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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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寒秋被关在总是亮着灯的没有窗户的房间里,根本感觉不出昼夜交替,只能大致判断出可能过了三到四天。

这期间,他没有合过眼,也没有吃过东西,只喝过少量的清水。

冯祁虽然答应了苏秦不用刑逼供,也不用药物诱供,却采取了另一种审讯方法,这是从西方一些国家的军队和情报部门学来的。

楚寒秋进来后,他们便立即开始审讯。

审讯室在一个封闭的石屋里。灯光惨白,一直照着他。他们分成几班,轮流审问,始终不让楚寒秋睡觉,也从不改变光线的强度和温度等室内环境,这样可以让囚犯丧失时间概念。

隔一段时间,他们还会戴上耳塞,在室内连续不断地播放一种低频噪音。这种噪声如果连续播放超过一定时间,就会逼得人坐立不安,异常急躁,甚至发疯,到最后会为了摆脱这种噪声而什么都说。

楚寒秋的神经却似钢铁一般。自从被带出苏宅,他就没说过一个字。无论他们问什么,他始终都是那种冷冷的神情。即使连续几天不睡觉,不吃东西,他也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当那种折磨人神经的低频噪音在室内响个不停时,只看见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审讯小组里的人个个筋疲力尽,无计可施。他们审过那么多人,从没遇见过这种类型的死硬派。他们无可奈何,忍不住说:“这个人简直不是人。”

冯祁和章静兰看到报告后,不由得相顾骇然。

根据经验,很明显这个人不是间谍,因为间谍通常都受过训练,多半不会死扛,而是会表示合作,却变着法地绕圈子,招供出来的东西似真似假,令你捉摸不透。

要说他是恐怖分子,也不太像。那种极端恐怖主义者通常会大义凛然,慷慨陈词,不会像他这么冷漠。

若是境外黑道组织派来的,以他那种身手,绝对是黑道里的顶尖骨干,派这样一个人来,想干什么,有什么图谋,很令人费解。况且,东M国的黑社会根本已经政治化、公开化、公司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与他们接触,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

冯祁思量着,对章静兰说:“章局长,其实我觉得这个姓楚的还真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一般来讲,真正有所图谋的人一定会把自己的身份编织得天衣无缝,隐藏在平平无奇的表面现象背后。这个楚寒秋破绽太多,周身都是疑点,反而不像假的。”

“对。”章静兰表示赞同。“冯局长,我也觉得,从逻辑上讲应该是这样。我们得到的资料显示,这个楚寒秋很可能是个独立作案的国际职业杀手,没有任何政治或组织的背景。”

“嗯。”冯祁沉思着点了点头。“我们在苏宅里值勤的人员也都证实,此人只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其余时间从来不管闲事,不打听,不谈论,不走动,也不跟任何人交往,连话都很少说,完全不可能接触到什么机密。这些表现,都不像是有什么特别的企图。难道…真是苏秦雇他来保护自己的家人?”

“目前看不出这人有什么明显的不良倾向。”章静兰认真地思索着。“这个姓楚的倒确实是接连救了苏秦的夫人和儿子、女儿。据说苏秦为此付了他一大笔钱,有几百万美金吧。”

“这我也知道。苏秦那个不争气的儿子从菲律宾回来以后吓掉了魂,怕成那个样子,全靠楚寒秋守着才算没疯掉。”冯祁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没看到,我那天对苏秦说要把楚寒秋带走,苏秦那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连我都觉得心寒。我知道他是以为姓楚的真有什么问题,深怕自己受牵连。这些政治家,都他妈是王八蛋。人家为他出生入死,一旦涉及利害关系,立刻毫不犹豫地把人家推出来当牺牲品。哼,为这种人卖命,真他妈不值。”

章静兰看着他,神色奇特,欲言又止。

冯祁这才意识到连自己的老子也一起骂了。顿了顿,他也不想再画蛇添足地解释,便转移了话题:“章局长,我刚才说,真正有所图谋的人一定会把自己的身份编织得天衣无缝,隐藏在平平无奇的表面现象背后。”

章静兰答道:“对。”

冯祁想了一会儿,忽然问她:“你看苏秦身边的那个詹姆斯?李像不像这种人?”

章静兰从身前的电脑上调出詹姆斯的资料,边看边说:“他是美国汤姆生安保公司派来的专家,曾经为不少国家的领导人和富豪、明星服务过。从目前的资料上看,他应该没什么疑点。冯局长觉得他有问题?”

