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书农小说网友上传整理闻檀/沉香灰烬作品嫡长孙全文在线阅读,希望您喜欢,记住本站加入收藏下次阅读。

这个人不就是…那个梦中之人吗!

她一时间失了神,连赵长旭问她喝不喝豆浆都没有听到。

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出现在你梦里的可能性有多大?你还梦到了这个人弑兄弟囚禁亲父,逼宫夺皇位,成了天下的主宰。而且你站队的还不是他,他登基后在杀你和不杀你之间游移不定。

“也不知道这雪什么时候才停,跑马也不成了,文殊庙上香怕也去不成了。”有举子看着外头的雪抱怨道。

这声音才让赵长宁回过神,她定神再看楼上,记得方才那人跟七叔进的不是同一间房,但门口都有佩戴绣春刀的侍卫守着,灰色的胖袄下,她隐约看见了绣金线的鱼鳞纹。这些人不是普通侍卫,而是大内的侍卫。

证明里头的人绝对是身份非凡,这些大内侍卫只会护拥皇族,或是受圣上宠眷的重臣。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赵长宁打量周围一圈也就明白过来了,这里的某些举子,未来可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上头这些位怕是来相看的吧。

她决定还是暂时别想那个梦境,梦境是不是真暂且不论,现在连个进士也不是,想这些难免太远了。再者惊鸿一瞥而已,看这个架势,此人也不是她的身份能够接触得到的。

眼看外头的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大家还要坐车去文殊庙上香。这是北直隶考试传统,给孔子上香,给文殊菩萨上香,总之有干系能拜的都千万别放过,万一哪路神仙就显灵了呢。也是他们的运气好,到了文殊庙那里,因为下雪竟然不怎么挤,平日一文钱一柱的香,现在要三十文,周围的举子却连抱怨也不敢,就怕菩萨听到了以为你的心不够诚。

反正成了举子的,朝廷会发补贴,乡绅会来跟你结交,也不会太穷,出门身上都揣着二两银子。

赵长宁上了香从菩萨那里出来,正好看到方才酒馆里那谭礼、蒋世祺二人也过来了,多有十数人跟着,与他们攀谈。蒋世祺一脸不耐之色,付钱拿了香就往里走。还同旁边的谭礼说话:“这些北直隶的举子当真好笑,还天子脚下出来的。听说我两人是吉安过来的,便同苍蝇般围过来,半点读书人的教养也没有。我才懒得同他们交往,真真不屑!”

赵长宁也是北直隶的举子,这位仁兄的侮辱有她的一份。她老实看了这蒋世祺一眼,这家伙的确长得挺好的。长得帅是很有优势的,并不仅仅在谈婚论嫁上,殿试的时候皇上也经常点长得帅的为进士,毕竟大家都很颜控。但其实这蒋世祺还不如赵长淮帅。她没管此人,朝前走准备回去,却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等她。

杜少陵也正站在文殊庙的门口,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他撑了把伞,但是雪还是落在他的肩头。他侧身收起伞问:“你要走了么?”

赵长宁就道:“下雪了,自然要走。”他们一开始约定的是骑马。

杜少陵向她走过来,赵长宁长得玉雕雪砌,眉眼秀雅,因为太冷,她的脸色如外头的冰雪,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这让杜少陵不由又想起那天她倒在地上,衣裳半开,娇媚动人的样子。他咳嗽了一声,觉得自己那天的确很卑鄙。

大概人生所有的卑鄙都用在那天了。

但他真的挺喜欢赵长宁,越看越喜欢,心想他那个样子只有我知道,我看到过。

杜少陵叫人牵了马车过来,赵长宁冷冷地看着他,他无奈地说:“…我是要送你回去的。”

两人坐着马车出发了,车上赵长宁也不怎么理会他。正好进了一截烂路,人便坐得不太稳定。

“你不要不高兴,我不会怎么样的。”杜少陵说,“这截路不好走,你靠着我便不会坐不稳了。”

赵长宁闭了闭眼,她知道杜少陵靠了过来,如他所说的只是轻轻地搂着她,让她坐得更稳。倘若赵长宁是个正常女子,此时已经是要非他不嫁了。赵长宁什么都没说,她马车眼看到了赵家所在的明照坊。

