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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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学士又被自己这个老友给吓到了:“不是说上次请命大理寺卿的事,皇上还没有应允吗。你们居然看中了工部侍郎的位置——我说你可要悠着点,他才入官场多久!寻常进士这时候还在熬庶吉士的资历呢。”

“有何不可。”徐渭道,“举官让贤是常理。”

罗慎远默默地听着两个老家伙的对话,只吃他的菜去了。

老师口味果然刁钻,这家卤肉铺的卤料是很特别。也很合他的胃口。

但宜宁就从小不喜欢卤味,她总觉得有股怪味。

刚才是吓到她了吧,情之所至,就是他…一时也克制不住了。

乾清宫内,皇上听了魏凌的回话简直是震怒:“…简直就是胆大包天!竟与瓦刺部勾结,在京城之中还有行刺之事。”

魏凌半跪在金砖地上,他继续道:“两个副将微臣已让人将他们收入刑部大牢,若不是京中行刺,也不会让那阿棘知趁乱逃跑。微臣调粮草军饷,也曾向陆都督上了折子的,但这折子却根本没有递上来。微臣万般无奈之下才出此策略。皇上若是要怪罪,微臣也是谨遵圣言的。”

皇上立刻去扶魏凌起来:“此话严重。你立此大功,我怎会罚你!”说着叫了内侍进来,当即就拟了圣旨,赐了他黄金三百两,白金两千两,良田一千亩,钞一百锭。

英国公爵位进无可进,皇上想来想去,觉得遗憾:“你母亲已经是一品诰命,要是有个夫人,倒是此时可以升诰命了。”

魏凌笑着说:“皇上对微臣已经是皇恩浩荡,别无他求。”

“你俘虏了阿棘知,也不告诉朕一声。差点惹得朕冤枉了你!”皇上朗笑道,“后日朕在宫中设宴,你可要携家眷参加!”

魏凌应喏,当场领了封赏的圣旨。

皇上又对站在一旁的内侍道:“一会儿去请陆嘉学到朕的南书房来。”说罢沉着脸回了南书房去。

内奸之事只能锁定在几个总兵身上,究竟是谁还要细查。但皇上心里肯定是非常不舒服的,请陆嘉学就是过来一起商议的。

魏凌在皇宫内熬了一夜,出来的时候天际已经泛白了。大雨也早就停了。

若不是罗慎远在背后谋划,也许他此刻真的已经成了一抔黄土吧。

他看到一顶熟悉的轿子停在乾清宫外。

皇上待陆嘉学极好,甚至赐他在宫内坐轿的殊荣,这就是陆嘉学的轿子。

此时帘子挑开,陆嘉学正静静地坐在轿子里等他。

魏凌向他走过去,看到陆嘉学手里盘玩着一串暗色的佛珠。他记得这是陆嘉学送给宜宁的那一串,竟然又回到了他手上。

陆嘉学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回来就好,此时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魏凌站定道:“都督,当年我可是提着脑袋跟你立下了这等从龙之功的。我出事之后,若不是小女苦苦相求,你也不会帮忙吧。这般是不是太过无情了些?”

陆嘉学从轿子里起身,背手看着起伏的宫殿,缓缓一笑道,“你也得多亏有个好女儿,不然已经是削爵抄家的下场了。你在这般紧要关头回来,分毫不差,京城里有人一直给你传信吧?”没有等魏凌说话,他就继续道,“你也不用说我无情,当时我救英国公府是费力不讨好,甚至是引火烧身。换了谁我也不会救的。你信不过我,就连回京之后也未曾露面,我也不过问什么了。”

魏凌却摇头说:“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你信不过我。”

陆嘉学永远不会真的信别人。他当年手刃兄长夺取爵位,这么多年了,他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谁又真的取得他的信任了?