冯祁偏着头想了想:“现在还说不出会有什么问题,可能是一种直觉吧。”

章静兰便道:“我会留意他的。”

“好,你去布置吧。”冯祁起身。“我去看看那个姓楚的。”

这时,大门口有人通报:“冯局长,副总统先生马上就到,请你安排时间见他。”

冯祁看了看章静兰,不悦地道:“政治家来摆威风了。讲得那么客气,什么我安排时间,还不得听他的。”

“至少你父亲的威风比他还要大,他还得听你父亲的。”章静兰微笑着安慰他。“你回来后无论做什么,他都表示支持,可见他是态度鲜明地站在你父亲那一边的。”

冯祁脸色稍霁:“这倒是,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他和他家人的命了。”

章静兰起身告辞:“那我就去安排你交待的工作了。”

冯祁说了声“好”,便出门下到一楼,等着苏秦的大驾光临。

跟在苏秦身后的仍然是詹姆斯,十来个国安局的特勤人员分布在他们的外围警戒。

苏秦笑容可掬地与冯祁握手,客气地寒暄了几句,才闲闲地问起:“冯局长,楚寒秋的问题,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冯祁笑了笑:“还没有结论。”

“哦?是吗?”苏秦有些意外。“都过了好几天了,还没有查清楚?”

冯祁仍然微笑着:“副总统先生,这事可急不得。你又要求不能用刑,不能用药物,那就只有慢慢来了。”

苏秦连连点头:“对对对,你们按你们的程序去办,我是外行,只是提点建议罢了。哦,对了,我想见见楚寒秋。”

“见他?有什么事吗?”冯祁礼貌地问。

苏秦的态度也很温和:“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想看看你们是怎么审讯的,我想快点知道结果。”

冯祁笑道:“副总统先生是怕我说话不算话?”

“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好奇,也是熟悉一下你们的工作嘛。”苏秦好像略有些不安。“坦率地说,如果他没什么问题的话,我还是想用他。最近…你也知道你父亲准备进行的计划,所以…局势肯定比较复杂。我不太放心我家人的安全…”

“哦,是这样,我理解。”冯祁立刻明白了,此人表面镇定自若,其实内心还是怕得很,于是谦恭地笑着表示服从。“好吧,副总统的命令,我自然会听从。那我们就一起过去看看吧。”

二人的态度一直温和有礼,带着微笑,话中似有争执,但到最后仿佛已达成同识。

车子很快驶进了密支江边那个有些古怪的地方。冯祁带着苏秦下车,往楼里走去。

进门的时候,他瞄了詹姆斯一眼,对苏秦说:“这位先生是不是等在外面?”

苏秦微笑道:“没关系,我想让他帮忙看看。他在这方面也有些经验,或许能给你们出出主意。”

“是吗?”冯祁有些意外地看了看詹姆斯。“那好吧。”

冯祁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往里走着。楼里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所有的房门都紧闭着,过道上的灯光十分明亮。整个楼道都只听见他们的皮鞋敲打着地面的脚步声。

最后,冯祁停在一扇毫不出奇的房间前,推开了门。

屋里灯光很亮,有张桌子,桌后坐着两个人,面前放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记录口供。

桌子对面有一张特制的椅子,楚寒秋便被铐在这张椅子上。有个人站在他身前,正在用力拍打他的脸,似乎是在想办法把他弄醒。

苏秦问冯祁:“这是怎么回事?”

冯祁笑道:“没事,没事,他们稍稍有点性急。”

苏秦走过去看了看。

已经醒过来的楚寒秋脸色惨白,消瘦了许多,显得疲倦极了,只是眼光仍然冰冷,双唇紧闭。

那个刚才拍打楚寒秋的人朝着冯祁立正站好:“冯局长,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冯祁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俯身打量着楚寒秋。“为什么不说呢?”他的声音很柔和。“说出来,一切不都清楚了吗?如果你没嫌疑,我们当然会马上放了你。何必这么顽固?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楚寒秋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站在门口的詹姆斯对屋里的状况似乎漠不关心,有些无聊地抬手搔了搔头。

楚寒秋已经看清了他的手势,精神不由得一松,再也支持不住,又晕了过去。

第21章

冯祁接到陆基充满火药味的电话后,感到很伤脑筋。

陆基的威胁也很实在:“冯局长,你去打听打听我陆基的为人,还有我为你父亲做的那些事情。你有什么资格乱动我的人?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那都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你不要欺人太甚。哼,惹火了我,大不了一拍两散,谁怕谁?”

