是一大片荒野,完全没有人家,也找不到什么食物,谭七彩一边啃着烤鱼一面郁闷地想,自己这是要和司空云来一出荒野逃生呀!

谭七彩两口就将那只串烧小鱼吃下了肚子,但是胃里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的眼神缓缓地挪到了司空云的手上,然后又从他的手上挪到了他手中的那串正在烤的嗞嗞作响的鱼上。

“想吃?”司空云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神,手上的鱼翻动的频率显然是更快了些。香味十分不配合地飘进她的鼻子里,口水自然地从嘴巴里分泌了出来,谭七彩纠结了一小会儿,最终食欲还是打败了面子,她坚定地点了点头,伸手便要拿过那串鱼。

可是司空云却是缩回了手。

谭七彩愣了愣,尴尬地笑了笑说:“还没熟,是吧……”

“熟了。”司空云说完还将那串鱼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面无表情但是声音里却有微微的波动,听得谭七彩的心也波动了一下,说:“好香啊……”

谭七彩顿时就想把鱼从他的手上抢下来。

“别看了,这是我的。”司空云瞟了她一眼,神情冷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稍微吹凉了一些,一口下去鱼肉没了大半。

谭七彩有种用暴力的冲动。

“想吃的话自己去河里捉。”司空云依旧十分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他似乎在生气,至于在气什么,谭七彩就无从猜起了。

他说得也对,他并没有义务为自己弄吃的,辛辛苦苦捉来的鱼,能够分给自己一条已经很不错了,这么想着,谭七彩便慢慢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河边走。

司空云手一顿,抬起头看着她蹒跚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没有开口阻止,却放下鱼跟了上去。

谭七彩觉得身子没什么力气,心想捉鱼的力气应该还剩了一些,她挽起袖子和裙子蹚过河水的浅滩,来到没膝盖的水域,低下头弯下腰十分仔细地瞪大眼睛盯着水里的生物。

鱼并不多,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里的水太清澈了,水底全是光滑的大石头,谭七彩好几次都差点滑倒,但是都勉强站住了。下河摸鱼,这样的事情谭七彩还真是第一次干,她疑惑地想,也不知道司空云刚刚是怎么做到的,想什么办法才能把河里那些光溜溜的、游速又快的小家伙们给弄上来。

浅滩几乎都是指甲盖那么大的小鱼苗,前面水深的地方可能鱼更大。

谭七彩捞起原本就有些湿漉漉的裙子继续往水深的地方走,果然看到了一条很大的鱼,银白色的鳞片在水中反射着微弱的光线,有一种很奇怪的美感。谭七彩此时想的是,这条鱼,填饱两个人的肚子都完全不是问题!

看到鱼之后的谭七彩感觉一股劲儿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传遍了全身,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脚,那鱼反倒朝着她这边来了。这反常的行为倒是让她吃了一惊,本来准备扑过去,此时却突然要收回来,重心发生了改变,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扑通”一声重新跌进了水里。

等她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时候,那鱼儿早已不知去向,只有司空云站在她的对面,抱着胳膊欣赏着如落汤鸡一般的她,表情似笑非笑。

“笑什么!”谭七彩拧了拧裙子上的水,头发重新被冷水浸湿,被风一吹,浑身上下皆是凉飕飕的,冷得她打了一个大喷嚏。

跟暂时的饥饿比起来,保持身体的健康似乎更加重要,谭七彩果断地放弃了那条鱼,踏上岸直奔火堆,哆哆嗦嗦地烤起火来。

司空云并没有立刻跟上来,而是站在那里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等到谭七彩基本上恢复了体温,正在困倦得打盹的时候,她的面前忽然多出了一条大鱼。

她惊讶地抬头一看,司空云浑身上下都跟自己一样几乎湿透,显然是下河抓鱼去了。司空云一时间这样突然的变化让谭七彩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给我的?”为了不自作多情,谭七彩小心翼翼地向他确认道。

“不吃还给我。”司空云听到谭七彩的这句话,竟然有些别扭,转过身就要来抢鱼,谭七彩迅速弯腰把大鱼抱在了怀里,开心地笑着看着他,说:“你别耍赖,给了就不许反悔了。”司空云看到她的笑容,微微一怔,赶紧转过头,嘴角有一些细微的弧度,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清。

