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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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同意。”凌子寒仔细辨认那两艘艇上的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们不是伪装成警察,而是真的警察。”

卫天宇有些意外,“真警察?你认识?”

凌子寒伸手指了指快艇上的两个人,“这两个是南港看守所的警察。我被石磊抓住送进去以后,被他们吊在铁环上用水龙冲,对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记忆犹新,这两个败类也在其中。”

卫天宇顿时勃然大怒,“好啊,现在正好把这笔账算一算。”

“我同意。”凌子寒点头,“我怀疑那组科学家说不定也落到他们手里了,得抓住他们好好逼问。”

“对,他们这么干肯定不是第一次,不知害过多少人。”卫天宇立刻冷静下来,“私仇我们可以不报,可公义却非管不可。”

其实当时他劫警车,救回凌子寒,就从他身上的伤病看出他在看守所有过什么遭遇,但并没有多问,也从来没想过要报这个仇,警察教训贼,即使手段过激,也可以理解,因此他虽然心疼,却没有生气,此时看到那些警察根本与强盗无异,知法犯法,沆瀣一气,竟然对那些从战火中逃出来的难民敲诈勒索,令他们雪上加霜,便不愿再放过他们。

凌子寒理解他的心情,笑着轻轻搂住他,柔声说:“别生气。”

卫天宇转头看着他,不由得轻叹,“怎么能不生气?我心疼你。”

“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现在不是送上门来了?”凌子寒吻了他一下,轻笑道,“现在可以亲手报仇了,我挺高兴的。”

“我也是。”卫天宇开心起来,抱住他狠狠地亲了一会儿,这才平静下来,与他详细商讨应变方案。

当巡逻艇靠到渔船边的时候,那五个一直躲在舱中的一家三代人才出来,本来神情都是战战兢兢的,一看对方的船上都是警察,心才定下来,高兴地走过甲板,千恩万谢地上了那边的船。巡逻艇随即开走。从头到尾没人来叫过卫天宇和凌子寒。两人早就熄灭了舱里的灯,给外面的人他们已经睡觉的错觉。

渔船在夜色中又航行了十多分钟,伪装成海盗的快艇便高速冲来,靠上渔船。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人在这边船员的帮助下跳上船,直冲卫天宇和凌子寒所在的舱室,大力踹开舱门,扑进去用英语命令,“不准动。”

舱中悄然无声,让他们非常惊讶,等到打开灯,几个人才看清楚,里面空空如也,那两个欧洲游客根本不在。

伪装成海盗的人回头看着船长,厉声质问,“人呢?”

船长很茫然,“没看到他们出来啊。”

“搜。”为首的人命令道。所有人立刻散开,在船长与船员的协助下搜索各个角落。

他们每个组只有两到三个人,分得很零散,卫天宇和凌子寒隐藏在暗处,各个击破,将他们分别打晕在轮机舱、厨房和底舱,随后,一个冲到驾驶舱,一个从海中游到快艇处,将留守的人制服。

卫天宇命令舵工按照自己提供的航线开,不准停。凌子寒把快艇上的人打晕,扔上渔船甲板,然后用微型塑胶炸药将快艇的船底炸开一个小洞,弃于海上,任它无声无息地慢慢沉没。他重新登上渔船,把所有昏迷的人都拖到底舱,牢牢捆在底舱的管子上,而那两个他认识的警察则受到特别款待,高高地吊起来,脚尖勉强能沾着地。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每个人都捆得很结实,这才开始逼供。

底舱原是用于储藏捕获的海产品的,空间大,还有水压较高的水龙,凌子寒找到水管,愉快地拿起来对准那个曾经在看守所折磨过他的警察,然后拧开了水龙头。

腥咸的海水立刻喷出,将那个昏迷中的人浇醒。他刚睁开眼睛,就被没头没脑射过来的水柱呛住,咳得翻江倒海。凌子寒将水管放低一些,任海水打在那人身上,然后冷冷地问:“你们把绑架的人关在哪里了?”

那人好不容易止住咳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什么不明白的?”凌子寒冷笑,从身上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一边翻来覆去地看一边冷冰冰地道,“别跟我装糊涂,否则我就扒了你的皮,扔到海里去喂鱼。”

“你…”那人惊恐万状,“你到底是什么人?”

凌子寒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你应该认识我。国际刑警曾经把我送到你们看守所,你们那帮杂种是怎么对我的,你应该还没忘吧?”

“你…”那人怔了一下,猛然想起,不禁面无人色,颤抖着问,“你是…鬼秋?”

“聪明。”凌子寒牵了牵嘴角,淡淡地道,“那天在场的每个人我都记得,这笔账是该算算了。”说着,他手中的水龙一转,向另一个人射去。那人吊在空中的身体被水柱打得不断摇晃,像是已经死了,挂在那里的只是没有意识的尸体。

那个醒着的人肝胆俱裂,颤着声说:“那个…鬼秋…先生,饶了我吧,我…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的上司要这么干,我也没办法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啊…”

“不想死也可以。”凌子寒神情冷峻,平淡地看着他,“告诉我,你们把绑架走的人关在哪里?”