冯祁只得低声下气地解释:“那个楚寒秋从没说过他是您老的人,我们不知道…”

陆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不清楚就乱抓什么人?你亲自带人到副总统家去抓人,一定掌握了什么铁证吧?你拿出来我看看。”

冯祁有些尴尬了:“这个…就是觉得他身份可疑,而且他又离副总统先生这么近,实在不安全。”

“放屁!我看你才不安全。”陆基的粗鲁风格露了出来。“你们的特勤人员个个都是饭桶,还比不上我的那些人呢。”

冯祁对着电话屏幕,一时难堪得无言以对。

陆基在电话里指着他说:“我告诉你,你父亲的大计划成不成,可都在我一念之间。如果我不支持,他就成不了。别忘了,按照宪法,议会可是有权弹劾总统的。”

冯祁勉强维持着笑容:“陆老,何必呢?就算我的工作中偶尔出现小小的错误,这也是难免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见怪。我马上放人就是了。”

“哼,这还差不多。”陆基余怒未息。“我告诉你,阿秋的经纪人亲自坐在副总统的家里等着要人,你要不想副总统难做,就亲自把人送去,跟人家好好解释清楚。否则,我的面子在江湖上都被你扫尽了。”

“当然是陆老怎么说怎么好。”冯祁恭敬地说。“我马上去带人,亲自送到副总统的府上。”

陆基伸手关电话时,气哼哼地说:“真是老猫不出声,耗子就作怪。”

冯祁也听见了这句话,却只好苦笑。

这次冯祁很细心,先通知秘密工作组的人把楚寒秋收拾好,给他剃须理发,让他沐浴更衣,总之,务必看上去跟当初带来时的模样差不多。他很清楚,如果让楚寒秋瞧上去稍显狼狈,保证到最后狼狈的人是他自己。

当秘密工作组的人带着楚寒秋到达国安局总部时,已是华灯初上了。

冯祁上了自己的车,楚寒秋乘坐的车跟在他后面,特勤人员的车则一前一后地保护着他们。几辆车很快驶向了翡翠山。

苏府灯火通明,客厅里坐着苏秦、陆基、苏娅和殷美娟,张晴则独自沉着脸坐在一张沙发里。

气氛很沉闷。

看着几辆车驶进院子,他们都没有迎出去。

冯祁让其他人都留在院子里,自己陪着楚寒秋进屋。

乍看上去,楚寒秋似乎没什么变化,仍然一身黑衣,冷漠沉静。不过再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瘦了很多,脸色煞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走到门口,他略微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再进这个门。

冯祁感觉出来,便礼貌地扶了他的手臂一把,示意他进去。他暗暗地想,这个人虽然外表不动声色,心里对苏秦还是有怨恨的。

楚寒秋没有再坚持,随着他踏上台阶,走进客厅。

张晴站起身来,急急地跨前一步,仔细打量着他。楚寒秋似乎不习惯,微微偏了一下脸。张晴于是移开了目光,领着他到沙发上坐下。

殷美娟关切地柔声问他:“楚先生,你怎么样?还好吗?”

楚寒秋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苏娅看着冯祁,首先发作起来:“冯局长,你把楚先生的罪证带来了吗?拿出来让我也开开眼。”

冯祁毕竟老练,镇定自若地笑道:“苏小姐,我们也没有正式逮捕楚先生,只是请他回去协助调查。况且,这段时间,我们也没有为难过他,这你应该看得出来。”

“你这是诡辩。”苏娅怒斥。“你亲自带人到我家来抓人,还把我爸放在眼里吗?”

冯祁立刻说:“苏小姐,我当然是极其尊重副总统的,否则我也不会亲自来了。到您家来带人,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楚先生几乎从不出门,我们没什么机会。”

“对啊,既然他几乎从不出门,那是怎么惹着你了?又怎么可疑了?”苏娅显然不肯罢休。

随后,霹雳火爆性格的陆基也忍不住开口加入战团。这么多年了,谁敢乱动他的人?这一次,这位在东M国黑白两道一柱擘天的“教父”实在是觉得面子上搁不住。

三人唇枪舌箭,争论不休。冯祁一直好言好语地解释,最后只得向苏秦求助:“副总统先生,也许这件事的确是我办得欠考虑了,我在这里正式向您道歉,请您原谅。”

“算了,你也是为公事嘛。”苏秦轻轻叹了口气。“那现在,你们是不是对楚先生…这个…有结论了?”