“多谢相送。”赵长宁突然说:“少陵兄,我听说你有一表舅。”

杜少陵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知道这件事是意外,赵长宁有两个小厮,名字跟四安是一套的,一个叫六安,一个叫八安。这个叫六安的非常机灵,常在外结交些人三教九流的人,赵长宁挺喜欢他的。杜少陵此事一出,赵长宁想找他的把柄,正好就有这么件事送到她的面前来。

其实人都是有把柄的,俗话说人无完人荆无全刺。但凡费心去找了,多少会有的。只是杜少陵这个,也当真够大的。

长宁缓缓道:“你这表舅泼皮无赖一事无成,但幼时对你极好,你也非常喜欢他。不过杜大人和杜夫人不许你同这位表舅往来。但你不仅私下救济他,还替他摆平过一桩人命官司,叫当地县官他免于流放…”

赵长宁知道杜家主家绝不会有问题,门风非常的正。所以让六安循着旁支往下查去,杜少陵的这个表舅管了个造纸作坊,他作坊的水池淹死了个长工的孩子。意外死了个孩子就这也算了,他这表舅竟想威胁这家人不许给孩子发丧,却被人告去了县衙。

其实杜少陵这人还真的很聪明,这事他真做得无人知晓。赵长宁能查到还是因为六安认得的一个人,是长工这家人的亲戚。

淹死的是个小男孩,长工家里的独苗,一家人悲痛欲绝。不过说来杜少陵那表叔也是倒霉,好不容易改邪归正想经营个事,自己赚营生。就出了这样倒霉的事情,造纸坊也开不下去了。

杜少陵静了很久:“你如何知道的?”

“牵扯进人命官司毕竟也不好,少陵兄是要考会试的人。”赵长宁掸了掸衣物说,“我已经替少陵兄查过律法了,我朝有先例,似乎是十年不能应考,还要降一等功名。”

“那孩子溺亡与他无关,他好不容易找到个营生!”杜少陵低声说,“他虽混账无赖,却从不做亏人心的事情。你…我说过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为何拿这样的事来威胁我!”

赵长宁静静地看着他:“少陵兄,只要你守口如瓶,我亦守口如瓶。咱们半斤八两罢了。”

杜少陵抬手叫车停下来,再看赵长宁的时候,嘴角轻轻一扯笑了笑:“好吧,此事我认了。不过长宁,我们会试再说吧。我对我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若你没中…”他又轻轻一握她的手,“总之,到时候再说吧。”

赵长宁淡笑着目送他下车:“自然如此。”

杜少陵会试若中进士,他那表舅的事便没有威胁力了。同等于赵长宁,只要她中了进士,杜少陵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事,因为他知情不说,同样也牵涉进了欺君之罪中。但是谁中却不一定。

离会试不足半月,赵长宁已经决定闭门读书,不再外出了。

她回去一问,七叔还没有回来。她也没顾那头了,进了书房便开始苦读。

幸好有这次加题,否则长宁还没这么大的把握。她记忆力一向比别人好,《大明疆域志》按地图来背,水文地理还有因地制宜治水治旱这类比较实际的民生问题,这个好说,县志里到处都是,看几例就明白了。当全京城的举子都在背《大明律》的时候,赵长宁开始复习朱子集注的《四书》,将所有文章内容再过一遍,确定没有遗漏之处。要是考场上发现自己哪题记不得出处,可真是要恨死了。

长房整个都紧张起来,别的不论,赵长宁那里什么什么都不能缺。窦氏还带着庶女给她做了漳绒护膝,会试考场上穿,赵承义下了衙门回来便抽背儿子的《大明律》。赵玉婵被窦氏限制走动,免得她再烦扰了哥哥读书。三个姐姐姐夫,大姐自然不说,二姐家没动静,三姐夫许清怀是最好玩的,他来赵家拜访的时候,折扇倒头插在颈子里,手里却提了个大篓子。说是捉了几只鳖过来给他补身。

赵长宁只能笑着叫人把鳖同鸽蛋一起炖来吃了。

这时候什么风吹草动都是举子最关心的,朝廷关于考试有什么新规定,选了哪个主考官。听说这次选的是礼部尚书顾方怀,年逾七十,德高望重。不过这次更奇的是,圣上还叫太子协同顾方怀做副考官,说礼部尚书年老,叫他一起协助。

