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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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芙还是没有斥责张锦月的不受尊卑,袖手旁观的站在一旁。换而言之,便是默许了张锦月对杜鹃的不敬。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奴才插嘴的份?果然是奴大欺主,当将军府没人做主了是吧?来人,给我按着打!打死为止!”昨日才出了一个因为不守规矩差点被杖毙的小青,杜鹃想当然的以为,即便她发作了张锦月,杜芙也不会阻拦。

“奴婢是将军府的下人,一心想要守着将军府不容侵犯的威严,何错之有?反倒是姑奶奶,一再不准奴婢说实话,还口口声声污蔑咱们将军府闹鬼…恕奴婢斗胆,姑奶奶恐怕才是真正的心中有鬼吧?否则,干嘛这么怕半夜鬼上门?”早在来之前,张锦月就得了杜芙的示意,无需给杜鹃留颜面。故而张锦月明面上看似只是在据理以争,实则正是故意挑衅,为的就是激怒杜鹃,令其失态。

第14章 牌位

“反了反了!芙儿,你还管不管这事?是不是非要眼睁睁的看着姑奶奶就这样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折辱的一头撞死在你这将军府?”就好像杜芙昨日拿小青开刀,杜鹃也是铁了心要借责罚张锦月来立威。张锦月在将军府的地位越是与众不同,她这位姑奶奶的责罚才越有威慑力!

“姑奶奶,您就别欺负咱家小姐年纪小,性子弱呢!您是小姐的长辈,您都以死相要挟了,咱家小姐能怎么办?也罢,奴婢自领责罚便是。敢问姑奶奶想要怎么责罚奴婢?”张锦月根本不给杜鹃辩解的机会,又是欺负又是以死相要挟,如此大帽子扣下来,要是就是杜鹃这位姑奶奶以后无法在将军府立足!

杜鹃也不是善茬,瞬间就听出了张锦月的用意所在。心下委实恨张锦月恨的要死,杜鹃索性就豁出去的大声喊道:“来人,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杖毙!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杖毙?杜芙无声的扬起了嘴角,侧过身正好看见冷着脸的苏俊带着一对士兵走了进来。这一下,好戏可该开场了…

“姑奶奶,您这是作甚?奴婢敬您是长辈,不愿您为难咱家小姐,才多多忍让。您却狠心要置奴婢于死地?咱们将军和将军夫人如今尸骨未寒,姑奶奶您不但不伤心落泪,反而无中生有的故意拿女鬼说事。先是败坏咱们将军府的名声,接着又要当着咱家小姐的面,越俎代庖的打死咱们将军府的下人?”不怪张锦月不把杜鹃放在眼里,杜芙给她下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杜鹃一家赶出将军府!

“你…你这贱婢!你…来人!赶紧来人!”杜鹃本就因为昨夜闹鬼一事面色苍白,此刻被张锦月的顶撞一激,更是怒的直拍床铺,“马上把这贱婢拖下去杖毙!”

杜鹃话音落地,苏俊一行人已经在屋内站定。只不过,却并未有人按着杜鹃所说那般,将张锦月拖出去…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婢拖下去啊!”杜鹃在漠西城的孙家也是惯于发号施令的,眼下见苏俊居然不听她的话,登时怒红了眼。

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杜鹃,苏俊冷冷的勾了勾嘴角,随即转向杜芙扬了扬手:“末将见过小姐。”

“苏副将有礼了。”杜鹃已然自诩将军府的主子了,杜芙却不再是前世对杜鹃言听计从的小丫头。权当没听见杜鹃方才的咆哮声,神情从容的回道。

“末将听闻这个屋子昨夜闹鬼,特前来查探究竟。”见到杜芙颌首,苏俊挥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领命,开始在屋内翻找查探。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胆!放肆!你们居然敢乱闯姑奶奶的屋子?你们都住手!出去!”她娘好歹也是杜芙的长辈,如此作为何曾把他们这一大家子放在眼里?深觉受辱的齐氏黑了脸,摆起架子喝道。

“芙儿,你看这…姑奶奶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让下人随便乱闯?赶紧让他们停手啊!”不比齐氏的拿乔威吓,胡氏显然有眼色多了。她们现下还没在将军府立足呢,摆谱骂人?谁会理睬?

“够了!”杜芙正欲开口,杜鹃忽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下了床,几步来到杜芙面前,指着杜芙的鼻子骂道,“杜芙,我是你爹的亲姑母!是你的亲姑奶奶!你竟然让他们如此羞辱我?好!很好!你就不怕你爹死不瞑目?就不怕你爹半夜来找你问罪?”

“姑奶奶!您这是作甚?您要奴婢的命,奴婢给了您就是!您怎么可以拿将军大人的威严来胁迫小姐?您…”张锦月双膝一弯,视死如归的跪在了地上,“奴婢生是将军府的人,死是将军府的鬼!只要姑奶奶别再欺辱我家小姐,奴婢任由姑奶奶处置便是!”

