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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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斗胆,敢问皇上皇宫内库可有陈年积存之物什?”

“你问这个有何用?”不止周昌帝,众人也迷惑。

“皇上有所不知,御制之物及贡品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极高,百姓们皆以拥有一件御制之物或贡品为荣。若皇上能着人整理一下皇宫往年的积存以及那些用不上的东西,把整理出来的物什拿来拍卖,臣女想,一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皇上再打出拍卖所得皆用以赈济灾民的旗号,百姓一定会很踊跃的。此乃一策。”

废话,能不踊跃嘛,本来御制之物就难得,好些人就是有钱想弄都没路子,这下有了路子,他们能不爽快地掏银子拍下一两件拿回去贡在祖宗面前?

如此一来,还能彰显皇室关爱子民之心。为了赈灾,自己御用之物都拿出来,这样的皇帝能不心系百姓爱民如子?恐怕此事过后,周昌帝可能会更深入民心吧。或许这些东西是皇上或皇宫嫔妃们用不上的,但又有谁在乎呢?况且他们买回去的,也不是图它能不能用。

“何为拍卖?”

“拍卖即是以公开竞价的方式,将特定的物口卖给最高出价者的买卖方式。”谢意馨解释了拍卖的意思。

“这个好。”

“嗯,不错,这样一来,这些御制之物及贡品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众人交头接耳,小声地讨论着。周昌帝见了,也不禁止。

周昌帝点了点头,“第二条法子呢?”

“第二条便是动员富商巨贾捐钱,富商巨贾多财帛,或许一个富商捐的银钱都能抵得上成千上万的百姓了。”

在殷慈墨铺陈引述的过程中,谢意馨很乖地没有再出声。

今天他们谢家已经收获良多,她也没想过在此种情境下占尽所有好处,正所谓过犹不及。不过她一直都在暗中观察别人神情,重点是最外围那两个殷家子弟,他们看着殷慈墨的表情痛苦而隐忍,恨不得能以已代之。

这么浓烈的感情,惹得谢意馨多看了几眼。不得不感叹,殷家上一世能在短短几年内发展得如此迅速不是没道理的,经过殷慈墨一手整合的殷家,凝聚力和向心力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们是一整个家族都在努力,能用上的资源人脉都用上,这样的家庭不繁盛才怪。

谢意馨觉得他们谢家的后继力量,该培养起来了。谢家嫡支人少,而且年轻一辈也没有惊才绝艳之人,虽然她不想承认,但这却是事实。

世家,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在奋斗。她爷爷不是不明白,只是年少的时候与本家那边嫌隙颇深,除了她伯公,与本家那边联系甚少。待她爷爷后来回味过来,预备低头回去燕子湖探望众老人的时候,本家那边却传来恶耗,本家那边三百多谢氏族人全部罹难,没一人幸免。

正因为如此,后来她弟弟出事之时,她爷爷才会一时承受不住。此事过后,她得劝劝爷爷回一趟燕子湖。

“皇上,草民王潜斗胆,有个问题想请教殷小姐,恳求皇上批准。”此时站起来一个人,一副书生打扮的模样,彬彬有礼地道。

王潜?大昌七十八年的状元?也就是今年冬试殿试的头名。其实状元并不稀奇,每三年便出一个,如果没有对应的背景及很好的机遇,多少的状元一生碌碌无为,就在七八品官的位置上挣扎至死。而谢意馨能记着他,主要还是因为他的结拜兄弟司向红。兄弟俩人在同一年一人得了状元另一人则得了探花。其实司向红的墨义、口试、贴经、诗赋都不逊于王潜,他的策问更是做得精彩无比,却也让人觉得刁钻诡谲,当时引起的争议极大,一度为一些老家伙所不喜。以她爷爷为首的老臣皆认为此子心术不正,不以为官。而殷家当时实力大涨,不知为何,联络了一批臣子,力挺司向红为状元。当时皇帝极为头疼,不得已之下钦点他为探花。司向红本人浑似不在意,后来更是勾搭上礼部尚书祝文况,娶了他女儿,之后有了能力后更是帮着殷家大力打压谢家。至今想起他那些手段来,谢意馨仍觉得头皮发麻。

“准——”

一个威严的准字拉回了谢意馨飘远的心神。

“殷小姐,这条我们在千月楼讨论过,可那些富商巨贾毕竟不是家奴,只需一声令下,他们就肯乖乖听话。若是按照皇上在皇榜上所说的赏赐,恐怕会混淆风尚,祸害于民吧?”