听说这件事之后,家中赵老太爷特地把孙儿们叫了过去,赵家的男人都在场。

因赵承廉是詹事府少詹事,平日见太子得多,就叮嘱几兄弟:“皇上是有意要锻炼太子,当今皇后只此独子,若不出意外,太子定将要继承大统。我们赵家因有我在,已经被划入太子一系,所以你三人不用担心太子协考一事。”

总结一下赵承廉的发言,这是一件好事,大大的好事,很利于大家发挥。

赵老太爷也笑了笑说:“你们谁若得中了,到时候可随着你们二叔去拜访太子,也算是太子门生了。”

报名已经完成,大后天就是会试开场了。

第27章

本朝会试的时间有改动,二月九日到十二日都是考试时间。过半个月便可得发榜,录入贡士的名单会张贴于礼部外。朝廷已经发布了主考一名,副考两名,协考六名,这也就是以后的阅卷团队。但由于这次会试有太子参与,礼部尚书无论如何也不敢逾越到太子头上,实际的主考便是两位。

礼部尚书顾方怀是一方大儒,成名多年,写了很多书。但当朝太子行第排第四,今年才满十九,谁知道他是什么口味呢?

一众举子都很忐忑,再加上先头的加题。这次会试的变数其实很大。

考试前一天,赵长宁便不再读书了,她要养精蓄锐。中午还吃了两碗鸡汤饭,下午加了碗芝麻馅的汤圆做甜品,窦氏怕孩子吃多积食,又怕她没吃好。愁得吩咐厨房:“大少爷要吃,便少少地上,糕点一碟两三块就可了。”

她想起赵长宁乡试归来的时候,几乎就脱了层皮,她更加担忧,午觉都睡不着了。

长宁饭后在书房里养了盆文竹,正在修建枝桠,香榧挑帘进来,手里捧了个盒子,道:“大少爷,有人送到回事处说是给您的,但不知道是谁。奴婢瞧了是个吉祥的物件,才给您拿进来。”

长宁道:“拿过来吧。”香榧走近,打开了金丝楠木镂雕缠枝纹的盒子,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个笔套,墨绿底,绣了连中三元的图案。长宁握着手里一捏,便知道是上好的料子,绣工整齐。谁给她送这种又精致又无聊的东西?

“送东西的人呢?”长宁抬头问。

香榧摇头:“放下便走了,若不是回事处的瞧这盒子是金丝楠的,还不得拿来给奴婢呢。”

赵长宁就让香榧收起来,大概是希望她能高中的吧,就没有多管。又有周承礼屋里的小厮来请她,说七叔叫她过去说话,是关于会试的,让她务必要过去。

长宁到东院的时候,周承礼在和赵承廉下棋,长辈对弈,她只能站在外面等着。他的屋内有口红釉长口梅瓶,斜插了几支腊梅,阵阵幽香传来。

周承礼的声音说:“二哥,你这手棋下得不妙。”

长宁头先一直不知道赵承廉跟周承礼的关系还挺好的,只听到赵承廉也笑:“我心神不定,不下了。”说完是放棋子的声音。

“担心长松侄儿的考试吗?”周承礼问他。

赵承廉淡淡说:“长松倒是不至于,这孩子的斤两我还是清楚的。咱们家这下一辈能人辈出,长淮考了经魁不说,长旭跟着你习武,怕你也在培养他。长松的性子品行都不好,但天分不错。好了,我还要去衙门,你好生休息吧。”

赵承廉似乎是站起来要离开了。

长宁立刻垂手站到旁边,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恭敬地拱手道:“二叔。”

赵承廉才嗯了声应她,然后匆匆离去,这位二叔对她一向是如此的。

周承礼召她进去,他盘坐在蒲团上还摸着棋子。叫长宁坐下后问她:“我听说这科会试由太子监考…你可知道太子的喜好?”