已是夜晚,谭七彩将鱼肉分了两份,一份给自己,一份给了捉鱼的那位,两人很快吃完,随后紧接而来的,便是漫长的黑夜。

谭七彩干坐着烤火,司空云一直不说话,她也不想主动跟他套近乎,两个人如同静坐一样面对着面,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无聊至极,谁也不主动开口,就像两个幼儿园的小孩子互相生闷气,谁先说话谁便是输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谭七彩觉得十分疲惫,有些困了。

他们从悬崖上掉进了水中,被水流冲得太远,一时想要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明日再想办法,所以,今夜只能在这个地方风餐露宿。

司空云似乎也有此想法,他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到自己的胸前,开始宽衣解带。

衣服还是有些潮湿,他解衣带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衣服有些沉重,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滴水。

谭七彩却觉得心一慌,在看到他宽阔胸膛的一瞬间红了脸,窘迫得无以复加,说:“你……你要脱衣服到边上脱去。”

“那我得把篝火也带走。”司空云瞥了她一眼,不以为意,“或者你自己别看。”

谭七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别过脸不去看他。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很奇怪,自己本是现代人,思想开放,男子裸露的躯体在广告上、画报上甚至是油画上见过了不少,对司空云的行为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反应才对,可是为什么看到之后自己脸红得这么厉害,心跳也是扑通扑通,像是快要跳出胸腔了一样。

司空云脱掉衣服之后,将衣服挂在树枝上,自己依旧坐在原地烤着火。谭七彩慢慢扭过了脸,虽然还是颇不自在,但是脸上的温度好歹慢慢降下了一些,她一边烤着火,一边悄悄地打量他。

也许是养尊处优的缘故,他的皮肤十分白皙,但是看上去丝毫不显得女气。他的胸膛宽阔且有力,肌肉不多不少刚刚好。看着看着,谭七彩觉得脸上又开始沸腾起来,急忙扭过头,一不留神却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

“好看?”司空云一点也不害臊,继续烤着他的衣裳,一句话让谭七彩羞得抬不起头来。不过里头的湿衣裳不烤干确实是十分难受,谭七彩现在就饱受着这样的煎熬,她的外衣已经差不多干了,但是里衣依然是湿漉漉的,跟皮肤紧贴在一起十分不舒服,一离开火便会给她带来一股凉意。

可是她又不能像司空云那样潇洒地脱衣裳烤干它们,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那潮湿的感觉。司空云很快便烤干了衣裳,穿上之后自顾自轻盈地跳上了旁边一棵樟树健壮的树杈上,靠在树干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谭七彩一看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樟树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据说可以防蚊虫和蛇蚁,晚上在那里睡觉,既可以提防野兽,又可以避免蚊虫和蛇的骚扰,简直是最完美的床。

她坐在地上烤了一会儿火,加了点柴,忽然就看见地上有一只肥肥胖胖的甲壳虫爬过,她一个机灵站起身,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发痒,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赶紧跑到树下,然后开始爬树。

可是树杈有一人多高,她站在树下甚至碰不到司空云垂下来的腿,她在下面蹦蹦跳跳攀爬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爬上去,最后累得一个人在树下直喘气,却听见司空云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缓,像是快要睡着了。

她懊恼地踢了那棵树一脚,不甘心地回到火堆旁,希望能够找到什么东西可以帮助她爬上去。终于,她发现了一样好东西——这附近有棵树被一种藤蔓寄生了,柔软而坚韧的藤条死死地缠绕着大树,从它的身上汲取着所需要的养分,而这种藤条最为柔韧,很适合做绳子来用。

谭七彩立刻抓了块较为锋利的石头,磨下来几条较长的藤条,然后到樟树下,将一些藤条绑在树上作为垫脚物,又将最长藤条的一头绑在腰上,一头挂在树杈上,待一切准备好之后,便开始费力地往上爬。

司空云眯着眼睛看着她费力地做着这一切,眼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谭七彩这个时候还真没空注意司空云,她满头大汗,已经爬到了树干中间,这是最难爬的一段了,垫脚的绳子没有办法绑到,她的全部力量都放在了手上。

距离只有一小段,她的手开始颤抖,感觉好像快要支撑不住了……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因为手太过用力地抓新鲜的藤蔓,藤蔓开始渗出水来,竟然开始打滑,这一滑可不得了,她一下子失去了着力点,直接冲着地面掉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处于静止状态的司空云却忽然动了起来,迅速地一伸手抓住她的腰带,直接将她拽进了他的怀里。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谭七彩顿时只感觉到自己突然就腾空了,一股大而给人安全感的力量从腰带上一直蔓延到身体的四周,最后整个人都扑进了一个温暖而干燥的怀抱里。那个怀抱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夹杂着一丝树枝燃烧的烟味和鱼儿的腥味。

