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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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传说(银翼猎手外传) 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文案

“飞虎”雷鸿飞和“野狼”林靖的故事

主角关键字 —— 雷鸿飞、林靖

楔子

雷鸿飞与往常一样,从自己住的竹苑出来后便驾车直奔梅苑,去看望在家休养的凌子寒。

自从去年从弓岛回来,凌子寒的病情就非常严重,在医院里曾经数次病危,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住了大半年的院,他才获准回家休养。直到现在,一年过去了,他的身体恢复得非常缓慢,雷鸿飞一想起就满心焦虑,却又无能为力。他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只要在北京,必定每天都去看望凌子寒,陪他说说话,以帮助他的心理创伤能够逐渐好转。

凌子寒出院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走路,一直坐在轮椅上,直到最近才愿意站起来行走,但他极度虚弱,能走动的时间很少,大部分时间仍然躺在床上,几乎每时每刻都经受着痛苦的煎熬。他吃很多药,打许多针,不知不觉就会昏睡,然后又在噩梦中惊醒。他比以前更加沉默,这让每个关心他的人都感到不安,而雷鸿飞在不安之外还多了一份悔恨。

走进凌毅的别墅,客厅里只有童阅在吃早餐。这位年轻的医学专家轻声告诉他,“子寒还没醒。”

雷鸿飞微微点头,低声问:“他睡得好吗?”

童阅神情黯然,“应该是不可能睡得好,但他从来不说,我们很难判断。”

雷鸿飞紧皱双眉,坐到餐桌边。童阅问他,“你吃过早餐没有?”

“吃了一点。”雷鸿飞摆了摆手,“你别管我,我没事。”

“嗯。”他不是外人,童阅也就没跟他客气。自从凌子寒受伤以来,他们每个人都吃不下,睡不好,心情一直很沉重。他每天都有手术,不吃东西就不可能有体力支撑,因此才会勉强自己按时作息,尽量保持精力。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卫天宇从二楼的卧室出来,走下楼梯。他瘦了很多,眉宇间带着浓重的忧虑。雷鸿飞关切地问:“子寒怎么样?”

卫天宇叹了口气,“还是那样,没有好转,也没有恶化。”

“没恶化就是好消息。”童阅安慰他,“只要稳住了,以后就会逐渐恢复的。”

“希望能这样。”卫天宇坐到餐桌旁,端起牛奶杯喝了一口,抬头看向从厨房出来的赵小兰,“给子寒熬的粥做好了吗?”

“好了。”赵小兰连忙点头,“我放在煲里温着,随时都可以吃。”

“谢谢。”卫天宇的声音很温和。

赵小兰的眼圈红了,虽然凌子寒回到家已经将近一年,可她仍然一想起就会难过。她害怕自己的眼泪会让卫天宇难受,便转身退回厨房,半天也没出来。

卫天宇的神情很平静。凌子寒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要做的是后续治疗、长期休养与复健,这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极大的耐性、毅力与信心,这些他都有,所以他虽然担忧,却不再像过去那么焦虑。

雷鸿飞心里很苦涩,却没办法多说什么。他想上楼去看看,可又知道凌子寒睡得很不安稳,稍有动静就会惊醒,因此不敢上去打扰。

卫天宇理解他的心情,便轻言细语地把凌子寒的情况告诉了他,“子寒昨天晚上喝了半碗野菌汤,吃了一点素烧芦笋,夜里睡得还可以,中途只醒了两次,喝了一点水,我陪他说了会儿话,他又睡着了。”

童阅感到很欣慰,“这是很好的情况了,看来他正在好转。”

雷鸿飞听了,心里也觉得好过了一些。他正要说话,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父亲雷震严肃地说:“你立刻到我办公室来,有重要的事。”

“是。”雷鸿飞立刻起身,对童阅和卫天宇说,“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子寒。”然后便走出门去。

他驾车直奔国防部,从地下车库乘电梯到雷震的办公室。那位陆军上将双眉紧皱,看着儿子坐到面前,便沉声道:“昨天夜里,林靖的家被恐怖分子袭击,他的父母、伴侣、儿子都惨遭杀害。”

“什么?”雷鸿飞惊得跳了起来,“谁干的?”