那人嗫嚅着,却没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凌子寒扔下水龙,走到他面前,语气淡漠地说:“既然你不肯讲,难道你们已经把人都杀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没用了。”说着,他手中的刀尖对准那人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向心脏部位插进去。

那人知道鬼秋的外号叫“开膛手”,这时见他要掏自己的心,不由得恐惧地大叫,“我说,我说,那些人都关在一个小岛上,那个岛叫金沙岛,叫金沙岛…”

“岛上现在有多少人?”凌子寒将刀拔出,继续追问。

那人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地说:“关着…一百多人…都是…从E国逃难…来的…在上面看守的…兄弟…有二十多个…”

凌子寒懒洋洋地问:“都是警察?”

那人赶紧摇头,说出来的话要流利些了,“不不,看守的都是江湖上的兄弟,我们从一些小帮派里请来的。说好双方合作,我们把人截住,送到岛上,然后让人质给他的亲朋好友打电话要钱,那些帮派在B国收到钱,岛上再放人。赚到的钱五五分账…”

凌子寒神情没变,冷漠地询问了岛上的地形、关押人质的地方和守卫的部署,然后把他敲晕,用水龙冲醒另一个曾经折腾过自己的警察,又将同样的步骤重复了一遍。

两人的口供基本一致,说明他们没有说谎。凌子寒不再浪费时间,打开舱壁上的进水口,将智能控制仪调整好,让底舱的水缓慢上升,等到深达一米六就自动关闭进水口,这样既可以吓唬那帮王八蛋,又可以保证不淹死他们。

做完这一切,他便飞快地跑到驾驶舱,用暗语把得到的口供告诉卫天宇,随后接替他的位置,用枪对准吓得面无人色的舵工。卫天宇退到一边,立刻把电脑拿出来,查询金沙岛的位置,然后命令舵工调整航线,直奔那个小岛。接着,他走出船舱,接通了洛敏的电话。

“洛局。”他的声音很温和,“我现在和小秋在海上,有件事必须请你支援。”

“你说。”洛敏毫不犹豫。

卫天宇把情况大致讲了一遍,然后说:“我们现在正往金沙岛去,岛上被绑架的各国人质有一百多人,大部分是E国难民,还有部分外国人,其中很可能包括失踪的中国科学家。我们不便解救,但可以将岛上守卫的黑帮分子干掉,请你迅速派人派船前来营救人质。注意,警察里有不少败类,绑架人质的事就是他们干的,所以你的行动绝不能泄露出去,一定要派你信得过的人来。”

“现在警界的确有很多穿着警服的土匪,总有一天我要把他们清理了。”洛敏低低地骂了一声,“你放心,我们日月会的兄弟有一些就在海上,另外,海岸巡逻队也有信得过的人,我这就通知他们立刻赶往金沙岛。”

“好。”卫天宇的声音很轻,“我们‘灵鬼双杀’这次来B国只是为了报仇,上次小秋在看守所受到几个警察的非人虐待,现在他休养好身体,就回来寻仇了,人质什么的我们不管,我们只管杀人报复。”

洛敏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很好,我知道怎么处理善后事宜。”

卫天宇挂断电话,跑到底舱去看了一眼。

所有人都已经醒了,带着寒意的海水已经淹到他们膝盖,还在缓缓上涨。那些人大声呼救,拼命挣扎,看到卫天宇进来,更是不管不顾地乞求饶命,什么卑躬屈膝的话都说了出来,要什么都愿意给。

卫天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兴致勃勃欣赏着每个人的丑态,笑呵呵地道:“你们什么时候听说过‘灵鬼双杀’缺钱用?你们这些披着警服的强盗不是很厉害吗?竟敢虐待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开膛手’鬼秋,那不是找死吗?我什么都不要,就是来提前瞻仰你们的遗容。看着你们慢慢地死,这是多么美好的享受啊。”

那些人声嘶力竭地哀求,还有的赶紧表明自己并没有参与虐待鬼秋,“我一向仰慕两位大哥,如果见到,肯定会当祖宗一样侍候着,怎么可能对秋哥不敬?灵沙大哥,您就饶了我吧,我家还有七十多岁的老娘…”

“泡泡水而已,我们还没玩够,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你们死?当然,会不会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卫天宇耸了耸肩,转身查看舱壁上的智能控制仪,然后便悠闲自在地走了出去,把那些人的鬼哭狼嚎远远抛在身后。

