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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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志彬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在我们结婚之前，他们同居过，那个女人对孩子的事儿一直保持了沉默…”

泽显得有些惊愕，继而是沉默。

“我曾经一直痛恨第三者，恨她们破坏属于别人的幸福，可是…无形之中，自己却充当了一次不光彩的角色，假如我没有在那个时候出现，高太太会是她，就算为了孩子，高志彬也不可能抛弃那个女人，他是个爱孩子、爱家的男人，可是现在，因为我，那个孩子的心里永远都有一个阴影。”

许久之前，慧听过孩子和欣悦的对话，就算劝慰也无法弥补他心灵上的缺失，对父亲的遗憾，将伴随他未来的很多年，也许他有一天会想通，也许永远也想不通。

“慧，那不是你的错。”

那确实不是慧的错，如果慧知道，她的再婚会带给另一个孩子如此大的不幸，她会选择放弃。

“所以我一直在犹豫是否给你电话，通知你，在孩子出生的时候，来看她一眼，虽然对于你我来说，微不足道，可是对于孩子来说，却很重要，在她今后的成长中，不但需要母爱，也需要父爱。”

“我会一直陪伴着她…”

泽知道此话的分量，他不会离开这个孩子，曾经失去了一次做父亲的机会，他不会再继续犯同样的错误，当然泽这番话的含义，没有那么简单，他希望不仅仅是联系，而是生活，他要和孩子、慧生活在一起。

这个世界没有完美的，泽从来不认为高志彬另一个孩子的出现，影响了高志彬的好男人形象，更不会影响慧的决定，慧曾经那么坚决和泽离婚，状况和现在迥然不同。

他是在慧最需要他的时候，刺伤了她的心。

话题在拥挤的车河中打住了，谁也不愿再继续下去，泽在渴望，慧在抗拒，他们的路将如何继续下去？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到家了，保姆已经将欣悦接回来了，欣悦听见开门的声音，飞快地跑了出来，当她看见妈妈身后的男人时，立刻跳了起来。

“泽叔叔，泽叔叔！”

欣悦拉住了泽的手，她一直没有忘记这个赠送她芭比娃娃和小兔玩偶的叔叔，虽然她还无法理解妈妈和这个叔叔的过去，但是在她的眼里，这个叔叔是爸爸和妈妈的好朋友，自然也是她的朋友。

泽被安排住进了慧的家里，他打发走了保姆，亲自下厨，欣悦兴奋地围在泽的周围。

“以前爸爸有空，就会做很多好吃的给我和妈妈，爸爸最拿手的就是牛扒。”

“牛扒，叔叔不会做，不过叔叔最拿手的是中餐，你喜欢吃吗？”泽点了一下欣悦的小鼻子。

“喜欢，非常喜欢。”

“等你长大了，叔叔教你，你做给妈妈吃。”

“嗯，我长大了一定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

客厅里，慧呆呆地看着厨房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欣悦无疑喜欢这种热闹的气氛，她的欢欣雀跃，让慧满心的忧虑。

现在已经不再是肚子里孩子的问题了，泽已经知道了实情，她心里放下一块石头的同时，又多了一份负担，她该重新接受泽吗？

泽，慧，还有欣悦以及未出生的孩子，将来可以想象，会是其乐融融的一个场面，泽一定是个称职的好爸爸，错过一次，又痛失十多年的男人，更知道如何珍惜，可越是这种感觉，越是折磨着慧。

刻骨铭心的爱恋是泽，温馨幸福的来源是高，和泽再次走在一起，慧无法感受自己的心，是幸福的？还是抽痛的？有一个身影无法剔除，曾经深情的男人，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背着她，登上黄山，一起欣赏黄山日出、日落的情景，他陪伴了慧十年，而她又给了他什么？

冰冷坟墓里的高是无辜的，是她和泽幸福生活的牺牲品吗？

一个根本改变不了的事实，这次见到泽，慧的心中有难以平复的激动，她需要他，她渴望依偎在他的怀中，让他和她一起倾听腹中胎儿的蠕动，可是这种想法是龌龊的，她痛恨自己，一个利用再婚躲避现实的无耻女人。

即使此时迎来的幸福，也是一种转嫁和偷窃。

“开饭了…”

泽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那一刻，慧似乎看到了高志彬，他端着牛扒，走出了厨房，一双期待的眼神，希望让老婆和女儿吃一顿绝世美餐…

“愣着做什么？吃饭了。”

泽走到了慧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

“我…”

慧回过了神，任泽那样拉着，恍然地走到了饭桌前，欣悦已经迫不及待了，小眼睛放着光亮，大声地称赞着。

“泽叔叔，以后你就住我们家吧，这比外面的中餐馆做得好多了。”