冯祁苦笑:“楚先生真令人佩服,他一个字都不说,我们毫无进展。”

张晴一直如兀鹰一般盯着他,这时忽然问道:“冯局长,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冯祁一怔,随即说:“譬如,他是哪里人?”

张晴张口就说:“他是印度尼西亚人。”

“可是我们查过,印尼并无他的记录。”

“他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你们查得不够细,工作做得不到家。”张晴认真地指责道。

冯祁反而失笑:“或许吧,那您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张晴显出了一种市井的泼辣。“谅你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冯祁笑道:“请教。”

其他几个人也都看着她。其实,他们也很好奇。

张晴说:“他是印尼华人,出身世家。他的整个家族都在马辰和打拉根,都是公认的守法良民,在当地名声极好。”

冯祁仔细听着:“那他的真名叫什么?”

“这就是他的真名。”张晴冷哼。“他早就不用原来的名字了。这种事情多得很,很多人也在长大后不用小时候的名字,你是不是要把他们全抓了?”

“好吧。那么,他在哪里读的书?”冯祁显然不肯罢休,步步紧逼。

“小学和中学我就不说了,但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儿读的大学。”张晴瞧着冯祁冷笑。“他就读于美国加州伯克利的法学院,十二年前以一级荣誉毕业。冯局长,我不妨告诉你,你就算抓了他,除非这样不明不白地关他一辈子,否则真要打起官司来,不用找大律师,他自己就可以告倒你。”

所有人都很吃惊,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极其沉默的人与滔滔不绝的大律师联系起来。

张晴说道:“讲了这么多,我想够了吧?冯局长,十二年前以一级荣誉从加州伯克利毕业的只有六个人,你一查就能查到。”

毕业于斯坦福的冯祁自然知道加州伯克利的份量,先就肃然起敬:“失敬,失敬。可是,楚先生为什么不做律师了?”

张晴语气辛辣:“一个人有选择自己职业的权利吧?”

冯祁立刻说:“当然。”

张晴叹了口气,态度缓和了许多:“为什么改变职业,这是他的个人隐私,其中也有许多不得已之处,我看就不必告诉您了吧?”

“是,当然。”冯祁的语气变得很温和。“张女士,楚先生,对不起。我向你们诚恳地表示我的歉意。”这一刻,他重又恢复了美国学者的那种气质。

张晴看向楚寒秋。楚寒秋的脸上抑制不住地露出深深的倦意,却没吭声。

张晴略一思忖,大概想起了生意,便换上了一副笑脸:“算了,算了,冯局长,咱们是生意人,以和为贵。我也知道咱们阿秋的脾气,不爱说话,也不合群,身手又好得…呵呵,也难免让人生疑。我当初不肯接这单生意,就是怕麻烦,可万万没想到会惹这种麻烦。不过,算了,咱们也不好计较什么,是吧?只是,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误会发生了。咱们在江湖上混口饭吃,也挺不容易的。说实话,咱们这是家族生意,世代相传,已经有好几百年了。按规矩,每一代都只训练一个人出来,现在一大家子人靠他吃饭呢。俗话说:‘坏人衣食,如同杀人父母。’冯局长,我今天这么合作,也是‘民不与官斗’。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咱们只老老实实地做咱们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好吧?”

听着她流水价的滔滔不绝,一番话成熟圆滑,面面俱到,既替自己解释清楚了,又谁都不得罪,苏娅差点笑出声来。

冯祁也忍不住笑起来:“当然,当然,张女士尽管放心,只要知道了来龙去脉,我们也就没什么疑问了。你们的生意我们是肯定不会干涉的。我们只对敌人采取手段,对我们的朋友,我们一向友好。楚先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保护我们副总统的家眷,那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我们虽然对他有所怀疑,也没有刑讯逼供。”

张晴连声道谢:“这我也看出来了,实在是感谢冯局长。”

“哪里。”冯祁站起身来。“那,副总统先生,苏夫人,陆老,苏小姐,我就先告辞了。”

苏秦客气地说:“冯局长,你还没吃晚饭吧?我们也都没吃,不如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对啊,阿祁,留下来我们一起吃饭吧。”殷美娟也温和地挽留他。“我是一直听你母亲老提起你,可从没见过。你回来以后,我们也一直没机会见面,什么时候让你太太也带着孩子过来玩玩嘛。”

冯祁其实挺希望能有机会修复与苏秦和陆基因这件事造成的裂痕的,闻言犹豫了一下,不由得看了一眼苏娅。

第22章

苏娅当然清楚冯苏两大阵营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便爽朗地笑道:“好啦,好啦,我父母都留你,我当然不会反对。都是误会,说开了就算了,对吧,基叔?”