“你就不会向我求助吗?”谭七彩抬起头来看着司空云,他却面带笑意地这么问了一句,谭七彩扭过头来,不看他的笑脸。

这个家伙平日里表情太少,这一笑实在是让人太不习惯了,她感觉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司空云,一定是被人调包了。

“我不想……麻烦你。”谭七彩解释道,一面解释一面想挣脱他的手,距离他远一点,好不让气氛那么暧昧。

可是司空云感觉到她的挣扎之后,手故意突然一松,谭七彩一个用力过度,差点就一个倒栽葱直接掉下将近两米高的地面去。

好在司空云只是开了个玩笑,他迅速地将她抓了回来,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扑进他的怀里。

“还没成亲就这么主动?”司空云似乎来了兴致,嘴巴愈发不饶人,跟原本冷淡的样子完全不同,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你不要故意欺负人!”谭七彩面色泛红、语气不善,却再不敢乱动。

司空云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抬起谭七彩的下巴,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脸的距离也就只有两指宽。

谭七彩可以感觉到司空云呼吸的热气喷在自己的面颊上,她挣扎却不敢用太大力气,怕两人直接从树上滑下去,但是这种挣扎就如同隔靴搔痒,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而且好像还起到了一些反作用。

司空云的眼神一暗,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气氛开始变得很尴尬,他紧紧地盯着谭七彩的双眼,眸色越来越深,她能够感觉到被他的手触碰到的地方,温度变得越来越高。

谭七彩感觉到了直逼而来的危险气息。

“你……你要干什么……”谭七彩尽力地躲他,脸憋成了粉红色。

两个人的唇越来越近,谭七彩的下巴被紧紧抓着,一点儿也躲不开,她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

就在两唇即将相触的最后一秒,司空云却松了手,突然将谭七彩放开了。

“睡吧。”

就这么睡?谭七彩尴尬地看着他,这个姿势能睡着?

“不……不行。”谭七彩继续挣扎。

“你没练过功夫,一个人睡会掉下去。”司空云盯着她认真地解释道,解释完之后继续用他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仿佛在问,“怎么样,还要动吗?”

谭七彩不再动弹,任他抱着。

“这片森林很大,我们被冲得很远,保守估计得三天才能走回去。”司空云枕着树干,忽然出声,声音低沉,却无来由地让人感到信任。

“竟然要这么久……”谭七彩叹了口气,“都是司空炎的错。”

“你怎么会惹上他?”司空云微微皱眉。

“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早上回营帐,他就已经在那里了,说是专程找我。”谭七彩有些无奈地解释,“后来才知道他是来讨酒的。”

“只是讨酒?”司空云似乎有些不相信。

“当然。”谭七彩也不是想澄清什么,但是看着他的眼神,总觉得被怀疑的时候心里十分不舒服。

“不过五哥跟我们不一样,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在情理之中。”司空云似乎并不想继续在同一件事上追究太多,但是他的情绪已经明显好了不少。

“为什么不一样?”谭七彩忍不住问道,对这些八卦的事情,她总是很感兴趣。

“原本五皇子并不是他,近年来才变成他。”“啊?”谭七彩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原本的五皇子,现在是六皇子。”“多出来的?”谭七彩细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私生子!”这么解释就非常好理解了,谭七彩觉得之前的线索全部都被司空云提供的线穿成了一整串,比如司空炎跟其他宫中皇子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皇帝对他宠溺的态度,又比如他不拘小节、喜欢自由的性格……“他在民间生活将近二十年,这几年才入的宫,因为身份特殊,所以父皇低调处理,不想弄得全国皆知,所以只有宫中的人才知道此事。”谭七彩想起他骑马奔驰时那快乐的神情,就好像是刚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鸟儿,在天空中上下盘旋,开心得无以复加,他应该是为了跟自己分享这种喜悦,才带着自己上马的吧。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现在司空炎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皇帝惩罚。“在为司空炎担心?”司空云看了看她的表情,立刻就猜出她心中所想。

“嗯……但是,他是该被打一顿。”谭七彩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衣裳,咬了咬牙。

司空云看到她咬牙切齿的表情,忍俊不禁,嘴边挂上了笑容。

皎洁的月光透过密集的树叶洒在森林中的泥地上,斑斑驳驳,随着秋风摇曳。谭七彩打了个喷嚏,随后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抱得紧紧的。