“那要看妈妈让不让啊。”

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慧，当他发现慧的面色苍白，目光躲闪时，才意识到，这句话说得不合时宜。

“妈妈，让叔叔留下来吧，妈妈…”

欣悦坐在了慧的身边，摇着慧的手臂。

慧几乎是机械地反映，点了一下头，欣悦高兴地拍起了巴掌，欢呼起来，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她大口地吃了起来。

慧因为孩子的缘故，也吃了很多，吃完了，就默默地带着欣悦去歇息了。

她仍旧在躲避，虽然这种躲避已经无法用距离控制。

泽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慧点头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已经决定接纳他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了？还是…仅仅是对孩子的敷衍？

此时回想，慧在餐桌上的那个神情…让他的信心一下全没有了，无需多想，那是对孩子的敷衍。

慧安抚了女儿，却睡意全无，她起身坐在了床头，看着床头上高志彬的照片，茫然地拿在了手里，她真的很想问他，他现在怨恨慧吗？

照片上的人仍旧在笑着，慧没有办法欺骗自己，高志彬的笑，并不是表示他不介意，也许他介意的东西很多，特别是自己的女人。

037 摔碎的照片

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肚子里有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但是不在了的人，也会嫉妒吗？

“我知道，你一定介意…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控制不了，也许慧…不是你想象的好女人…”

慧不该犹豫不决，既然不能接纳，就该明明白白地说清楚，不让泽抱有任何幻想，告诉他，他能拥有的只有这个孩子。

慧的眼睛湿润了，她毅然地放下了照片，下了床，穿上拖鞋，悄悄地推开了房门，向泽的房间走去。

走到了泽的房间前，慧伸出了手，不等敲在门上，又缩了回来，她要怎么对他说？

直接说，她和他是不可能的？还是说，请他在孩子出生后，马上离开加拿大？

慧在酝酿着，如何表达才能让泽明白她的心思，泽来加拿大是没有错的，她不想通过尖刻的话语来刺激他，也许另一种方式，他更能明白慧的心。

当慧的手刚接触到房门时，门却开了，泽站在了门口，他略显尴尬，似乎没有意料到慧正站在门的外面。（派派小说论坛旭日摩羯星手打）

“我想喝杯水…”泽解释着。

似乎此时应该解释的是慧才是，慧闪了一下身，不好意思地将门口让开了，看到泽的一刻，慧事先想好的那些话语，一下全乱了。

她找了个杯子，看着泽，询问着：“喝饮料，还是白开水？”

“白开水，我自己来吧。”

泽接过了杯子，倒了一杯白开水，喝了一口，马上看向了慧。

“刚才…你找我？”

“我，哦…我只是看看，你需要什么？”

慧觉得此时找泽谈这个话题，实在太愚蠢了，他可能会误会慧有别的意图，半夜敲一个男人的房门，含义丰富。

在泽疑惑的目光中，慧无趣地返回了自己的房间，颓然地躺在了床上，满脑子乱哄哄的，她使劲地拨了一下头发，用枕头将面颊挡住了。

谈这个话题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也太无情了，泽才刚刚来到加拿大，他抱着满心的希望，立刻被泼一头冷水，那种感觉慧实在是觉得不妥，他也需要时间适应。

尴尬的话题，一搁就是一个多月，慧的肚子越来越大，眼看孩子就快出生了，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宠溺的孩子，享受着泽带来的惬意生活。

家里沉闷了许久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只要欣悦一放学，就询问泽叔叔在哪里，好像妈妈也无法替代泽叔叔一样。

不得不承认，泽在对待孩子的做法，有他的一套。

泽不知接了多少电话，有公司的，也有香奈儿的，在事业和爱情之间，他做出了坚决的选择，公司离开泽，一定会正常运作，但是慧和欣悦的生活，不能没有他。

他带着她们散步，吃美味儿，聊天，慧公司的一些简单小事，泽都通过电话处理了，他在营造着一种舒适的生活环境，有时候，泽会产生一个矛盾的想法，他的孩子，到底要不要早点生下来，或许她一辈子留在慧的肚子会更好。

看着泽脸上满足的微笑，慧偶尔会产生一个错觉，泽是这个家的一分子，她和欣悦都需要他。

但是每次回到卧室，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高志彬的照片，她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

明天就要进医院待产了，慧不知道孩子生下来后，她该如何劝泽离开，她不忍心，也许更多的是，慧对泽的依恋之情。

静默的深夜，慧拿起了高志彬的照片，眼睛无法自控地湿润了，另一只手抽取纸巾的时候，相框突然脱手掉了下去，“哗啦”一声，玻璃摔碎了，照片静静地躺在了碎玻璃之下。

“我不是故意的…”