陆嘉学听了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过了片刻后道:“魏凌,回去享受你的军功吧。”

说罢就不再说了,整了整正一品的武官袍,沿着台阶朝乾清宫内走去。

第119章

天明之时,宜宁等到了从宫里回来的魏凌。

在此之前,魏凌击败瓦刺部,生擒瓦刺部副将的事就在京城上层的圈子里传开了。一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喜的是望眼欲穿地盼着,愁的是一整夜没睡着觉。

宜宁知道他不会有事。可看到父亲身穿甲胄却面容憔悴的样子,她心里还是不好受。魏凌是被锦衣卫带进宫的,皇上一开始肯定就没打算给他好脸看。见到他回来,宜宁叫丫头打水来,亲自服侍魏凌洗脸。

魏凌还不能休息,他换了常服随即就去给魏老太太请了安,魏老太太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细细摸索,摸到他手臂上又添了道一尺长的新伤,已经结痂了,不由失声痛哭。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她突然觉得儿子能活着多么不容易,什么军功爵位,都没有他活着重要。

许氏领着儿子魏颐、女儿魏嘉给魏凌请安。魏颐对立了军功的堂叔非常的恭敬,拱手说:“堂叔,要是我也能跟您一起上战场就好了!”

魏老太太就跟儿子说:“家里出事,别人都避得远远的,唯有你堂嫂还肯来看我。”

“你做五城兵马司吏目也不错。”魏凌听了母亲的话,笑了笑对魏颐说,“再过几年,你父亲自会给你请了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若是坐稳了,我便能向皇上给你请了神机营副指挥使。”

五城兵马司不过是在京城里逡巡,维护治安。神机营可是统领火器,能上战场,皇上信任的精锐。

魏颐怎么会不明白这句承诺的重要性,他心里一喜,给魏凌行了大礼。

魏凌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家里有魑魅魍魉的作乱,宜宁倒是发了次威,收拾了一个李管事。但是正如老太太所说,魏家本来就人丁单薄,要是再不团结族人,只要他一倒下魏家就会倾颓。经过了这件事魏凌对此的认识更深,家族的兴旺还是要靠子孙的繁衍。何况他跟魏英的关系一向挺好的,魏颐是魏英的嫡长子,以后魏英的衣钵还是要他来继承的。

魏老太太欣慰地靠着迎枕上,左右没见着宜宁,才问:“宜宁呢?昨夜她为了救你,可是里外忙活个不停的。”

“她熬了一宿,儿子让她先去睡了。”魏凌答道。

魏老太太颔首,叹了口气道:“这次可是苦了她的。”

其实宜宁并没有睡得很好,累过头了反而没什么想睡的感觉了。勉强地睡着了,又梦到雨夜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陌生的嘴唇触感,甚至是他最后离开时轻轻说的那句:“…你可以不当真。”

那句话甚至有种前所未有的疏离感。

她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难怪当时她跟罗慎远说孙从婉与他的婚事,他会不高兴。

宜宁起床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下午,觉得头疼欲裂,睡了还不如不睡的。

珍珠弄了点薄荷膏给她抹在太阳穴的两侧,这才舒服了不少。宜宁喝了点红枣粥,吃了两块蜜糕当做午饭,出来到外面走动。昨夜下过大雨,现在外面是暖烘烘的太阳,把庭院里的树和花草照得发亮。凤头鹦鹉蹲在它的鹦鹉架上,有气无力地啄着水。她前几天刚种的花苗却被暴雨吹打得七零八落,恐怕是活不成了。

宜宁有点惋惜地看着她的花圃,思绪飘得很远。

她刚成小宜宁的时候,就知道罗慎远是日后的内阁首辅,文臣之首,能与陆嘉学抗衡。所以她从小就致力于抱他的大腿,力求与他关系好点,但怎么现在感觉抱过头了?小的时候他还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现在竟然对她有了别的心思,还强迫地亲近她。

玳瑁给她送了杯热茶上来,宜宁喝着茶问:“父亲呢?”