这次她没有挣扎,因为这个怀抱确实比较温暖,冰凉的秋夜能有个相互取暖的对象,其实也挺好。

谭七彩这样想着,竟然非常安心地睡着了。

夜慢慢过去,天空升起了启明星,黑暗渐渐隐去,日光终于在最后一刻冲破黑暗,破晓,黎明。

谭七彩被阳光刺得睁开了眼睛,伸手揉了揉,除了浑身酸痛无力之外,忽然觉得屁股底下硬邦邦、滑溜溜的,好像有点不稳。

眯起眼睛一看,突然发现自己正一个人坐在树杈上,原本垫在底下的那个人,竟然不见了。她呆呆地坐在树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昨晚难道是做梦?不过随着不远处一个欠揍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这个猜想立马就被推翻了。

“醒了就来帮忙。”态度十分冷淡,破坏了谭七彩原本良好的起床情绪。

不过当她看到地上铺了一大片新鲜的树叶,树叶上全是银光闪闪的鱼时,她的心情又瞬间变得非常愉快,口水因为画面的刺激而迅速分泌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爬下树,开心地帮司空云烤鱼。

早餐是无比丰盛,剩下的一些鱼可以烤完了带在路上当干粮吃,他们要开始出发,找到回去的路。

密林里的路着实不好走。树木高耸入天,挣扎着冲向云端,地上的根系也是盘虬卧龙一般,纠结在一起,露出地面,被地面上铺着的软树叶一盖,一不注意就能把人绊倒。

谭七彩就这样被绊了好几次,差点摔了个嘴啃泥,最后无奈,只好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一步一个脚印,但是司空云的速度却是一点不减,健步如飞,快速地走在前面,一点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经常是等司空云的人影都几乎不见,谭七彩才慌神地叫他一声,他才停下脚步等她一会儿。这样无聊而耗费体力的赶路让谭七彩很快便支撑不住了,她擦着脸上的汗扶着树直喘气,可是司空云依旧与她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远远地走在前面,几乎马上就要在视野中消失。

谭七彩咬了咬牙,还是追了上去。

就这样你追我赶直到太阳下山,他们整整走了一天,中间也就留了些吃干粮的工夫,谭七彩觉得他们应该早就已经走到了悬崖下的地方,可是走过的地方根本一点人烟也没有。“不会走错路了吧?”谭七彩终于忍不住问司空云。

“不会。”司空云的回答也十分简单。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谭七彩脚步虚浮,几乎要虚脱过去。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她都十分缺乏锻炼,讨厌走路、跑步等一系列运动,最爱的就是待在一个屋子里酿酒,所以虽然韧性很强,但是运动量一超过限度便会无能为力。

两只脚就像是飘在云端一样,怎么抬起脚来,怎么迈开脚步,她都不知道,只知道必须跟着那个可恶的司空云,不能让他丢下自己——鱼还在他那里!

不过除了脚之外,她的身体也有些不适,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觉得体温有些略高过平时了,不过之前一直在出汗发热,所以感觉不出来。

太阳落山之后气温开始快速下降,在司空云四处找柴的时候,谭七彩才开始觉得自己有些不妙了。

稍稍有些风过来她便会觉得非常冷,一个个毛孔简直像是张开了等待风的光临一样,让她坐在篝火前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头也有些晕眩,当司空云递鱼给她的时候,她差点将一条鱼看成了两条。“你怎么了?”司空云也发现了她有些不对劲——一个人在篝火前抱着鱼缩成一个球状,时不时地啃一口,眼睛水汪汪的,而且十分迷离,脸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红扑扑的,像是被篝火给烤红了一般。司空云脸色一变,扔下手中的鱼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滚烫。

“你干吗?”温热的额头突然触到他的手,略显冰冷,谭七彩条件反射地避开他,没过多久,又觉得刚刚他的皮肤冰凉凉的似乎挺舒服,于是又主动地抓着他的手,直接往脸上贴。

“你有些发热。”司空云皱着眉头看着她,并未甩开手,“昨晚冻着了?”

“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今天走得好快,是要把我甩掉吗?”谭七彩觉得头脑都热得有些糊涂了,“你一定是想独吞那些鱼!”