日月会的兄弟来得很迅速,他们本来就是趁黑夜走私军火,因此火力强劲,人数众多,而且打起仗来十分剽悍。

他们赶到后,卫天宇让舵工停船下锚,再把他绑得结结实实的关进舱中,然后和凌子寒换到日月会船上,悄无声息地潜上金沙岛。

这个岛不大,方圆只有一平方公里,人质与守卫都聚居在一处,现在是后半夜,大部分人都睡得很沉,只有几个守卫懒洋洋地坐在屋里打牌。他们的勒索工作一直进行得很顺手,从来没遇到危险,所以全都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只想快点熬过值班时间,好回去睡觉,就连每隔半小时的巡逻也敷衍了事,很多时候都懒得出去,因此只要一入夜,整个岛上都会寂静得只听见有节奏的潮声。

卫天宇让日月会的兄弟隐藏在海岸上几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待命,然后和凌子寒进岛去查看情况。

除了几个守卫开着灯打牌外,其他几个石屋都是漆黑一片,显然里面的人都在睡觉。目标太明显,也太容易攻击,就像是送到嘴边的肥肉,凌子寒和卫天宇忍不住发动突袭,同时扑进亮着灯的屋子,只用一招便将四个拿着扑克、困倦不已的家伙打昏。

接下来的事更加容易,卫天宇把海边的日月会帮众叫来,把睡着的十几个黑道打手活捉,然后将惊醒的人质安抚住。他们很快就发现了那组失踪的中国科学家,确认了他们只是精神萎靡,但没有受伤,这才放了心。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不便上去营救的,只能暗中关注,幸好海岸巡逻队随后赶到,将人质全部妥善送上巡逻艇,准备带他们到南港。

岛上人声鼎沸,灯火通明,所有巡逻艇都打开了强力按照灯。卫天宇和凌子寒趁乱溜走,登上日月会帮众有意停在小岛另一边的一只快艇,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这件成功营救大批人质的事件轰动世界,而身为B国国安局局长的洛敏更是名声大噪。被绑架的人质除了E国难民外,还有B国和其他国家的公民,所有获救人质所在的国家政府都对B国的国安局和海岸巡逻队表示诚挚感谢,并强烈谴责伪装海盗和水警绑架人质的警界败类。B国政坛因为此事发生了剧烈动荡,不少人引咎辞职,警界内部更是在舆论的谴责和监督下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而因为洛敏的英明果断,李源和周屿在政界的声望又提升了一大步。

被绑架的四名中国科学家很快回国,并继续他们的研究。中科院向国家安全委员会致谢时,卫天宇和凌子寒正开车往山中小屋驶去。

“这几个笨贼,太烦人了。”卫天宇有些气恼,“我那几间小屋有哪一点看着像是有钱人?他们非得进去偷东西,饿死了都活该。”

凌子寒开心地笑道:“我看他们都是孩子,可能是觉得好玩吧,也不是存心要犯罪。”

卫天宇的山中小屋看着完全不设防,其实里面机关重重,他们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几个少年翻墙进去偷东西,结果被关在笼子里,无法出来。机关一旦被触动,在房间的里里外外都完全屏蔽了无线电信号,因此那帮孩子也没办法用手机打电话出来求救,只能困在里面忍饥挨饿。幸好卫天宇比较善良,在机关里做了供水系统,以免被困的人渴死,他们才侥幸活到现在。

卫天宇刚从B国出境便收到山中小屋发来的警讯,但他也不敢遥控放人,害怕这帮孩子出来后破坏他的屋子,于是只得快马加鞭地往回赶,却又不能跳过安全程序,因此紧赶慢赶,也用了两天时间才回到北京。

他们从机场出来就直接驾车往山里奔,卫天宇一路走一路气得咬牙。他放在那里的零部件和精密工具都是心肝宝贝,一想到这些小笨贼居然敢打主意就特别恼怒。凌子寒很难看到他这么孩子气,一边笑一边哄,开心得不行。

等到上了山,卫天宇按下开关,把合金笼子收起来,看着瘫在地上的几个少年,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留他在房间里教训人,凌子寒去找出几包速溶的牛奶麦片,冲泡出来后端进去,对几个孩子说:“先吃点东西。”

那些少年接过碗,狼吞虎咽地把一碗麦片喝下去,意犹未尽地看向他。凌子寒笑道:“你们饿久了,不能多吃,先忍一忍,等会儿再吃。”

那些孩子不敢强求,只得垂头丧气地坐在那儿继续听训。卫天宇恨恨地说:“我告诉你们,做贼是违法的,这事一点也不好玩。如果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偷,人家的安保系统可没我这么人性化,你们弄不好会活活饿死的,知不知道?”

几个少年有气无力地回答,“知道了。”

“做人要有底线。”凌子寒温和地说,“犯罪与玩闹之间是有一条分界线的,你们一定要心中有数,千万不要懵里懵懂地干出违法犯罪的事来。大人的话很多是有道理的,都是为你们好,不能因为觉得烦就不听,明白吗?”

