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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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也是今日才从两个丫头口中知道这门亲事临时换了人,所以才心急的赶过来想与知府夫人当面商量个结果。”没有错过知府夫人的神情变化,老夫人不好意思的笑笑,语气满带自责。

“老夫人今日才得知?”假作惊愕的看着老夫人,知府夫人的话里涌现几分不甚真诚的歉意,“倒是咱们马家的不是了。”

“知府夫人切勿这么说。都是咱们卢府先出了糟心事,也无怪马家想要换人…说出来都丢人,哎!”一看就知道知府夫人的态度偏向卢朵朵,老夫人摆摆手,毫不客气的打出了底牌。

“老夫人指的是贵府三姨娘…”没想到卢老夫人竟然当着她的面把此事说了出来,知府夫人不禁有些奇怪。要说三姨娘失了孩子的事,其实知府夫人起初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哪个府宅没点争斗?哪家后院平静无波?

只是听说此事还跟卢香香相关之后,知府夫人的心思就变了。身为未出阁的小姐却插手爹爹后院的妻妾争斗。这不是摆明了嫁进马家后还要插手她这个当家祖母的事吗?如此一想,知府夫人就不乐意了。本来就更看好卢朵朵,如今更是坚定不移的不容更改。

“可不就是。”深深的叹息一声,老夫人无奈的摇摇头,几分担忧几分忧愁,“也是香香这孩子单纯,傻傻的就入了套。在自己家都是这般,待到嫁了人还不被人欺负的没有还手之力?”

“哦?听老夫人这一说,此事并非香香…”先前还称呼“卢府大小姐”,此刻一声“香香”,知府夫人的心态转变瞬间便可得知。

“怎么可能是香香?打一开始,老婆子就没怀疑过香香。”说起此事,老夫人没有半点虚假。定定的看着抬起头满眼感动的卢香香,老夫人不无怜爱的责怪道,“你这丫头就是太重亲情,又心善,才会被人利用了还不得知,护得有心人得偿所愿。”

“香香知错。”想起今日在卢府的大吵大闹,冷静下来的卢香香其实很后悔。不该那么快就把卢朵朵揭露出来的,也不该当着全府上下的面失去理智的。若是她能在找到卢朵朵的把柄后再跟祖母说,定然不会陷入被动,反被卢朵朵指鹿为马,扮可怜博同情的躲过一劫。还好祖母最终还是站在她这一边,还好…还有祖母在…

第 54 章

重亲情?有心人?还得偿所愿?知府夫人脸上的神情极端复杂起来。能让卢老夫人此般愤慨的带着卢香香寻上门来,除了现下的这门亲事还能为着何事?那么,她也被人蒙蔽了?这般一想,知府夫人口中的茶水瞬间变了味。吞不下吐不得,甚是难受。

眼尖的察觉到知府夫人的面色变化,秦珂茵心下微微一晒,不得不佩服老夫人的高深功力。没有半点指责知府夫人不守承诺随意变更亲事的话语,有关卢朵朵的任何不利言语亦是未曾提及。只是这般轻轻松松的随口一挑拨,知府夫人自然会主动要求换亲事。不费一兵一卒就可挽回惨败局面,老夫人的招数,她还有的学。

“这事终归还是咱们卢府管教不力,不能全怪罪在你一个小丫头的头上。”老夫人忽然话锋一转,感叹的语气中便带上了几分惭愧,“好端端的卢府大小姐,就这样被人误会了去,做祖母的心里啊…难受的紧。”

“老夫人切莫伤神。香香乖巧心善,知书达理,不会因此落下诟病的。”老夫人若是真想跟卢香香说这些贴心话,又何必一定要跑到马家来说?其中深意,知府夫人心下比谁都透彻。心念一起,瞬息间生出新的主意,知府夫人笑容可掬的接过了话头。

“哎!也是老婆子不中用,连自己的孙女都护不住。”知府夫人不开口提及亲事,老夫人也不会拉低自己的身段把话说得太过明白。上赶着求马家换回亲事,卢府的颜面可就彻底没了。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更何况还是至亲家人打背后捅刀子。香香此次蒙难,实属遭奸人陷害。索性老天有眼,没让那奸人得逞了去。”身为官家夫人,知府夫人亦有她的自傲。即便卢香香此事确有蹊跷,即便卢朵朵真的表里不一,她可以暗地里寻其他法子把亲事退掉抑或换掉,却不可能当面承认她看走了眼。

聪明人之间的交锋就如博弈,谁先沉不住气谁先输。没料到知府夫人如此难缠,到了这个地步还不松口。老夫人心下暗急,一时间便失了言语。

知晓这便是陷入了僵局,秦珂茵的视线悄无声息的瞥向门口,寻思着卢书澈怎么还没来。难不成没能说动马熙安?依着卢书澈的能耐,不应该啊就在秦珂茵思忖再三之际,卢书澈的身影姗姗来迟,出现在了秦珂茵的视线中。定睛一看,走在卢书澈身侧的可不就是马熙安?