殷慈墨轻轻一笑,“劝人,无非就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其实每个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在救灾面前,捐点小钱我想大多数人都是乐意的,但是若要无偿捐献巨额财富,我想大多数人都会拒绝。若陛下用强硬手段使他们屈服,只怕会导致民心不安。所以我们得诱之以利,捐款数额达到一个数目的,陛下可以下皇榜予以表彰。榜上可以标明富商主要经营的行业名称,如大力木材行XXX捐款多少等等,如此一来,可让他们在百姓里得个仁善的名声,日后生意必定红火,聪明的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捐款的机会。再者可以荫及子女或让他们的买卖减少一定年限的赋税等等,让他们觉得这钱并不是白捐的。”

王潜恍然大悟,然后一揖到底,“殷小姐为了百姓殚精竭虑,想出这等办法,在下拜服。”

“公子过奖。”

众人亦恍然,竟然还能这样。

殷慈墨继续侃侃而谈,“前二策是针对富贾及有些盈余的人家,第三策便是组织人手到民间募集物资,例如旧衣锅碗瓢盆等,当然,都要不易摔坏的,东西只要干净能用便行。此三次三管齐下,若无意外,一定能为皇上筹集到足够的资金。”此三策可谓是全民皆兵了,如果还不能赈灾,那渠南,放弃也罢。

“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顺利,我觉得第三策便是可有可无,那么多物资,运输也是一个麻烦事。”大皇子君临江实事求事地说道。

“其实一二策施行下来,皇上必能筹集不少的银钱。我把第三策说出来,意在让全民参与进来,而非让他们觉得此事与他们无关。”

众人听到此处,都惊呆了,想不到殷慈墨小小年纪便有这般见识,果然是将门虎女啊。

这救灾三策一出,谢老爷子内心震动,他倒不是为这三策惊奇,而是想起几日前他预备进宫面圣的事。他若有所悟地看了一眼孙女,然后便和众人一般把目光放在殷慈墨身上,目光晦暗不明。上回孙女隐晦地提到让他缓几天,不急着进宫面圣,果然今天就有了对策。这救灾三策施行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人最怕的就是比较,而且圣心这种事,真的很难说,一件小事或许就能让圣上厌了你。与殷家努力为皇上分忧相比,自己那行径越发像逼迫皇上。想到这,饶是一向沉稳的谢持礼背后也不禁出了一身汗,回去他就把那折子给烧了。

他转而一想,难道他孙女早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个结果?但是,不管如何,孙女儿总不会坑自己。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蒋家黎家如此沉得住气,还设了套子让谢家往里钻,他们是否也早知今日会有这么个结果,或者说,他们是否已经与殷家结盟了?谢老爷子不得不思考其中的可能性。

“好!此三策大善!”这是在凝结民心啊,周昌帝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顿时龙心大悦,在渠南灾情越演越烈的情况下总算有法子能解决问题了。因此看向殷慈墨的眼光越发柔和,“好孩子,真难为你了,想出这么几个法子,你放心,事后朕必有重赏!”

