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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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有小女孩清脆的声音响起，“赵叔叔，双双来看你了。”赵迁和梅林同时跳起，抢出门外。
身为国安部长，猎手训练基地的总负责人自然是卫天宇，最近几天凌子寒的情况都比较稳定，他就上来看看建设进度，顺便带着女儿来慰问劳苦功高的赵迁。
双双今天穿了一套牛仔装，头发修短了，看上去很俏皮。看着赵迁和梅林为了抢着先抱她而动起手来，她咯咯直笑，欢快地劝架，“赵叔叔，梅叔叔，别打啦。赵叔叔先抱，梅叔叔等一会儿再抱。”
赵迁开心地推开梅林，上前去抱起小姑娘，“还是双双疼赵叔叔，你梅叔叔是大坏蛋。”梅林大怒，“喂，你才是怪叔叔。双双一定要小心，别上了他的当。”
卫天宇笑着过去拍拍他的肩，“怎么样？打算来帮忙吗？我看你也过得百无聊赖的，闲得发慌吧？”“是啊。”梅林叹气，“听老赵的助手回来说，他每天忙得都顾不上吃饭，我今天就代表组织来看望他了。”
卫天宇忍俊不禁，连连点头，“好好，是得看望看望。”
赵迁抱着双双，伸手指了指周围，“你看，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学校，双双喜不喜欢？”双双睁着大眼睛仔细打量，很认真地指点着那些房子，询问用途。赵迁也一一回答，“这是教室，这是图书馆，这是健身房，那是食堂，那边都是宿舍，以后你们都要住校，双双不会哭鼻子吧。”
“不会。”双双很肯定地摇头，然后笑眯眯地看向赵迁，“赵叔叔一个人在这里，会哭鼻子吗？”
赵迁亲昵地拧了拧她的鼻尖，“本来有点想的，可双双来了，赵叔叔就不会哭了，以后双双要常来看我。”
“嗯。”双双点头，搂了搂他的脖子，“爸爸说赵叔叔很辛苦，爹爹和双双都来看你。”
“好。”赵迁乐滋滋的，笑容满面。
梅林走过来，顺手抱过小姑娘，微笑着说：“双双放心，以后梅叔叔会在这里帮赵叔叔做事的。”
双双马上表扬他，“梅叔叔真好。”梅林欢喜得眉飞色舞，立刻假公济私，“双双最喜欢做什么？梅叔叔给你在学校专门布置个房间出来。”
双双很严肃地握紧小拳头，自信满满地对他说：“我要学打架。”梅林吓了一跳，转头看向卫天宇，“这是谁把咱闺女给教坏了？”
卫天宇正与赵迁指点着周围的建筑，商量着要安装哪些教学设备和监控系统，听到梅林的问话，两人一起走过来，卫天宇笑着问：“怎么了？”
梅林抱着双双晃了晃，“好闺女，给你爹爹和赵叔叔说说你的远大理想。”
双双理直气壮地说：“我要学打架。”
赵迁也吃了一惊，转头问卫天宇，“真是的，你这当爹的也不看着点，是谁把咱家好好的姑娘给带坏了？”
卫天宇也很纳闷，“我从没听她说过，哪里知道她有这想法？”
梅林关心地问：“双双，给梅叔叔说说，怎么要学打架？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
“对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赵迁也沉下脸来，“用不着你去学打架，只要告诉叔叔，保证让他一辈子都不敢再见你。”
双双连连摇头，“没人欺负我，就是看见哥哥他们打架，觉得很好玩，我也想打。”
赵迁与梅林面面相觑，接着一起怒视卫天宇，“你儿子打架，别让女儿看见啊。怎么当爹的？儿子打架也不管，还让女儿跟着学，简直不象话。”
卫天宇也很诧异，看看女儿，再看看兄弟，半晌无语。
双双的志向高远，三个大人也没法劝，只得来个“拖”字诀，对她说：“你现在还小，力气不够，要学打架，也得再等几年。”
小姑娘认真想了一会儿，也没有胡搅蛮缠，很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看她那亮晶晶的眼睛，显然对这个理想是不会放弃的。
梅林对自己的两个女儿都管不住，因而面对双双这个干女儿，也不想费那个神，反正有老大在，让他去伤脑筋吧。他开心地抱着双双到处逛，还去看部队的飞机和坦克。能待在二层的人员都是经过严格审核的，这里又有周密的安保系统，因而没设岗哨，他们可以随便逛。双双开心得很，清脆的笑声不断响起，偶尔有军人走过，也会忍不住对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露出笑容。梅林走着走着，忽然想起特种部队也在这一层，于是带着双双过去看他们训练，打算用那种严酷的场景吓退小女孩，打消她的雄心壮志。
特种部队居住与训练的区域被命名为野狼区，这是全体官兵共同要求，雷鸿飞批准的。林靖是他们的老大，以他的名号为这个区命名，大家都觉得很恰当。林靖曾经反对过，但是孤掌难鸣，最后只好同意。他们这个先例一开，其他兵种纷纷效仿，空军所在的区域叫龙翔区，陆军聚居的区域叫雷霆区，诸如此类，倒是给大家增添了一些乐趣，就连猎手居住与训练的秘密区域也冠以凌空区，以纪念创始人凌毅和继任者凌子寒的卓越贡献。