几个少年根本没听进去,但还是拉长了声音答道:“明白了。”

“你们几天不回家,父母会着急的吧。”卫天宇看他们那个样子,也懒得再啰嗦,“我送你们回去吧。”

几个少年互相看了看,脸上都是苦笑。卫天宇看他们不吭声,便勒令他们报出姓名,然后上网一查,就找到了他们的个人信息。根据搜集到的情况分析,这几个少年都家境富裕,可父母只顾做生意,很少关心他们的生活,把他们往贵族式寄宿学校一扔就不闻不问。这几个孩子是逃学出来的,不想读书,也不想回家,就这么瞎混,到处乱走。在城里可以刷卡,他们吃喝不愁,鬼混了两天后就觉得乏味,便跑到郊外来爬山玩,饥渴之下找不到卖东西吃的店铺,只得闯入民宅,其实没想偷别的,就想弄点吃喝。

卫天宇不禁叹气,“这些孩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啊,要是被人绑了去勒索他们父母,又不知有多少麻烦。”凌子寒也摇头,“说不定小命就没了。”

两人知道这些孩子从小在蜜罐子泡着,现在又是逆反期,对大人的话不太可能听进去,却仍然忍不住苦口婆心地规劝。几个孩子得了教训,受到大惊吓,因此都很老实,对他们的唠叨也没有反唇相讥。

他们上的贵族学校建有马场、高尔夫球场,学费昂贵,里面的学生非富即贵,丢了一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何况几个孩子一起失踪?校方和孩子的家人都报了案,并重金悬赏提供有效线索、帮助找到孩子的人。卫天宇和凌子寒不愿引起注意,便通知了吕鑫。

很快,吕鑫派助手过来,将这几个孩子接走,带回去妥善处理。

终于,山中小屋恢复了宁静,卫天宇和凌子寒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我这些宝贝看来都得往你家里搬,不然我不放心。”卫天宇走到工作间,爱惜地抚摸着那台由他亲自改装过的多功能精密车床。

“可我那里小得很,装不下啊。”凌子寒笑道,“或者我们想办法把隔壁的房子也买下来,做你的工作室。”

“好啊。”卫天宇很欢喜,“回去就办。”

凌子寒伸手搂住他的腰,温柔地说:“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先在这里住几天吧。”

卫天宇笑着点头,眉眼间都是喜悦。

两人热情地相拥着,在清脆的鸟鸣中缠绵地吻在一起。

第136章

卫天宇最后选定的降落地点是内蒙古与河北交界的一个山谷,那里群山环抱,在局部区域形成了一个气候,外面风雪交加,谷里却只是零星雪,地里的庄稼早就收完了,露出冻得平整结实的地面,野草也都枯得几乎不见,在空中可以清晰分辨,只要按规程操作,轻型飞机在这里平安着陆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地点一旦选定,凌子寒立刻发布了一系列命令,很快,那个地方附近的驻军以及军队医院全都行动起来,浩浩荡荡的车队顶风冒雪,向着山谷开去。谷中有个村子,村民们在村委会的组织下撤了出去,避到谷地边缘。

当地从县到乡,各部门都行动起来,努力向那个山谷赶去,赶不及的就电话办公,远程指挥,务必将上级交办的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为自己的政绩添砖加瓦。

这些前往山谷的人都不知道即将迫降的飞机上有着什么样的人,只推测是一位富商,毕竟只有极少数很有钱的人才会拥有私人飞机。上级部门要保证机上饶安全,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所以也没人议论,都是全力以赴,在对抗冰雪灾害的同时努力完成上级交代下来的任务。

地面上风雪交加,烟尘滚滚,高空中却风平浪静,银白色的轻型飞机在云海之上平稳地飞行着,沿着凌子寒发来的航路图,飞快地接近降落地点。

林靖感觉越来越难受,睡得很不安稳,时常从昏睡中醒来,皱着眉头睁开眼睛。雷鸿飞就坐在他面前,只要一有动静就关切地过去。林靖知道他很担心,总是主动跟他话,问一问到哪里了,地面的天气怎么样。雷鸿飞听到他平静的声音才会放下心来,微笑着轻声回答他的问题。

机舱的气氛一直都很温馨,雷鸿飞虽然担忧,心里也有一种淡淡的欢喜,回答完问题,就兴致勃勃地与他商量,等回了北京,要买些什么东西带给凌家的两个干儿子。

雷鸿飞的干儿子比较多,龙潜和张海洋的两个儿子也被他不由分地抢着认下了,宁觉非的儿子更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干儿子,虽将门虎子也都很淘气,但是最无法无天鬼灵精怪的就是凌家的那两个孩子,给那两个家伙买礼物也是最让人挠头的事情,梦都要绞尽脑汁,琢磨半天。

林靖却没他那么多朋友,现在就只有这么两个干儿子,所以对凌家的两个鬼特别宠爱,一起要给他们买什么东西,连病痛都减轻不少,精神好了很多,让雷鸿飞欣喜不已。

时间很长,雷鸿飞急于着陆,让林靖及时得到治疗,时间也很短,雷鸿飞觉得还没跟林靖几句话,驾驶舱的那个年轻人就通知他,“我们要准备降落了。”