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秦珂茵坐直的身子稍稍后倾,轻轻倚在了椅背上。很多时候,只要有卢书澈在,她大可忘却后顾之忧的静观其变。这种有人仰仗的感觉,说不上来,却铭记心怀。

“学生见过老夫人。”今时不同往日,不管是卢香香还是卢朵朵,马熙安都得称呼老夫人一声祖母的。是以再度见面,马熙安的态度变得毕恭毕敬,抬手行礼。

“熙安也算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无需多礼,无需多礼。”极为受用马熙安的尊敬,老夫人匆忙站起身,满脸笑容的回道。

“学生不日便将迎娶卢府小姐,对老夫人行礼自是应当。”目不斜视的望着老夫人,马熙安一如既往的谦逊有礼,不曾改变那刻入骨子里的迂腐。

然而秦珂茵却是知道,读书人都有股旁人及不上的清高傲气。眼前的马熙安,亦是不妨多让。私下里拉了拉卢香香的袖子,秦珂茵不经意的努了努嘴。大好机会还不自行争取,难不成卢香香真想什么也不干便坐享荣华富贵?

女儿家的矜持和娇羞摆在眼前,卢香香本想秉持沉默的。不过接到秦珂茵的示意,卢香香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若是她此刻开口,难免显得她太过轻浮。可如若真的什么也不做难道真要将原本就属于她的亲事拱手相让给卢朵朵?

“香香见过马公子。”仅是那份无法压抑的不甘心,卢香香最终还是选择了有所作为。亭亭玉立的站在马熙安面前,轻柔的嗓音不失礼仪的出声道。

“香香小姐有礼。”面色稍窘的回了一礼,马熙安丝毫不敢怠慢。不过口中的称呼就香香小姐?难道熙安还想着卢香香?不是已经告知他亲事换成朵朵了吗?眼神掠过一同前来的卢书澈,知府夫人轻叹一口气,只得认栽。姜还是老的辣,卢老夫人既戳中了她的软肋又召来了熙安,她这个做娘的除了退步还能说什么?

很诡异的,这次会面转瞬间便变成了马熙安和卢香香的相亲会。在知府夫人的刻意为之下,卢香香被马熙安请去了偏厅,老夫人、秦珂茵及卢书澈则一同被留了下来。

“这位就是秦家表小姐吧?真是百闻不如见面,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看着秦珂茵,知府夫人止不住的点头。除了落败的家世,秦珂茵不会比卢香香姐妹差。这样一个丫头配给卢书澈,卢老夫人也算是有心了。

“知府夫人谬赞,珂茵愧不敢当。香香表妹娴静良善,秀雅纯净,方为当之无愧的闺阁千金。”没成想知府夫人会突然把话题引到她的身上来,秦珂茵淡然一笑,通身气度高贵大方,没有丝毫怯场懦弱的架势。

“瞧瞧这孩子,老夫人教的好,教的好啊”被秦珂茵的反应震的愣了愣,知府夫人不遗余力的笑着夸赞道。与秦珂茵浑然天成的当家主母气势这一比,卢香香真是小家子气了。娶妻当娶贤,知府夫人有种强烈的预感,将秦珂茵娶进家门,亏不得。只可惜那寄人篱下的孤女身份,唉不得不舍弃啊“哪里哪里。这丫头就一张小嘴甜,旁的本事可是半点没有的。”面上虚应着,老夫人的眼中却是满满的骄傲。偌大的卢府,只有秦珂茵是她手把手教出来的。比之卢香香和卢朵朵受人称赞,更为让她高兴。

“老夫人过谦了。秦家表小姐模样娇美,气质高贵。遇事不骄不躁,回话不卑不亢。一看就是识得大体,登得大雅之堂的金贵小姐,老夫人定是极为用心教导的。”卢府日后由卢书澈当家,现下提早与秦珂茵交好,于马家并无害处。想到此处,知府夫人看向秦珂茵的眼神愈发的温和起来。

秦珂茵自然不会傻傻的认为知府夫人这是真心在夸赞她,不是冲着老夫人去,就一定是冲着坐在她身边的卢书澈而来。不过与马家交好,她乐意之至。于是也不多话,只是柔柔的笑着,静待老夫人和知府夫人拿她当话头互相寒暄。

直至离开马家,秦珂茵脸上的笑意始终未曾消减过。不时对上卢书澈戏虐的眼神,秦珂茵一笔又一笔的默默记下,磨着牙等着回到卢府再秋后算账。

反倒是与马熙安单独相处归来后的卢香香,一路上都是含春带笑的恍惚神情。谁叫都是“嗯”“啊”的敷衍,完全没听进耳里,整个一失魂落魄的待嫁模样。

见着此般模样的卢香香,老夫人撇撇嘴。不怎么高兴的冷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养精蓄锐起来。姑娘家一早就弥足深陷,待到日后嫁进马家,有的罪受!

秦珂茵和卢香香的交情着实也算不上好。故而即便看懂了老夫人的不喜,她也不打算提醒卢香香。各人有各命,前世的卢香香没有她的点拨,不是也照样风光无限?她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凑过去讨人嫌?

不过真正让秦珂茵意外的,还是马熙安的态度。听着卢书澈的转述,秦珂茵愕然的睁大了眼:“什么叫反正一定要娶一个,看你这个好兄弟的意思?是他娶亲又不是你娶亲,怎么能由你说了算数?”

“熙安志不在此。”在马熙安的心中,迄今为止仍是科举最为重要。至于旁的,暂时还没有能勾动他注意力的所在。

“那他当着大家的面红个什么脸啊?旁人能不想岔吗?”不单是卢香香,就是知府夫人,怕也被马熙安那不知所措的窘迫神情给迷惑住了。

“熙安本就不擅长于女子接触。而且,不这样又怎能取信知府夫人?”卢书澈对那位知府夫人的了解并不少,但凡她认定的事,哪怕错了也不可能当面澄清。今日能破例让卢香香和马熙安独处,已属难能可贵。

“说了半天还是你的主意。”连知府夫人都敢算计,卢书澈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越来越高明了。恐怕连知府夫人自己都想不到,自始至终都坐在旁边不发一语的卢书澈才是整件事情的推动者。

“我可是什么也没干。”一脸无辜的摊摊手,卢书澈笑的各位的纯良,“不都是祖母在跟知府夫人过招吗?”