“国公爷睡了两个时辰起来,去刑部审问战俘了。”珍珠给她扣好了褙子,看到宜宁的肌肤宛如雪白的锦缎,比手上的这件褙子还要柔滑,她接着说,“他让我告诉您,他恐怕也没空管着府里,您照样管府里的事。还有,沈护卫等人就拨给您使唤了,您使唤他们不必客气,以后您出嫁的时候,他们就跟着您陪嫁。”

宜宁听了笑得不行,果然是魏凌的风格!“只见陪嫁家什物件、丫头婆子的,哪里有护卫做陪嫁的!”

那她刚进门婆家就会认为她是个悍妇了。

珍珠听了一笑:“反正这是国公爷说的。小姐,您想想这是多威风的事啊,别人陪嫁丫头婆子,您却陪嫁护卫。到了婆家也没有人敢欺负!”

的确威风得很,魏凌也不怕以后没人敢娶她。

宜宁低头喝热茶,过一会儿魏老太太派了丫头来通传她,说是商量明日进宫赴宴的事。

瓦刺部在边关作乱多年,先皇和皇上都对此烦不胜烦,魏凌这仗把他们击退了五十里。应该近十年都无法缓过来了,皇上自然是龙颜大悦,特设宫宴庆贺。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皆在宴请之列。魏老太太得了圣旨,就打算带宜宁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谢恩。她还惦记着皇后娘娘上次的恩情。

魏老太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病都好了不少,让人半扶着身子坐起来。指挥丫头婆子去她的库房里搬了金银首饰出来,一定要好好的捯饬她。罗汉床上、茶几上都是打开的珠宝盒子,屋子里珠宝的光辉交相辉映让人眼晕。英国公府真不愧是百年世家,魏老太太拿出来这满屋的东西,没有哪一件是不贵重的。

宋妈妈拿了三、四个金项圈放在她眼前让她选,宜宁却连这几个有什么区别都看不出来。

魏老太太则笑吟吟地为宜宁挑了件绣牡丹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褙子,挑了对绿宝石镶嵌的莲纹金簪,一对金宝结,还有猫眼石的耳坠儿。

她又拿了一盒大小不等的蓝宝石,招手让宜宁坐过去:“你看这盒蓝宝石可好?”

宜宁抓起一把细看,粒粒透蓝毫无瑕疵,水汪汪的成色,这是成色最好的。“祖母的东西果然是好的!”她笑着说。

“这盒便是祖母送你了。”魏老太太把盒子关了,指了指刚才帮她选的那些,“——那些都一并送了你。”

只那盒蓝宝石都价值连城,宜宁怎么敢要,立刻就要推辞。

魏老太太笑着就叹了口气:“明珠小的时候,我总送她这个那个,她从来不推辞,笑眯眯地往自己的房里搬。”

宜宁听到这里有些沉默,她明白魏老太太是什么意思,她何尝不是如此?换了来想,如果是罗老太太、林海如送她,她会这般推辞吗?

“你我是至亲血脉,最不需要客气。”老太太挥了挥手,突然有点豪气,“你可什么都别说了,不然这屋子里的全搬到你那儿去。”

宜宁也一笑,再说别的就真的伤了老人家的心了。

那就搬回去,不要白不要!

赵明珠扶着丫头的手来给魏老太太请安,她站在门口,看到丫头婆子搬着锦盒往外走。

魏老太太在屋里,宜宁也在屋里。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她弯着身子,方便魏老太太给她试戴耳坠儿。

赵明珠咬住嘴唇,她想起她刚及笄的时候,魏老太太就是这般欣喜地给她试耳坠儿的。她抓着魏老太太的手,仰头看着她笑。

她突然有种被人取代了的悲凉感,这和她犯了错的恐惧不同,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英国公府里是多余的。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属于她,现在就要物归原主了,血脉总是浓于水的。

赵明珠转身往外走,走得很急,边走边掉眼泪。然后蹲在回廊上大哭不止。

丫头连忙扶住她:“表小姐,您这是哭什么呢,不是给老太太请安吗?”