司空云微微一愣,显露出一些愧疚的神色,竟然道歉说:“对不起。”

他没有想到看上去十分坚强的谭七彩竟然会这么脆弱,他只是想走得快一点,快点走出这片森林,两人便不用再受这种风餐露宿之苦。他不喜欢在树上睡,硌得慌,再加上谭七彩的重压,今早上起来他的脊椎骨差点给压断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这种行为竟然会给谭七彩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反而更加不利于形势,可真算是弄巧成拙了。

谭七彩听到这句话也愣住了,眨了眨已经有些模糊而肿胀的眼睛,咧开嘴笑了笑,说:“我一定是在做梦,你竟然会说对不起?不过……你要是敢扔下我,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你……就算要走,也要把鱼给我留下来,我不想做饿死鬼。”

“病了反倒话多……”司空云撇了撇嘴,颇感无奈,“我不会扔下你的,放心吧,鱼放在你这里,我去弄点凉水来。”

说完他竟然真的将怀中的那包烤鱼掏了出来,放在她的手里,她紧紧地抱住,慢慢地在火堆边躺了下来,一脸的安心。

“别烤着脸了,回来看你要是毁容了可别想我再娶你。”司空云有些担心地吩咐道。“哦……”谭七彩闭着眼睛随意答应了一声,已经没力气反驳他的话。

有些耳鸣,谭七彩的耳朵里除了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之外,脑子里全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止也止不住。隐约可以听到司空云离开的声音,但是她并不担心。

刚刚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是会随意扔下自己走开的……白日里似乎是多余担心了,还累成这样实在是划不来。不过……谭七彩想了想,发现自己生病之后,司空云似乎温柔了很多,跟之前的他判若两人,难道他那冰冷的外表下,其实人还不错?

想到这里谭七彩恰逢其时地打了个冷战,自己会这么想,脑袋一定是烧糊涂了。

正想着她便听到了脚步声,司空云又回来了。她躺在地上不动,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随后——“啊!”谭七彩虚弱地惊叫了一声,吃力地爬起身。一捧水直接被浇到她的脸上,冰凉的河水接触到发热而敏感的脸,那刺激可算是厉害,谭七彩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好像点燃了的爆竹马上就要爆炸了!

“你怎么了?”他还问得一本正经。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谭七彩抬起袖子擦了擦脸,觉得面前这人一定是地狱里的恶魔变的,他一定是上天派下来变各种花样来弄死自己的。司空云倒是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降温啊。”他回答道。

谭七彩无言以对,她撑着手扶了扶额头,觉得脑袋倒是清醒了一些,但是那冷水的刺激让她头痛欲裂。

“降温不是这么降的。”谭七彩抱着脑袋爬到树边,靠在树干上直喘气,心想古代和现代治疗发热的土方法应该是差不多的,司空云不知道?为了确认这一点,谭七彩捂着脑袋痛苦地问他:“你知不知道怎么……怎么降温?”

“用凉水……我见过下人这么给人降温,但是具体怎么做我没见过。”司空云的脸色倒是很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难道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头疼脑热过?”

“我从小身体就好,从来没生过病。”

还真是!

她无语地抱着脑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能说什么?人家没生过病!可不就是熊一样壮硕的身子骨吗?

“我也不是故意不想知道的。”司空云皱着眉头看着谭七彩无语的表情,语气有些不满,“你教我不就行了?”

“好吧。”谭七彩喘了一口热气,心想,生个病也挺不容易的,还得教个学生出来。

谭七彩在身上找到一块小方巾递给司空云,让他沾湿了拿过来之后,稍微叠了叠轻轻地放在了额头上。一阵冰凉舒爽的感觉从额头上慢慢地传递下来,灼热的温度遇上温和的冰凉,两者一中和,脑袋便立刻感觉清醒了一些。她长舒一口气,换了个更舒服一些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

“这样就有用?”司空云皱着眉头看着她,表示不相信,就这么一块小手帕,若说是用来降温,难道会比刚刚的一捧凉水有用?

“嗯,也许吧。”谭七彩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确定,她摸了摸额头,这方巾太薄太小,冰凉的温度正在自己皮肤的炙烤下缓缓地升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最好就是赶紧找到大夫治病才好。可是这荒郊野岭的,连床和棉被都没有,哪里来的大夫。

秋风送凉,这个夜晚似乎比昨夜更加冷了,一缕缕轻盈的秋风像是环绕着人的身体飘浮着,然后找到小小的衣服缝隙钻进你的身体里一般,谭七彩身体发热,这样的感觉更是明显。她抱紧了自己的胳膊,缩在树下烤着火,脑袋里也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烧得她神志都有些不清醒了。