“切!”很没有形象的,秦珂茵当着卢书澈的面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的甩手走人。

第 55 章

知府夫人不再一味的提及卢朵朵,马熙安本人又似乎更为中意卢香香…卢天和马知府相对苦笑,摇着头更改了早先定下的亲事人选。自家的这些女眷啊,总是太过闹腾,心眼多的他们无从怒起,只得听命行事。一切,就此尘埃落定。

次年五月,卢香香欢欢喜喜的过完十四岁生辰。九月,初秋风凉,正值待嫁。

并不意外的收到卢香香派人送来的隆重谢礼,秦珂茵随手拿起一个碧绿玉镯,眼中波光闪动:“咱们这位大小姐的手笔,真是令人艳羡的紧。”

“她倒是个知道感恩的。”周妈妈望着桌上的锦盒,随即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二小姐那边,怕是没那么简单对付呢!大半年了,二小姐依然是格外的安静。老夫人和李氏那的请安日复一日的照样去,看不出任何异常。反倒是四姨娘那,不知为何没再走动了。”

“太安静,总是让人不安。”周妈妈的言外之意,秦珂茵自然明了。然而对卢朵朵,秦珂茵总是防范为上,轻易不打算出手杠上。现如今邱雪婵早已被卢天赶离宣北城,她的日子清静了不少。

“是这个理。”见秦珂茵并未骄傲自满的图于安乐,周妈妈赞许的点点头,极为欣慰的扯了个笑脸。

“眼下府上都等着筹备卢香香的婚事,咱们也不好有太大动作。先留心准备着贺礼,待那边有所动静后再说吧!”眼看着卢香香和马熙安的亲事终成定局,秦珂茵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沾惹任何的麻烦。聪明人都知晓,一年前的那场乱子,其实并未真正平息。

“小姐可不光要顾着贺礼,老夫人不是交待了吗?小姐得从旁协助李氏,务必将这门亲事办的风光得体,不失卢府的颜面。”听秦珂茵的意思似乎真忘了此事,周妈妈郑重其事的提醒道。以李氏的作风,肯定会放手不理,故意给她们难堪的。

“我倒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老夫人当众夺权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李氏却始终耿耿于怀的记恨着她。秦珂茵正了正脸色,神情肃然。这一次,她便是真正开始接触卢府的大小事宜了…

“朵朵还是避着你不见?”与此同时,李氏的屋里亦是诸多沉闷。望着撅着嘴不啃声的卢香香,李氏苦笑着叹道,“你啊,就别跟朵朵置气了。她才多大啊?总归还是你的亲妹妹,一时想左了也算不得大罪…”

“什么叫一时想左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蓄谋已久?当初要不是祖母出面为我主持公道,还轮得到我站在这听您说这些吗?”泄愤的扔掉手中的绸缎,卢香香鼓着腮帮子嘟囔道。卢朵朵恨她,她也不待见卢朵朵。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要搭理谁!

“你…”果然还是被老夫人的怀柔政策给收买了啊!李氏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摇着头失望的跌坐在椅子上,实在无力辩驳。这门看似高攀的亲事,毁的何尝只是卢香香和卢朵朵的姐妹情?

“香香!”卢晋成的冷喝声便是此刻传出来的。不赞同的捡起绸缎递给卢香香,卢晋成的脸色布满阴沉,“跟谁闹脾气呢?收起你那些娇贵的小性子!还要不要嫁人的?”

“我…”不甘愿的咬咬嘴唇,卢香香忍了忍还是当场爆发,“明明就是卢朵朵不对,你们都向着她!我才不要跟你们说话!”

“香香…”眼睁睁的看着卢香香怒气冲冲的拔腿就跑,李氏面带焦急的意欲追上前解释却被卢晋成伸手拦下。

“娘,别管她的!闹着没意思了,她自己就会消停下来。”卢香香不是卢朵朵,翻不了什么大浪。要真说起来,怎样将朵朵安抚住才更为重要。想到此处,卢晋成皱紧了眉头问道,“朵朵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

“哎…”说起卢朵朵,李氏只剩下无止境的叹息,“那丫头太执拗,根本不听劝。娘倒是有心缓和彼此之间的关系,偏生她就是不领情。依娘看啊,也是个铁石心肠的狠丫头。”

“她要是真不理睬咱们倒也无所谓。就怕她吃里扒外的向着卢书澈那边。”前些日子小翠给他来信,字里行间无不诉说着卢朵朵所做的一切都是为着他好,并非有意抢走卢香香的亲事。对此,卢晋成虽有疑虑,却也相信小翠不会无故骗他。事情已经过去大半年,他不想横生枝节,随手将信烧了没再理会。只要卢朵朵还没有忘本,就不足为虑。

“应该不会。娘自己的女儿,娘比谁都清楚。朵朵就是真的因为这事怨上了咱们,也不可能投向卢书澈。反而是香香这个耳根子软的,娘是实在拿她没法了。”说到底,李氏更看重的还是与知府家的关系。如若卢香香当真就此将老夫人视作恩人,那么她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经营,算是彻底白费了。