赵明珠摇了摇头,好久之后才说:“这不行,我得给自己谋条退路才是…”她突然抬起头,“绿屏,你觉得堂少爷如何?”

“您说魏颐堂少爷?”丫头点头道,“奴婢觉得魏颐堂少爷对您挺好的…人也不错。”

赵明珠心里那些贪妄的念头已经没有了,什么陆嘉学,什么程琅,那得在魏老太太和英国公承认她身份的情况下。她现在在英国公府越来越忐忑,她突然明白了魏老太太的话,对她来说只有嫁了人,有了丈夫做依靠才是实的。别的都是水中月镜中花而已。

她让丫头扶着她站起来,朝自己房中走去。

*

第二日就要进宫赴宴了,怕宜宁误了时辰,宋妈妈亲自来喊宜宁。

天还蒙蒙亮,鸡叫了两声。屋子里就点了油灯忙起来。她们对于进宫倒也真是如临大敌——宜宁被按在绣墩上,任玳瑁给她上妆,这方面是玳瑁的专长,屋子里没有能比得过她的丫头。有丫头在给她用凤仙花汁染指甲,宋妈妈特地领来的媳妇过在给宜宁梳头。

宜宁昨天没睡好,今天又被叫起来的早。这时候困得上眼皮沾下眼皮的,任由她们折腾。

等都弄好了,宋妈妈给她行了个礼:“辛苦小姐起得早,这皇家里不得不慎重。早饭路上再吃,国公爷和老太太已经在影壁等您了。”

原来是还有起得比她更早的。

宜宁接了松枝递过来的茶一口饮尽,人顿时才清醒了几分。镇定了几分,才带了珍珠和玳瑁两个大丫头出门。

魏老太太着一品诰命大妆,正坐在马车里等她。

宋妈妈也一同上了马车,递了宜宁一个小笼屉,里面是五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还有一壶豆浆。

魏凌坐另一辆马车上,也是穿了正经的朝服。他过来叮嘱了宜宁:“你莫怕,凡事看着你祖母行事就可,尽量少看周围,少行出挑的事。”宜宁从没有进过宫,第一次见识到皇家威严总是会怕的。

魏老太太就笑着瞥了儿子一眼:“有我看着呢,你怕别人把你女儿吃了?”她觉得儿子这是担心过度。

魏凌听了母亲的话,这才讪讪地回自己的马车去了。

宜宁笑了笑,她倒是不紧张,她就是没进过皇宫,倒也好奇得很。

马车终于开动了,宜宁一边咬着肉包子,一边悄悄地往外看。

玉井胡同就在皇城外不远,拐过两个胡同口就进了一条宽阔的大路,两侧就没有什么街市了。前面出现一道黑漆铆钉的恢弘大门,有侍卫看守。魏老太太就跟她说:“这是大明门,再进去就是承天门,里头是太庙和社坛。要等过了端门再进午门才是内皇城。等过了午门——就不可再偷看了。”

宜宁应是。前世她出生的是小官之家,嫁入侯府之后又嫁的是庶子。皇城听过百遍都见不了一次,等马车渐渐进了承天门,这才看到许多马车跟她们一同进紫禁城,还有穿青罗纱官袍的吏官来往于两侧的六科值房,清晨的朝阳照着,十分的热闹。

到了午门,宜宁依言放下了帘子。魏老太太就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马车走了不知多久,宜宁又打了个盹才悠悠地停下来。车帘被拉开,有个端着拂尘的内侍站在外面,笑道:“这就是国公爷家的老夫人吧?老夫人万安,请跟奴婢来。”

魏老太太拿出了正一品诰命的气度,含笑点了点头,让宋妈妈扶下了马车。

宜宁也跟着下了马车,才看到此时已经在一条宽阔平整的夹道中,两侧是高高立起的朱墙,还有镂雕的石座莲花灯。内侍领着她们往里走,夹道之后就是一片开阔,一座恢弘的宫殿立于月台之上。