“目前还没有太多线索,新疆的军队、国安、公安、武警都已经出动,封锁边境,全面搜捕。”雷震轻叹一声,“林靖的家人死得很惨,尤其是他的伴侣,那是个优秀的小学校长,被恐怖分子把全身骨头打断,砍了五十八刀,还有他们不满三岁的儿子也被刺了二十一刀…”

“那帮狗娘养的。”雷鸿飞一拳砸在桌上,“我要求带队去新疆,帮林靖报仇。”

“林靖有队伍,你现在也不再是突击队长了,别冲动。”雷震瞪他一眼,“你现在立刻去乌鲁木齐,一是代表国防部慰问林靖,二是协助他控制住新疆反恐大队官兵们的情绪,如果林靖有什么困难或者有什么要求,你都要帮他解决。”

“是。”雷鸿飞立刻起身敬礼,然后离开。

他直奔军用机场,乘专机飞往新疆。在机上,他接通了新疆军区司令部的电话,询问了这起灭门惨案的详细情况。

恐怖分子的嚣张激起了所有军警与情报部门的愤怒,新疆各地都已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要找到这帮罪犯,为林靖报仇。

雷鸿飞冷静地听完,关切地问:“林大队长呢?他在哪里?现在情绪怎么样?”

“他在刑警队的验尸房。”那位司令表情凝重,“他刚刚才赶回来,看上去还比较冷静。”

“好,我一到乌市就去看他。”雷鸿飞说完,便结束通话。

他看着窗外的万里晴空,心里不禁想起初见林靖时的情景。那是几年前在西北荒山中进行的一次演习,他们是对抗的两方,虽然综合判定最终是闪电突击队取得了胜利,可雷鸿飞率领的特勤小分队却陷入埋伏,差点被林靖连锅端,可谓是险胜。他们本来彼此不服,经此一战,顿时英雄惜英雄,成了朋友。虽然一东一西远隔万里,可只要雷鸿飞到新疆或者林靖去北京,两人总会抽时间一起吃顿饭,聊聊天。这一年来,雷鸿飞惦记着凌子寒的病情,基本上没与林靖联络过,没想到竟然会出这么大的事。想到林靖一夜之间家破人亡,他心里一揪一揪地疼,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尽力给他安慰。

两个小时后,雷鸿飞到达乌鲁木齐,从机场直奔刑警大队。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是警察和军人,还有闻讯赶来的大批平民。公安局长接到军区司令员的电话,特意等在门口,等他一到就把他带上了楼。

雷鸿飞无心去听他对案情的介绍,直接问道:“林大队长呢?”

局长也没有多话,立刻将他带到法医处的停尸间。这里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弥漫着一丝奇怪的气味。雷鸿飞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地走了进去。

里面只有林靖一个人是活着的生命,几张台子上都有死者,以白布覆盖着。林靖站在一个台子旁,白布拉开了一角,露出了死者的脸,他始终低头凝视着,就如一尊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雷鸿飞走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叫道:“林靖。”

林靖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了一眼。他那俊美绝伦的脸苍白得可怕,双眼微红,却清澈透亮,看得出来,他的情绪并未失控。雷鸿飞走到他身旁,低低地道:“我为你家人的不幸感到难过,你…节哀,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我会尽全力做到。”

林靖的目光又投向台子上的死者,沉默了很久才轻声说:“谢谢。”

死者是他的伴侣,其状惨不忍睹,他的目光却无比温柔,仿佛他心爱的人只是在沉睡,很快就会醒来,继续与他幸福地生活。

雷鸿飞只看了一眼便移开视线,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心爱的人变成了这个模样,自己一定会疯,肯定是不顾一切地带人去找元凶首恶,灭了他满门都不能消心头之恨,可林靖却能这么冷静,真叫人佩服。

林靖看了很久,转身走到另一张台子边,撩开白布一角,端详着惨死的稚龄幼子。那是他的儿子,五官跟他很像,俊逸秀美之外还多了几分稚气,这时却已不成人形。林靖伸手轻轻抚摸着儿子僵硬的伤痕累累的脸,眼中柔情似水,充满慈爱地说:“儿子,你跟你爷爷奶奶和爸爸在一起,他们仍然会一直爱你,你以后都不会疼了,不会疼了…”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也很平静,雷鸿飞却听得眼里一热,心里难过得不行。他走上前,紧紧揽住林靖的肩,沉痛地说:“林靖,你别闷在心里,有什么都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吧。你可以哭,可以喊,可以骂,就是别这么憋屈,好吗?”

