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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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乐手脚利落地赶紧上去了,保姆车里空间很大,丹尼尔兜帽没摘,双手插在兜里闭着眼睛休息。夏乐环顾了一周之后,才反应过来,道:“丹尼尔,这是你们公司给你配的吧?”这种专门的保姆车他见过不少次了,好多时候尹影后想他了,时间又赶,他们就在保姆车上聊几句。他妈笑点特别低,基本上他说什么她都笑,而且还当真事儿去听。

夏乐等了一会,都快沉浸在往事的时候,丹尼尔那边却开口了:“不是。”

夏乐道:“什么?”

丹尼尔不耐烦道:“车不是给我配的,是借的,你没看到挂着训练基地的牌子吗,要不然怎么送我们进去,难道和你一样,爬墙吗?”

夏乐瞪大了眼睛:“你、你看到了?!”

丹尼尔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智商都被拉低了,“傻成这样,真不知道李蹊看中你哪儿了。”

夏乐听得出他在说自己,但是也不怎么在意,他爸骂他的时候比这可狠多了,这么几句不痛不痒的算什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丹尼尔就有点腿发软,除非他跟自己争李蹊的时候,其他大部分时间夏乐是怂的。

不过既然提到了李蹊,夏乐还是要辩驳一下的,他挺直了脊背道:“我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丹尼尔歪头看着他道:“比如?”

夏乐得意道:“比如我很有钱,而且长得还不错,我还能给李蹊当伴奏、当合声,你不懂,我们在一起默契好着呢!”

丹尼尔唇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真的啊,据我说知,好像有一个人和李蹊默契更好一些吧。”

夏乐看着他,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尤其是膝盖发软的畏惧,太熟悉了,而且这个人深夜还出现在这里,还出现在那栋公寓。夏乐磕磕巴巴道:“你、你是…”

丹尼尔手臂枕在脑后,冷笑了一声。

夏乐瞬间膝盖就软了!他声音都发抖了,看看丹尼尔,又看看车窗外已经远去的街道,“这怎么回事啊?那我刚才见到的那个是谁?你你,你从一开始就在这吗?”

“是啊,正好有一年空闲,我就回来见见你们。”丹尼尔叹了一声,苦笑道:“李蹊手的事儿你也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站在他面前,跟他说话…所以一开始没跟你们相认,抱歉了。”

夏乐想着之前自己差点在丹尼尔脑门上画王八,急的都快哭了:“我、我我…”

丹尼尔奇怪道:“你结巴什么,刚才揍人不是挺痛快的么?”

夏乐恨不得上前去抱住丹尼尔的腿来表忠心了,他哭丧着脸道:“大哥我真是头一回,我以前都没打过架,真的!我就平时在拳馆练习,还是因为李蹊去那边打工我才去的…”

丹尼尔躲开他一点,道:“干什么,我又没说的打的不好,那小子叫李承泽,之前就跟我不对付,我也看他不顺眼很久了,是该给他个教训了。他那双手上了保险,你没碰他手吧?”

夏乐摇头道:“哪能啊,大哥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就是生气,就打了他的脸。”因为他那个时候以为李承泽是李昉,他记得李昉小时候最爱臭美,所以打的时候就冲着脸去了。

丹尼尔坐在他对面,显然也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着夏乐。

夏乐尽可能的把自己缩在座位上,安静的不吭声,心里不停盼着快点到训练中心,李蹊不在,他一个人遇到大哥真的挺害怕的QAQ!

作者有话要说: 夏乐: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_?

丹尼尔:呵呵。

第54章

下车的时候, 丹尼尔走在前头, 夏乐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不远的位置, 今天晚上的信息量太大,他还在琢磨怎么和李蹊交代,晃神的时候, 却没留意前头丹尼尔骤然停下脚步,差点绊倒撞在他身上。

“我的事情,先别告诉李蹊。”丹尼尔斜睨了夏乐一眼, 淡淡的说了句。

“…为什么啊?”夏乐下意识的替李蹊考虑, 眨着眼睛不太明白道:“大哥,李蹊这么多年最惦记的就是你, 知道你回来,他一定特别高兴。”