赵长宁心想,周承礼不会平白地问她这些话。怎么,难不成他知道太子的喜好?赵长宁抬起头,她突然想起那天踏青的时候,周承礼上了酒馆的二楼,还有大内侍卫护着。

“太子从小就由孝懿皇后抚养,所以生性仁慈,宽容博济。喜欢广开言路,政治清明。”周承礼说着,看了她一眼,“你答题的时候记得不可太尖锐,这科虽然有主考官,但拿主意的多半就是太子了。”

赵长宁应下来,但她觉得很奇怪。七叔怎会如此清楚太子想什么:“七叔,您是如何知道这个的?二叔都没有说。”

周承礼就一笑:“傻孩子,你以为赵承廉真的不知道么?他不过没说罢了。你有我护着,我自然会告诉你这些的。”

赵长宁虽然不知道周承礼对她究竟是什么目的,但维护她是不假的。她半跪下拱手谢他,周承礼就低头俯身看着她谢自己,那一瞬间其实他的眼神很复杂,既像是严师对弟子的温和,但又是种深沉的控制欲。但当赵长宁抬头的时候,只看到他温和的表情。

从周承礼这里离开,长宁便在想太子一事。她觉得周承礼搞不好是某个皇子的人,否则不会这么清楚。到东厢房的时候,正好赵承义从衙门也来看她,问她准备的情况,顺便给她传授自己考试的经验。

由于是同进士出身,工部主事这个缺还是靠弟弟才候补上的,赵承义说起自己考试的事就无限唏嘘:“…当时考会试,我录的是一百多名,我便知道这科怕是录不了了。人也考累了,后来便不再应考。不过倒记得当时的情况,二月天里考场又静又闷,父亲有个提神的好办法,你带一小瓶的薄荷膏进去,若是打瞌睡就涂在太阳穴两侧。不过薄荷膏性寒,出来便要喝姜汤,否则免不了要得风寒。”

二月天里考试冷,但朝廷考试不得穿棉衣,怕夹带作弊。有钱的人家多用漳绒或者貂皮,倒是冻不住。每到这时候京中的貂皮就大涨,穷举子弄不得貂皮也要来件兔毛的御寒,否则冻伤就不好了。

其实长宁早做了准备,但父亲的经验之谈她一一记下,薄荷膏这个是要的,叫人赶紧准备了。

赵承义拍了拍儿子的肩,对她说:“这次不中也无妨,你才十八岁。我朝的进士一般都是二十四五开始中得多。”看来对她还是挺担忧的,觉得她中的可能性不大,又生怕她心理负担太重。

赵长宁只好笑了笑:“父亲放心,我尽力就行了。”

若是说到心理问题,她原来读书的时候考试锻炼得太多,心态还算平和。不过会试简直像是买彩票,成则飞黄腾达,到哪里都高人一等。不成的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在进士面前还要执晚辈礼。她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考试,说一点都不紧张自己也不信。

本朝中进士的最小年龄记录是十六岁,虚岁。她现在虚岁十八,还很年轻。而且考进士又不同于府试、乡试,府试乡试是考生的年龄越大越抬不起头,还会被人戏谑称为‘寿童’,就是考了一辈子秀才的童生。但会试越老越受人尊敬,说明你有不屈的意志。有的时候,皇上还会因为考生年龄太大,特赐他进士及第的出身,当然这是极少数,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考到八十岁的。

赵承义觉得儿子一向沉稳,应该不用太担心,稍微松了口气。

“你放心去考就是,家里有爹在呢。”赵承义最后安慰她。

赵承义是个典型封建士大夫,儿子的前程比什么都重要,吩咐了家里要静之又静。这夜里长房早早地安静,等长宁好生睡觉。第二天一早天还漆黑,卯时刚到,赵家就起来烧水整理,一刻钟之后长宁就提着考篮坐在了前往贡院的马车上。

这时候连卯正都还不到,路边的店铺就全部开了,卖豆浆的卖面条的,甚至是卖干粮的,笔墨的。一路沿街叫卖,举子们三五成群赶赴考场,虽然天还是一片漆黑,但路上已经照得明堂了,也非常的热闹。

路上赵家三兄弟都没有说话,估计是默默地整理自己所学。等到了贡院门口,发现入场的举子们排着队等着搜身检查。

这个赵长宁早有准备,她已经过了乡试的搜身,靠的是顾嬷嬷巧手所制之物。官兵检查虽然非要彻底,但也不会让你脱光,毕竟这些说不上就是未来的进士老爷了,不好太动手,最后还是要留一件贴身的,一摸没有问题就放行。再者考八股文章还真不是夹带能解决的,若打打小抄就能考上进士,有那个功夫,小抄上的东西还怕背不下来么?