“香香那脾气,肯定没事。娘多给她添置几件嫁衣,再把陪嫁首饰和金银珠宝都增添一些。她自然会知道谁才是真的对她好。”卢晋成没当一回事的甩甩手,简单的说道。就卢香香那眼皮子浅的,也就只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了。

“只能这样了。”思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李氏索性不再多费心思,压低了声音轻声道,“李家那边怎么说?卢书澈手头的条线到底抢不抢的过来?这都好几笔大生意谈成了,你爹现在更是正眼都不瞧咱们母子,不能再拖下去了。”

“有些麻烦。”对于李氏,卢晋成向来不做隐瞒,据实以告,“是帝都过来的人,李家也没把握拉拢。费了不少心思才勉强搭上线,不过很不好说话,完全被卢书澈给收买了。”

“帝都?”要是帝都,李家的手再长也伸不过去了。李氏跟着皱眉,不无感叹的冷声道,“卢书澈还真是好命!”

“好命?就怕他没福享受这个好命!”脑海中浮现着李家给出的主意,卢晋成的眼中随即迸发出一抹狠绝的杀意。一闪而过,轻飘无痕。如若真的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也只能釜底抽薪,拼个鱼死网破了。

“晋成你…”被卢晋成阴冷的语气吓着,李氏抬起头,面上现出几分惊恐,“你别…”

“娘,您放心,舅舅和外公都替我打点好了。有李家在,我不会有事的。”卢府,注定只能是他卢晋成的。还有秦珂茵,也必定只可能属于他!

卢香香和马熙安的大喜之日已然定下,卢府上下自是绝口不提任何不该说的话,一门心思的筹办起婚事来。加之卢朵朵习惯性的闭在房内不再现于人前,或许可能发生的争执画面随之淡出所有人的视线。

偌大的卢府,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至少明面上,确确实实的少了之前的争锋相对和风起云涌。而秦珂茵,也不得不开始了事必躬亲的忙碌日子。

因着是秦珂茵第一次正式主事,未免出现任何落人话柄的纰漏,卢书澈亦是跟着费心不小。很多旁枝末节,都提前为秦珂茵预想好并解决掉。间或碰上秦珂茵实在腾不出手来的情况,卢书澈也不避嫌的亲自上阵,干脆利落的直接帮秦珂茵处理好。

如今的卢书澈俨然便是卢府的下一任家主,争相讨好的绝对不在少数。不几日功夫,卢府上下皆是明称暗赞大少爷和秦家表小姐的郎才女貌乃至天作之合。就是老夫人,也一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尖酸秉性,直呼两人把事情办得漂亮,妥当不失隆重。

不屑的看着卢书澈和秦珂茵在卢府大出风头,早就得了卢晋成示意的李氏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冷眼等着这两人爬得越高,摔得越惨!

另一边,卢香香不出意外的对秦珂茵的感激更甚。间接的,对李氏不闻不问诸事不上心的举动暗恨心头,极为不满。每日来来回回的游走在老夫人的院子和菀心园中,就是卢书澈的清然院,也开始踏足拜访,送去不少吃食和谢礼。

老夫人志得意满的看着卢香香的亲事在秦珂茵的操持下渐渐画上圆满的句点,眼观八方的瞅着卢书澈手头的生意渐入佳境,就连睡梦中都带着乐滋滋的笑意。卢府的天,看似真的变了…

此般鼎盛的风头,一直持续到卢香香成亲那一日的到来。

送嫁的队伍吹着唢呐敲着大鼓浩浩荡荡的前往马家,沿路鞭炮齐天,花瓣飘舞,好不热闹。马家声势浩大的大摆流水席宴请多方宾客,卢府亦是张灯结彩的相邀亲朋好友过府共庆。然而便是在这喜庆的一片喧闹中,卢府的喜宴出事了…

巴豆,多少稀疏平常的常见药物,竟然随随便便的出现在了在座每一桌的汤水佳肴中。捂着肚子争相奔走的宾客犹如一只只无头的苍蝇横冲直撞,无不宣示着卢府的纷争又一次的拉开了序幕…

第 56 章

怎么可能出现巴豆?因着招待宾客完全没进食的秦珂茵心焦的扶着拉肚子拉的腿软的老夫人,一时间失了冷静。

“查!给我彻查!”推开秦珂茵的手,老夫人泛白的脸色透着铁青,语气阴冷而绝决。敢在如此大的场合动手脚,她绝不轻饶!

望着空空如也的手,秦珂茵心下微颤,面上不自觉的浮现出苦笑。居安不思危,周妈妈才夸赞她的话,转眼间便成了她的催命符。

“小姐。”神情紧张的扶住被推开的秦珂茵,周妈妈张张嘴,终是只剩下无声的叹息。自打进入卢府,七年来她们何曾犯过此般大的过错?大意,实在是太过大意了啊!

“我没事。”能有什么事呢?本就是别有居心的讨好和应对,顶多不过是又一次的被老夫人嫌弃丢开,难不成还能再度赔上一条命?尽管努力安抚着自己,秦珂茵的身子仍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那种打骨子里渗出来的冷意,瞬间席卷全身,透心的凉。

“徐妈妈,你去看看老爷哪里需不需要帮手,今日前来的宾客五一例外,挨家挨户的送去赔礼。然后立刻着手在府上逐一排查,但凡有嫌疑的,一个也不要放过!”想着今夜过后整个宣北城都将对此事议论纷纷,想着卢府的名声怕是毁之一旦,老夫人便止不住的烦躁。然而大事在前,却也很快的定下神来,面无表情的收拾着后续残局。

“姨婆,府上的排查就交由珂茵和周妈妈吧!”明知这样说并不讨好,秦珂茵依旧还是站出来表了态。

“不必了。”看也不看秦珂茵,老夫人就着丫头的搀扶,冷着脸回屋歇息。本以为秦珂茵是个靠得住的,没想到万事为她打点好,还是闹出此般无法收拾的大乱子。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讽刺至极!