林靖缓缓地把拉开的白布盖好,冷静地要求,“别让人进来。”

雷鸿飞以为他要大肆发泄一通,立刻点头,“好,我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林靖听到他的保证,忽然身子一晃,便软软地倒了下去。雷鸿飞大吃一惊,揽着他的手使出全力将他托住,这才没让他倒到地上。

“林靖,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雷鸿飞焦急地问着,就想把他抱起来。

林靖只觉得眼前直冒金星,脑中天旋地转,但神志却很清醒。他闭着眼睛,靠在雷鸿飞的臂弯里,低声说:“不用,我稳一下就行。”

雷鸿飞将他扶到墙边的椅子上坐下,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将房门开了一条缝,对外面的公安局长说:“给我一杯热牛奶,所有人都别进来。局长,你们也别守在这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回头有什么事我们再商量。”

局长马上点头,立刻吩咐人去办。很快,热气腾腾的牛奶就送了上来,雷鸿飞将房门锁上,端着杯子来到林靖面前,轻言细语地说:“来,把这个喝下去。”

林靖闭着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看上去就像没有生命的玉雕,让雷鸿飞倏地想到了病重的凌子寒,不由得无比担心。他本能地伸手搂住林靖的肩,另一手将牛奶杯子送到他唇边,轻声劝道:“喝一点,不然你会撑不住的。”

林靖闻到浓烈的牛奶气息,头脑中更加晕眩,自己也明白这样下去不行。父母、伴侣、儿子的后事还要办,仇人还要杀,他不能就这么倒下。虽然心里仿佛堵着千斤大石,他仍然张开嘴,硬逼着自己将那杯牛奶喝了下去。

雷鸿飞将空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温和地说:“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里交给我。”

林靖微微摇头,声音喑哑,“我想在这里陪陪他们。以前我总是忙工作,成天待在部队,很少回家,现在…他们不在了,让我最后再陪陪他们。”

雷鸿飞喉头发哽,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拉过另一张椅子,坐到林靖身旁,轻轻地说:“我跟你一起陪他们。”

林靖没有拒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四张台子,看着被白布遮盖着惨死的家人。雷鸿飞也不再说话,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坐了一天一夜。当林靖走出去时,脚步沉稳,神情刚毅,仍然是那个令恐怖分子闻风丧胆的“野狼”。

第1章

中国特种作战司令部的组建引起了国内外军情两界的广泛关注,而首任司令、副司令和参谋长更是引来万众瞩目。雷鸿飞和宁觉非的家世显赫,而林靖是普通平民出身,三人全都战功赫赫,是特战领域的名将。除了正规的研究资料外,更有八卦好事者将三人的偶像指数排列出来,依次是林靖、宁觉非、雷鸿飞,并调侃雷司令左拥右抱,艳福不浅。

雷鸿飞从来不看军队内部社区网的八卦论坛,因此并不知道这些无聊的言论。特种部队的历史十分悠久,但作为一个独立的兵种却是刚刚组建,工作千头万绪,即使有参谋部辅佐,仍然需要他做最终决定,因此他一直都很忙,好在宁觉非和林靖这两个助手与他的配合都很默契,为他减轻了很多压力。

一忙起来便时光飞逝,很快,二〇五六年元旦就来了,这是各行各业都忙碌的一个月,雷鸿飞也不例外,开不完的会,检查不完的工作。中央要求各地必须确保春运安全,让人们过上平安祥和的春节,像他们这种快速反应部队必须跟消防、公安、情报等系统一样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应付突发情况。

每天都忙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电子备忘录提醒,雷鸿飞肯定就把凌子寒的生日给忘了。

那个仍然身体羸弱的男人曾经是他的情侣,但他不懂得珍惜,辜负了他的感情,等到失去时才追悔莫及,看到他为了完成任务而生命垂危,他的心一直在滴血,常常痛得难以忍受,却只能硬挺着,默默地将苦果咽下去。