雷鸿飞帮林靖把座椅还原,检查了安全带,然后轻声:“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林靖笑着点头,轻松地闭目养神。

雷鸿飞走到驾驶舱坐下,仔细查了降落地点的天气和地面情况。那个地方选得确实很不错,但是,虽然山谷中比较宁静,但外部的低空气流仍然杂乱,风暴雪在那个相对比较特殊的区域回旋不已,当中只有一条很狭窄的航路可供下降,稍微把握不住就有可能被大风撞向一旁,导致飞机解体或失速而坠落。虽然危险,但这是相对来最安全的一条路线,他们别无选择。

雷鸿飞着侧面的一个仪器上显示的云层下的气流走向,眼神很专注。这架飞机很轻,根本扛不住大风的撕扯,因而飞下去时要特别心。

他了一会儿,把握住此时的风向,然后果断地调整速度与方向,开始进入降落航线。机头渐渐向下,进入厚厚的云层。

飞机随着气流上下颠簸,不时剧烈地颤动,机身两旁有灰色的雾气缭绕,如大海的波浪般起伏翻卷,每片云雾上去都轻淡飘浮,可其中蕴含的力量却非常求。穿行在云中,整架飞机就像是个玩具,脆弱渺,不堪一击,仿佛随时都会粉碎。

雷鸿飞绷紧了全部的精神,无比专注地驾驶着飞机穿越云层,避过强劲的气流,顺着风向缓缓转动机身,调整好方向,将机头对准将要降落的山谷,向下斜斜飞去。

低空的能见度很低,因为独特的地形造成的环境,谷中的气温比周边的气温都高,这里没有冰雪,空中却飘着淡淡的雾气,让人难以清十米以外的景象。雷鸿飞几乎是完全靠着仪表反馈的探测图像和数据在往下降落,短短的二十多分钟时间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他的身上开始冒汗,却始终全神贯注,大脑全力运转,准确判断,果断操作,不敢有丝毫的失误。

渐渐的,地面上的人见了从风雪中隐隐现出踪迹的飞机,呼啸的风声也盖不住越来越响的轰鸣。那个山谷的里里外外都是人,但都谨慎地靠着山壁,将中间的位置留给飞机降落。

雷鸿飞虽然不到地面,但是却已经知道快要到达预定的着陆点。快要飞进山谷时,他遇到了纷乱的气旋,机身抖动得非常激烈,还有冰雹被风卷着砸向飞机外壳,发出叮叮的响声。一般人肯定会吓得心惊胆战,可现在机上的三个人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非常镇定沉着。

雷鸿飞冒着飞机在空中解体的风险加速,强势地冲过了仿佛一层屏障式的气旋,随即发现,飞机仿佛飞到了另一个空间,这里没有风雪,下面是一个安静的山谷,很多人和车都等在周围,正着飞机往下降落。

他加速冲出气团,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速度过快,冲过了头,只能在山谷的中间地带着陆,滑行的长度不够,很可能一头撞上山崖,机毁人亡,天气条件很恶劣,空中的求气流非常危险,他不可能拉起来,在空中调转方向,重新降落。

他一边控制速度和方向一边观察地面情况,到谷中有一个村庄,顿时有了主意,问旁边的年轻人,“村里的人都转移了吧?”

“嗯,已经全部疏散了。”那个青年肯定地,“一确定降落地点,这个谷中的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那就好。”雷鸿飞的语气很平静,“我们降落以后,滑向村子,利用那些建筑减速。我来掌握方向,你注意协助我。”

那个年轻人毫不犹豫地:“好。”

雷鸿飞的动作非常稳定,驾驶着飞机向褐色中有着零星白雪的大地轻盈地降落下去。

第137章

飞机轰鸣着,在空中上下颠簸,连地面上都能出机身的不稳定,但是降落是不可更改、势在必行的,等在谷地四周边缘的部队和消防官兵都有些紧张地着飞机的状况,随时准备冲上去救援。

飞机的全貌在众饶视野里变得清晰时,已经是飞进山谷的范围了,等到它轻轻地落到地面,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向前滑行时,很多人都出,它很可能会撞上山壁。

消防队长紧张地命令所有消防车和队员们注意,若是飞机真的撞山,就立刻冲过去灭火救人。部队的军官们也都下达命令,让所有士兵做好救援准备。

所有人都在山谷边和山梁上向飞机滑行的方向飞奔,在飞机上可以得清清楚楚。雷鸿飞心谨慎地驾驶着飞机着陆,仔细观察着前方那个村庄的地理状况和建筑形状,缓缓地调整着方向。