赵长宁先入的贡院,贡院是修得很气派的,中轴一共是三进,大门称为‘龙门’,取鲤鱼跃龙门之意,为考生设这个真的太贴心了,大家一看到精神劲头就来了,都很想跃龙门。两侧过夹道就是一排排的号舍,非常狭窄,若是躺下绝对做不到。里头放两个木板,拼起来当床,拆开可以当桌。赵长宁进了号舍之后门便关上了。她先坐下来点了油灯,把东西放好。

外面的天还没有亮,毕竟是冬天。官兵走后,有些人在兴奋地同旁边的人说话,但赵长宁的左邻右舍似乎都很安静,没半点声音。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看着这狭窄的空间。可能是周围太静,她就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这是正常的,说不定还是个好现象,紧张未必不好,一定意义上的紧张能促进兴奋,使你拥有比平时更敏捷的思维和反应能力。

他们最后一批进来,不久后卷子和草纸便都从小窗里递了进来,长宁拿了卷子展开,当年高考看题的心情似乎又重现了,但当她一扫题目之后,却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蘸了事先准备的墨水,开始写解题思路,承题破题结题,她写东西一蹴而就,一开始之后整个人就投入了进去。

长宁这号房的位置还不错,等到天亮了,太阳光也投了进来。她立刻就把油灯拧灭了,放到一旁。

这场考的是四书,由于要加题,所以四书和五言八韵诗就合在一起考了。题都不难,不过其中一个题让她有点犹豫,是“清明在躬,气志如神,嗜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出自《礼记.孔子闲居》。

这句话是想说,圣人出世称王天下的时候,上天会有所感知给他降几个有用的帮手,就像及时雨。但要是从字面意思去解释就麻烦了。

圣人称王?就算是圣人,皇上想必也不愿意让他称王的吧?从圣人去写必然是死路一条。不如从当今皇上的圣明入手,写如今的开明盛世。这还不够,若想入考官的眼得人惊艳,还要引申到圣明本身上,从圣明的本质来将问题升华。毕竟考官多半是翰林出身的,性格都很傲,可以说若论傲这点,翰林院称第二便没人敢说第一,你只拍马屁只会被他们当成无用庸俗之辈。

午饭是两个杂面馒头搭鸡蛋,一碟咸菜,考生自带熏肉片之类的。每人还给供碗热开水,泡着馒头吃下去,赵长宁又接着写律诗。

她练石刻的好处就来了,无论写多久都不会累,又稳又快。本朝的会试,在天黑之后就不准答题了,要是答案都没写完,肯定会被打入第三甲没商量。长宁写完的时候也是日薄西山了。

这边的光就暗下来,有人开始惊慌凌乱,毕竟这次的题量远超从前。考官还是很宽容的,直到天彻底黑了才叫官兵来挨个收卷子。

为了防止作弊,本朝考试不放回家里,四天都在贡院里过。收卷后考生能在号舍外走动一刻钟,然后回自己的号舍睡觉,未来的几天都在号舍里过。赵长宁蜷缩了一天,又冷又僵,在外头走了会儿,发现自己的邻居竟然算是熟人,一个就是江西吉安那位蒋世祺,还有个是当日峨冠袍带的公子宋楚。难怪这俩不说话,都是很傲的。

蒋世祺还跟赵长宁发生了点矛盾,他说赵长宁翻纸的声音太大,吵着他答题了,要赵长宁平稳点。

赵长宁没觉得自己翻纸的声音哪里大了,她不想跟他计较,就应承下来。结果当晚睡号舍的时候,本来就蜷缩着,夜里温度肯定降到零度了,木板又硬又冷,点着炭炉也不暖和。隔壁还传来打呼的声音,她的确没怎么休息好。

第二天她对蒋世祺拱手,建议他说:“蒋兄若侧睡,想必呼声会没这么厉害。”

蒋世祺便不高兴,也从没有听过赵长宁的名号。就冷冷地看着她,以为她是在报复他昨天说的话:“你这人当真心胸狭隘,我这是控制不了的病,你那可是品行不端的问题。”

赵长宁嘴角微抽,好家伙,品行问题都给她安上来了?