丹尼尔含糊道:“你别管, 我下个回头亲自跟他说,反正我迟早会告诉他, 但不是现在。马上就要进行决赛了,李承泽那个王八蛋已经把李蹊折腾的够呛了,还是缓几天吧, 刚好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夏乐虽然是单细胞思考, 但也能理解到丹尼尔的用意,再加上确认了丹尼尔的身份,对他之前那仅存的一点点戒备心也清空归零了,于是连连点头,立刻答应下来:“行, 我都听大哥的。”说完了又想拍一下马屁,颠颠儿道:“那等决赛之后大哥你亲自跟他说吧,李蹊肯定得高兴的蹦起来,他平时就跟你玩儿的好,老跟我说你弹琴好,唱歌好,啥啥都好…”

丹尼尔踢了他一脚,不客气道:“滚蛋!”这小兔崽子平时怎么对他,他心里可都记着呢!

夏乐颠颠儿的滚了,心里高兴的直冒泡。多好啊!他还以为有人跟他抢李小蹊,结果竟然是大哥回来了!这可给他高兴坏了,有大哥护着,他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夏乐回宿舍舒坦的睡了一觉,打从来了之后,从来没有一天睡的这么安心过。

丹尼尔也小心返回了宿舍,走的隐蔽,显然也是常做这种事的人,动作比夏乐还利落。

他进房间的时候李蹊沉沉睡着,伸手去摸他额头,已经不烫了,丹尼尔舒了一口气。

离决赛的日子只剩下四天,走廊里空空荡荡几乎见不到人,所有人都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勤奋在练功房里扎着,李蹊他们也不例外。李昉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石头,在他心里沉沉的坠了下去,再也不提。而自那天以后,李昉也再没来找过他,李蹊心里倒莫名觉得松了口气似的。

所谓的感伤、难过,都在那一晚之后无声的褪去了一层浮色,只留下简单的黑白。

这场决赛的优胜队伍可以直接签约出道,这对李蹊来说的诱惑太大了,哪怕不为了爸爸和自己以后的生计,就算只为了在李昉面前争一口气,他也绝不能输。

这种巨大的压力环绕在每一个练功房周围,除了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和其他小组的人几乎打不到照面。即便见面,也只是点点头,说几句客套的话,彼此打探对方节目的时候,都带着些许半真半假的意味。现在大家可是变成了实打实的竞争对手,谁还能一点私心都没有?

不过让李蹊欣慰的是,公司的几个人虽然遭遇了拆分,见面时候对彼此的关心却还是自然流露,一个公司的成员多少还是比外面的人亲近许多。

“你们说,真的会从咱们这么多人里只挑四个人出来吗?”朴宇嘴里塞着玉米,鼓着腮帮子发愁道:“我现在好紧张啊,要是因为我没唱好连累了你们,我不就是千古罪人了。”

丹尼尔本来就在挑剔食物,这会儿趁着回话干脆放下了刀叉也放弃了面前那盘沙拉,挑眉道:“你有那么大能耐吗?一口气能把我们几个都连累了?”他又瞥了一眼夏乐,漫不经心道:“要说连累,也就是连累夏乐吧,一个音起高了,一个飙上去跑调,练了那么多遍还出错我也是服了。”

这话说的跟老师似的挑剔,偏偏从他嘴巴里说出来又一点违和感都没有,朴宇跟他混的时间长了,虽然自己觉得进步明显高音也还可以,但听见丹尼尔这么说心里还是怕他,忍不住红着脸在心里又多背了两遍谱子。

夏乐比他脸皮厚的多,巴结道:“哥说的对,有你指导肯定能行,我会好好努力!”

朴宇也跟着表忠心道:“哥,我肯定也好好努力!”

丹尼尔看了一眼旁边的李蹊,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夏乐赶忙用胳膊碰了碰李蹊,努嘴示意他也说一句,李蹊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大家一起说了两句鼓舞士气的话:“咱们一起努力。”

丹尼尔还在看着他,李蹊没办法,只能也跟着喊了一声“哥”,这次丹尼尔立刻满面笑容起来,跟偷吃了蜂蜜似的笑的特别开心,甚至还多指点了朴宇几句他容易出错的地方,弄的朴宇诚惶诚恐,一脸的感激涕零。

薛波就坐在他们身边,看到这一幕不禁笑了:“你们现在感情处的真不错。”

朴宇道:“薛哥,你们那几个组员呢?每次都看你和承俊一起,他们俩是不是不好说话啊?”