凌空区和野狼区相距不太远，梅林找了个交通车，很快就到了训练场的大门口。里面传来阵阵喧哗，一听就打得厉害，梅林抱着双双走过去，却被卫兵拦住了，“请问找哪位？”
梅林一怔，双双已经抢着说：“我们找虎伯伯，狼伯伯说虎伯伯在这里。”
在逍遥兄弟的带动下，其他孩子都对雷鸿飞和林靖以虎狼相称，卫兵们也都知道，虽然没见过这个小姑娘，但是一听她的称呼就明白了，她肯定也是某位高官的孩子，于是微笑着请他们稍等片刻，然后通过内部通讯系统呼叫雷老大。
雷鸿飞一看屏幕上的来访者图像便大喜，立刻飞奔出来，“好闺女，来看虎伯伯啊。”双双连连点头，“我跟爹爹上来看学校，赵叔叔和爹爹在谈工作，梅叔叔就带我来看你。”
“好好好。”雷鸿飞笑着拍拍梅林的肩，“小梅，进去打一架，怎么样？”梅林的身手好，在一个小范围里已不是秘密，雷鸿飞不能缠着凌子寒动手，就总想跟梅林打一场。
如果是以前，梅林肯定跃跃欲试，他对雷鸿飞的那只神奇的胳膊早就羡慕不已，但是此刻却板着脸拒绝了，“老雷，你平时也收敛点，别把孩子教坏了。”
雷鸿飞愕然，“这是怎么个意思？”梅林看了看双双，长叹一声，“好好的闺女，居然想学打架，不就是被你们带坏的吗？”
雷鸿飞也很诧异地看着双双，“你想学打架？”
双双很认真地点头，“嗯，虎伯伯教我。”
雷鸿飞赶紧摆手摇头，“姑娘家不能学这个，学学跳舞唱歌多好。”
双双不屑地一扭头，“谁要学那些？幼稚。”
“呃…”雷鸿飞和梅林只好相对苦笑。
过了好一会儿，双双见他们都不说话，越发觉得委屈，眨巴眨巴眼睛，渐渐泫然欲泣。
雷鸿飞和梅林顿时手忙脚乱，赶紧哄她，“双双别哭别哭啊，这事好商量，你先别哭。”
雷鸿飞忽然福至心灵，果断地把事情推到凌子寒和卫天宇身上，“双双，你想要学什么，叔叔伯伯们肯定都不反对，但是得你爸爸和爹爹都同意才行。如果瞒着他们，不管叔叔伯伯们教你什么，你爸爸和爹爹知道了都会伤心的。”
“是啊。”梅林大力配合，“你爸爸和爹爹是赵叔叔、梅叔叔的领导，他们如果不同意，叔叔阿姨们都不敢乱教的。”
双双的眼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情绪却好多了。
她看看雷鸿飞，又看看梅林，认真地说：“我会回去跟爸爸说的。”雷鸿飞长吁一口气，终于放心下来，脸上重又挂上了笑容，“走，双双到虎伯伯的办公室去玩。”说着，伸手抱过小姑娘。
梅林轻咳一声，“老雷，战士们训练得很苦吧，咱们顺便带双双参观参观。”雷鸿飞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对对，双双难得来一趟，咱们看看那些哥哥是怎么训练打架的。”
“好啊好啊。”双双高兴地拍手。
雷鸿飞懂了梅林的意思，便抱着双双绕着训练场走，专门看那些正在进行常规训练的基层队员，趴泥坑，卧荆棘，攀铁丝网，过独木桥，人人一身泥一身汗，累得直喘粗气。
雷鸿飞希望这么看一圈，能把小姑娘吓退，回去之后安安稳稳地继续做个乖孩子。
双双果然看得双眉微皱，大眼睛里满是不忍。
雷鸿飞怕她太受刺激，便抱着她回了办公室，先送上新鲜的梨，又通知食堂送鲜榨果汁来。梅林也是绝口不再提“打架”之类的事，拿起一个梨来削皮，又笑着问起自己两个女儿在学校里的情况。双双很快变得活泼开朗，提起梅家姐姐就笑眯了眼。
梅林把削好的梨子递给她，她就双手捧着，吃得很香，一双小手比梨肉还要白，让人恨不得也咬上一口。雷鸿飞坐在双双旁边，顺便把自己家的三个儿子都夸了一遍，双双笑眯眯地直点头，“林叔叔长得最帅，所以哥哥们都好看。博哥哥可爱看书了，我爹爹说，他将来一定会成为大学问家。”
雷鸿飞喜上眉梢，夸他本人没意思，夸他家的野狼和三个儿子，那才是赏心乐事。他高兴得没了章法，几乎要脱口而出，对小姑娘说“给我当儿媳妇吧”。
梅林已经对他非常了解，在关键时刻咳了两声，拿过湿巾为双双擦手，柔声哄道：“刚吃完梨，等一等再喝果汁，好吗？”
“嗯，好。”双双很听话。
雷鸿飞也反应过来，马上变得很正经很慈祥，一边跟梅林聊天一边陪双双在电脑上玩儿童版的游戏。两大一小在办公室里玩了很长时间，梅林才抱着双双回去，把她交到卫天宇手上。时间已经不早，卫天宇也不再耽搁，就带着女儿回家了。
看着父女俩远去的背影，梅林抬手搭在赵迁肩上，语重心长地说：“老赵，咱们搭档了半辈子，比亲兄弟还要亲，有句话做兄弟的忍了很多年了，实在忍不下去，想要跟你说一说。”
赵迁看他那么郑重，便没像以前那样调侃，“有话就说，忍个什么劲儿？”
梅林长叹，“唉，兄弟，我以前一直误会了，以为你…对老大…有那么点意思，而我的外表比较像老大，所以你就老是跟我捣乱…谁知你…唉，你小子隐藏得真深啊…我说，你有这份心思，做兄弟的也理解，天宇的确太优秀了，踏实、稳重、温和、体贴，而且惊才绝艳，再低调也掩不住智慧的光辉，确实值得人用一生去爱。但是，天宇的心里只有老大，又跟老大生活多年，咱们都很清楚，他一辈子也不会有别的想法。可是，你老这么单着，做兄弟的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我想劝劝你，还是找个伴吧。说句酸话，回忆就放在心里，生活还是要继续，你说是不是？”