将军府众人本就对杜鹃一家极为恼怒了,见着张锦月如此委曲求全的举动,更是全都发自内心的生了恨意。仗着长辈的身份就欺负他们家小姐,还肆意草菅人命,接下来是不是要将他们这些下人全都赶出去,然后把将军府的牌匾换上“孙府”两个字才肯罢休?

面对杜鹃的指责,看着张锦月咬牙跪在地上被逼求死的悲愤神情,杜芙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径自出了杜鹃的屋子。

苏俊的脸色已经难看至极,终于明白了杜芙昨日为何会私下找他,也彻底通晓了锦月那句“见机行事”的深意。

将军的姑母是吧?杜家的姑奶奶是吧?苏俊不屑的冷哼一声,非但没有令士兵们停下翻找,而且还亲自拔剑来到了杜鹃的床前。二话不说,挑开被子划破帷帐,将床上的被褥搅得七零八落…

“你们…你们…”杜鹃气得捂住胸口,怎么也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敢此般放肆。明明连杜芙都被她骂走了,明明张锦月已经乖乖跪在了地上,明明该是她占了上风才对!

杜鹃占了上风?去而复返的杜芙面无表情的走回到杜鹃面前,将双手捧着的东西往杜鹃面前一送,轻声说道:“姑奶奶若是想要跟爹爹告状,就只管说吧!”

“呀!”谁能料到杜芙根本不是被骂走,而是去拿杜飞羽的牌位?杜鹃正气得火冒三丈,话还没说完就被杜芙喊的回过头来。随即,正面对上了杜飞羽的牌位。杜鹃当场吓得一口气没上来,又一次的晕死了过去。

“娘!”

“奶奶!”

孙家人全都慌了,纷纷上前去扶杜鹃。将军府众人则是不无鄙视的撇撇嘴,脸上都现出了幸灾乐祸的嘲笑。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杜鹃重新躺回到了床上。床还是那张床,却被苏俊搅得乱七八糟。齐氏本来想为杜鹃换个屋子,可跪在地上的张锦月立马就说了:姑奶奶只是借住将军府,三两日就走,无需费事再折腾一回。

齐氏着实被噎得气不打一出来,正想扭身去跟杜芙理论。就见杜芙抱着杜飞羽的牌位,静静的坐在了杜鹃的床头:“芙儿和爹爹一起守着姑奶奶。”

第15章 反击

所有人都被杜芙这一举动弄懵了。张伯愣了愣,刚想上前劝阻,就被张锦月用眼神制止了。

其实张锦月又何尝不生惊?虽说她事先就知道杜芙要跟杜鹃一家撕破脸,但也没想到杜芙居然会…居然会把将军大人的牌位也搬过来…抬起头看着杜芙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张锦月皱皱眉,不知怎的心里就生出了些许的陌生和…畏惧。

苏俊倒是不以为然的挑起眉头,打心底佩服杜芙的魄力。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抱着将军的牌位坐在杜鹃的床头,杜芙不愧为飞羽将军府的小姐!

反应过来的齐氏走上前两步,又顿住了。杜芙这幅冷着脸坐在床头的模样着实吓人,浑身上下都阴森森的感觉…

胡氏也是心下大骂晦气,只恨不得立刻掉头走人。跟死人的牌位同处一个屋子,还离得这么近,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不由的,看向杜芙的眼神就有些变了。

“表妹,你不要这样。奶奶说的是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也别惊扰了…”孙奇扬强忍着复杂的思绪走近杜芙,想要伸出手去碰杜芙的肩膀,却又碍于杜芙怀中抱着的牌位而打消了念头。杜芙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抱个死人的牌位?哪怕是她爹爹,也…也太阴沉了…

杜芙却是不理会众人的各异反应,打定了主意就这样抱着杜飞羽的牌位坐在杜鹃的床头。

“咳咳,奇扬,那什么…你先出去,别扰着奶奶歇息。”实在不想自家儿子跟杜芙怀里的牌位靠的太近,胡氏拽拽孙奇扬的袖子,故作自然的叮嘱道。

“可…好,那儿子就先出去了。”为难的看了一眼杜芙,孙奇扬有不甘心,可又不想真的去碰触死人的牌位。想了想,还是顺从了胡氏的话,先行出去了。

前脚刚出将军府大门,还没回到医馆又再度被请过来,年迈的老大夫心下只埋怨杜鹃此人的折腾,但又不得不摸着胡子给出诊断:并无大碍,喝两味药就好。

在场诸人都知道,杜鹃是被气晕过去的。杜鹃一家也心知肚明,无奈杜芙才是将军府的主子,他们这些寄人篱下的亲戚纵使心头有气也只得咽回肚中。

假笑着送走了大夫,对上没有半点离开之意的杜芙,齐氏等人皆是焦急又害怕。再也不敢小瞧杜芙这个双亲过世的小姑娘的同时,都纷纷寻了借口往外走…

杜鹃醒过来的时候,正对上的就是杜芙那波澜不惊的双眼。有那么一霎那,恍惚之间的杜鹃差点没再度晕厥过去。

一身素白的杜芙就这样一言不发的抱着杜飞羽的牌位坐在她的床头,而且还是昨夜那个女鬼坐着的位置…

朦朦胧胧之间,昨夜的女鬼跟眼前的杜芙交叠成一个人。女鬼好像就是杜芙,杜芙好像就是女鬼…

打从昨夜里到今早接连饱受惊吓的杜鹃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渐渐就开始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幻影哪个是真人,头疼欲裂的只觉她下一刻就要崩溃了…