“没有,不过大家本来也是因利结合,现在是休息时间,没必要一天到晚黏在一起。”薛波说完后,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不像你们,要不是每天和你们一起吃饭,我都感觉自己有点边缘化了。”

“怎么可能嘛,你是我们的老大哥呀,咱们可都是一个公司的,将来也都在一起工作呢。”朴宇倒是真心这么想的,他心思最浅,跟谁都觉得挺亲的,“薛哥你懂的最多,现在咱们在这里集中训练,也没什么压力,以后要真的出道了,需要你帮我们的地方还多了去了呢。听说H国那边的要求最严格,也最规范了,是这样吗?”

薛波笑了一下,跟他讲了几个自己在国外训练的项目,光听就很苦,但是也能听出薛波这么多年资历熬下来的不易,每一步稳扎稳打的,成绩很不错,只是机遇不好。

他们两个人在旁边一来一往的说着话,这边丹尼尔已经站了起来,说了句饱了,随后就推了推李蹊道:“你不是也饱了吗?走吧。”

李蹊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我哪儿饱了?

偏偏夏乐这个狗腿精又开始发光发热:“走吧走吧李蹊,咱们抓紧再去把和声的部分练一遍,还有第三小节的舞,我有个动作总是别扭,你去给我纠正一下啊。”

这两个人今天是什么情况?

李蹊还顾不上多想,就被俩人半拉半拽的给带走了,出门以后李蹊挣开两人,皱眉问道:“搞什么?你俩什么时候这么言行一致了,饭都不让人吃了。”

“今天饭不好,带你去开点小灶。”丹尼尔笑眯眯的搭着他的肩膀,丝毫不顾忌杵在旁边的夏乐,“快比赛了,你最近总生病,应该补补。”

李蹊:“饭都没吃完,带我出来去训练,这叫补?你是不是当我傻?”

丹尼尔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你本来就傻,哥能饿着你?”

夏乐虽然一门心思想讨好大哥,但也看不得李蹊吃瘪,连忙安慰道:“不傻,不傻,比我聪明多了!李蹊,大…”他看了一眼丹尼尔连忙改口道,“大概就是这会了,我和哥托人给你买了营养餐,你过去吃一点吧,就吃两口也行,不然我们不放心。”

李蹊:“…”

本来是想开口反驳的,可是想想最近自己对那个只知道钢琴的“李昉”一厢情愿的掏心掏肺,又有点憋屈的自我嫌弃,如今再给丹尼尔和夏乐这么讨好似的对待,他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只能默默跟上眼前的这两个人。

找了一间空着的练习室,那边的送餐员已经到了在等着了,穿着西装革履的,抬起手腕看表的时候露出的那块名表就已经价值不菲了。尹影后的专属大经纪人宗飞正在那等着他们,身边放着一摞打包好的木餐盒,从前菜到正餐,再到饭后甜点,一整套讲究的高档食物一应俱全。

宗飞看到他们来了,眼神落在夏乐身上,有些无奈道:“我的小祖宗,你要的都给你买来了,喏,吃吧。”

夏乐把李蹊按在那,亲自打开了餐盒布置好就差喂饭了,瞧见李蹊多吃两口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李蹊有些不自在,问他道:“你不吃点?这么多我吃不了。”

夏乐笑呵呵道:“不了,你吃吧,多吃些。”

丹尼尔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倒着骑在上面趴在那道:“我想吃那块三文鱼,不是烟熏的那块,要切片的。”瞧见李蹊递了叉子,懒得伸手去拿,只张开了嘴巴让李蹊喂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下去,“味道还不错,挺新鲜的。”

宗飞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又落在自家小少爷身上,他家夏乐还在那傻乎乎的笑呢,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一点被人撬墙角的觉悟都没有,还翻了其他两个餐盒帮着找三文鱼。宗飞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巧手机响了,低头瞧了一眼赶忙出去接电话去了。

夏乐已经在沙拉里翻出三片生切三文鱼,献宝似的放到李蹊兄弟两个面前。

“薛波这个人,你们以后还是尽量减少接触的好。”丹尼尔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把夏乐和李蹊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我得到一点资料,来源不太方便说,但是这人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城府太深,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第55章

李蹊想了想刚才薛波在饭桌上说的话, 确实有那么点刻意了。

丹尼尔又道:“其实他也没有必要贬低自己的团队, 我听说他们队里的人都很拥护他, 每次都心甘情愿的把他推到中间的位置去,看起来并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

夏乐问道:“那他刚才过来说那些什么意思啊?”