谷地周围的人着飞机的动向,有不少人都惊呼出声。那些稳重的军官则是神色剧变,一时竟不知该下什么命令才妥当。

那架银白色的轻型飞机偏离了宽敞的可供滑行的土地,以高速向谷中的村子冲去。一切都在几分钟内发生,机身贴着村子外面滑过,一侧的机翼先撞向树外的一排大树,然后切入一家院子的矮墙。随着“轰隆”、“咔啦”等巨响传遍山谷,只见大树折断、院墙倒塌、飞机的翅膀也出现裂缝,终于在刮过第四家院墙时断裂,向外飞出,砸塌了一户人家的屋子。飞机的速度在这一系列碰撞后迅速减慢,也不再撞向院墙,而是向前滑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这时,机头离山壁只差几米的距离,因为一侧的机翼断裂而造成两边不平衡,机身一直在风中摇晃,似乎随时会侧翻倒地。

短短的片刻时间,却是惊心动魄。那些村民都得目瞪口呆,部队和消防官兵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向飞机。身穿白大褂的几个医生、护士也提着担架奔过去。

雷鸿飞松了口气,起身就进了后舱,对林靖:“我们到了。你再坐一会儿,他们带粒架来。”

林靖的脸色已经有些泛灰,幸亏戴着气氛罩,否则降落时的这番折腾只怕就会让他窒息而亡。他着雷鸿飞笑了笑,却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雷鸿飞一眼就出他的情况很不好,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敢鲁莽地乱搬动他,只能等救护人员上来。

驾驶舱的年轻人跟在雷鸿飞身后出来。他打开舱门,先让医生、护士上机,然后下去跟军官们了一下情况,向他们表示感谢,道声辛苦,然后就提出要立刻赶回北京。军官们自然没有意见,凌子寒通过他们的上级都做好了安排,他们只需要遵照执校上来的人一多,飞机的更加难以保持平衡,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医生也顾不上先为林靖检查,马上:“快,先把病人抬下去,送上救护车。”

不等他们动手,雷鸿飞就把林靖抱起来,轻轻放到担架上,抬起来就走。

机身晃动得更加厉害,雷鸿飞却根本不管不顾,一双有力的手臂几乎负担了整副担架的重量,几步就走到舱门前。

等在下面的那个年轻人立刻伸手抓住担架的前端,将林靖平稳地托下飞机。雷鸿飞没下机,而是侧过身子,口中催促着“快快快”,将两个医生和一个护士飞快地推出舱门。

这时,飞机再也维持不了平衡,向着一旁轰然翻倒,溅起一地的碎石和泥土。

雷鸿飞腾身而起,冲出飞机,在空中划了一个长长的弧形,稳稳地落在地上。

见他平安出来,那个年轻人暗自松了口气,便和那几个军官打了招呼,与雷鸿飞抬着担架飞奔而去。

所有人都知道救人要紧,也没人计较他们的态度,心里都感到欣慰,毕竟他们安全降落了,机上的病人上去虽然情况不好,却也没出太大的意外。至于村子里一片狼藉,几处院墙被毁,几间房子倒塌,十多棵树折断,都有赶来的县、乡两级政府工作人员负责善后事宜,上面会直接拨款下来,从优赔偿,确保不损害村民的利益,不影响他们的生活。

这些琐事就不需要雷鸿飞他们处理了,两人抬着担架,奔跑如飞,后面空着手的医生、护士根本跟不上,个个都是气喘吁吁,幸好救护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山路上,不至于把他们累垮。

这辆救护车是专门配备的全地形多功能救援车,他们上去后,雷鸿飞便对司机:“往北京开。”

“好。”那个司机也是专门挑选出来的,有着多年的驾驶经验,对于复杂的路况和恶劣的天气都能够从容应付。

林靖被送上救护车后就昏迷过去,医护人员马上为他检查并进行紧急处置,在车厢里忙成一团。

雷鸿飞虽然焦急,但却很有理智,并没有到后面去干扰他们的救护工作,而是坐到驾驶室。从这里到北京,开车至少要七、八个时,他打算跟司机和那个年轻人轮流换着开。

林靖的情况很复杂,那些医生是从附近城的医院过来的,处理起来有些吃力,便按照临来前上级的指示接通了童阅,把检查结果传给他,向他请教救治方法。

童阅自然明白雷鸿飞的心情,一边检测数据一边让医生把手机给他,温言安慰道:“你别太紧张,林的病并不严重,目前来,应该是肺部的问题稍微大一些,但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很快就能治好的。”

“嗯,谢谢童叔叔。”雷鸿飞对他一直很尊敬,不过对他的话却持怀疑态度。

凌子寒大病十年,让童阅呕心沥血,提心吊胆,经过了那样漫长的折磨,估计在童阅的心里,凡是病得没有凌子寒严重的都叫问题不大,可那是医生的理智,雷鸿飞却做不到,心里担忧得很,却又不便出来。