随着他的话，赵迁的脸色变幻不定，有些羞窘，有些恼怒，有些怀念，有些怅惘，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行动，一直站着没动，更没甩开身边的梅林。他们两人搭档多年，性格相似，年龄相近，虽然喜欢吵吵闹闹，却情如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交情自然不会因为几句话而翻脸。他知道梅林是关心自己，其他猎手也同样很关心，希望自己能够恋爱结婚，有个美满的家庭，所以他对梅林捅破窗户纸的行为并不生气。这么多年来，他情有独钟，对其他人都没有产生过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所以他才选择独自生活。有工作占据着大部分时间，还有朋友、兄弟和一大堆可爱的干女儿干儿子，他觉得已经足够，不必再强求遥不可及的那份情感。
当年，他确定自己喜欢卫天宇，所以时刻都想看着他，却在这样的注视下发现他默默地爱着老大，从那时候起，他就知道这是个死局，自己没有任何机会，所以他从来不说，在言行举止间都没有露出丝毫破绽，连卫天宇和凌子寒都没有察觉，真不知道一向单纯实在的梅林是怎么看出来的。
转头看着老搭档，他的脸上满是明朗的笑容，“行，以后我会留意的。如果遇到合适的，我会去追。这样行了吧？”梅林开心地捶了他一下，“别敷衍我啊。”
“怎么会？我一定说到做到。”赵迁转身往回走，“现在大家都闲下来，也有时间谈情说爱了，等学校建成，我会认真考虑的。”
“哈哈，那太好了。”梅林高兴地追上去，搭着他的肩，与他一起走回办公室。
卫天宇带着女儿回到家，高兴地看到睡了大半天的凌子寒已经起来了，三个儿子也都在客厅里。
凌子寒靠坐在软椅里，旁边放着多功能童车，卫臻正对着面前的屏幕玩改良打地鼠的游戏。他一脸认真，左手抓着屏幕的边缘，右手握着一只充气彩色小锤，砰砰砰砰的敲着屏幕上从洞里突然冒出的Q版小老鼠。把可爱的老鼠们全都砸回去后，他就得意地晃晃手上的小锤，哈哈哈的笑。每到这时，凌子寒就会伸手捏一捏他的小脸，表示鼓励。
打完一轮，游戏会停一分钟，然后换另一种小动物再出来，打完小白鼠就是粉色小猪，然后是小刺猥、小白兔、小花蛇，等等等等。
这游戏是逍遥兄弟专门给弟弟做的，小卫臻很喜欢玩，一直乐此不疲。
逍遥兄弟在墙边的桌上做作业，有问题了就转身问老爸。凌子寒明白的就告诉他们，有些他也不清楚的高难度技术问题就只能等儿子的老爹回来解答。
卫天宇抱着双双进门，看到这个温馨的场景，顿时满心甜蜜。他先给女儿洗了脸和手，又换上干净的裙子，这才放到凌子寒面前，“双双在这里陪爸爸和弟弟，爹爹跟哥哥去读书。”
“嗯。”双双有些恹恹的，爬到凌子寒腿上坐着，整个人都靠进他的怀里。
凌子寒搂着女儿，柔声问：“怎么了？累了还是不开心？”
“不累。”
双双的两只小手玩着他的衬衫钮扣，小脸上有几分委屈。
凌子寒已经接到雷鸿飞和梅林、赵迁的电话，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轻笑着说：“是为了学打架的事吗？”双双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凌子寒并没有说什么“好孩子不打架”或者“姑娘家要斯文”之类的话，而是轻言细语地讲道理，“你现在还小，正在长个子，如果马上学打架，会伤到筋骨，以后就长不高了。”
双双显然有些吃惊，抬起大眼睛看着父亲，“真的吗？”
“是啊。”凌子寒笑着抚了抚她的头，“爸爸可以慢慢教你打打拳，等你满了七岁，再决定是不是学打架，好不好？”
双双喜出望外，连连点头，“好，爸爸最好了。”
卫天宇也觉得凌子寒这个主意好，教孩子打拳，可以训练身体的灵活度和协调性，又不需要刻苦训练体力、耐力和瞬间击打力，这样小孩子也不会太吃苦，等到三年后，说不定女儿已经忘了要学打架这件事，又有了新的主意，想学别的东西了。
听到女儿开心的声音，卫天宇也抬起头来调侃道：“光是爸爸好？爹爹不好吗？”双双搂住凌子寒的脖子，笑嘻嘻地说：“爹爹也好。”
逍遥兄弟也不甘寂寞，接着问：“哥哥好不好？”
“好。”双双笑得更甜。
这时，坐在旁边童车里的小卫臻把小锤一扔，向着姐姐伸出手去，嘴里咿呀有声，小脸急得通红。
凌子寒没力气把儿子从童车里抱出来，于是把笑着把女儿放下。
双双俯身狠狠地亲了弟弟一口。小卫臻的两只小胳膊圈住姐姐的脖子，张开还没长牙的嘴，在姐姐的脸上咬了半天。双双“哎呀，哎呀”地叫着，欢快地说：“弟弟饿了吗？别把姐姐的脸当包子啃。”
房间里响起一片笑声，卫天宇却发现了凌子寒眉宇间露出的一丝疲惫。他站起身来，对两个儿子说：“你们带着弟弟妹妹去爷爷那里吧，你们老爸累了，让他休息一会儿。”
逍遥兄弟在关键时刻是很听话的，立刻答应一声，放下手里的书本，一个去拉妹妹的手，一个推起弟弟的童车，很快就走出门去。听到父亲“累了”，双双变得很乖巧，一点也不任性，就连小卫臻都很乖，懂事地任由哥哥推走了。