“所以我才说啊,我最烦玩儿兄弟情深这一套。”丹尼尔嗤笑一声, 眼睛看着李蹊道:“大风大浪他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但到底在一个公司,以后也免不了接触一些, 你多当心他, 尽可能离他远点就行了。”

李蹊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哥。”

一声哥喊得丹尼尔眉开眼笑, 从头发丝舒服到了脚底板,顺势趴在椅背上晃了两下, 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蹊道:“你再喊一声。”

李蹊:“哥?”

丹尼尔眼睛笑的弯弯的,伸手去揉李蹊的脑袋, 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要不是隔着个椅背俩人几乎要抱上了。

可怜夏乐在旁边只有眼巴巴盯着的份儿,眼睛落在他们身上, 想过去挡在中间又不敢。已经知道对面的人是李昉, 有些话他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而且吃人家亲兄弟的醋,连夏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蠢疯了。不过想到李蹊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大哥没有改变初衷,还是一心一意的对李蹊好,那个冒牌货也被揍了一顿, 比赛在即,这种苦哈哈的训练生活也终于要告一段落,夏乐的心里一阵振奋,莫名的也就跟着呵呵乐了起来。

他在那傻乐,倒是让李蹊有点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跟丹尼尔分开了点距离。

等到回去的时候,李蹊特意落下了几步,和夏乐走在一处,夏乐一如既往叽叽喳喳的跟他说话,什么事都习惯性的汇报一遍,李蹊手揣在兜里一边走一边听,忽然开口道:“我和丹尼尔没什么。”

夏乐愣了下,“啊?”

李蹊看他一眼,又道:“我和他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担心,他…他和你不一样。”

夏乐心里动了一下,忽然心脏砰砰跳动地快起来,李小蹊以为他吃醋呢,在跟他讨好解释!光这么个念头就让夏乐忍不住想笑,但是他又立刻绷住了笑容,扭着嘴角尽量掩饰了情绪道:“其实,不要紧。”

李蹊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大哥他离开你十年了吧?”夏乐摸了摸他的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你被夺走了十年的兄弟感情,现在老天爷换了一种方式来补偿你,也不过分,我瞧着丹尼尔就挺好,你就当他是大哥呗。”

李蹊哭笑不得,踢了他一脚道:“去你的,哪儿能管谁都叫哥。”

夏乐笑着躲开,眼睛弯弯的,一点都不生气。

李蹊试探了几句,也不见他之前对丹尼尔的那份排斥了,心里有些诧异,也不知道丹尼尔是怎么轻松把夏乐驯服的。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小组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不通透的事,他就索性不想了。

时间在一天天的排练中过去,终于到了大赛前的最后一夜。

其他组的人都是玩了命的在琴房和练习室待着,大有一副准备通宵的架势,李蹊他们却早早的就回了宿舍,按丹尼尔的话来说,这最后一步,就是要休养生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熬坏了,明天台都上不了,还比什么。”丹尼尔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吃着夏乐刚刚送过来的水果盒,“今晚早点睡吧——你去哪?”

李蹊坐在床边躬身穿鞋,头也不抬的道:“我想起来有个乐谱落在琴房了,去取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这么明显带着漏洞的话,丹尼尔听了就知道是假的,但也没有拦着他,只是水果也没兴趣吃下去了,随意丢开叉子说了句:“早点回来,我可不会为了等你熬夜。”

李蹊心里一暖,笑着道:“知道了,我会很快回来。”

他出去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刚刚那人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是让他务必去一趟琴房。李蹊虽然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但“李昉”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了,重到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忽略无视掉这样奇怪的信息。

去就去了,大不了就是再失望的多一点,反正两人之间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琴房的路他已经走的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流泻而出的钢琴声,只有男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窗边,背对着李蹊,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一样的东西。

李蹊推门走了进去,静默了几秒钟后,梗在喉头的那个字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只是干巴巴的招呼了一句:“我来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你来了,先坐吧。”男人转过身来,语调平和,跟前几次对待他的苛刻态度截然不同,甚至还带了几分温文,只是嘴角还带着伤,比往日的风度翩翩多了点狼狈。