“姑奶奶,您醒了啊?芙儿和爹爹都在等姑奶奶用膳呢!”看出杜鹃眼底的猜疑和恐惧,杜芙抱着杜飞羽的牌位向前倾了倾身子,扭头看向了等在一旁的张伯。

“小姐稍等,老奴这就让他们把饭菜端进来。”杜鹃昏迷了一个时辰,杜芙一直坐在这里守着未动,张锦月亦是跪在地方没挪地。张伯心疼之余,对杜鹃的憎恨更是加深。亲自出去布置膳食,自然是别有深意。

“姑奶奶别动,大夫交代了,要先喝药的。锦月姐,你来伺候。”一个时辰,今日着实委屈张锦月了。张伯离开前的脸色,杜芙有看到。始终杵在一旁好似要杀人的苏俊满腔的不满,杜芙也有感受到。这一战,她即将赢得漂亮!

“是。”一个时辰,张锦月的膝盖由生疼跪到麻木,心里当然有怨气。不过为了芙儿、为了将军府,值得!更何况,张锦月深信不疑,芙儿不会让她白白吃这个亏!这不,报复的机会立刻就来了?

因着受不了杜芙的阴沉,本该守在床边伺候的齐氏和胡氏都已离去。就连杜鹃带进将军府的下人,也都生怕沾惹了晦气退至了一旁。此刻杜芙开口,张锦月接话,愣是没有一个人过来抢活。

至于杜鹃,脸色难看的正想拒绝,却听杜芙温和的安抚道:“姑奶奶,芙儿知晓,方才惹姑奶奶不高兴了。姑奶奶莫生气,芙儿跟您认错。锦月姐以往是跟在我娘身边的,最会伺候人了。就让她来亲手喂您药,好好给您陪陪罪。”

“姑奶奶,奴婢也知道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奴婢跪了一个时辰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来,奴婢伺候您喝药。”脸上带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张锦月舀了一勺黑乎乎的药,不管不顾的喂到了杜鹃的嘴边。

“拿…”杜鹃摇摇头,刚要呵斥张锦月拿开,嘴里就被强行灌了一勺比黄连还要苦的药汁。

药汁太过苦涩,杜鹃一进嘴就想吐出来。岂知张锦月似乎早有预料,拿着勺子的手直接抵住杜鹃的下巴:“姑奶奶,大夫说了,只要您乖乖喝药,很快就会好的。”

被逼喝下嘴里的药汁,杜鹃怒不可遏的伸手就想推开张锦月。然而她的手再快,也快不过不知何时立在她床前的苏俊已经出鞘的剑。锋利的剑刃就指在眼前,杜鹃张张嘴,不假思索的想要高声叫人…

“姑奶奶,您说昨夜里遇上了鬼,不知是男鬼还是女鬼?芙儿听说,女鬼都比男鬼吓人,披头散发的飘在半空,满脸是血还吐长了舌头,想想都心惊胆战呢!要不,芙儿让爹爹陪着姑奶奶好不好?爹爹可是英勇善战的大将军,有爹爹在,任何恶鬼都不敢近姑奶奶身的!”杜芙一提到鬼,杜鹃整个人就陷入了极度的恐慌。等见到杜芙真的将杜飞羽的牌位摆在她的枕头旁边,杜鹃惊惧的瞪大了眼,维持着张大嘴的姿势,浑身僵硬的一动也不敢动,彻底消了音。

“锦月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姑奶奶喂药啊!”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杜鹃,杜芙冷冷的勾起嘴角,佯怒的训斥道。

“是。”被杜芙的话语和举动惊的些微失神,张锦月飞快的按捺下心头的异样,脸上再度浮现出谄媚的笑容,语气恭敬的又舀了一勺药喂到杜鹃张大的嘴巴里,“来,姑奶奶,咱们继续喝药。”

床前被杜芙、张锦月和苏俊三人围着,床上的杜鹃因为极度惊吓失去了挣扎和怒吼,周遭下人均是耳听八方的低着头…室内的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乍一看上去,满屋子的温馨和祥和,甚至不失美好的错觉…