“皇上过奖了,此乃臣女本分之事,当不得皇上厚赏。”众人的赞美并没有让殷慈墨得意忘形,她只是笑着,其实心在滴血,此救灾三策是她为族人预备的政治资本。

本来按照她的计划,只需要弄出祥兆,增加她说话的份量及影响力,然后再将所得赏赐损出,交好的世家子弟趁机敲下边鼓,定能引发第一波募捐狂潮。届时,她该得到的周昌帝一定不会忘记。

祥兆之事,她也没十足的把握骗过周昌帝,不过她已备下了第二方案。如果周昌帝的神色有异,她便主动坦白,如此一来,亦能获得周昌帝的好感。

而这救灾三策会在第二日被殷家嫡系呈到皇帝的玉案上,将捐款引至第二波□,同时也为殷家获取重要的政治资本,然后方便她走第三步棋,为将来布局。可惜一切都被七公主那蠢女人那张嘴给破坏了,想到此处,她不禁气闷不已。

殷慈墨不卑不亢的态度再次惹得众人赞赏不已。

不过人群中那几个老臣的表情比较耐人寻味,虽然看起来亦是对殷慈墨赞赏不已的样子。可真正通透的几人却觉得过了,太过了,在他们看来,还不如谢意馨的见好就收。

谢意馨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笑意。如今看似殷慈墨风光无比,却没人知道殷家损失有多惨重。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殷慈墨在清荷宴上名扬京城,获得了周昌帝的常识以及百姓的爱戴。次日,殷慈墨之父殷崇亦进上这救灾三策,龙颜大悦之下官品连升两级。随后,殷慈墨借着三皇子的便利,创办了大昌基金会,领着几个世家公子千金帮忙施行第三策中的在民间募集物资,差办得风风光光,获得皇上表彰以及那几个世家的初步认同,殷家小一辈的子孙第一次进入皇帝眼中。

与此对比,在获得如此多的救灾款后她二叔谢渊保差还办砸了,随之被调入京城。殷家人临危授命去渠南处理这一摊子,漂亮地办好了差事,她二叔那屁股下知府的位置由殷家获得。作为对她的奖励之一,基金会也一直收殷慈墨管着。

上一世,殷慈墨最初掌管救灾基金会的几年,也是殷家商号发展与铺陈最快的几年,殷家的原始资金哪里来的?

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回忆了殷家数得上号的人所任职的官职以及经历的一些大事,发现除了最初的基金会以及渠南的救灾款之外,他们后来都不曾经手大宗的银钱官司,至少明面上如此,暗地里的那些,她接触不到,也就不知道了。

可是基金会也不曾出过乱子,那便排除了亏空这一条。而且基金会一直是殷慈墨管着的,她是个爱惜羽毛的,一定不会在这一块上做出亏空的事来。除此之外,那就是挪用了。用基金会的钱生钱,待被查账前再把本钱还回来便啥事都没了,真是聪明。

可还是不够,基金会要有大笔银子,必须得在一两年后,可是殷家的摊子并没有等到那时才开。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殷家一定在那救济款上动过手脚!要知道,通过救灾三策筹集的银钱物资都达到一个惊人的额度,即便她二叔再无能,亦不会把事情办得那样一团糟。

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她二叔乃至整个谢家都遭了别人的算计,记得她爷爷进宫面圣回来后就病倒了,谢家当时也是乱糟糟的,因此被人钻了空子不出奇。可是殷家目前没有那个能力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除了与其他的世家合作这一条不作他想。想想灾情过后那些既得利者,不难看出端倪。

这些计划一环扣一环,殷家大获全胜,名利双收,一家子在皇帝眼中都是干实事的能臣!而谢家却啥也没捞着,在民声与帝心方面更是远不如之前。

随后,殷慈墨挑了个时机把祥兆之事的真相也告诉周昌帝了。周昌帝非但没有怪罪她欺君之罪,反而觉得她一心为君且实诚无比。

此事她本也不知的,只是前世的时候无意中听到她父亲与她继母感叹了一回,说她不如殷慈墨多矣,她心里气愤,此事亦记在心中多年。

也幸亏如此,才能让引得那侍卫抓住了那个放蝶之人,其实就算没有这个放蝶之人,她也会安排一个的。只要能打乱殷家的计划,她都会去做。

周昌帝得了救灾三策,便坐不住了,和皇后略说了两句话,让他们尽兴玩乐,便带着几位老臣回宫商议去了。

经过月亮门时,看到那个眼熟的空竹笼,周昌帝眼眸一闪,脚步微微一顿,接着抬脚龙行虎步而去,丝毫没让人察觉。周昌帝再仁厚,也是个君主,为君之人,被人觊觎多了,性格中并不缺乏多疑的特性。