李蹊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一眼,对方却偏头躲开了,眼神里带着点懊恼。这样的“大哥”,对李蹊来说熟悉又陌生,却让他感觉更不自在和不适应,皱了皱眉说:“你的伤…算了,到底要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明天还要比赛。”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要比赛,我才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把事情告诉你。”他垂下眼眸,将手中的报纸递给李蹊,道:“你自己看看吧。”

李蹊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旧报纸,惊讶的发现年份居然是六年前的。上面满是英文,边角都已经暗淡泛黄,却仍然保存的十分完整,一看就是精心收存下来的。

“…威斯汀国际钢琴比赛…”李蹊的英文还算不错,报纸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太过高深的生僻词汇,他一下就看懂了版面头条上这则有关青少年钢琴大奖赛的文章。

文章配图是一张全体参赛选手的合影,像素模糊再加上人数众多,李蹊根本辨认不出哪一个人是谁,不过这张照片也并非重点。

在文章的第二段里,记者特意提到,分别拿下冠亚军的两名少年,都是美籍华人,两个人还是同一个姓氏,一个叫李昉,而另一个叫李承泽。

李蹊的手开始有点发抖了。

“这是当年我和李昉第一次在大赛中碰面,我差他非常小的分数,评委们都说我们的技巧接近,可是在感情层次的驾驭上,我却比不过他。”

李昉,哦不,应该是李承泽。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寡淡的几乎没有起伏:“之后我就开始跟着老师学习,也就是你和李昉的母亲,她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在我心里是殿堂一般的存在。可惜,她的眼睛里也只看得进李昉,我弹的再好,永远也只能是第二名。”

“我对李昉,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不满和敌意,他弹得比我好,我不想承认,但参加了那么多的比赛,成绩和众人的评价是我扭转不了的。所以我不得不认,他确实有比我更精湛的地方,或许是比我更加有天赋。可是有一天的时候,他忽然告诉我,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平等的对手看,在他眼中,能够和他比肩的人,只有一个。”李承泽说着,缓缓将目光移向李蹊,嘴角挑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应该能猜得到,他说的人是谁。”

李蹊张了张嘴巴,只觉得干涩艰难,说不出什么来。

李承泽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活在李昉的阴影下,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我已经认清了这件事,但是如果在李昉眼里,我竟然还不是第二顺位的话,那我没办法接受。尤其是,像你这样一个,从来没有在什么比赛上拿过奖项,一看就资质平庸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

李蹊道:“所以你就来冒充我哥哥?顶着我哥哥的名字羞辱我?”

“羞辱?我从没想过羞辱你,我只是想看看李昉口中天赋异禀、无人能比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实力。”李承泽坐在椅子上向后仰去,发出了一声自嘲般的笑,“可惜了,我找上你的时机不对,而且注定没有证明我能赢过你的机会。最难超过的不是多高深精湛的技巧,而是绝响,那种声音和记忆会一辈子留在人的脑海里,即便已经模糊的一塌糊涂,却依然无法抹去,更无法被超越。”

李蹊看着眼前的李承泽,心情复杂的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所以你今晚找我来说这些是为什么?按照你的逻辑,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

“我不讨厌你,你是跟我毫不相干的人,我在意的只有音乐。”李承泽抬手蒙上眼睛,沉沉的说道:“你明天要比赛了,让你背负着对李昉的恨上场,我做不到这种事情。音乐其实就该是最纯粹的东西,之前是我糅杂了私心,这件事我做错了,今晚告诉你这些,就当是我跟你道歉吧。”

他的这一套逻辑李蹊似懂非懂,觉得这人有点偏执的过分了,可又莫名的恨不起来他:“你只说这些么?不要求我别告诉我哥?”

李承泽说:“你哥他已经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多想,我没有那么多顾虑,也没有——”

他的话还么说完,忽然就被李蹊冲到面前拎起领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紧盯着他,声音几乎在发抖:“你说什么?我哥知道了?”

李承泽:“你…你干什么?我告诉你李蹊这屋里有摄像头!”

“我哥在哪?他也在这里是不是,他和你们一起回来的是不是!”李蹊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完全无视了李承泽的话,手背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我哥人呢?他为什么一直没露面,他知道你在冒充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找我?为什么!”

“…你先放开我!”李承泽这几天前后被三个人锁喉教训,实在有点吃不消,用力把李蹊推开后,皱眉揉着喉咙道:“你那么激动干什么!”