陆基便点了点头:“嗯,冯大局长赏不赏这个脸啊?”

“陆老取笑我了。”冯祁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殷美娟立刻叫来管家,吩咐他准备开餐。

张晴在一边说道:“各位,我和阿秋就先走了。冯局长,没问题吧?”

冯祁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查证过张晴说的这一切呢。

张晴似乎对他的心情很理解,便笑道:“这样吧,我带阿秋出去转转,你可以趁这个时间查证一下。其实,我们走了不就一了百了?查不查的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保证我们永远不再来东M国就是了。”

“张女士,您误会了。”冯祁赶紧解释。“我听说副总统先生好像与你们签了合同,是吧?”

“对。”

“我是不想搅了你们的生意。”冯祁说得很认真。“我希望楚先生能够继续留下来,完成他的工作。”

人人都对他的这番话感到很惊奇,随即又很疑惑。

冯祁叹了口气:“我是个流体动力学家,不是天生的阴谋家。唉,我弟弟如果当时有楚先生这样的人在身边,一定不会死的。”

大家不由得都想起了他弟弟的惨死,忽然都原谅了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殷美娟叹息道:“阿祉这孩子,是个很有出息的年轻人,实在是可惜了。”

张晴有些不知所措,扭头看了看楚寒秋,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楚寒秋一直不吭声,脸色很难看。

她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端起面前的水杯递给他:“来,阿秋,喝点水。”

楚寒秋犹豫着,好半晌才伸出手,接过水杯。这下,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的手抖得很厉害,根本拿不住杯子,显然非常虚弱。

张晴一把抓过水杯,放到桌上,霍地起身道:“不行,我得带阿秋走。他这个样子…太糟了。”

几个人瞧着楚寒秋的情形,都疑惑地看向冯祁,似乎对他刚才反复声明没有刑讯逼供的说法感到怀疑。冯祁顿时有些尴尬。

张晴不由分说,伸手扶起楚寒秋。楚寒秋虽然强自支撑着,但已经站立不稳了。他的脸色比纸还要白,身体似乎在微微痉挛。

张晴顿时急了,对苏秦说:“苏先生,先让阿秋休息一会儿,行吗?”

“好。”苏秦立刻点头。“我马上找医生来。”

“暂时不用。”张晴连忙说。“他是老毛病了。我先扶他去休息,看看情况再说。”

殷美娟瞧着楚寒秋的模样,更是不忍:“那赶紧扶他到他的房间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张晴立即扶着楚寒秋上了楼,进了他原来的那间客房。楚寒秋无力地倒在床上。

他刚躺下,管家便将他的旅行袋送了进来。张晴客气地接过,随即锁上了门。

除了殷美娟,楼下的人不久便恢复了常态。他们坐在饭桌上,谈笑风生,忍不住又开始计议起即将进行的“大计划”来。

屋里,太后将房间仔细探测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监视装置,便设置好“屏蔽报警线”,这才关心地问:“你怎么样?”

楚寒秋轻声说:“让我…躺一下…明天…就行了…”

太后将手放在他的额上,温和地道:“你在发高烧。”

楚寒秋闭着眼说:“我包里…有药…你…找一找…看还…在不在…”

那几瓶药还在,太后将药拿出来,接着又翻出了一只医用注射枪。她熟练地操作着注射枪,将一支针剂吸进枪管,然后挽起楚寒秋的衣袖,对准他的静脉,将满满一管药剂注射进去。

随后,楚寒秋沉默地躺着,太后则一直悄无声息地坐在一旁看着他。

屋里没开灯,很安静。黑暗中,院里路灯的橙黄色灯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从餐厅里隐隐地传来觥筹交错的笑语。

过了很久很久,楚寒秋轻声对太后说:“给我吧。”

太后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微型阅读器,递给了他。楚寒秋使用一系列密码一层一层地将它打开,最后,一个文件出现在他面前。他仔细地看着。

太后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楚寒秋看完后,按了一个按钮,阅读器随即自动销毁,里面的零件都在瞬间分解成了细小的颗粒,只余下外面的空壳。

太后过来,掏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阅读器拿进洗手间,轻巧迅速地切成一块一块的小碎片,随即扔进马桶,冲进了下水道。

一切都不露痕迹,干干净净。

随后,他们一直都没说话。楚寒秋仍然闭着眼躺着。太后紧紧握着他那滚烫而无力的手,似乎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餐厅里,已是酒过半酣,陆基终于原谅了冯祁,对他和颜悦色地说:“现在你该相信阿秋了吧?刚才那位张女士一说,我就明白他的来历了。”

“哦。”冯祁很感兴趣。“基叔,您是老江湖了,我们的见识哪儿及得上您?您说说看,那楚寒秋是什么来历?”