第16章 疯了

杜鹃就这样僵硬的躺在床上,哪怕被张锦月灌完了药,依然不敢动弹。

“姑奶奶,您先歇着,奴婢先下去了。”在杜芙的眼神示意下,张锦月一脸若无其事的收了碗,施施然的转身离开。而苏俊,亦收了剑,尾随其后。

“姑奶奶,您还好吧?”久久没等到杜鹃的反应,杜芙一边温柔的笑着,一边轻轻为杜鹃拉了拉被子,“姑奶奶莫不是担心我爹爹一个人护不住您老人家?这样吧,姑奶奶您先等等,芙儿这就去把娘也请来。有爹爹和娘一左一右的护着姑奶奶,姑奶奶今夜肯定能睡个安稳觉。”

听着杜芙的话,本就频临崩溃的杜鹃脸色白了又白。双眼一翻,再也受不住惊吓的昏死了过去。她本就年纪大了,信佛又新鬼神,半点经不得吓。杜芙接二连三的手段层出不穷的摆在她面前,杜鹃哪里承受得住?

“姑奶奶想要歇息了?那芙儿就不叨扰姑奶奶了。”就好像没看到杜鹃是被吓晕的一般,杜芙轻笑着站起身来,贴心的为杜鹃放下帷帐。随后,不动声色的将屋子里的下人全都遣了出去,顺带还帮着杜鹃关上了房门。

“姑奶奶方才喝了药,需要好生歇着。都在外面守着,别惊扰了她老人家。”听着门外的下人们都点头应是,杜芙这才提脚离开了杜鹃的院子。

看着杜芙离开,齐氏和胡氏本想立即进屋看看的。不过…杜芙没有带走杜飞羽的牌位?也就是说,牌位留在了屋子里!

想到这里,妯娌两人忽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转身,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还是等杜芙回来把杜飞羽的牌位拿走了,她们再进去伺候娘吧!

“月儿,你没事吧?”回到张锦月的房间,苏俊卸下对着外人时的疏离和冰冷,关怀的问道。

“没事。就是跪久了,腿有点麻。不过,值得!”看到杜鹃最后被他们吓得一动也不动的模样,张锦月眯起眼睛笑了笑,脸上不禁带上了自得。

“小姐可真够折腾的。”将军府内宅之事,苏俊本不欲理会。不过杜鹃一家的手伸的太长,确实该受点教训!

“别说,我都差点被芙儿吓晕过去了。亲眼看到芙儿把将军的牌位抱进屋子的时候,还有芙儿最后把将军的牌位放到那位姑奶奶枕边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心底发怵了。”杜芙的举动着实太过出人意料,饶是张锦月也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小姐胆识过人,堪称女中豪杰!”没有道明其实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苏俊神情认真的夸赞道。

“可…”芙儿是真的变了,变得她都快要不认识了。然而,不管芙儿再变,也是她张锦月的妹妹,是将军府的小姐!

想通了这些,张锦月也不再纠结其他,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反正不管芙儿做什么,我们都得站在她这一边。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帮着芙儿保住将军府!”

“嗯。”伴随着苏俊没有任何迟疑的坚定回答,门外的杜芙心下微暖,眼底的薄冰浅浅的化去了些许。

“锦月姐,在吗?”刻意等了一会儿后,杜芙礼貌的敲了两下门。听见屋里的回声,这才推门而入。

“锦月姐,今日委屈你了。我从房里拿了点药膏,是之前爹爹凯旋而归时圣上的赏赐。你试试看,效果应该很好。”将手中的药膏递过去,杜芙的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芙儿,这万万使不得。圣上赏赐给将军大人的药膏,怎么能用在我的身上?你还是拿回去,我…”没想到杜芙居然会送来圣上的赏赐,张锦月说不出的感动,受宠若惊的推拒道。

“锦月姐,我说过,偌大的将军府,我能信任的只有你和张伯两人。你们是我仅剩的亲人了,如若你们有半点闪失,我…我一个人真的会支撑不住的!”没有张伯和张锦月,杜芙没把握能够独自挑起将军府的大梁。哪怕林倩和戚铭文都给了她承诺和应许,然而侯府毕竟不是将军府,杜芙需要的是自己人,真正为她所用的自己人!

“好好,我用我用!芙儿你千万别哭,姐姐收下你的好意便是。”听着杜芙话里的担心和害怕,张锦月连忙接下药膏,拍着杜芙的肩膀柔声哄道。芙儿年幼,本就性子柔弱,却孤助无缘的被逼迫到现下的境地…杜鹃一家未免太过可恨!

军营之中,出生入死的兄弟情义永远是血性汉子们最为看重的。苏俊也不例外。然而此刻,看着张锦月和杜芙两姐妹情真意切的依偎在一起,他忽然就燃烧了斗志:将军府,只能是杜芙一人的!

杜鹃疯了!