略微安慰了他一会儿,童阅便让他把电话还给医生,远程指挥救治工作。

有他指导,雷鸿飞倒是安下心来,顿时感到了疲倦。他已经有一天一夜没好好休息过,始终处于紧张与忧虑中,现在才能放松下来。他向那个年轻人仔细了解进京路线的情况,确定好轮换开车的时间段,就窝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车子里很安静,隐隐能听到车轮碾过路面的唰唰声和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让坐在车里的人更能产生一种安宁福雷鸿飞睡得很沉,那个年轻人一直没有叫醒他,而是中途换下司机,驾车直抵北京。

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漫天风雪中,救护车穿过北京城,终于开进了六四三医院。

第138章

在雷鸿飞看来,童阅对林靖的处理是轻描淡写的,一点也不紧张,没有抢救,没有手术,只是把他送进了隔离病房,输氧,输液,开启医疗器械检查和监护,完全是常规的处理方法,与他之前说的“问题不大”、“并不严重”等措辞很相符。

站在病房外,透过密闭的大玻璃窗看着里面的情形,感受着那种有条不紊的平和气氛,雷鸿飞的心情缓缓地放松下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他身旁的凌子寒也放下心来,伸手拍拍他的肩,“你也该去好好休息一下了。”

雷鸿飞点了点头,却没动。他的眼睛一直看着病床上昏睡着的林靖,声音很轻,很困惑,“子寒,你说我该怎么办?”

他说得没头没脑,凌子寒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微笑着说:“你不用想太多,我觉得你们现在这样挺好的。老林的性格我们都明白,他除了工作以外,其他什么都想不到,就算有人在他面前献殷勤,他也不会有反应。目前看来,还是你近水楼台先得月,成功的希望最大。况且,你们一直住在一起,就算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这样的局面也对你最有利。你就先霸着他,挡在他前面,不让其他人太接近他。至于将来的事,反正你们还年轻,时间还有很多,你就慢慢地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嗯。”雷鸿飞听得满脸喜色,“那当然,我等多久都没关系。你说得对,我就这么一直霸着他,他不明白也没关系。这样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别的事情可以慢慢来,我不急。”

凌子寒点了点头,关心地说:“那你快去休息吧,老林这一夜肯定不会醒的,你守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

“好。”雷鸿飞明白他说的对,也不再坚持,转身离去。

刚刚走到通道口,他就停住了,看着楼梯上正急步上来的方诚,脸色微微一沉。

陪在他身边的凌子寒笑了起来,客气地说:“方将军,这么晚还来医院啊?”

“是啊,我来看看老林。”方诚亲热地与他握了握手,“我听说老林重病住院,有些不放心,就过来看看。怎么样?老林的病情怎么样?没大碍吧?”

“还好。”凌子寒的神情很温和,“他的病主要还是以前执行任务时受到基因类武器攻击,破坏了一部分免疫系统,最近几天连降暴雪,让他受了凉,这才病倒,不过,并不严重。”

林靖受伤一事,方国基是肯定知道的,身为他的儿子,又是军中高层,对林靖又这么用心,肯定会调查得很清楚,再说,这是在前线作战时受伤,身为将军,更是了不起的功勋,不是丢脸的事,因而也用不着在高层将军中藏着掖着,故弄玄虚。

方诚听了之后,颇感欣慰,“那就好,那就好。我去看看他,你们先去休息吧。”

雷鸿飞怎么放心让他独自去看人,马上表示,“我陪你去吧。”

方诚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很体贴地说:“不必了吧?夜深了,雷将军工作辛苦,应该回去休息了。”

“我不累。”雷鸿飞一脸坦荡,“我怕方将军一个人会找不到地方,我带你去吧。”

方诚看了看他,再看了看笑得风轻云淡的凌子寒,爽快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雷将军了。”

“方将军别客气。”雷鸿飞带着他往里走,一副病人家属的姿态,“这么晚了你还来看老林,真是太让我感动了,非常感谢。”

方诚并没有气恼,就像没听出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和蔼可亲地笑道:“你叫我别客气,怎么自己却这么客气?老林是我朋友,我听说他病了,自然应该过来看望,用不着感谢,那太生分了。雷将军不是想跟我划清界线吧?”

“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感动,绝不是客套。”雷鸿飞赶紧否认,谁敢跟总装的老大划清界线,捧着碗等米下锅的滋味可不好受,“我是粗人,没啥文化,方将军是知识分子,别跟我这个大老粗一般计较。”

方诚忍不住呵呵笑道:“雷将军硕士出身,现在还在读博士,如果这都叫没文化,那咱们全都是粗人了。”

雷鸿飞和林靖都在读中国人民解放军指挥学院的博士学位。这年头,学习都是通过网络下载课件,自己安排时间学习,用不着去课堂坐着听讲,只有参加期末考试,宣读论文,完成论文答辩需要亲自到校就行了。两人读博士是商量之后同时报名的,算是同班同学,但上学的事却并没有告诉别人,这个方诚倒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让他感觉很不爽。