李蹊道:“你刚才说我哥知道你假冒他的事情,要是他人不在这,他怎么可能知道?告诉我他在哪?!”

李昉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哥回来了?”

李蹊道:“你刚才说…”

李承泽道:“他知道自然有他的原因,这个问题我无可奉告。”

李蹊气急败坏道:“你不是说怕我明天比赛分神吗?丢出这么个重磅炸弹又不把话说完,你根本就是故意来给我捣乱!”

李承泽:“…我没提你哥哥在国内还是在国外的事情吧,你自己瞎激动,关我什么事?”

李蹊:“你——!”

“我该告诉你的事情都已经告诉你了,其他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李承泽理了理领口,若有似无的瞥了李蹊一眼,清清嗓子道:“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如果你明天赢了比赛,李昉他…应该会露面的。”

李蹊已经迅速收起了刚才觉得李承泽不讨厌的想法,他现在真是想照着李承泽的脸就狠狠的怼过去一拳。

“那要是他没有出现呢?”李蹊不死心的问。

李承泽有些不耐烦道:“那就是他不想见你,这种事情我怎么管的了,你别太过分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蹚你们兄弟这趟浑水了,话说完了,你快回去吧。”

就算是李蹊隐忍多年,这会儿脾气也快炸了:“你,你到底说不说!”

大约是看他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再加上自己刚刚确实也松口说了一些题外话,李承泽与他对视了半分钟后,总算是模棱两可的给出了一个还算过的去的答复:“想知道李昉的下落,就拿明天的比赛成绩来换,没拿到出线资格的话,就别再问我李昉的事情,问了,我也不会说的。”

“激将法?想鼓励我好好比赛?”李蹊嗤笑了一声,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没有刚刚那么剑拔弩张了,“你图什么?”

李承泽不悦道:“什么也不图,就当是看在李昉的面子上,再给你个机会,让我看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我就算拿到出线资格也不是为了你,我只为我在意的人去努力。”李蹊虽然嘴硬着,但还是果断答应下来,“明天比赛完,希望你别又怂了不认账。”

李承泽纠正道:“我从来没有怂过,只是骗了你一阵子而已。”

李蹊:“…”

明明是他骗人在前,怎么现在还能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

李蹊不难想象,李昉在和他相处的时候一定也没给过李承泽什么太好的脸色,实在是你听到他说的那些话之后,就算想跟他友好的玩耍都友好不起来!

这人简直就是欠教训!

作者有话要说: 李承泽:哼,唯有音乐才是我的归宿。

丹尼尔:…真的,要不是我小时候和我弟分开,你早就被我俩揍死了。

李蹊:我哥说的对。

第56章

从李承泽那儿离开后, 李蹊沿着琴房的路往回走, 脑海里浮现出的画面乱七八糟, 什么都有。太过激动了,反而想不起小时候的事,只记得他和李昉小时候搂抱在一起合影的样子, 而一想到李昉现在可能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在看着自己,李蹊就忍不住心脏咚咚咚咚地跳的厉害。

大哥应该已经看到他在比赛中的样子了吧, 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表现是认可还是否定, 看到他现在走的这条路,大哥会为他骄傲吗?还是会失望呢…被当做音乐家培养了那么多年, 一次次压制李承泽,那样骄傲的李昉, 可能已经和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吧。

李蹊鼻尖有点发酸,那丝酸疼又混杂着想念, 在他心底搅动的厉害,有太多未知的事情等着他去证实,不过还好, 那个伤害了他的不是李昉, 记忆中的“哥哥”还在那。他松了口气,揉了下这么多天来一直发闷的胸口,第一次笑出来,那个人还在这里,没有被取代。

本来萦绕在他脑海中, 最重要最紧张的事情是明天的比赛,可现在又多了李昉这件事,让李蹊对明天的重视程度简直是打了个加倍,对原来的紧张感取而代之的,除了期待,还是期待。

李蹊攥了攥拳头,心想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让李承泽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他一分神,就没留意到脚下的石头,倏地就被绊了一下,磕在了凸出来一块的花坛上。

“嘶——”

李蹊刚抽了口冷气,还没来得及看伤口,却听到不远处有个女生惊慌的说:“是谁啊?”

过了两秒,他又听到一个男生的声音说:“好像没有人,是猫吧?”