目不转睛的望着老夫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秦珂茵的身子越来越僵硬,挺直如雕塑般动也不动的站着。

“表小姐!”终于找到秦珂茵的所在,惊慌失措的小石头如看见救命稻草般,含着哭音奔了过来,“少爷…少爷出事了。”

犹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划过秦珂茵的脑海,留下无法磨灭的痕迹。僵硬的身子未曾动弹,秦珂茵的眼睛却是无法抑制的眨了眨,墨黑幽深的眼神中迸发着危险的寒意:“说!”

没有被秦珂茵的不同寻常吓住,小石头强忍的泪水簌簌落下:“少爷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什么叫怎么叫也叫不醒?怎么可能?不过是巴豆而已…晴天霹雳顿下,秦珂茵身子一颤,脚步意外的有些虚浮。

“大夫呢?”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支撑着秦珂茵的身子不倒下,周妈妈急忙代为问道。

“大夫都被老爷扣下了,说是要给诸位贵客看病。”今夜的卢府,太过混乱。根本腾不出多的大夫前往清然院,小石头根本没办法从卢天手中抢过大夫来为他家少爷诊治。

“再去请!”仿若是从地狱里传出的冷冽声音,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秦珂茵握紧了拳站直了身子,“哪怕是把全城的大夫都请遍了,也必须把人给我请来!”

“可是全城的大夫都已经聚在咱们卢府了…”小石头的为难解释还未说完,就被面色剧变的周妈妈拉住。

“是,小姐。老奴和小石头这就去请大夫。”大力扯着小石头强行往远处拽,周妈妈的脚步半刻不敢停下。她家小姐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再去撩拨招惹,无异于送死。

床上的男子依旧是一身青衣,沉稳俊逸的面容看不出丝毫异样。可是偏偏,那总是清澈睿智的眼睛紧紧的闭上,揪心的疼。

双腿千斤重般艰难的挪动,秦珂茵只觉她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一步一步来到卢书澈的床前。纤细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卢书澈的额头、眉毛、鼻梁…最终落在了那失了血色的薄唇上…

“你知不知道卢府出事了?你知不知道我被姨婆厌弃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秦珂茵的声音越来越低,轻的几近不可耳闻,“需要你在我身边啊…”

上一次在她充满迷茫和无助的时候,明明她可以自己走出来的,卢书澈依然陪在了她身边。然而这一次,当她真正陷入困境,他却躺在这里对她不闻不问…

“卢书澈,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在让我习惯了有你在身边之后突然就撒手不要我了?怎么可以留我一个人面对眼下的烂摊子?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当眼泪滑落脸颊滴在卢书澈的脸上,秦珂茵俯下、身,轻轻触碰上他的唇。没有辗转,没有深入,只是静静的贴着,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感受着他的温度…

周妈妈和小石头能请来大夫吗?答案只有一个:不能!全宣北城的大夫都被请来了卢府,在卢晋成的刻意隔绝下,他们连大夫的身都近不得。来回在宴会厅外兜来兜去的干着急,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要不,咱们还是去求老夫人吧!”只要老夫人发话,即便是老爷也没法置若罔闻,更何况卢晋成这个二少爷?

“你觉得老夫人现在还会见我们吗?”方才老夫人对她家小姐的态度,明明已经是深恶痛绝,恨不得没有出现的好。现下又怎么可能任由她和小石头前去叨扰?周妈妈敢肯定,他们还没走进老夫人院子里就会被拦下来。

“可是咱家少爷情况紧急,拖不得啊!周妈妈,咱们就去试一试好不好?求求您了。”眼瞅着时间越拖越久,小石头抓着周妈妈的手,苦苦央求道。

“你…”再度扭过头看了看卢晋成的诸多爪牙堵在门口,周妈妈长叹一口气,“走吧!”

不出周妈妈所料,老夫人院子里的下人早就接到吩咐:今夜不管是谁,都不见!包括…秦珂茵和卢书澈!

“妈妈,我家少爷真的危在旦夕,可是大夫全都请不过来。小石头求求您跟老夫人通传一声,小石头给您磕头了…”好话说尽依然没有得见老夫人,小石头双腿一弯,跪在地上死命的磕起头来。自打七年前被卢晋成的心腹打了个半死,他便再也没收过任何委屈。不管是清然院、菀心园还是老夫人的院子的下人,皆是礼让他三分,不曾给过他任何脸色看。今夜,却是七年来的头一遭。

“老姐妹,大少爷可是咱们卢府的嫡长子,你就帮忙跟老夫人说一声可好?”徐妈妈不在,老夫人院子里的其他妈妈自是居高自傲,拿着鸡毛当令箭,完全不听说。心知没指望,周妈妈仍是拉下脸,苦苦求道。

“哎呦,瞧你们二位这架势,别是故意折煞我的吧?我也就一句话,老夫人的交待,任何人都不见!”平日里风生水起的周妈妈和小石头一个拉下脸求着她,一个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呵…二少爷果然没说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伙走着瞧!