跟在身后的老臣眼尖的自然也看到了,与相熟的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看来有人不想看到殷家崛起啊,是哪一家呢?会是谢家吗?但看着又不像。有通透的,隐约觉得朝堂又要不平静了。

14、第十四章

恭送皇上离开后,皇后温和地开口了,“皇帝回宫了。本宫也不拘着你们,都散了吧。这镜湖山庄的景致还是不错的,一年赏一次,可惜了,你们趁着机会多看看,才不枉来此一回。对了,众皇儿和殷家大小姐留下。”

皇后秦明湘气质雍容闲雅,让人见之忘俗。出自十大世家中的秦家的,膝下无子,但她待各位皇子几乎都是一视同仁,并未刻意打压任何一位。而且周昌帝很是敬重发妻,所以皇后的地位不可动摇。

好嘛,殷慈墨这回算是入了帝后的眼了。也是,谁让人家有大才呢,多少能人志士都没法解决的问题,人家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众人看向殷慈墨的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却也只是这样而已。

谢意馨倒是很淡定,有什么好羡慕的,如果她想,这救灾三策她照样能舀过来。

这救灾三策她不是不记得,也不是没想过要据为已有。之所以没做,不是因为道德或心虚。拿姓殷的东西,她不会心虚。她没有那么做,是经过她慎重思考的。抢过来容易,实施难,特别是那个拍卖会与基金会都是新鲜玩意。她因为经历一世,大概知道如何运作,可毕竟这是殷慈墨的东西,焉知其中没有陷阱?或者抢了后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不妥之处。她总有一种抢了后果会很严重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种很聪明的人,纵然比别人多活了十几年,也仅仅是增加了一些阅历而已。重生便是她最大的本钱,她打算利用这点,为她,为谢家在这太平盛世之中谋一个安稳。

她想过了,除非遇到生死存亡之事,她会利用重生所知不顾一切地去抢去争。要不然,以后的行事她都会遵循着趋利避害的原则,动作不会太大。

如果每次有事,她都利用重生的便利为谢家谋取最大的利益的话,时间久了,必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什么事都想争取最大的利益,她怕撑死。而且也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当然,也不能因为怕被嫉恨便啥都不做了,别人吃肉,他们谢家喝汤就行了。

若是次次都能喝到汤,那便是低调又实惠的幸事。若什么事都想争什么事都想抢在前头,总有一天会头破血流的。所以,这次的风头,就让给姓殷的吧,反正她预计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一边想着,谢意馨一边混在人群之中,跟着众人鱼贯而出,很是低调。

可是有些时候,并不是你不找事,事就不找你的。

正走着,旁边有道目光看了过来,咦了一声,紧接着,操着公鸭嗓子便嚷开了,“喂,听他们说你捐了两千两?你看你,捐了两千两,啥也没捞着,白瞎了吧?”

谢意馨一眼扫过去,只见一个只及她肩高的小胖子满脸得意地看着她,好像在说,看吧,总算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再看他鼻子上一颗红彤彤的痤疮,她不禁哭笑不得。她是个喜欢漂亮东西的人,不管是人或物,不美的,她一向都懒得搭理。而这个胖子便是她懒得搭理的人之一。只是小胖子却很敏感,他能察觉到谢意馨并不喜欢他,所以时常爱找她碴儿。

小胖子姓金,名萧柯,说起来,算是她的表弟。她生母的娘家便是金家,金家乃,清贵却不显赫。

而且金家门风正杰,崇尚一夫一妻制,祖训有言,金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仅一条,便叫多少大昌名门闺秀趋之若鹜。只是金家女子亦然,所嫁之人,必须遵循这一条训则,否则,任你富贵泼天,亦不嫁。谢家能娶到谢意馨的母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谢家的家风好,谢老爷子又以身作则,一生只一老妻,从未纳妾的原因。