“这件事情江湖上是一直有传说的。”陆基拿着酒杯,不时呷一口酒,神思仿佛已飞到很远的地方。“印尼有个华人世家,是两百年前辗转从中国到印尼定居的。这个世家很古老,他们的谋生方式也很古老。江湖上代代相传,他们是杀手世家。”

不但冯祁和苏娅犹如听天方夜谭,就连苏秦和殷美娟也没听过这种仿若古代七侠五义般的传奇故事。几个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他,听他说下去。

陆基说得津津有味:“他们有个规矩,每一代都只训练一个杀手,但是这个杀手却足以维持整个家族的生计。作为职业杀手,他们的训练是从小就开始的。那个被选中的孩子必须远离人世,接受最严厉最残酷的训练。久而久之,这个杀手的性格便会变得十分孤僻,沉默寡言,喜欢离群索居。冷兵器时代他们使刀,现在当然是有刀有枪,那绝对是身怀绝技。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凡是这个世家出来的杀手,身手都极好,无论多么难做的生意,他们都从没失过手。当然,这只是传说,因为没人亲眼看到那个家族中出现过这样的人。他从不参与家族中的活动。在当地,这个家族里的人都很受人爱戴,他们热情好客,聪明而又谦逊,乐于助人,当地人都很喜欢跟他们做朋友。这个家族中的其他人都各有各的正当工作,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地上学、恋爱、结婚、生子。总之,他们过着极平常的普通人的生活。其实,真要说起来,虽然从事的职业不同,道理却都是一样的,每一代牺牲一个人,却令整个家族的人过着富裕快乐的生活,挺值的。”

苏娅不由得追问:“基叔,那后来呢?”

“后来吗?”陆基笑道。“当在下一代中选出候选人,并且训练好后,这一代的杀手就可以洗手退隐了。”

“哦。”苏娅点着头,对陆基刚才的描述回味不已。

冯祁也觉得大开眼界:“基叔,那依您看,楚寒秋就是来自这个世家?”

陆基点头:“很像。他们都是很早就出道了,一般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会跟老一代的杀手出来实习。等到正式满师了,老杀手就退隐,由新一代接手,奉养整个家族。我第一次遇见阿秋的时候,他非常年轻。”

苏娅和冯祁刚才已经进入了加州伯克利大学的官方网站,调出了十二年前的毕业生资料。楚寒秋的照片赫然在首位,且以显着的粗体字标出了“一级荣誉生”的字样。当然他的名字不是楚寒秋,而是托马斯?秦。那时候,这个年轻人虽然也很严肃,但看上去英气勃勃,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几乎不似活人。

“真可惜。”苏娅喃喃地道。

冯祁也这样认为,不过疑心已经解除了。他笑着说:“苏伯伯,我看这个楚寒秋您还是留下吧,这样对您的安全也有利。”

苏秦笑呵呵地道:“我倒是这样想,不过不知道他还肯不肯留下来。”

陆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肯定地说:“他会留下来的。这个世家的人在江湖上一向言而有信,只要接下了生意,那么除非丢了性命,他们一定会完成合同。而且,他们不会在工作时被雇主的敌方收买,也会终生守口如瓶,总是让人很放心,所以一直生意兴隆。你看,阿秋就让人很放心。我相信,只要你不解除合同,他就会留下来的。”

“真的吗?”冯祁觉得难以置信。“我还以为他会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呢。”

苏娅也有同感:“是啊,我也认为要留下他会很难。”

“你们知道什么?”陆基哼了一声。“其实黑道中的人才最讲义气。他们这一行要保持生意长久,更是特别看重信誉。哪里像白道的人?尤其是政客,最不讲信义了。”

苏娅嗤地笑了出来:“基叔,你这话可连我们一起骂了。”

“我是说实话。”陆基也笑了起来。“你们确实不太讲信义,反正我们也习惯了。”

苏秦并不生气,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温文尔雅,爽朗地笑道:“当政客,也只能这样。就像杀手有杀手的规则,政治也有政治的规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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