凌子寒曾经到新疆野狼大队去考察,林靖想要报仇,拿他当诱饵,抓住了当年灭门惨案的幕后元凶穆罕默德·伊敏,却让他又受了伤,雷鸿飞闻讯大怒,把林靖狠狠地揍了一顿,直到现在,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不爽,总要找机会跟林靖打一架,这才能解心头之恨。凌子寒的枪伤早已经好了,身体却恢复得很慢,常常发病,只能卧床休息,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他的日子特别难熬,这让雷鸿飞感觉很难过。

今年凌子寒的生日是正月初四,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欢乐气氛,就算是营区也不例外,特种作战司令部也到处点缀了一些红色小灯笼之类的挂饰,渲染出喜庆的气氛,雷鸿飞对这些事情不以为然,但也不会反对。

虽然是春节,他却只在家待了两天,陪父母吃了团年饭,大年初一跟着父母去拜访了亲戚朋友,然后就回到司令部继续工作。到了正月初四这一天,他把重要的工作处理完,然后给自己的副官交代一声,便乘电梯下到车库,开车往梅苑驶去。

走到半道上,他看到不少装饰精美的西饼屋,虽然知道凌子寒几乎不吃甜点,但总觉得生日还是应该有个蛋糕应应景,于是便把车停到路边,去买了一个水果生日蛋糕。

他从来不搞这些东西,这还是第一次提着个蛋糕盒子进凌家,童阅和凌毅都在客厅里坐着,一看到他就乐了。

“你这孩子,忙成这样,还去买什么蛋糕?”凌毅笑着摇头,“快来坐。”

雷鸿飞将很大的盒子放到餐桌上,这才愉快地说:“凌叔叔,童叔叔,给你们拜个年,子寒在家吗?”

“在。”童阅略微有些疲惫,但还是面带笑容,“子寒上周出差了,前天才回来,一到家就病倒了,现在还在楼上躺着。”

雷鸿飞吃了一惊,“那他要紧吗?”

“没有太大的问题。”童阅轻叹,“已经给他用过药,病情得到了控制,只要多休养就好。”

“哦,那我上去看看。”雷鸿飞在这里一向就不必客套,说了一声便转身上了楼梯。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上二楼,来到凌子寒卧室门前,却没有莽撞地推门,而是斯文地轻轻敲了敲。他怕凌子寒还在睡觉,自己一鲁莽就把他吵醒了,因此不敢造次。

很快门就开了,卫天宇站在房里,看见是了,便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子寒醒着,进来吧。”雷鸿飞也客气地对他笑了笑,这才大步走进去。

凌子寒刚醒不久,半靠在床头喝了几口热水,感觉仿佛全身骨髓被抽空了似的酸痛减轻了些,也有了一点精神。看到雷鸿飞进来,他的眼睛里有了一点笑意,轻轻地说:“司令官阁下大驾光临了。”

雷鸿飞坐到他的床边,仔细端详了他一下,见他虽然有些憔悴,但状态还不错,这才放了点心,笑着摆了摆手,“做人要厚道,你别拿话挤兑我啊。”

“没有的事。”凌子寒无力地笑了笑,“我是为你高兴。”

“好了,没力气就少说两句。”雷鸿飞将他身上滑下来的被子拉上去一点,关心地说,“这冰天雪地再加大过年的,你就少往外跑了,出差的事不能交给别人吗?你那么多助手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凡事都要你亲力亲为?”说着说着他就有些恼怒了。

凌子寒安慰他,“我没事,就算坐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该犯病也一样犯病,这跟工作没关系。这次出差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必须我亲自去,你就别怪到我助手头上了。”

卫天宇见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不禁有些担心,便走过来接过话头,微笑着问雷鸿飞,“今天有空过来了?过年的时候你们很忙吧?”

“是挺忙的,不过今天是子寒生日,我怎么也要过来看看他。”雷鸿飞也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赶紧笑开了,“我是溜走的,估计觉非还在加班,那只狼在新疆,到一线去看望基层官兵,应该不会溜回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虚掩的房门便被推开了,穿着便装的林靖出现在门口,轻轻哼了一声,“你会溜,难道我就不会?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凌子寒和卫天宇都被他的话逗乐了,雷鸿飞嬉皮笑脸地说:“你这是对长官的态度吗?”