司空云不停地在篝火和河边来来去去,薄薄的方巾一旦变热他便从她的脑袋上取下来,然后重新沾湿了拿过来给她敷在额头上。

谭七彩晕晕乎乎地靠在树边,也不知道司空云将这枯燥而累人的行为重复做了多少遍,不厌其烦,脑袋上热了又冷,冷了又热,却一点也不见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上中天,夜色下的河水波光粼粼,非常漂亮,司空云拧干方巾的水站起身来,刚走到篝火边,就发现谭七彩不对劲。

她不再是靠在树边,而是直接倒在了地上,脸蛋红扑扑的,就如同喝醉了一般。他赶紧上前伸手一摸她的脸颊……简直是烫得吓人。

他恼火地将手中的方巾扔进火中,眼中全是怒意,谁说这么做有用的,这下子病得更严重了!他扶起浑身软绵绵如同棉花一般的谭七彩,抱在怀里,却见她像是已经烧得脑袋有些糊涂了,不停地嘟囔着,说着胡话,根本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她皮肤的高温,司空云第一次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喂!谭七彩,你可挺住了。”司空云一脸怒容,像是想发火却强忍着,“别睡!”

也不知道谭七彩有没有听见,她微微皱了皱眉,又舒展开,眼珠子在眼皮子底下转,不知道在做着什么奇怪的梦。

司空云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但是他知道,现在绝对不可以在这个不毛之地坐以待毙,所以他干脆用内力折断一根较粗的树枝,然后将外头的罩衫脱下,弄了些松油涂在上面,缠在树枝上,做了一根简易的火把。

他将谭七彩小心翼翼地背在背上,手持火把,沿着河继续前行。

夜间赶路是十分危险的,手中的火把最多只能支撑一个多时辰,可以稍微让路程安全一点,但是一旦火把烧完,在黑暗中背着一个人赶路,那可是十分巨大的挑战。

谭七彩几乎陷入昏迷,软绵绵地趴在司空云的身上,脸颊刚好贴着他的脖子,一个热乎乎,一个有些冰凉,她觉得那温度真是太舒服了,于是开始不自觉地在他的脖子上蹭来蹭去。司空云正努力用火把照着前行的路,谭七彩这一动,让他的身子一僵,脚步差一点就踏错。“你干什么?”司空云想要阻止她,但是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扶着她的身子不让她掉下来,这已经非常辛苦,再没有另一只手来帮他摁住谭七彩,让她不要乱动。

于是谭七彩便肆无忌惮地开始往凉的地方摸,双手原本随意地搭在他的脖子上,这会儿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找到了他的衣领子,双手如水蛇一般钻进他的衣领,放在了他健硕而微凉的胸膛上。

找好位置之后,谭七彩满意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嘟囔着:“舒服啊……”

司空云却是别扭地红了耳朵,现在他的脖子后面贴着谭七彩的脸,胸膛上还有一双手在不停地摸来摸去,像是捂着热水袋,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被一个女孩子“调戏”,现在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身体被她带得也有些发热起来。

他咬了咬牙回过头来看了昏迷不醒的谭七彩一眼,只见她闭着眼睛微微皱着眉,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睫毛上还挂着一点点泪珠,晶莹剔透的,应该是发热时身体难受而自然流出来的眼泪。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那种香味很奇怪,又很耐闻,像是酒发酵到一定时候飘出来的香气,又像是热酒时飘散出的酒的味道,令人沉醉。

他不是第一次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但是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让他沉醉。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竟然会让自己做这样的事,等她醒了一定饶不了她!

司空云呼了一口气,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气息,忍着生理的冲动,继续艰难地前进。

走了一个多时辰,司空云手中的火把果然燃烧殆尽,变成了炭灰,他没有办法,谭七彩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他只能选择继续往前走。

“我为你做的这些事,以后都会让你一一偿还的。”当谭七彩的脑袋换了个方向,嘴巴鼻子都朝着司空云的脖子呼热气时,司空云恼羞成怒地大喝道。

但是谭七彩半昏半醒,趴在他的身上动也不动,让他即使再想发火也无可奈何。

司空云脸色铁青,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一个难对付的女人,平时看上去老老实实的,失去意识之后的行为简直是让他抓狂不已——他是个处于壮年期的正常男人,这样对他的生理的挑战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谭七彩却是什么也不知道,继续抱着这个人形似的热水袋捂手,这边脖子靠热了就换一边,动作自然而熟练,动一下司空云便身体僵硬一下,一路就这样踉踉跄跄的,竟然也走到了森林的边缘。

太阳似乎是在司空云来到森林边的同一时间升起的,一个可爱的小城镇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明媚的阳光下,为这次荒野逃生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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