女生的声音他不认识,可这个男生…

李蹊下意识躲在假山后面,他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爱好,但是现在出去也够尴尬的,只能躲在一边。这里的人只能是一期的练习生,光是知道对方的身份,外加这个时间他和女生单独凑在一起,就足够引发人的好奇心了。

那边小声的对话还在继续,李蹊拧了下眉头,从山壁的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前方站着的一男一女还在低头说话,女孩子似乎有些不安,而男生——就是薛波,则一直在安慰着她。

“…要不还是算了,我真的,我真的害怕。”女孩这样说着,惴惴不安。

薛波安慰她道:“我跟你一起呢,不怕。”

见到女孩的脸后,李蹊第一反应是有点脸盲,在脑海中思考了十几秒后,才勉强想起了她是女团那边的练习生,名字好像是叫夏迎斐,算是人气比较高的一个,也曾经在网上见到过刷她话题的粉丝团。

他们两个人大约也是害怕周围会有人经过,匆匆的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朝着两个方向分别离开。而在薛波离开前,忽然侧过身子,朝着李蹊隐蔽的假山方向看了一眼。

而李蹊在缝隙间,则正好跟他投来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对视,虽然明知道这么黯淡的天色下对方应该什么也看不到,李蹊心里却还是猛的一跳。

李蹊回到宿舍的时候房间几乎都已经熄灯了,有的是为了早休息,有的则是一直没有回屋。今晚夏乐破天荒的没来骚扰他,大概也是想让他在赛前能睡个好觉。从楼梯到房间门外都暗着,他猜丹尼尔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一进屋就见着床头灯还亮着。

丹尼尔靠在床头看书,见他进来后摘了耳机说:“我洗过了,你去洗吧。”

“嗯,你快睡吧,我去洗个澡就睡。”

拿了换的衣服,李蹊在浴室简单的冲洗了一下,擦着头发走出来时,见丹尼尔已经背过身睡了。他把灯关上也躺了下去,转辗反侧了一会儿,却又有些睡不着。

那边丹尼尔听见了动静,在黑暗中问他:“怎么了?失眠啊?”

李蹊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说:“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乱。”

“紧张?”

“不紧张,都练得那么熟了。”李蹊仰过身子,双手交叠着放在颈后,低声问,“你说…咱要是一直留下,以后就组团出道了吗?”

丹尼尔的声音有些慵懒:“你想出道吗?”

李蹊愣了愣,说:“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我必须得走这条路,要是在这家公司也没法出头的话,我大概就只能去端盘子了。”

“放心吧,就凭你的姿色,一定是端盘子届的头牌。”

李蹊听的哭笑不得,心里却又有点莫名的温暖:“…谢谢啊。”

俩人互相调侃了几句,困劲儿都有点上来了,李蹊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梦见了李昉。

他几乎是从刚有记忆的时候开始梦的,虽然是做梦,可他却格外清晰的抽身在梦中清楚看到自己。而最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过了这么多年,他居然还这么清楚的记得那么多的点点滴滴。

包括李昉和他肩并肩坐着弹钢琴,两个人都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可交换的眼神却分明是在使坏。

包括父亲指定要他们在客人面前弹的曲子,连贯流畅的琴声中,有他们两个人偷偷做的小改动,却没被人发现的小窃喜。

包括他因为那一次的意外事故,再也无法弹琴后,李昉愧疚的自己躲在角落里掉眼泪,他跑过去拍着李昉的背,奶声奶气的说“哥哥不哭,你看我都不疼啦”…

李蹊在梦里看着过去的一切,眼泪就顺着面颊往下流,流到嘴角边的时候,又被那微微上扬的弧度给挡了一下,绕了个弯儿朝一旁斜斜的落了下去。

竟是睡得前所未有的舒服的一夜。

第二天六点钟,众人就在大厅集合,各自被安排了化妆。朴宇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听着化妆师一边给他遮眼下一边唉声叹气的时候越发不安,忍不住问他们:“你们昨晚都睡着了吗?”

夏乐打了个哈欠道:“当然睡着了,就是没睡饱,困死我了。”

丹尼尔没接话,李蹊也说睡得还可以,朴宇惨叫道:“完蛋了完蛋了,今天我真要变坑货了,我昨晚到四点钟也没合上眼睛,感觉也就睡了半个小时,闹钟就响了。”

夏乐侧过身调侃他:“咱们今天的主题不就是梦游感么?你看,你都不用演了,浑然天成,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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