消息一经传出,不过片刻就轰动了整个将军府。而杜芙,则是再一次的带着张锦月和张伯赶了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天色已经暗黑,将军府内却是处处通亮,杜芙一进门就怒声质问道,“姑奶奶白日里不还好好的吗?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启禀小姐,姑奶奶从清早喝了药就一直在屋里歇息,午膳和晚膳都没起来用。方才大表夫人和二表夫人一道进屋,谁知…谁知就看到姑奶奶这样了…”指了指正抱着杜飞羽牌位傻笑的杜鹃,昨晚守夜的小丫头惊慌失措的禀明情况。

“午膳和晚膳都没用?姑奶奶没起身,你们也都不上心点?出了此等大事,你们担得起吗?”杜芙倒是没想到杜鹃竟然就这样疯了。不过,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杜芙抿紧了嘴唇,暂时不做定论。被吓得?未免有些荒谬!

“小姐,还是先请大夫过来看看吧!”面对杜鹃一脸痴笑的模样,张锦月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杜鹃这一疯,就更有理由赖在将军府不走了!不行!必须先请大夫过来诊治一番,方能确定杜鹃是否别有阴谋!

第17章 杜鹃之死

疯病,向来没有判定的标准。哪怕没疯,只要行为举动异于常人,都能被定义为疯子。杜鹃便是如此,极为顺其自然的就被大夫诊断为疯病。

“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尽管拿不出确实的证据,张锦月依然认定了杜鹃发疯一事有诈。

“我也这样认为。”点点头,苏俊亦是同样的看法。怎么可能说疯就疯?太诡异了!

“不管是不是装的,姑奶奶一家恐怕都将就此赖在咱们将军府了。”屋子里只有杜芙四人,张伯便也不再遮掩情绪,长叹一声,着实有些发愁。

听着三人的言语,杜芙眼底闪过幽光,却也只是静静的坐在上位,姿态从容的喝着茶。杜鹃到底是不是疯病,一切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夜已深,将军府的嘈杂和混乱尽数归为平静。白衣素裹的杜芙抱着林灵的牌位,跨进了杜鹃的屋子。

“小姐。”守夜的丫头还是红梅,将军府的下人。初始的惊慌之后,现下已经镇定下来。见到杜芙到来,立刻起身行礼。

“怎么是你守夜?姑奶奶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呢?”左右没发现其他身影,杜芙奇怪的问道。照理说,杜鹃疯了,孙家从漠西城带来的下人应该守在一旁服侍才是,怎么会一再见不到人?

“姑奶奶怀里抱着将军大人的牌位,她们都怕了,所以就躲开了。”提起孙家的下人,红梅忍不住撇撇嘴,语气里尽是不屑。

“你不怕?”没有漏掉红梅脸上并不明显的嘲讽,杜芙抱着林灵的牌位走近红梅,跟着问道。

“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将军府的人,才不惧怕鬼神一说!将军大人一生戎甲,驰骋沙场、奋勇杀敌,何时滥杀过无辜?若是连将军大人的牌位也怕,奴婢有何颜面自称将军府的人?”说起“将军府”三个字,红梅下意识的抬头挺胸,甚是引以为傲。她娘临死前跟她说,能成为将军府的下人,能得到将军府的庇佑,便是她这一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惜福,也感恩!

“你叫什么名字?”杜芙记得红梅这个丫头,却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今,红梅的言语着实令她刮目相看。

“回小姐的话,奴婢叫红梅。”能被心中认定的主子问及名字,红梅激动的红了脸颊。

“好,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杜芙房里不缺服侍的人,可以为之所用的却并不多。眼前的红梅,则被杜芙看中了。

“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好好伺候小姐!”如今的将军府,杜芙是所有人心中唯一的主子。能够跟在杜芙身边,更是红梅盼望不已的。

“轰隆”…伴随着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杜芙拉回心思,率先走向里间:“先去看看姑奶奶。”

“奴婢陪着小姐,姑奶奶怕是会伤着人。”说起杜鹃,红梅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严阵以待的说道。

“嗯。”深深的看了一眼红梅,杜芙并没有过多考虑便点了头。

进了里间,床上的杜鹃还是那般痴笑的呆傻模样。目不转睛的盯了杜鹃良久,杜芙慢步轻挪,来到了杜鹃的面前:“姑奶奶,爹爹一个人会寂寞的,芙儿将娘亲的牌位也给您送过来了。”

“飞羽,嘿嘿…飞羽…”仿若没有听见杜芙的话,杜鹃低着头,用尽了全身力气似得,紧紧的抱住了杜飞羽的牌位。

“是啊!姑奶奶怀中抱着的是爹爹。来,姑奶奶把娘亲的牌位也抱着。”带着轻柔的笑,杜芙将林灵的牌位也送到了杜鹃的怀中。

有那么一刻,杜芙好像感觉到了杜鹃身子的僵硬。可还不待她确定,杜鹃已经快一步将林灵的牌位也一并搂住了。

若有所思的看着杜鹃,杜芙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一道一道闪电劈下,忽明忽暗的照在屋内,印在了杜鹃和杜芙两人的脸上。气氛,变得诡异了起来…

“红梅,关窗。”头也不回的吩咐身后的红梅,杜芙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起伏。

“是。”待到红梅领命而去,杜芙的视线从杜鹃傻傻的笑容移到床边还没喝的汤药上,“姑奶奶还没喝药?”