老夫人院子里的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周妈妈皱起的眉头,以及小石头不要命的重重磕头声。

“不要磕了!”青石板上以及现出血迹,周妈妈再也看不过眼的上前拉住小石头,加重了语气阻拦道。

“不行!小石头一定要见到老夫人,一定要救我家少爷!”不顾周妈妈的阻拦,小石头执拗的还欲再磕。

“没用!没用!我告诉你,没用!”老夫人院子里的人竟然敢此般强硬,那就是得了指示的。不管是来自老夫人的吩咐,还是其他人的唆使,他们不可能见到老夫人。至少今夜,决计见不到!

“我不管!我要救我家少爷!就是磕死在这里,我也一定要救我家少爷!”小石头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坚毅,猛的抬起头冲着周妈妈喊道。

“你…”看见这样忠心护主的小石头,周妈妈还能说什么?轻叹一口气,伸出手去扶小石头,“起来吧!咱们回去找小姐。只要小姐在,大少爷不会有事的。”

没错,还有表小姐!表小姐那般的厉害,一定能见到老夫人,请来大夫的!得了新的希望,小石头随手摸了一把眼泪,不由周妈妈扶便站了起来,转身就冲着菀心园的方向跑了过去。

真是一颗蠢石头!小姐现在怎么可能还在菀心园?周妈妈摇摇头,豁出老命的追了上去。

“他们请不来大夫的。”幽静的房间内,眼圈泛红的秦珂茵留恋的在卢书澈的额上印下一吻,“如果你还能醒来,不要怨我!”

菀心园内没有找到秦珂茵,转而奔回清然院的小石头和周妈妈仍是没有寻着秦珂茵的身影。空旷的屋内,除了躺在床上没有知觉的卢书澈,只余跳动的烛火照亮满室的阴霾…

第 57 章

从本性上说,秦珂茵算不得良善之人。即便这些年的安逸磨掉了她的锋利,却始终不曾撼动她埋藏心底最深处的那团阴影。面沉如水的穿梭在卢府的亭廊楼阁间,秦珂茵脚步未停的只身一人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

没有见到周妈妈和小石头的身影,秦珂茵一点也不意外。上前轻轻拍了两下门,里面久久未有动静。锲而不舍的再拍两下,终于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应答:“大半夜的,谁啊?扰着老夫人的清净,作死啊?”

“秦珂茵。”淡淡的报上自己的名讳,秦珂茵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恼怒。笔直着脊背立于门外,静静的等着里面的回应。

“哎呦,是表小姐啊!真对不住,老夫人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事,赶明再来回禀可好?”还是之前那位妈妈,没有半点恭敬的敷衍回答,隐隐透着几分鄙视和不屑。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真把自己当成了金枝玉叶?要说起来,邱家表小姐才可称之为堂堂正正的千金小姐吧!

“妈妈说好,那便是好。”早就预料到的答案,卢晋成的这一招,着实够毒!秦珂茵的神情骤然间狠厉,握紧了拳转身就走,“耽搁大少爷的病情,延误请大夫的良机。若是明知老夫人问起,烦请妈妈自行领罪。”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的开启。留给这位只顾着落井下石心中不免忐忑的妈妈的,是秦珂茵头也不回的苗条背影。

本是踌躇着要不要追上去将人给请回来,谁料想身旁忽然传来一声嗤笑。老妈妈的脸色顿变,心下稍一合计便寻了个更正当的理由。定下神来转身关门,一脸无所谓的回屋睡觉。

一路畅通无阻的离开老夫人的院子来到李氏门前,秦珂茵径自上前问着随侍在外的丫头:“夫人可歇下了?”

“回表小姐的话,夫人误食了今晚的膳食,现下正极为不舒服的入厕呢!”对于秦珂茵的到来,早就得了指示的丫头并不意外。随手指了指角落,心有余悸的小声回道。

“可有请大夫过来看看?”李氏也吃了膳食?秦珂茵的视线落在一直尾随她身后的鬼祟身影处,冷色问道。越是心焦,越是慌乱,就越要冷静!卢书澈还等着她把大夫请过来,她不能出任何纰漏!

“表小姐这可就是说笑了。宴会厅一众贵客都等着在,哪能腾出大夫给咱们夫人诊治啊!这不,刚刚二少爷还派人回来传了话,令咱们好生伺候着夫人,万万不能让人惊扰了夫人安置。”话里有话的看着秦珂茵,小丫头的气焰尤为嚣张,赶人之意甚是明显。卢府上下谁不知道秦家表小姐和她们夫人水火不容?现下来探望,肯定是存着坏心眼的!

“可否劳烦通传一声?”卢晋成连她会来找李氏都预料到了?秦珂茵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幽深的眼神直直的看着满脸不以为意的小丫头。

“这个…还请表小姐不要为难奴婢。”状若为难的低下头掩去眼底的讽刺,小丫头似乎饱受惊吓般,可怜兮兮的缩了缩身子。

“既如此,那便转告夫人一声,今夜秦珂茵前来求见过。”这出戏唱到现在,秦珂茵的心早已被深深的阴霾覆盖,密不透风,不见天日。不管是老夫人还是李氏,她会让她们付出代价!一定会!

离开李氏的院子,秦珂茵径自走向卢府大门。在身后人的诧异眼神中,寻了门房找来马车,朝着漆黑的夜色疾奔而去。

“你说什么?秦珂茵离开了卢府?”卢晋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怎么可能?她不是该哭着喊着跑来苦苦哀求他吗?

“是。”满腹不解的点点头,卢晋成的贴身小厮来福亦是百般诧异,“少爷,全宣北城的大夫此刻都聚集在咱们卢府,秦家表小姐到底能去哪?”