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朱红大柱,无比气派。宜宁跟着魏老太太在门外站定,那内侍进门去禀了,才领了她们进了明间。

里头更是金碧辉煌,穷极奢华。金砖铺地,又垫了五蝠献寿的绒毯。明间上挂了块“允执厥中”的牌匾,两侧站着数十位宫女,一位穿着真红通袖大衣,戴龙凤珠翠冠的美貌妇人正坐在铺了大红色福禄寿靠垫的罗汉榻上,与旁边的一位夫人低语。这夫人可不正是谢夫人,坐在谢夫人右手边的是谢蕴,在场还有许多的命妇和小姐们,宜宁一眼看去,只认得定北侯府的三小姐。

魏老太太带着她上前下跪请安,宜宁却看了那位貌美妇人的脸。

她怎么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的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魏老夫人身子不好,难为你入宫一趟。”皇后笑着说,“跟着的小姑娘模样倒是伶俐漂亮得很,可是英国公的亲女?”

“禀了皇后娘娘,是犬子的女儿。”魏老太太应道,心想宜宁怎么没反应,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宜宁这才反应过来,按照宋妈妈教的行了大礼:“小女宜宁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瞧了她许久,又侧头对身侧的谢夫人说:“头先怎么不曾听说英国公有个女儿,我只记得有个庶子的…还请封了世子。可是本宫记错了?”

谢夫人答道:“皇后娘娘,您可没记错。这宜宁姑娘头先流落在外,是国公爷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她跟皇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妹,皇后是她亲姐,大她两岁。因此两人说话很亲昵,“国公爷喜欢得很,还让陆都督认了她做义女,上了族谱的。”

皇后听到这里似乎有了些兴趣:“你是陆都督的义女?他本宫是知道的,最不喜欢别人跟他攀亲带故了。”

宜宁跪直了身子,心道恐怕刚才皇后娘娘也没怎么把她当一回事儿,不然也不会还没叫她起身。她虽然是英国公的女儿,却是庶出的。皇后娘娘面前坐着的这些,哪个的身份能差了?她倒也不卑不亢,回道:“都督大人是认了小女做义女,不过是父亲求来的。都督大人碍于父亲的情面,便也让小女记入了族谱。”

“那也是难得的。”皇后细细地打量她,虽然不是正经的英国公夫人所生,但真是个美人坯子。细长的颈如天鹅低垂,肤白盛雪,眼眸里秋水澄澈,眉尖小痣更添姿色。她的笑容温和了许多,“这孩子,还跪着做什么,起来赐坐吧。”

宜宁这才坐到了魏老太太身边去。这时候皇后已经去和谢蕴说话了,她对这位侄女很是疼爱。谢蕴时常入宫陪伴她,皇后无所出,把谢蕴当成自己的女儿疼爱。她在和谢夫人商量:“我是想给蕴儿讨个乡君封号的,偏偏蕴儿自己不同意…这孩子像你,倔得很。”

谢蕴拉着皇后的手笑:“姨母,我才不要封号——以后我的诰命封号,要自己来挣的!”

皇后听了就打趣她:“那不如直接嫁个有品阶的男子做正室,他若是四品,本宫就给你求四品的诰命来。若是三品,本宫便给你求三品的诰命来。蕴儿觉得这样可还如何?比你自己挣快多了。”

谢蕴脸色微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不说话了。周围的命妇们发出和善的笑声,应和皇后的话:“皇后娘娘是说到谢二姑娘心坎上去了!谢二姑娘是心有所属了吧?”

宜宁面目低垂喝茶,心想谢蕴喜欢罗慎远。

她又多喝了几口水,觉得还是不要去想的好。

魏老太太却见命妇们说得热闹,伸出手微抓宜宁的手。宜宁才发现魏老太太手心汗湿,低声对她道:“宜宁,刚才想什么呢?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想什么呢,想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位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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