“飞羽,嘿嘿…”拿着怀中的两个牌位面对面的互相碰了碰,杜鹃仿若觉得很好玩,举高了牌位继续碰个不停。

杜芙冷冷的勾起嘴角,慢慢的拿出了腰间的小小纸包。随后当着杜鹃的面,撒在了汤药里。接着,杜芙慢条斯理的拿勺子搅拌了几下,舀了一勺递到杜鹃的嘴边:“姑奶奶,芙儿喂您汤药。来,只要喝一口,姑奶奶就再也不怕鬼了。”

敲着牌位的手忽然失了力道,发出“碰”的沉闷响声,却淹没在了屋外的轰隆雷声之中。杜鹃就这样坐在那里,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疯子!杜芙才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大夫交代了,您要按时喝药,身子才能尽快好的。”雷电交加的夜里,倾盆大雨的哗哗声并未遮盖住杜芙刻意放轻了的嗓音。落在杜鹃的耳里,更是平白增添了几分阴冷和骇然。

背对着床的红梅正一扇一扇的关着窗,一边默默在心底感叹她家小姐的良善。孙家那群人全都嫌晦气,不肯接近姑奶奶。只有她家小姐才肯放低了身段,来亲自服侍已经疯掉的姑奶奶…

“姑奶奶,不要闹了。乖,只喝一口哦!”杜芙的诱哄声很轻柔很温和,带着一种别样的蛊惑味道,慢慢的…将一满勺药灌进了杜鹃的嘴里…

反应过来她竟然真的把汤药喝进去,之前一直置若罔闻杜芙所言的杜鹃猛地扔掉两个牌位,如惊弓之鸟般的往床角躲去:“啊啊!鬼啊,鬼…”

杜芙不可能给她下毒,杜芙不敢!可方才杜芙加进汤药里的到底是什么?不能露出破绽的杜鹃想问又没办法问,只得先避开杜芙手中的那碗药再做其他打算。

“姑奶奶,您怎么又突然嚷起鬼来了?好了好了,您不想喝药是吧?那芙儿把药端出去倒了,您不要怕…”好似极度无奈又格外纵容的说完,杜芙端着药走到红梅正要关的最后一扇窗前,干净利落的将剩余的药汁撒在了窗外。

“小姐…”姑奶奶又发病了!这间屋子到底哪来的鬼?昨夜就被杜鹃搅和了一回的红梅愤愤然的瞪了一眼床的方向,气呼呼的想要说什么,却被杜芙打断。

“算了!姑奶奶眼下不同常人,随她的意吧!”杜芙好脾气的摇摇头,说话的功夫,窗外的雨水已然将杜芙手中的药碗洗刷干净。

在红梅百般不情愿又不得不听从的点头之后,杜芙若无其事的将药碗放回床边,蹲下身子将被杜鹃扔在地上的两块牌位捡起来抱在怀中,这就打算离开了。

“小姐稍等。外面雨大,奴婢撑把伞送您回去。”红梅说着就连忙去寻了伞,毕恭毕敬的将杜芙送出了门。

这一夜的雨下的尤为猛烈,杜芙和红梅还没走几步就被淋湿了身子。等到两人抵达杜芙的院子,更是湿透了衣衫。

尽管如此狼狈,杜芙仍是先仔细的将护在怀中的两块牌位摆好,这才转过头来吩咐红梅:“红梅,去换身衣衫,等雨势小点再回去。时辰不早了,辛苦你最后再为姑奶奶守一次夜。明早先回房好好歇息,醒了就来我的屋里伺候。”

“是!”听出杜芙话里的关怀,红梅窝心不已,更是坚定了以后跟在杜芙身边服侍的念头。

电闪雷鸣依然在继续,近一个时辰后才渐渐有了削减的趋势。换好衣衫等候已久的红梅撑着伞跑了出去,回到房间里的杜芙则是早已洗好澡躺下了。

“好在这会雨小,不然还得再换身衣…姑奶奶?姑奶奶!”跑回院子的红梅刚一推开门,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杜鹃以及吐在一旁的血。她和小姐离开前,姑奶奶还好端端的,怎么会?

“娘!”

“奶奶!”

“老夫人!”