林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不认识你。”然后走到床边,俯身仔细打量着凌子寒,关切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身体不好,容易受寒气侵袭,自己就得多注意。”

“嗯,我会当心的。”凌子寒好脾气地说,“其实我这次的病情并不厉害,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林靖不敢说得太多,怕影响他的心情和病情,便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他,“这是送你的,生日快乐,长命百岁。”

这是林靖第一次正式送他礼物,凌子寒高兴地接过,在卫天宇的帮忙下拆掉包装,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便携式生命监测仪,做成松鹤延年的式样,可以用链子穿了挂在脖子上,也可以戴在手腕上,它会随时随地注意佩戴者的生命体征,一旦超出设定的安全值就会向紧急情况下的联络人报警,既实用又精巧美观。凌子寒还没吭声,卫天宇就高兴地说:“这个好,谢谢。”然后就拿过盒子放到一旁的桌上,这东西虽然是林靖送来的,按理说不会有问题,但也必须经过他的检测,确认安全了才放心。

凌子寒对自己的病情一直就没有太在意,但还是笑着对林靖说:“你想得真周到。”

“你用得着就好。”林靖的声音很温柔,笑容里都是欣慰。

相比之下,雷鸿飞的那个蛋糕就显得太敷衍了。他挠了挠头,厚着脸皮说:“子寒,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带合适的礼物,回头给你补上。”

凌子寒是他知己,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笑着答应,“好。”

林靖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转头对凌子寒说:“子寒,一个人要多么粗线条才能做出这种事啊?”

凌子寒忍不住笑出声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习惯了就好了。鸿飞在工作中不会这么大大咧咧的吧?不然你这个参谋长可就有得忙了。”

雷鸿飞先是被林靖的那句话激怒,接着就被凌子寒的话安抚了,得意洋洋地说:“我跟子寒这么多年的情分,岂是你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林靖微微一撇嘴,“我见过没智商的,可没见过智商欠费停机的,今天算是见识了。”

雷鸿飞一向在凌子寒面前就是不要脸的,这时却有点恼羞成怒,猛地跳起来,“喂,你别得寸进尺,要是惹火了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靖斜斜地睨他一眼,懒洋洋地道:“想要怎么收拾我啊,说来听听,难道是公报私仇?”

一句话就堵得雷鸿飞没办法再发狼,只得悻悻地坐下来,“算了,今天是子寒生日,看他面上,我才不跟你这没见识的野狼计较。甭管是人还是狼,只要带上个‘野’字,就通通没文化,咱不跟你一般见识。”

凌子寒被两人逗得笑个不停,最后忍不住咳起来。围在床边的三个人赶紧起身照顾,卫天宇轻轻拍他的背,雷鸿飞过去接了一杯温热的水过来,林靖扶着他。凌子寒喝了两口水,喘着气说:“没事,我没事。”

卫天宇熟知他的情况,不是太担心,雷鸿飞和林靖却掩饰不住脸上的担忧,也不再说笑,一直焦虑地看着他,凌子寒靠回去,对他们笑了笑,再次强调,“我真的没事。”

雷鸿飞和林靖都不信,但也不敢乱问,只好一头。

这时,童阅走了进来,温和地对他们说:“都下来吃饭吧。”

第2章

逢年过节的时候,上级领导去基层看望一线人员是老传统,特种部队也不例外。林靖主动提出去西部地区,让雷鸿飞坐镇北京,宁觉非也要去一线,但主要负责东部,没有西藏、新疆那么艰苦。

林靖是孤家寡人,在哪里过年都无所谓。他先到西藏,与那里的官兵们一起包饺子,过除夕,检查他们的战备情况,接着在正月初一飞往新疆,来到乌市附近的野狼大队。他是这个名震中外的特种大队的老首长,就连大队的名字也是以他的绰号来命名,很多官兵都是他的老部下,一见到他都无比激动。他在这里就像回家一样,感到很快乐,很温暖。他在这里过了几天,跟着他们一起训练,一起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激动人心的光辉岁月。