卫天宇抱起凌子寒，走进卧室，轻轻放到床上，关切地问：“累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在他面前，凌子寒从不硬撑，说话的声音都没了力气，“就是觉得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
“别急。”卫天宇赶紧安慰他，“童爸爸不是说了，你现在只是在适应这个进化的过程，所以很快就会好的，比以前更好。”
凌子寒无力地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在孩子们眼里，我这个当爸爸的就是个病秧子，也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想多了。”卫天宇摸了摸他的额，又拿过他的手，给他把脉。其实他早就发现，凌子寒的脉搏变得有些奇特，表面上很虚弱很缓慢，而在最深处却隐约有种令人震撼的巨大力量。卫天宇有种感觉，凌子寒现在的身体就在尝试着融合并驾驭这种力量，如果成功，大概就是童阅所说的那种结果，成为激动人心的传奇，如果失败，则万事则休。作为杰出的精英，新一代国安教父，对每件事情总是未虑胜，先虑败，他从来没有奢望过永生不死，这一生，他最幸福的事是与凌子寒同生共死，身体健康，最大的希望是让凌子寒不要再吃苦受罪。
最近一段时间，他心里总是充满忧虑，却又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不敢让凌子寒察觉。握着凌子寒微凉的手，他微笑着说：“童爸爸的医院孩子们都去过，看到的病人不知有多少，自然明白这是很平常的事。你生病，孩子们只会关心，不会有什么心理阴影的。你想得太多，反而不利于恢复健康。”
“嗯。”凌子寒笑了笑，心里好过了些。天天这么半死不活地躺着，看着孩子们每天眼巴巴地等着他醒来，他越来越觉得不好受。虽然别人看不出，但他自己知道，所以情绪有些低落。
卫天宇躺到他身旁，语气轻松地说：“你可要坚持住啊，我正琢磨着造艘飞船，将来带着大家去环游宇宙。一千年怎么够？所以全靠你了。”
凌子寒笑出声来，“好，为了你的理想，我怎么也得带头活个一万年。”
“是啊。”卫天宇调侃道，“其实，生命在于不动。你看，地球上长寿的动物都是很少活动的，所以有千年王八万年龟的说法。像你这样天天躺着，肯定能活个一万年。”凌子寒哈哈大笑，心情彻底好转，“行啊，就听你的，我好好养着，以后活上千年万年。”
“这样才对嘛。”卫天宇惬意地闭上眼睛，无限遐想，“等儿女们长大了，我们就跟孙儿孙女玩，以后儿孙满堂，咱们可以一直玩，多好。”
“嗯。”凌子寒同意，“小孩子最可爱，长大了就不好玩了。”
卫天宇将他搂进怀里，愉快地笑道：“你这话可别让孩子们听见，要不他们该伤心了。”
凌子寒的身体弱，虽然软椅经过卫天宇改造，坐着非常舒服，可他坐不了多久就会支持不住，其实常常会觉得躺着也累，却并无睡意。
被卫天宇温柔地搂着，他缓缓地深吸口气，感觉好受了一些。两人相拥着躺了一会儿，凌子寒轻声问：“地面上还在烧？”卫天宇低低地回答，“嗯，一半在烧，一半被水淹没，变成了海洋。”这就表示地球依然安全，凌子寒放心地笑了。
第187章 诡异变化
地面上的大火烧了半年后逐渐熄灭，整个地球的大气层都被厚厚的火山灰笼罩，太阳光无法照射进来，导致地表温度持续下降。
被大火融化的南北极冰盖和各地的冰川使海平面急剧升高，大洪水从高山上涌出，将大片陆地淹没。全球的火焰都熄灭后，天空中飘下灰黑色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满大地和水面，先是化成水，然后就不再融化。地面上所有的江河湖海都开始结冰，却很少有白色，到处都是深灰、漆黑、土黄等诡异的颜色，有的似乎表面还翻着可怕的泡沫状物质，透着破败与毁灭的气息。
现在留在地面上的摄像头已经十不存一，只有以特殊技术镶嵌在高山上的部分针孔摄像头和极少数探测装置仍在工作，能够观察到有限的地区。这些图像和数据都不会公开，只有相关的研究机构和中央的高层领导能够看到。
地下城的头一年是在安宁平静的气氛中度过的，局部施工一直都在做，但是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绝大部分人都渐渐安定下来，这里安全舒适的生活环境让他们感到放心。
凌子寒的情况仍没有明显好转，但也没有进一步恶化。卫天宇很有耐心，只要他的情况能维持住，那就是好事。
日子过得很快，卫天宇与方诚开始了他们新课题的研究，逍遥兄弟在课余时间也参与进去。
位于地下城二层凌空区的凌空学校建成后，孩子们都上去寄宿，核心区里就更加安静。凌子寒调整心情，过得很悠闲，清醒的时候就坐起来看看书、听听音乐、看看新闻和电影。
末世流的小说和电影仍然大行其道，想象力更加丰富，生化危机和异形两大系列已经拍到几十部了，仍然经久不衰，机甲与太空堡垒系列也焕发出新的生机，还有各种各样的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影视充斥各个频道，电脑特技都做得很漂亮。