大半夜里被吵醒,众人的脸色都不大好。可当知晓所为何事,孙家人睡意全无,彻底慌了。再也不管晦不晦气,争先恐后的冲进了杜鹃的屋子。然而,杜鹃却是真的已经死了,连身子都凉透了…

“不好了,不好了!姑奶奶出事了!”大雨里奔跑的叫喊声,那般的近,又是那般的远。持续不断的轰隆隆雷声交织着越演越烈的闪电,响在所有人的心头,照亮了每一个人的脸。这一夜,注定了整个将军府的不得安宁…

第18章 砒霜之毒

杜鹃死了!死于砒霜之毒!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雨夜里,将军府掀起了腥风血雨的序幕…

“杜芙!你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否则我们就去报官,告的将军府永无宁日!”此刻站在杜芙面前咆哮的是大表舅孙杭。身为孙家长子,杜鹃出事,理当他出头。

“大哥,先别急着找芙儿麻烦。我相信这件事跟芙儿无关,跟将军府也无关!这事肯定别有蹊跷,芙儿会给我们一个说法的!”都说二表舅孙浩是个性子温和的老好人,曾经的杜芙也以为是这样。不过经历了前世种种,杜芙再也不敢小看孙家任何一个人。是以,即便孙浩在为她说话,她也没有顺势接口。

“什么无关?别忘了,这里可是将军府!咱娘好生生来的,怎么才不到三日就出事了?有鬼!将军府肯定有鬼!”齐氏倒没觉得是杜芙所为,只是突然就认定了杜鹃昨夜的有鬼一说。

“大嫂,你也别慌。现下娘死于非命,咱们需得尽快找出凶手,让娘死得瞑目。而不是…”鬼?鬼能下砒霜?胡氏心里一阵烦躁,对齐氏这个当家长嫂诸多鄙视和不屑。

“找找找!说的好听,都坐在这里就能找到凶手?不行!这事是将军府害的!必须报官!”只要将杜芙告倒,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抢得将军府!这,便是孙杭此时此刻最想要做的事。

“报官?不好吧!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人尽皆知?娘的死,芙儿肯定会查清楚的。大哥,你就稍安勿躁…”孙浩还等着孙奇扬能将杜芙娶过门做儿媳妇,这样他们二房才能当家作主。岂能任由孙杭把事情闹大,强占将军府?

“表妹,你没事吧?我知道奶奶的死肯定跟你无关,你不要太伤心。我们一起查,一定可以查出真相,找到真凶…”不知怎么回事,孙奇扬总觉得这次来帝都见到的杜芙,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表妹了。以往只要他开口,表妹必然言听计从。可是现在,表妹好像根本不认识他似得,连话都很少跟他说。碰上此种境遇,哪怕孙奇扬满脑子计策,也无处可施。

将军府正厅内,就在孙家人吵闹不停的时候,浑身杀气的苏俊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随即,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被推到了众人面前:“启禀小姐,真凶已经抓到。”

“小青?”孙奇扬倒吸一口气,第一个惊呼出声。怎么可能是小青?

“居然是你!”张锦月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孙奇扬难看至极的脸色,“说!你为何要毒杀姑奶奶!”

“不是我,不是我!小姐饶命!二表少爷救命!”小青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苏俊抓了过来。苏俊带着人在她床下搜到了扮鬼的衣衫和红色染料,以及…未用完的砒霜…

“二表少爷救命?是了,小青说过,生是二表少爷的人,死是二表少爷的鬼嘛!”诧异的看了一眼被搜出来的砒霜,杜芙心下微动,探究的视线扫过室内一众人,却最终无果。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黑心肠的丫头!抓她去报官,判她坐死牢!”齐氏的反应很激烈,但也在乎情理之中。而她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所有孙家人的认可。当然,也或许孙奇扬的点头…并不是那么的情愿。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那么就有劳苏副将了。”人是不是小青杀的,之于杜芙而言并不重要。打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小青的命。眼下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她自然不会阻拦。

“小姐,小姐!奴婢是无辜的!求求小姐,求求小姐救救小青,求…啊!”直到这一刻才发现占据了她整颗心的二表少爷是靠不住的,小青悔恨不已的直摇头,拼了命的爬过来想要扒住杜芙的腿求救。

齐氏没有任何预兆跑过来的狠狠一脚,被踹倒在地的小青最终还是没能抓住杜芙的裙摆。

泪眼婆娑的看着冷眼旁观的杜芙,小青哽咽着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孙奇扬那早已别过头不再看她的绝情模样…明明,二表少爷亲口承诺过,会纳她做妾的!明明,二表少爷信誓旦旦的保证过,会一生一世都对她好的…

绵绵不断的绝望从骨子里溢出,一点一滴的渗透进心里,小青忽然觉得好冷,无法抑制的冷。这就是她倾心爱恋的良人?这就是她下定了决心哪怕背叛自家小姐也要誓死追随的男人?

泪珠从眼底滑落,小青猛地自地上爬起身,一头撞死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接二连三的出事,将军府这是沾了什么晦气?这才几天,怎么又死人了?”林倩和戚铭文闻讯赶来的时候,小青的尸身已经被苏俊命人拖走。至于杜鹃,则正等着下葬。

“劳姨母和表哥操心了。”将林倩和戚铭文请进她的院子,杜芙无奈的皱皱眉,语气中夹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能不操心吗?我看这将军府就是风水不好,表妹干脆搬去咱们侯府住好了!”死个丫头倒不是什么大事,偏生死的是杜家姑奶奶!戚铭文撇撇嘴,实在想不通他家表妹这是倒了哪辈子的血霉,净赶上这种事了。

“瞎说什么呢?好端端的放着自家府宅不住,跑去寄人篱下?你表妹是傻子?”没好气的训了戚铭文几句,林倩冷脸冷声,不耐烦的看着杜芙,“不就是死了两个人吗?你爹娘死的时候,将军府的天都没有塌下来,这会就熬不住了?”