“派人跟上去。”不管秦珂茵是去哪,卢书澈必死无疑。待到无计可施,乃至走投无路,秦珂茵自会前来求他。冷笑的眼神带着骄傲和得意,卢晋成不着痕迹的招招手,“记得老爷那碗药里,再下点料。”

“是…是。”给老爷下药?浑身打了一个冷颤,来福心下一寒,哆嗦着快步跑开。

很快,秦珂茵和卢府就会是他的了…双手环胸的立于宴会厅门口,卢晋成斜眼瞅着厅内拉的面色发白的虚脱贵客们,不自禁的扬起志得意满的笑容。

“老爷,你没事吧?”轻柔的拍着卢天的背,四姨娘姣好的面容上遍布担忧,“要不,还是让大夫先给老爷看看吧!”

“不用。”卢府已经难辞其咎,怎么还能先于众位宾客进行诊治?卢天铁青着脸坐在椅子上,捂着肚子望着周遭的喧哗和混乱。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卢府的宴会上下巴豆,他决不轻饶!

“老爷,二少爷真是风头鼎盛呢!”不知怎么的,二姨娘总觉得莫名的不安。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老夫人、卢天连带李氏都中了招。她和三姨娘因着招呼女眷尚未来得及动筷,就是四姨娘,好像也只喝了些许茶水故而免受遭殃。

而直到现在,她还没见着秦珂茵和卢书澈的身影,反而是卢晋成突然跑出来主持大局,出尽风头的在所有人面前都露了脸。这其中,怎么都透着股不对劲。想到此处,二姨娘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

“不用找了,我也没看见人。”拉了拉二姨娘的衣袖,三姨娘暗暗瞪了一眼四姨娘,凑近了二姨娘悄声说道。打事情一出,她就等着秦珂茵出现。然而到了这一刻还没瞧见人影,怕是真出了什么状况。

“还有二小姐,也没瞧见。”就算卢朵朵没出席宴会,可是卢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见?难道是私底下去讨好老夫人和李氏了?

听到卢朵朵的名字,三姨娘沉默了。如若秦珂茵没有骗她,那么她孩子的死决计跟卢朵朵脱不了干系。这笔账,她时刻记着在!

卢府这边兵荒马乱的各有心思,马家那边却是热闹异常,觥筹交错。因着今日是马熙安的大喜,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秦珂茵的出现并未引来太多的关注,即便是避过喧闹的人声转而直奔喜房,也只是被人当做了前来参宴的寻常女客。

“表小姐?”卢香香的陪嫁丫头是第一个发现秦珂茵的人。小小的惊呼一声,下意识的四下寻看了一番,本能的让出了路。

“珂茵,你怎么会来?”今日卢府定是宾朋满座,诸多忙碌。珂茵身负重任,怎可中途离席?一手掀开喜帕,卢香香站起身来。

“香香,我需要你的帮助。”不是“求”,是“需要”。秦珂茵面色平静的一句话,便将卢香香的心思高高的吊了起来。

刹那间的失神后,卢香香郑重的点点头,抓着秦珂茵的手急急的问道:“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个时候赶过来?”

卢晋成不会想到,就算他别有居心的将所有的大夫都困在卢府宴会厅,仍然漏掉了最重要的那一个。紧紧的攥着卢香香的手,秦珂茵细细的将来龙去脉道出。

“是卢朵朵?”除了卢朵朵,还有谁会故意破坏她的婚宴?居然还敢对大哥下黑手,太狠毒了!卢香香气得当场跳脚,拉着秦珂茵就往外走,“走,我们马上回去揭穿她的罪行!”

“香香!”没错,秦珂茵的话是有引导性质的。为了救卢书澈,她必须从卢香香身上下手。刻意将所有的错推到卢朵朵的身上,秦珂茵却是存着更为重要的目的,“现在你娘和二哥都站在她那边,你就算是回去了,也无能为力的。”

疾步离开的脚顿住,卢香香的脸上闪过满满的愠怒和失望:“就知道娘和二哥会偏心卢朵朵,全都不顾我的死活!”

“香香,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你二哥把所有的大夫都留在了卢府宴会厅,我根本找不到人去救你大哥。老夫人也因为此事厌弃了我,根本不肯见我。我实在没法,才来找你的。”卢香香心中对李氏和卢晋成的隔阂早已根深蒂固,只需轻轻一挑拨,便将一发不可收拾。秦珂茵知道她今日的举动会把卢香香推至再也无法回头的路上,可是她一定要这样做。卢香香这个助力,她必须掌握在手心。

“我能做什么?”将近一年的接触,卢香香的性子在秦珂茵的带动下,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愚昧无知。哪怕不够聪明,可也不至于无力还手的任人拿捏。

“你知道,你大哥和马家少爷是肝胆相照的同窗好友。现下除了马家少爷,谁也救不了你大哥。”知府夫人的爹爹,马熙安的外公,当年的深宫御医,如今的于老太爷。即便不能起死回生,亦是宣北城所有大夫的医术所无法企及的。若是连于老太爷出手也不能救回卢书澈,她认了!