金家是真正的,金家男子大多都满腹经纶,绝非那种沽名钓誉之辈。只是金家血脉一向单薄,几乎代代单传。到了金萧柯这一代,总算不再单传,有两个男丁顶门立户。上一世,她与外家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她外祖父与外祖母已经去世十年了,唯一的舅舅又忙碌,舅妈因为她一向不屑金萧柯的原因,待她也只是面子情,所以她也不爱去外家走动。

大表兄金从卿因为早产,身体并不好,一向也很少在人前出现。不知为何在她生下女儿那年去世了,当时她在月子中,并未出席丧礼,当时和朱聪毓提了一下,看他不乐意去,她便也没有强烈的要求,仅让人送了丧仪过去而已。现在想想,确实凉薄。

而一向不知事的金萧柯,也在那一年迅速成长起来,在周昌帝活着的最后一年点了前二甲的进士到外地为官去了。之后至她死,都没见过这个表弟了。不过,政治艰险,估计他也走得很艰辛。

闻之,众人望向谢意馨的目光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都有之。可不是白瞎了吗?

众人的异样让谢意馨很快地回过神,只见一脸正色地道,“我捐这些银子只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并不求什么。”这个死胖子挑了这么个敏感的问题,天知道此时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便是求什么,也不足为外人道也。

小胖子狐疑地打量她,“你就装吧,小爷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副菩萨心肠了?”

就是装的,总比你不知死活地嚷开来得好。谢意馨很不想搭理他,这个缺心眼的死胖子明显想找她碴,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信不信随你。”

“喂,谢意馨,你站住,小爷和你说话呢。”小胖子气急败坏地吼。

两人的动静那么大,再者这里离悦心亭不远,刚才的人还没散光,此时都用看好戏地目光对着他们。

谢意馨顿住脚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道,“没礼貌。金萧柯,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地方,皇后娘娘就在不远处,难道你不怕惊扰了娘娘然后治你的罪?到时反倒还要连累舅舅和大表哥,你也不小了,做事别老不经大脑!”

“我——”小胖子一噎,眼中划过一抹受伤的情绪,“小爷怎么样,不用你管!”他哼了一声,然后白着脸跑掉了。圆滚滚的身体,没想到速度却很快。

此时正是蔷薇的季节,谢意馨知道镜湖有一处的蔷薇开得极好,而那里也是比较僻静避人的,便领了自家几个姐妹去了。

此处的蔷薇用栏栅架子整饬着,远远望去,错落有致,粉红色的蔷薇开满了枝头,端得是竹援扶幽露,墙遮虘晚霞。

“大堂姐,这里的蔷薇开得真好。”谢纯姝被此处的美景迷晕了眼,她从不知道蔷薇也能开得如此耀眼,“回去后我也把我住的院子拾掇出来全部种上蔷薇。”

听到她真心的赞美,谢意馨微微一笑,“好哇,以后想看蔷薇就便宜了。”好景宜人心胸宽,看着些开得正艳的蔷薇,似乎一切的烦恼都离了似的。

“你们别听她的,上回不知道是谁说海棠花好看,硬是把院子里的梅树给砍了种了海棠。如今海棠尚未开花,你又迷上了蔷薇,我看你那院子注定要光秃秃一片了。”谢微澜好笑地摇头。

“姐!”谢纯姝撅着嘴,声音拉得老长,以未表达对拆她台的亲姐不满之意。

谢意馨待要打趣两句,不料她对面的谢蓉青蓦然睁大双眼,小嘴微张,惊呼,“安国侯世子——”

朱聪毓?带着疑惑,谢意馨慢慢转过身,可不是他么?只见朱聪毓头带玉冠,身穿一席白色暗纹绵锻长袍,站在湖岸边的绿柳之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身材颀长。

谢意馨远远地对上他平静无波的双眸,不由得抿了抿嘴。这个人的情绪一向难以琢磨,他这是巧遇还是?