看着一脸轻松愉快的方诚,雷鸿飞笑眯眯地说:“方将军真是耳聪目明,我觉得你比咱们总参情报部的那帮人要厉害多了,啥情报都能搞到,天下就没能瞒过你的事,真是让我钦佩之极。”

凌子寒在后面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却始终不发一言。

方诚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如果不是在必须保持肃静的医院,他肯定会忍不住哈哈大笑。他抬手抹了抹脸,把情绪稳定下来,这才看了一眼凌子寒,笑容可掬地道:“雷将军当着凌部长的面这么说,不是打我的脸吗?要说耳聪目明,我可远远比不过他。”

雷鸿飞反应敏捷,立刻点头,“我没说你比子寒强啊。他是万年难遇的天才,你何必硬要跟他比?那多不愉快。不过,你确定比咱们情报部的那些人厉害,我是远远比不上的。”

他满脸“我是老实人”的憨厚模样,语气里尽是诚恳的安慰,说出的话却有点毒辣,让方诚和凌子寒都忍俊不禁。

方诚也不再跟他斗嘴,转头问凌子寒,“两个孩子怎么样?还是那么调皮吗?”

凌子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只怕那无法无天的性子是改不了了。”

“不用改。”方诚笑着说,“这样挺好的,我爹妈都很喜欢他们,让我什么时候再带他们去家里玩。”

凌子寒又叹了口气。

方诚一拍他的肩,“别那么婆婆妈妈的,不就是拆东西吗?又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拆就拆了。再说,他们后来也装好了,我试过,完全能用。这两孩子小小年纪,却这么能干,简直就是天才,我爹妈都说你们凌家后继有人,你这当爹的应该感到骄傲。”

雷鸿飞一愣,听那意思,似乎两个干儿子跑到方国基家里去玩,毫不客气地把人家里的东西也拆了,这真是太胆大包天了。

“后继有人是没错,就是太让人操心了。”凌子寒苦笑,“两个小子走到哪儿拆到哪儿,太能闯祸了。”

上个周末,卫天宇接受方诚的邀请,带着两个儿子去他家做客。方国基知道后,叫方诚带他们过去一起吃顿饭,谁知两个孩子听了卫天宇的话,在方诚家一直忍着没动手,到方国基家就没忍住,将方诚的大哥刚买来孝敬老爷子老太太的新型多功能保健按摩床给拆了。

卫天宇跟方国基聊了一会儿天,一转眼没看到两个孩子,就知道坏了,赶紧去找,却看到保健室里已经是一地零件,俩孩子正蹲在那里研究着重新装回去。临来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孩子保证不在方诚家拆东西,却没想到会到方国基家,一时也忘了再叮嘱一番。两个孩子的心里对谁都没有畏惧感,高官也见得多了,年龄又小,根本就不明白国家主席是什么官,只知道方伯伯的爸爸妈妈是一对慈祥可亲的爷爷奶奶,就跟虎伯伯的父母雷爷爷雷奶奶一样,而老爹进这家的门之前也没说不能在这里拆东西,那自然是见到感兴趣的东西就毫不犹豫地下手。

卫天宇又好气又无奈,过去想帮他们赶紧把那张按摩床装好,却被两个孩子怒视,随即扑上去抢夺他手里的工具。方诚看着这有趣的一幕,笑得前仰后合。

方国基看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乐呵呵地说:“天宇啊,这事你就别掺和了,让两个孩子随便玩吧,别太拘着,反而把孩子的灵气给磨没了。”

“是啊。”方诚拉着卫天宇就出去了,“拆就拆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会装。”

卫天宇这才作罢,回去就告诉了凌子寒。两人商量着是不是该好好收拾一下儿子,让他们改了这个见到新奇的东西就想拆开来看看的习惯,却谁也不愿意去当这个恶人,而两个小鬼早就奔向小爷爷求庇护,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倒是方国基在凌毅面前把两个孩子夸奖了一番,让凌毅很为自己的孙子感到骄傲。

方诚跟凌子寒说了几句小家伙的事,就到了林靖的病房前。这时,隔离病房里已经没有医生了,只有一个护士在里面做着一些常规性的工作。林靖仍在输氧输液,沉睡的脸容很平静。方诚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情形,低声问了问林靖的病情。

雷鸿飞这时倒也不在话里夹枪带棒,而是详细地介绍了林靖的病况。

听到童阅曾经说过“不太严重,问题不大”,方诚也是满脸欣慰,放心地点了点头。

三人在那儿站了一会儿,方诚便善解人意地说:“那好吧,林将军安然无恙,我就不多待了。我要继续看望下去,雷将军肯定也不愿意走。如果休息不好,既影响健康,也影响工作,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他说得直截了当,雷鸿飞没料到一个知识分子也会这么单刀直入,不由得窘了一下,随即就镇定自若,大大方方地笑道:“老林睡着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守在这儿也没意义,我们还是都回去休息吧。方将军,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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