第 58 章

有马熙安出面,请动爱孙心切的于老太爷并非难事。尽管于老太爷并不情愿在自家外孙的大喜之日闹出这档子事,可也架不住“医者圣心”这四个字的长久信念。一路臭着脸来到卢府,于老太爷没少冲着秦珂茵甩飞刀。

“于老太爷这边请。”视而不见堵在门口的卢晋成,秦珂茵毕恭毕敬的领着脸色不愉的于老太爷朝着清然院走去。

“哼!”不怎么乐意的冷哼一声,于老太爷气得胡子一翘又一翘。甩着袖子瞪着秦珂茵的后背,仿若要灼烧出一个洞来。

“外公,书澈兄是孙儿相交多年的挚友。这一次,就全靠您老人家的仁心仁术了。”一身大红色的新郎喜服,马熙安神色凝重,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

“外公,我大哥就全靠您了。”随之一同前来的,还有清早才刚嫁出门的卢香香。此刻的她凤冠霞帔,娇艳容颜,却也神情坚毅,满眼期盼的望着于老太爷。

“得了得了,老夫又没说不救那小子。你们一个二个跟死了人似的哭丧着脸给谁看呢?我都站在这了,你们怎么还不赶紧回去洞房?”早就说了不要这两人跟来,凭白浪费了大好良宵。谁知道一个比一个倔,恨不得哭天抢地的跟过来,搞得他反而里外不是人了。不耐烦的摆摆手,于老太爷摇着头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秦珂茵。

被于老太爷这一赶,卢香香的脸上瞬间飘上了一抹嫣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香香,我…为夫还是想先去看看书澈兄。”洞房一事暂且不急,救人才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即便马熙安心知这样做之于卢香香不甚公平,仍是坚持着本心说道。

“嗯,我也想确定大哥平安无事才能放心。”生怕马熙安误会她是自私自利的小人,卢香香慌忙点点头,有些焦急的回道。

深深的看了一眼卢香香,马熙安心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猛的拉住了卢香香的手:“那好,咱们一道去。”

不曾想过马熙安会当众拉起她的手,卢香香极为娇羞,却也没想挣脱。他是她的夫君,此般举动又何尝不是天经地义?

卢晋成怎么也没料到秦珂茵竟然能请动于老太爷前来卢府。亦或者说,他根本从没想过于老太爷竟是深藏不露的御医圣手。阴着脸看着秦珂茵一行人从眼前走过,卢晋成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少…少爷。”满心惶恐的看着远去的四人,来福前所未有的惧怕起来。怎么连知府家都惊动了?要真出了事,他还有命可活吗?

“马上去通知夫人,把大小姐请出来说话。”卢香香这个吃里扒外的死丫头,居然真的帮着卢书澈来对付他这个亲兄长,找死!

“是。”卢晋成的语气阴森至极,听得来福心底直发毛。再也顾不上其他,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呵呵…不愧是秦珂茵!搀扶着卢天的胳膊站在宴厅的门口,二姨娘笑的尤为恣意。好不容易才携同三姨娘说服卢天回去歇着,现下刚走出来就遇上这一幕。也不知卢天的心里会如何想呢!

“这是怎么回事?”不但马熙安和卢香香出现在了卢府,连于老太爷也来了?顿觉不对劲的卢天狐疑的望向背对他站着的卢晋成,话里的质问之意尽显。

“爹?”着实被卢天这声问话吓的一惊,卢晋成飞快的扭过头,一时间竟是不知该从何解释。想了想,最终便是含糊其辞的假意迷茫道,“没…儿子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过去看看。”卢晋成到底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卢天并不关心。今夜的卢府注定了就是多事之秋,潜伏在他心底的不安感越发的强盛了。

“爹,您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屋歇着吧!我这就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明早再跟您回禀。”不能让卢天在这个时候知道卢书澈中毒的事,否则他酝酿已久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老爷,妾瞧着表小姐似乎很焦急的样子?还有大小姐和大姑爷,这个时候回卢府,怕是真出了什么大事。”三姨娘娇娇弱弱的嗓音并没有任何针对卢晋成的意思,只是道出她所看到的而已。

“三姨娘此般危言耸听,还嫌卢府不够乱吗?”眯着眼威胁的瞪向三姨娘,卢晋成的语气实在说不上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本该站出来主持大局的全都躲了起来。不是心虚又是为何?”

卢晋成的意有所指,卢天心知肚明。想到这次喜宴确实乃珂茵一手操办,加之书澈的从旁协助。事发到现在,始终没有见到书澈的身影,珂茵的举止又极为古怪。卢天的脸色随之阴沉了下来。不管发生了何事,至少该来通报一声不是吗?

“老爷,方才那位可是于老太爷?”曾经有幸见过于老太爷一面的二姨娘不敢万分确定,可也有七分把握。扶着卢天的手紧了紧,二姨娘的神情染上了忧心,“贵客临门,咱们若是有所怠慢,恐怕…”

“都闭嘴!”烦躁的低吼一声,卢天深吸一口气,竭力压制住喧嚣欲出的怒火,就着二姨娘和三姨娘的搀扶走向清然院,“跟上去!”

二姨娘和三姨娘的面上同时现出了微不可见的笑意。不论怎样,她们好歹把卢天拉离了卢晋成的阴谋。待见到卢书澈抑或秦珂茵,天大的事情也将有回转的余地。

视线从秦珂茵匆匆离去的背影上收回,四姨娘蹙起眉头,袖子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秦珂茵终于现身,可是卢书澈呢?一晚上都没见到他的身影,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默默的跟在卢天三人的身后,四姨娘的眼中泛起丝丝冷意。她之所以不开口,是因为知道二姨娘和三姨娘都偏帮着卢书澈。拖秦珂茵后腿的事,她非常乐意去做。然而涉及卢书澈,她自有其他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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