见到她们,朱聪毓并未掉头就走,而是信步朝她们这边走来。谢意馨明显感觉到旁边二妹妹的呼吸有点重了,她扫了一眼,却发现她双眼明亮水润双颊晕红,眉头不觉得一拧,这姓朱的实非良配,历经一世,她实在不想谢家与朱家扯上一丁点关系。

“方才从悦心亭出来忆起此处有一片蔷薇,便过来看看,却不想在此处偶遇几位小姐。”

“见过安国侯世子。”姐妹福了福身。

“不必多礼。”朱聪毓的眼睛一直不离谢意馨,见她面色极淡,眼中更没了往日见到自己的欣悦,只剩下疏离,心中是极不明白为何她的转变这么快,难道是欲擒故纵?

“适才谢大小姐为了灾民慷慨解囊的情怀实在令人钦佩。”朱聪毓定定地看着她,满眼的暖意及叹服。

若是别人,受此恭维,恐怕此时早已面色羞红了。谢意馨却是波澜不惊,认真地道,“世子不必如此,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罢了。比起殷大小姐的救灾三策,我那两千两实在不算什么。再者,捐款这个举动也是受了殷大小姐的启发。她才是有大才之人。”所以你要敬服的人不是我,不必再来屈就我了。

朱聪毓垂下双眸,让人看不清情绪,声音却仍旧温和有礼,“殷大小姐确实让人佩服,怕是世间男子少有人能及,但依在下所见,谢大小姐亦很好,不必妄自菲薄。”

大昌朝虽然民风开放,但这话已算是大胆的了,在场的没有不明白他这示好之意的。谢蓉青脸色都白了,咬着唇低着头。而其他三位谢家姑娘包括谢意馨在内,却各有反应。谢微澜双目微凝,眸中似有流光划过,她看着眼前的男子若有所思。谢纯姝则是满眼的兴奋。

今天的事,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到殷慈墨的出彩是远远胜出谢意馨的。而朱聪毓这话的意思却是,殷慈墨虽好,却非他所爱,而逊色不止一筹的谢意馨才是他心之所系。少女情怀总是诗,谁不渴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果此刻被告白的人不是谢意馨,而是别的女子,一定会感到很满足吧。可惜,没有如果。

“谢世子夸赞,我并没有妄自菲薄,我只是觉得既然内心深处喜欢的是雍容端庄的牡丹,何必勉强自己去选择艳丽多刺的蔷薇?世子,你说对么?”谢意馨的影射隐晦又直白,她是真的厌烦他在她面前的虚情假意了,再多看几次,她真的会忍不住吐的。一看到他,她便忍不住想起上一世在侯府的点滴,有些伤,需要埋在心底,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愈合,而不是被人时不时地翻出来让它再次鲜血直流。

谢意馨其他三姐妹中,谢微澜是最快回过神的,她惊异地看了自己堂妹一眼,刚才有一瞬间,连一向沉稳的她心都动了,却不料她这堂妹定力却比她好多了。她这个堂妹似乎不知不觉之间变了很多?

她知道了?如何得知的?这是他内心深处最隐晦的私秘,连三皇子都未曾察觉,她——朱聪毓闻言,惊疑不定地看着谢意馨,一时之间,他只觉得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可他毕竟痴长几岁,又是在外历练过的,转眼间便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谢大小姐此言差矣,牡丹虽美,蔷薇亦不差。就算他曾经喜欢过,焉知他不会为蔷薇的风姿所迷?”

反应挺快,以后和他交手,便是她占尽先机,恐怕也不能占太多便宜。再者,这话他敢说,她是不敢听的,上一世,她用了一辈子才明白的道理,又岂会被他三言两语所推翻?

“世子,你有你的坚持,我亦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咱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天色也不早了,大堂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

谢微澜微微颔首,“是不早了,皇后娘娘可能也回宫了,咱们出去吧。”

“世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朱聪毓点头后,谢家一行人才缓缓往外走去。谢意馨不着痕迹地拉着谢蓉青的手,紧紧拉着,提醒她莫要回头。

谢蓉青对姓朱的有好感,难保不会回头看一眼。以姓朱敏锐的洞察力,难免会发现谢蓉青的情谊,万一存了心地想利用谢家,难保不会从谢蓉青身上入手。但是她真的不想谢家与这姓朱的再扯上关系了。

朱聪毓站在繁花之地,默默地看着她们一行人离去,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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