一到节假日,恐怖分子总会蠢蠢欲动,尤其是在辽阔的西域和边境地区,野狼大队几乎每天都会出动,林靖虽然手痒,但却会严守规则,并没有跟着他们出击,而是守在大队的营地,通过指挥系统旁观他们的行动,但从不干扰各级军官的指挥。

在一线部队的生活虽然比较艰苦,但他却感觉很惬意。正月初四,他离开野狼大队,赶回北京为凌子寒过生日,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东北。等到正月初八,他才回到北京的司令部。

雷鸿飞一见他就热情地上前握手,“老林,辛苦了,今天我请客,叫上觉非,咱们好好吃一顿。”

“行啊。”林靖与他并肩往办公室走去,“听说B国总统发来邀请,要子寒过去担任他的国家安全事务特别助理,有这事吗?”

“我也刚得到消息。”雷鸿飞微微皱眉,“上个月B国总统李源来访,回去后不久就发来了邀请,只是领导们在研究,所以没有对外发布。现在已经定下来,接受他们的邀请,派子寒过去。这事我是不赞成的,但上级已经决定,我们也没办法阻止。”

“嗯。”林靖点了点头,“他们的国家安全局不是邀请我们的特战教官去帮助训练他们的反恐特警吗?我带队过去,也可以保护子寒。”

“不行,当然是我带队。”雷鸿飞很不高兴,“老林,这事你别跟我抢,怎么着我也是你的上司,你得服从我的命令。”

林靖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得带队去参加我们与B国的联合军事演习吧?”

“无论是觉非还是你带队,我都很放心。”雷鸿飞板着脸强调,“我不放心子寒,一定要跟着去。老林,你应该理解我的心情,就别跟我争了。”

“我的心情跟你一样。”林靖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决定不去刺激他,“这样吧,你我都别争,就让上级决定,怎么样?”

“好吧。”雷鸿飞也控制住了情绪,伸手搭着他的肩,态度重新变得亲热起来,“等会儿下了班,咱们去喝一杯。”

“行。”林靖答应得很痛快。

回到办公室,他把最近几天各部门发过来的秘密文件和公开的简报都看了一遍,接着召集参谋部的所有参谋开会,研究情报和上级指示,讨论下一阶段的工作计划。

等到会议结束,已是华灯初上,林靖回到办公室,他的副官蔡昕威说:“刚才陈建佑打电话过来,请您到司令的办公室去。”

“好。”林靖点了一下头,“你不用等我,可以下班了。”

“是。”蔡昕威答应着,等他离开后,将他的办公室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方面没有问题,这才离开。

林靖大步走向附近不远处的司令官办公室,雷鸿飞的副官陈建佑坐在外面的房间里,一见他便起立,“参谋长,司令正在等您。”

林靖“嗯”了一声,对他点点头,便推门进去。里面除了雷鸿飞外,宁觉非也在,两人正聊得高兴。林靖走过去,微笑着说:“没事了吧?”

“今天没什么事了,走吧。”雷鸿飞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觉非要当爹了,今天咱们宰他一顿吧。”

“哦?那是好事啊。”林靖开心地轻轻捶了宁觉非一拳,“确实得请客。”

“没问题啊。”宁觉非快活地说,“你们想吃什么都行,只要不是满汉全席,我都请。”

“大冬天的,还是吃火锅吧。”雷鸿飞不再像以前那么吊儿郎当,虽然眼前的两个人是他好友,但他毕竟是他们的上司,说话的语气比较温和,态度也稳重得多,“我们先回去换衣服,然后我开车来接你们。”

“今天要喝酒,你不能开车吧,要是让交警拦下来,再交给纠察,那就糗大了。”林靖冷静地说,“我看,咱们还是打车吧。”

“行,听你的。”雷鸿飞笑道,“那就大门口集合,十五分钟换衣服时间。”

“嘁。”林靖嗤笑,“你这是组织去吃饭还是出任务?”