现在的新闻频道没有那么多有价值的新闻可以报道，因而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科教片、专题访问和专家讲座，凌子寒偶尔也会看看，但是面向公众的节目大多只说表层，不会深入，中心思想就是报喜不报忧，安抚大众的情绪，所以他很少花时间从头看到尾，很多时候都只是听个几分钟就换节目。
院子里的星星草慢慢地长高，每根天蓝色的草叶上都会发出点点银光，就像是满天星辰，在地下城这个特殊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美丽，让人看了会油然生出安宁静谧的感觉，再紧张的心情也会渐渐放松下来。这是多年生草本植物，不耐寒冷和酷暑，在恒温状态下就很容易种植，浇浇水，每隔三个月施一次有机花肥，它就会生机盎然。
现在园林绿化部门已经在城市各处种植这种草，配上各种花和树，把地下城装点得美丽多姿。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生活会安逸平静，大家在地下躲个几十年就可以重新回到地面，重新创造更好的世界，但是凌子寒却能直觉地感到危机越来越近，简直是迫在眉睫。
他想了好几天，才从混乱的脑海里理出一丝头绪，于是问卫天宇，“我们所有的地下城都设定了锁死程序吗？”
所谓“锁死程序”，就是彻底关闭与地面的通行途径。为了军队或国安人员能够快速出击，每个地下城都预留了通向地面的出口，而“锁死程序”就是将这些出口的开启级别设定到最高级，而且从理论上说不会有任何黑客能够侵入修改。
凌子寒问出这句话，意思便是要将十大城市的出口开启权限收回，强制性的不允许任何人打开出口。
卫天宇从数据库里调出十大城市的防御体系逐一查看，然后说：“没有锁死，每个城市的军政领导人都有权限，在必要的时候开启出口。”
“嗯。”凌子寒沉吟片刻，“你能不能在这个权限之上再设置一个紧急状态下的锁死程序？一旦出现意外，你可以操纵十个城市的防御系统自动锁死，拒绝执行其他人的指令。”
“你确定？”卫天宇有些意外，“这事不经过国安委员会的其他领导同意吗？”
“加装一个小小的程序，无非是再上一道保险，这只是技术问题，用不着小题大做。”凌子寒冷静温和地说，“要启动这个程序，才需要向他们通报。”
“嗯，也对。”卫天宇立刻点头，“那我马上就去办。”
凌子寒伸了个懒腰，微笑着问：“地铁通车了吗？”
“还没有。”卫天宇打开一张城际交通网络图，放大了给他看，“从我们九宫城到其他几个城市都比较远，如今只修到一半，估计还要一年才能通车。”
“哦。”凌子寒看着墙上的大屏幕，凝神想了一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那你通过网络给那些城市加装锁定程序，不会让人发现吗？另外，如果通往各个地下城的电缆断了，无法联网，又怎么控制那些程序呢？”
卫天宇笑道：“我觉得，可以加装一个自动识别的前置程序，设定几个关键项，只要满足这些条件，地下城的总控电脑就自动开启锁定程序，如果最后确定是判断失误，可以稍后由我解除锁定，你看行不行？”
凌子寒微微闭眼，似乎陷入了沉睡。卫天宇却明白他在感知冥冥中的什么东西，于是沉默地坐在他身旁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凌子寒才睁开眼，眉宇间有了几分凝重，“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但是，就觉得你提出的方案有漏洞可以钻，不保险。我的意思是你现在直接锁定每个城市的所有出口，不允许任何人有上到地面的可能。”
卫天宇的脸色也变了，“有这么严重？”凌子寒缓缓点头，“是的。”
“那好。”卫天宇不再问，“我立刻就处理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锁定所有的地下城。”
凌子寒强调，“别人的城市我们管不了，但是我们自己的地下城和南亚的那两座由我们帮忙修建的两座城都要锁定。非常时期，必须采取强制措施。”
“好。”卫天宇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去调几个人来，组一个专门的小组来做。”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凌子寒叹了口气。坐在那儿沉默了很久，他缓缓站起身来，决定去看看正在学走路的小儿子，让孩子天真无邪的欢快笑脸冲淡心里莫明的忧虑。
第188章 诡异变化
小卫臻最近热衷于走路，偏又跌跌撞撞，东倒西歪，如果不是卫天宇为孩子特制的学步车，大人们只怕都会累坏。
这个学步车曾经给双双用过，一直保存得很好，现在拿出来给小卫臻用，卫天宇还是很细心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放心。