“姨母说的是。芙儿会好好守着将军府的!不管怎样,这里是芙儿的家,芙儿断断不会轻易离开!”杜鹃死在将军府,孙家人怕是再也不可能离开。而杜芙,经此一事,亦不好再提赶人的话。局势,就这样变得被动起来…

“嗯。将军府再不好,哪怕真的败落了,也得握在你的手里!以后姨母出面为你说亲事,将军府就是你最大的仰仗!不管外人怎么说,单就你是飞羽将军的女儿这一事实,你的夫家就差不了!”侯府再权大势大,也只是亲戚。唯有将军府,才是杜芙的身份象征!是以,林倩决计不准许将军府落到别人的手中!也是为着这个理由,她才会派戚铭文来将军府找杜芙,就是为了告诉那些心怀叵测的孙家人,少打歪主意!

“芙儿懂得。”感谢的话哽在嗓子眼,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杜芙不自禁的红了眼圈,低下头小声回道。

“芙儿,你别怕!就算你以后嫁了人,也还有表哥在!谁要是敢欺负你,表哥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看着杜芙柔柔弱弱的模样,戚铭文心里一阵怜惜,挥着拳头说道。

戚铭文是日后的侯府主子,有他在,杜芙确实不需要惧怕任何人。但前提是,待到守完三年孝的杜芙可以说亲嫁人之时,侯府尚且安然无恙!换而言之,三皇子夏晔,绝对不能登上皇位!

被戚铭文的豪气壮语引得心思飘忽,杜芙无意识的绞紧了手中的丝帕,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芙儿还小呢!要嫁人也得等到三年后。反倒是表哥,明日侯府宴会,定然会有很多大家闺秀前去贺寿。倒不知道,表哥可会碰上心仪之人哦?”

“什么大家闺秀啊?就知道琴棋书画,无趣的紧!表哥才不会瞧上她…”戚铭文这边正一脸嫌弃的放着话,忽见林倩神情不悦的瞪了过来,连忙识相的改口,“哈哈,那什么,芙儿,反正你明个也要去侯府,先帮表哥瞅瞅。要是瞧见顺眼的,就帮表哥留意留意…”

“这个…”看了一眼没有反对的林倩,杜芙轻轻点点头,“芙儿尽力而为。”

“哎呀,还是有妹妹好。”夸张的拍了一下手,戚铭文转瞬间换上讨好的笑脸,凑近了嘀咕道,“来来来,芙儿,表哥跟你说说,表哥都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任由戚铭文插科打诨的将原本悲伤的凝重气氛搅乱,林倩没有阻拦,也没有呵斥。心知芙儿性子良善,这么沉重的胆子本不该压在芙儿那稚嫩的肩膀上。可她这个姨母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故而,林倩思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在一旁看着。按着侯爷的话来说,便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放手。

第19章 侯府宴会

侯府老夫人寿辰,相关的不相关的人都纷纷前去贺寿。有存心讨好侯府的,也有刻意巴结侯府的。当然,更有像三皇子夏晔,以及四皇子夏琰这种旨在拉拢侯府的…

“芙儿,这边就是侯府的内院了。待会咱们会看到一个湖,环境清幽,很是怡人心脾的…”今日的侯府,着实热闹不凡。而戚铭文,则是被杜芙引到了内宅。芙儿第一次来侯府,身为主人的他当然得好好陪同。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去结识那些女眷。

“是吗?将军府内没有湖,不如表哥领路,带芙儿去看看?”侯府的湖,斩断了四皇子夏琰拉拢侯府的所在。前世的杜芙远远的看过那么一回,今时今日却是打算亲自一探究竟了。

“没问题!芙儿这边走!”见到杜芙只带了一个丫头前来侯府时,戚铭文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堂堂将军府,就为着孙家那群不识好歹的人搅得乱七八糟,可恶!

杜芙有看到戚铭文眼中的愤愤不平和怜惜,不过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旁人所想的那般难受。

前世的时候,因为杜鹃的提议,因为孙奇扬的软言软语,懵懂无知的她愚蠢的入了套,带着孙奇扬前来侯府贺寿,这才给了孙奇扬往上爬的机会。不过现如今,杜芙再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回想起清早出门时孙奇扬等在门外试图跟随前来的场景,杜芙不着痕迹的冷笑了一下。杜鹃刚死,孙奇扬居然还有心思另谋筹划…以前的她怎么就瞎了眼,没有看出孙家全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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