“吃饭也是任务。”雷鸿飞哈哈大笑,“快走吧,别磨蹭了。”

他们三人都住在司令部里,只是宁觉非在家属院,而雷鸿飞和林靖这两个单身汉在军官公寓区比邻而居,宁觉非的家离大门口最远,时间上最吃亏,但雷鸿飞是他师傅,说出的话他只会听从,没有异议,一出办公楼的大门,他便拔足飞奔,向家里冲去。

林靖看着他年轻矫健的背影在路灯下飞快地远去,轻声说:“这次我们一个要去B国当教练,一个要带队参加演习,就让觉非留守总部吧。他要当爹了,虽然孩子是在医院里孕育,可他还是要抽时间去跟孩子交流,让孩子感觉到父亲的爱,这样对胎儿的健康成长比较有利。”

雷鸿飞永远也忘不了林靖那幼小的儿子去世时的惨状,在孩子问题上半点玩笑也不敢开,平常连一个字都不敢提,这时立刻点头,“我同意。”

他们快步回家,换上便装,随即出门,来到司令部大门口。他们刚到,宁觉非便飞奔而来,与他们会合。三人出了门,在夜色中走出一段距离,这才打车,到离这里不远的一家火锅城吃饭。

早春二月,夜晚仍是寒意逼人,正是吃火锅的旺季,这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雷鸿飞已经叫副官提前订了个小包间,这才不用在外面排队等候。三人穿过烟雾弥漫的大厅,立刻引来许多人注目。长期的部队生涯让他们都有着挺拔健美的身段,步履潇洒,风度翩翩,林靖又有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雷鸿飞和宁觉非也都有着不俗的外表,三个人聚在一起,更是让他们的明星风范成倍增长,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林靖习惯了这种注视,神色自若地跟着迎宾小姐走向包间。雷鸿飞习惯性地环视四周,确认没有威胁,与林靖并肩穿过大厅。宁觉非跟在两人身后,神情轻松,步伐稳健。

到了包间里,三人都脱下外套,在桌边坐下。雷鸿飞接过菜单,流水价点了一大堆东西,然后才问林靖,“你想吃什么?”

林靖忍不住好笑,“你当我是饭桶吗?”

宁觉非哈哈笑道:“先上这些吧,不够再点。”

“行。”雷鸿飞笑眯眯地将菜单递还服务员,随口道,“冻啤酒,先来半打。”

他们点得快,酒菜上得也快,不一会儿就热腾腾地吃上了。雷鸿飞将大盘生肉赶进锅里,然后端起酒杯,“来,一为老林接风,二是祝贺觉非当爹了,咱们先干三杯。”

林靖和宁觉非都是军人作风,说干就干,与他碰了碰杯,便接二连三地喝光杯中的酒。三瓶啤酒顷刻间便见了底,在一旁的服务员要上来为他们倒酒。雷鸿飞笑道:“你给我们一人一瓶,就放在桌上,我们自己来。你去忙吧,不用管了,我们有事会叫你。”

服务员答应一声,将啤酒瓶开了盖,拿过来放到他们手边,就退出包间,关上了门。

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更好,雷鸿飞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确认这里没有窃听装置,便放下心来,兴致勃勃地说:“这次演习,上级有意要检验我们这个新组建的司令部的指挥能力,所以对我们很重要。老林,甭管最后定下来是你去还是我去,咱们都不能含糊。”

“这还用你说。”林靖一边在锅里捞菜一边淡淡地道,“不仅是演习,还有去帮B国训练特警,都不能弄砸了,要是丢人丢到老外那儿去,咱们还有什么脸面穿这身军装?”

“对。”雷鸿飞将嘴里的肥牛咽下去,举着筷子指了一下宁觉非,“你在家里留守…”

宁觉非一听就炸了,也不管他是自己的师傅兼上司,怒气冲冲地说:“凭什么你们就吃香的喝辣的,我连口汤都轮不上?不成,我也要去。”

“反了你了。”雷鸿飞一瞪眼,“我和老林都走了,家里没人怎么行?要是各地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总得有人居中调度指挥。”

“你别唬我。”宁觉非根本不买账,“这都什么年代了?还非得呆在司令部里才能指挥?我们在哪里,指挥部就在哪里,你们俩想把我扔下,门儿都没有。”

“这小子。”雷鸿飞拿筷子点了他半晌,见他根本不理会,只得悻悻然地对林靖说,“翅膀长硬了,连长官的话都不听了。”

林靖笑了,温和地说:“觉非,你是要当爹的人了,这是人一生中的大事,你还是留在总部,抽空去陪陪孩子,亲眼看着他出生,这样在你和孩子的人生中都不会有遗憾。”