慧捂住了嘴巴，她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解释，就好像高志彬还在身边一样，她小心地下了床，想将玻璃碎片捡起了，却不小心，被碎玻璃割破了手指，血一滴滴地滴了下来。

“泽…”

那几乎是慧下意识地一声惊呼。

门被迅速推开了，泽大步地走了进来，他好像也刚刚躺下，身上还穿着淡白色的睡衣。

“别怕，我看看…”

泽握住了慧的手，牵着慧离开了房间，在客厅里找到了创可贴，小心地替慧包扎好了，然后才进入卧室，将照片、相框还有碎玻璃一起收拾了起来，并将照片拿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说心里话，看到慧半夜看高志彬的照片，泽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他知道他不该这样，高志彬已经不在了，对于离去的亲人的怀念，是无人可以阻挡的，泽更不可以，也不能取代。

泽可以感受得到，慧是爱他的，但是为何迟迟没有挽留，一直是泽心中的疑问，难道是他做得不够好吗？还不能感动她吗？今夜，当他听见慧的叫声，推开门看到地上的照片时，一切都明了了，慧放不下一个心理枷锁，就是高志彬曾经给予的浓浓爱意。

客厅里，慧面无血色，看着茶几上的照片，她觉得呼吸困难，倍感无力。

“以后出现这种情况，叫我收拾…”泽嗔怪着慧。

“你早晚要离开的，我必须学会克服这些…”

慧说出此话，心理一阵刺痛，鼻腔酸楚的感觉在上涌，她抽了一下鼻子，克制着自己的感情，这个时候，她不能哭泣，一旦哭泣，就可能迸发出所有积郁的情感，将对泽的依恋全都暴露出来。

泽就在身边，对于慧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她唯一能切断这种感觉的就是，远离他。

“我暂时不会走的。”

泽的眉头紧锁，拳头握得咯咯响，态度坚决果断，他不可能将刚出生的孩子和慧扔下离开，有了孩子，他就更不可能过那种清心寡欲的独居生活。

“你不能留下来！”

“为什么不能？我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对于欣悦来说，我可以替代高志彬的父爱，这有什么不好？”

泽愤怒了，默默地守候在慧的身边，他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离开吗？只因为高志彬的不幸，活着的人，就要默默忍耐吗？

038 二选一

当初两个男人的约定，也是慧的幸福，不是慧的孤单和痛苦。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泽，我们不可能了，曾经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你不离开这里，我的心很乱，乱的一团糟…”

慧的泪终于无法忍耐了，大颗大颗地滚落，她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泽的，这辈子要用泪水来偿还。

“你爱着我？慧，不能否认，你还爱着我…所以你才会乱…”

泽轻轻地撩开了慧面颊上的发丝，擦拭着她滚落的泪水，轻声地说：“我也爱你，慧，我爱你，比任何时候都爱…”

泽在慧的耳边呢喃着，唇吻着她的眼睛，她润碌碌的面颊…

“别再驱赶我…”

他深情地托起了慧的面颊，亲吻着她的唇瓣，炙热的目光之中，洋溢着慧无法正视的东西，她的心微微地轻颤着。

“不要！”慧一把推开了泽，将面颊转向了另一边，愤声地说：“我做不到…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我对不起他，他为我而死，我却有了前夫的孩子，我是个堕落的、无耻的女人…”

“慧…”

泽觉得脊背上都是汗水，他没有想到，慧的心结如此严重，她接受了他，无疑让她的内心有了沉重的压力。

“可是…你的出现，让我没有办法遏制心中一直潜藏的东西，所以我很痛苦，泽，你能理解我的，你能的…”

“我…能…”

泽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整个人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他该退缩吗？如果不退缩，慧的生活会更加难受，他的出现，不是幸福，而是压力。

泽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了茶几上，瞬间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慧看着泽的背影，心里无法遏制伤感，既然不能相守，何必相遇，她和泽的人生只有一瞬的闪亮而已，那一瞬是短短的三年。

“泽，我生宝宝的时候，如果必须做出选择，我希望…能留下孩子…”

慧的话，让泽的脊背震动了一下，他猛然地回过头，看着慧，良久没有说话，慧在期盼什么？给泽的等待一个回报吗？假如大人和孩子不能两全的时候，留下孩子…她才能觉得去得安心吗？

淡淡的夜色茫茫无尽，泽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处于茫茫无尽之中。

那番谈话没有解决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反而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僵持了。

第二天，慧住院待产了。

医生的检查结果，不太乐观，孩子的头较大，慧的年龄也不小了，胎儿的压迫，让产妇的血压在逐渐升高，所以生产的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突发状况，她必须接受剖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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