简直是一朵奇葩,赵长宁笑道:“翻纸便可见我品行不端?阁下管中窥豹的功夫不错,我瞧阁下三两句就能给人带帽子,是否有个锱铢必较,言语过多的毛病呢?”

“噗…”旁边的宋楚听到就忍不住笑了。他跟赵长宁都是北直隶的举人,虽然地位不同,但也算是一派的。

蒋世祺更沉着脸,见他俩人多势众,也不再说话了。

这个插曲倒让赵长宁跟宋楚的关系好了些,这家伙毕竟是有来头的,他爹是侍读学士,正宗大翰林,前途无量。

考试一共四天,第二天考五经,第三天考策问,第四天才是加题。这几天对考生的精力和身体的消耗非常大,有的人到第四天就出了问题,头晕脑胀,胸闷气短的都有。赵长宁把清凉油涂在两侧,果然好许多。策论是她最擅长的,策问里一道问赋税题、一道是官员机构冗杂的问题,还有个题竟然考到了赵长宁的本行上,大致是问律法严苛的利弊。

这些赵长宁都是见过无数案例的,信手拈来就能写出好策论,赋税的制定和征收,官员机构的精简。最后那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写出新意不容易,赵长宁看过的专业书堆起来能有一米多高,新意的角度不知道见了多少,所以别出心裁地洋洋洒洒写满一千字。

加试的三题,算学和《大明律》不说,倒是水文地理还是长宁的短板,治水这块她不太擅长,只能写了大概的。等这些都写完,赵长宁显然已经没有精力顾其他了,几乎也是脚步虚浮地出了号房。

她见周围的举子也个个同鬼一般,四天前进去还个个英俊潇洒,少年得意的。

长宁上车赶紧灌了碗姜汤压肚子,累得一句话不想说。回家之后连沐浴都没心情,倒在床上便闷头大睡。

家里老老少少足足担心了四天,吃不下睡不好的,二房的徐氏尤其,整宿整宿的合不上眼。长宁是倒头就睡了,二房的赵长松还能说,同家人吹了下考试上发挥得很稳定不用担心精力很好云云,才被扶进去休息。赵长淮还撑着默下了自己的文章给赵老太爷看,老太爷看了大为赞叹,欣喜若狂,拿去同古先生一起评赏,认为自己的教导没白费,赵长淮肯定能中。

长房的女性代表窦氏把家里的姨娘庶女都集中起来,开始紧急给菩萨上香,求菩萨赐个好结果。家里三个考试的,一个强撑着给大家吹牛了,一个得了赵老太爷肯定的赞赏,唯有长宁还在睡,搞不懂他是考得好还是不好。

全长房的希望在睡觉。姨娘就安慰窦氏:“太太莫急,大少爷回来就去睡了,证明是放松了。若心里发愁,那可是怎么样也睡不着的。”说这话的是情商比较高的香姨娘。

窦氏一听也是这个理,快跳出嗓子眼的心放回了心窝里,叹气:“我倒也不求我儿有个什么好名次,但凡他能上,就是比别个的名次低,我便是谢天谢地的。”

“太太不急,若不中,还是能重来的。”这话就是为人比较朴实的秀姨娘。但她很快就被其他人的眼刀子给刮了,自觉地不再开口。

“不行!”窦氏觉得自己一点也坐不住,让宋嬷嬷扶她起来,“我还得给菩萨上柱香去,你们去东厢房守着,宁哥儿醒了就来找我。”

第28章

赵长宁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神清气爽。穿着件淡青色薄棉袍靠着窗扇喝粥,就听外面的通禀说父亲母亲来看她了。

俩人一并紧张忐忑的心情,欲言又止,想问又不好问,给她添了三回粥。长宁才才道:“怎么了?”

  如果觉得嫡长孙小说不错,请推荐给朋友欣赏。更多阅读推荐:闻檀/沉香灰烬小说全集首辅养成手册嫡长孙丹阳县主丹阳县主, 点击左边的书名直接进入全文阅读。

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 (方向键翻页,回车键返回目录)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