宁觉非也不敢在孩子这件事上随便乱说,就怕引起林靖的伤心,这时赶紧表态,“孩子虽然重要,但这次的工作更重要。离孩子出生还有八、九个月,我没必要天天守在家里。别说我自己受不了,就是我爷爷、我爹知道了,也会骂我没出息。再说,我老婆会经常去医院看孩子的,就算我不在也没关系。这事你们就不必再说服我了,总之,我是肯定要去的。”

雷鸿飞叹了口气,笑着挠了挠头,“老林,我看就不用劝了,你说咱们三个哪个不是犟脾气?只要认定了的事,谁能劝得住?”

“那倒是。”林靖也笑了,“好,我不劝,那就一起去吧。”

雷鸿飞举起杯,豪迈地说:“来,为胜利干杯!”

宁觉非立刻举杯,“胜利!”

林靖也跟着举杯,“凯旋!”

第3章

上级的命令很快下达,由林靖带领特战教官团前往B国,为他们训练特警大队,雷鸿飞和宁觉非率闪电突击队、海军陆战队和刚组建不久的空军特种部队游隼大队赴南海,参加我国与B国的海上联合军演。

接到命令后,林靖笑逐颜开,雷鸿飞咬牙切齿,宁觉非本来很高兴,但考虑到师傅的情绪,不敢太过张扬,只得忍着。军令如山倒,雷鸿飞没有去找自己的父亲软磨硬泡,而是立刻投入到准备工作中,反正他也有机会前往B国,还是能与凌子寒在异国相见的。

林靖经过综合考虑,又与雷鸿飞和宁觉非反复商议,最后确认名单,从全国的各支特种部队里调合适的军官到北京,组成了赴B国的教官团。

雷鸿飞向参加军演的特种部队下了命令,然后与宁觉非一起,带着闪电突击队和司令部所属人员出发。他们先飞到海南,然后换乘四架重型运输直升机前往已经拔锚起航的航空母舰天涯号。

这次中国出动的是单航母战斗群,在天涯号常规动力航空母舰周围有两艘导弹巡洋舰、两艘导弹护卫舰、三艘反潜驱逐舰、两艘大型两栖船坞登陆舰、两艘后勤补给舰,水下还有三艘攻击型核潜艇。雷鸿飞乘坐的重型运输直升机很快到达航母群航行的海域,他立刻在辽阔的大海上看到了那个气势如虹的舰队。

瞧了一会儿,他对身旁的宁觉非笑道:“有时候我觉得,真要打起仗来,指挥这样的航母战斗群肯定更过瘾。”

“那是。”宁觉非也透过窗户看着海上的那些舰艇,看着船头白色的浪花和船尾拖得长长的航迹,心里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哎,老大,如果当年你没干咱们这一行,仍然当飞行员,现在也可以在航母上飞了吧?”

“肯定。”雷鸿飞悻悻然地说,“其实我现在也能飞,可海洋那小子根本不肯让我碰一下他的飞机。”

宁觉非忍不住笑,“那肯定不能让你乱碰,咱们的武器装备也不会让别人乱动的啊。”

说话间,直升机驾驶员取得了降落许可,向航母的甲板上落下去。

雷鸿飞通过指挥系统向全体人员下令,“降落后,闪电突击队立刻到舱中集合,听从宁副司令员的指示,指挥部所属人员跟随航母上的军官到指定舱室进行指挥部的前期设置工作。”

他的耳机里不断传来肯定的回复,“收到,完毕。”四架飞机上的人员都做好了降落后的行动准备。

飞机一落地,舱门迅速打开,脸上画着迷彩的突击队员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迅速向船舱飞奔,很快就从甲板上消失了,特战司令部所属人员也提着各式各样的箱子跟着接他们的海军军官走进拨给他们使用的船舱,只剩下四架直升机在那里加油,准备飞回三亚的基地。

雷鸿飞没有离开,而是与等在甲板上的海军少将张海洋紧紧拥抱。这两位青年名将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已经很少有机会见面,因此感觉分外亲切。

张海洋愉快地说:“真没想到啊,鸿飞,你这小子这几年越战越勇,这么年轻就成了将军,真是让我们这帮哥们大跌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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