凌子寒最喜欢看他在学步车里走路，小卫臻一看到父亲也特别兴奋，在学步车里飞快地迈动小腿，向门口冲去。凌毅坐在一旁看着孙子活蹦乱跳，脸上满是笑容。
凌子寒拦住儿子，拉着他的小手转个方向，走进屋子，坐到凌毅身旁，一边逗儿子一边笑着问父亲，“在看什么书？”在电子书普及的年代，只有凌毅这样的老一代人和崇尚复古的书生才会保留阅读纸质书的习惯，他也喜欢手里捧本书，陪着孙子学走路，听着小孩无忧无虑的笑声，一天一天的感觉过得很快。
听到儿子询问，他便将封面送到儿子面前。看着《根雕艺术》四个字，凌子寒笑着点了点头，“下次雕个胖娃娃吧，像咱们小榛子就可以。”
凌毅转眼看着孙子可爱的小脸，开心地说：“你这个提议好，我要好好琢磨一下，选个好材料来雕。”
小卫臻举着一只玩具熊，对着父亲晃来晃去，笑得阳光灿烂，一双蔚蓝色的眼睛更是晶亮有神，口齿不清地叫着，“爸爸，啪啪，爸爸，啪啪…”
凌子寒笑着从儿子手里接过玩具熊，又捏了捏他鼓鼓的双颊，这才愉快地说：“自己去玩吧。”小卫臻很喜欢听父亲的声音，开心地笑了好一会儿，转身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凌毅看着身边低头摆弄玩具熊的儿子，忽然问道：“很严重？”凌子寒一怔，随即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抬头笑了笑，接着叹了口气，“目前看不出来，但我总感觉危机重重，已经迫在眉睫。”
凌毅抬手握了握儿子单薄的肩，关心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我叫天宇把我们所有地下城的防御系统都加上牢不可破的锁定程序。”在工作上，凌子寒对父亲从不隐瞒，“最保险的做法就是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准任何人出去。”凌毅略感诧异，“你确定？”一直以来，凌毅跟儿子的对话都用词很少，只寥寥数字彼此就能明白。凌毅在此时并不是置疑凌子寒的决定，而是对他的处置感到迷惑，无法推断未来可能出现的问题，所以想问清楚一些，理一理头绪。
凌子寒一听就懂，于是微微摇头，“我感觉不到具体的东西，只是本能地觉得必须封锁地下城，否则会出大乱子。”凌毅点了点头，淡淡地问：“时间上来得及吗？”凌子寒很有信心，“有天宇出手，问题不大。”
凌毅便不再多问，而是与他闲聊起来，“雷家的两个小孙子也在学走路，淘气得要命，老雷天天乐得合不上嘴。他们家那个大孙子却喜欢读书，可把你蒋阿姨高兴坏了。想当年，鸿飞经常打架生事，在学校里是一霸，却看到书就皱眉，把他爹娘气得够戗，现在他们家终于要出个文化人了，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凌子寒笑出声来，“渊博那孩子我也很喜欢，咱们家这几个孩子里就只有小旭能跟他相比，将来是个读书人。逍儿、遥儿调皮捣蛋就不提了，就连双双都热衷于练拳习武，这个小榛子平时也喜欢砸东西，以后多半也是个暴力狂，不会老老实实地做学问。”
凌毅想了想，也笑了，“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你这四个儿女只怕都做不了读书人，将来就只能指望小旭的孩子了。”
凌子寒豁达地说：“随他们爱干什么，只要不伤害别人就行了，反正咱们会在地下城住很长时间，孩子们过得快活就好。”
“对。”凌毅也赞成，“现在情况特殊，环境相对要单纯得多，确实不需要再给孩子们压上太过沉重的负担，让他们先好好玩吧，有个快乐的童年是最重要的。”
正说着话，小卫臻又走回来了。他笑着扑到凌子寒面前，伸出两只小胳膊抱住父亲的腿，张开的小嘴滚出一串口水。
凌子寒忍俊不禁，赶紧拿起别在儿子胸前的小手绢给他擦掉口水，柔声问：“是不是饿了？”
小卫臻欢喜地抱住他的手，叫着“爸爸，啪啪”，张嘴就要去咬他的手背。凌子寒轻柔地一转手腕，就脱开了儿子的两只小手，完全没有弄疼他。
凌毅从一旁的窗台上拿过一个饼干盒子，送到小孙子面前。这是一盒动物饼干，小卫臻欢呼雀跃，在里面挑挑拣拣，一手抓了一只大象，一手抓起一只小熊猫，这才满足坐下，将饼干送到嘴里啃起来。他在长牙，所以时常要拿东西磨磨发痒的牙根，这两块饼干可以让他消磨很长时间。
凌毅拿起书继续琢磨里面的根雕艺术。凌子寒则放下椅背，半躺下来，看着儿子在咬饼干的过程中渐渐睡意朦胧，最后捏着小半块饼干呼呼大睡。
孩子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个小眼神都让他百看不厌，乐在其中。等到儿子睡熟了，他对守在角落里的管家机器人发出指令，让它把儿子抱出来放进小床，再把童床推过来，停在他身旁。孩子身上盖着薄被，胖乎乎的手指仍然捏着饼干不放。凌子寒边看边乐，轻轻地把饼干抽出来放到一边。观赏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去摸儿子的小脸，再捏一捏儿子藕节般的小胳膊，感觉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心里嘀咕一句“就像小猪一样”，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躺下，闭上眼睛养神。凌毅抬眼看了看儿子和孙子，也很满足地笑了。
核心区里的生活区域一直都很安静，很少看到人在外面闲逛，而科学园区却有不少身穿蓝色或白色大褂的科技人员来来往往，一派繁忙景象。
卫天宇在这里有好几个办公室，重点做计算机新技术开发的电子研究所、隶属于总装备部的机械研究所、国安部旗下的信息研究所、属于国家科学院和国家工程院的几个研究所也都给他准备了办公室。他是许多新技术的发明创造者，这些部门常常会找他共同探讨进一步发展和深度创新。
与凌子寒谈过后，他就从家里出来，径直到了信息研究所，然后查出几个得意弟子目前的工作情况，见没有什么要紧任务在身，便下达命令，让他们全部过来报到。不到半小时，他的五个徒弟便赶到了，其中有两个是猎手，两个是信息情报局的正副局长，一个是信息安全局的局长，都是聪明绝顶的计算机专家。
卫天宇把要做的事告诉了他们，“这个锁定程序一定要绝对可靠，特别要防止黑客侵入，要做到即使是我们也无法攻破，除非掌握通行密码。这关系到十几亿人的生死，非常重要。今天我们先开个会，把要做的锁定程序模式定下来，明天就开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他的几个弟子一听要跟师傅一起工作，都是喜从天降，顿时眉开眼笑地答应，“是。”六个人占据了研究所里的十个房间外加一个会议室，便开始工作起来。他们的助手帮忙跑腿打杂，但不参与核心工作。
几个人吃住都在这里，卫天宇不放心凌子寒，打电话给他的助理交代了半天，让他好好照顾凌子寒，这才放心地投入工作。六个天才日以继夜地工作了一个多月，终于完成了极为复杂的连锁衍生锁定程序，起名叫“封天”。只要有这个程序在，除非把中心机房的主计算机彻底炸毁，否则是很难攻破的。经过反复测试和调整，“封天”程序就可以往各个地下城安装了。因为无法亲自前往，只能通过通信光缆远距离安装与测试，所以要特别仔细，速度就放得比较慢。
属于中国的地下城有十个，加上南亚的两个，总共十二个，刚好他们一人两个城。卫天宇负责极为重要的九宫城和瀚海城，其他人也根据各自的能力分配了相应的地下城。
卫天宇除了自己的工作外，每天都会检查其他人完成的部分，务必做到没有任何误差。他觉得现在的工作进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快得创造了新纪录，可地面上的变化却迅速得让他猝不及防。当凌子寒把地面上探测到的图像和数据传给他时，他不禁愕然，随即冲出去，飞快地赶回家中，难以置信地说：“你觉得这是真的吗？”凌子寒看着墙上的大屏幕，轻轻叹了口气，“看上去太完美了，所以我不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他转过头去，看着卫天宇，眼里有一丝明悟，“那时候我总有个感觉，一定要全力封锁地下城，阻止城里的人外出，但当时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是现在我懂了，确实必须这么做。你的工作进度要加快，我担心有些地下城的居民或者领导会忍不住上地面去看看，一旦有地下城打开通往地面的通道，后果将难以预料。”卫天宇走到他身旁，抬头看着大屏幕上的图像，神情十分凝重，“我会调整工作进程，你放心吧。”
屏幕上播放的图像是经过剪辑的，就像纪录片里播出的一朵花开放的过程，每隔一段时间就拍一张图片，然后把上千张图片合成，只需要几秒钟就让人看到了花朵从含苞到盛开的过程。
变化是从四天前开始的，起初并不明显，只不过是阴沉的天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灰黑色的云慢慢褪色，变白，变淡。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天，才让地面的观测人员看出异常。由于存留在地表的观测装备已经很少了，能观察到的区域就很小，根本无法覆盖整个地球，因此这个变化最先是从哪里开始的根本无从探究，目前只能看到，随着天空恢复清洁，这个世界出现了光明。
地面上的冰渐渐融化，那些污黑、灰黄的颜色慢慢消失，所有的水都变成了清澈的蓝色，在天光的映照下晶莹剔透，仿若水晶般美丽。那些山峰现在都成为了水中的岛屿，本来被烧得光秃秃的岩石上很快出现了植被，却不是以前的绿色植物，而是闪烁着五彩缤纷的光华。目前还同有看到活动的生物，但是整个景色已经像是神话传说中的天堂一般。
短短几天的功夫，这一系列的巨大变化可谓翻天覆地，诡异得令人震惊。
卫天宇看了一会儿，感觉这些变化里蕴含了大量的信息，用眼睛是无法分辩的，必须经过电脑的层层分离，才有可能找出其中的本质，同时还要尽可能收集更多的第一手资料。他轻轻按了按凌子寒的肩，温和地说：“放心，我保证咱们和南亚的所有地下城都不会放人出去。另外，我马上就去找鸿飞和老方，把咱们国安与军队研制出的所有新型无人探测器都放出去。还有，分析这些资料需要大量人手，我要调集国家信息安全部和总参情报部的信息分析高手来，与我们国安的相关人员一起工作，以最快地速度拿出结果来。”
“好。”凌子寒点头，“这事就交给你负责，我会通知相关领导，让他们心里有数，好配合你调人。”
“嗯。”卫天宇沉吟片刻，问道，“你看我们有没有必要向其他地下城发出警告，希望他们也封闭城市，不要让任何人出城？”凌子寒思索了一会儿，微微苦笑，“我只怕不说还好，他们只怕要犹豫很长时间才敢尝试着出城，可我们一旦提出警告，他们会误解为我们想要抢先上去，反而促使他们下决心到地面去。”
“那也是。”卫天宇叹了口气，无论面临多大的灾难，只要给人类一个喘息的机会，勾心斗角、互相猜疑就会成为主旋律。他自嘲地笑了笑，“算了，那就不提醒了，各人自扫门前雪吧。说句玩笑话，咱们这些地下城里有二十亿人呢，除了蒙古人种占大多数外，其他人种的数量也不少，让种族延续下去是足够了。”
“是啊。”凌子寒被他逗笑了，“咱们不用替别人的院子操心，先管好自己家的门就行了。”
“你说得对…那你休息吧，我去办公室了。”卫天宇俯身吻了他一下，便匆匆离去。他跳上交通车，在路上就打了好几个电话，通知雷鸿飞和方诚到他办公室来开紧急会议。等回到办公室，估计凌子寒已经给相关领导打完招呼了，他才一一打电话过去，说明对抽调人员的要求，定好开会的时间。
他还没打完电话，方诚就到了。属于总装备部的研究所离这里不远，他走路过来，也比雷鸿飞从第二层下来要快得多。
卫天宇调出图像，在墙上的大屏幕反复播放，让他先看，自己把事情做完，这才放下电话。
方诚的神情变得很凝重，思索了很久，才看向卫天宇，“你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其中有诈。”卫天宇很直接，“这只是直觉，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资料才能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我需要你那里所有的仿真无人驾驶侦察器，包括正在研制的新装备。”
“这没问题。”方诚毫不犹豫地拿出电话，“我马上让他们把现有的侦察器全部集中，再整理一份详细的装备目录给你。”
“好…”卫天宇正要往下说，雷鸿飞就一头扑了进来。“出了什么事？”他一脸的兴冲冲，“是不是地面上有情况？”
卫天宇笑着招呼他坐下，抬手指了一下墙上的大屏幕。雷鸿飞定睛一看，立刻张大了嘴，“这…这是什么？”
“这是最近四天里出现的变化，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能得出结论。”卫天宇简明扼要地讲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和将要进行的举措，然后说，“鸿飞，把你们搞电子战的兵借五十个给我，还有负责操纵无人驾驶侦察器的兵也都要调来，我要看看他们的技术，有针对性地进行一些训练，以便他们完成任务。人太多，训练地点就放在二层，不用到这里来了。”
“行，没问题。”雷鸿飞二话没说，抓起话筒就传达命令。不必卫天宇强调，他给挑的肯定全部是最优秀的精锐。
卫天宇看着屏幕上晶莹美丽的图像，颇感忧虑，“如果这些景象是真的，那就说明肯定有外星智慧生命前来，这种手段倒像是以前的人开荒，先放火烧山，灰烬成为肥料增强地力，然后开出良田，建成属于他们的家园。”
“是啊。”方诚感叹，“我就怕有人见到这种情景，会头脑发昏，认为对方是怀着善意，于是上来企图结交或者是做出抢地盘、圈地之类的愚蠢行径，从而为他们所在的地下城引来灭顶之灾。”
“子寒就担心这个。”卫天宇胸有成竹，“他早有预感，让我们开发出锁定程序，将我们和南亚的地下城全部封闭，不许任何人出城。”
“就该这样。”雷鸿飞一拍大腿，“还是子寒英明，料敌机先。这样一来，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我还真想看看，这帮王八蛋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牛鬼蛇神，到底想干什么。”他是典型的军人风范，不论敌人有多么强大都凛然不惧。只要有仗打，哪怕是神秘莫测、实力强大的外星人，他照样战意旺盛，热血沸腾，恨不得身先士卒，第一个冲到前线去杀敌。
卫天宇对他的军人品质非常赞赏与钦佩，这时也是充满信心地笑道：“就算在我们地球，那些配备了先进的现代化装备，深入原始地区的探险队，不是照样被人家拿着竹矛木弓杀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甚至全军覆没？他们要么就把整个地球炸成粉末，否则可没那么容易就能占领咱们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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